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下的县域乡村建设

卞春林，程海梅，徐玉祺

(1.中共肥西县委党校，安徽 合肥 230000；2.安徽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加快县域内城乡融合发展，实施乡村建设行动是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十四五”期间，城乡融合的重点是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因此，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下的县域乡村建设是值得关注的理论和现实问题。

一、研究背景

马克思认为：“城乡关系的面貌一改变，整个社会的面貌也跟着改变。”为了消除城乡对立对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限制，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消除私有制，进而建立“共同体”，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资本主义“是把城市和乡村的对立作为整个社会分工的基础固定下来”的基础上，形成了城乡融合理论。马克思主义关于城乡融合理论，是新发展阶段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渊源和实践指南。在政策设计和实践工作层面，我国工农城乡关系由于受特定的发展阶段和发展水平所限，形成了“城乡二元结构”的对立格局。进入21世纪后，中央的政策有重大转折：从“统筹城乡发展”到“城乡发展一体化”，再深化为“城乡融合发展”。进入新发展阶段，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是构建“工农互促、城乡互补、协调发展、共同繁荣”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为了推进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建构，十九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实施乡村建设行动”，“把乡村建设摆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位置”。

学界对于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学界的研究处在不断发展和深入中。任路从工农城乡关系的变迁视角，得出生产要素的流动和交换是工农城乡关系的主线，未来工农城乡关系的协调发展更有赖于全面深化农村改革，激活农村生产要素，实现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平等交换的结论[1]。吴正海基于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探究了乡村振兴规律和趋势[2]。翟坤周通过对城乡经济社会大循环的“空间结构共生型”县域乡村振兴进路研究，完善乡村振兴县域治理框架[3]。罗明忠探讨了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完善城乡要素统一市场等问题[4]。这些研究大多从产业结构转化主导型的城乡融合发展模式探讨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构建，也有从公共管理和生态与产业融合的角度研究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的“县域治理”问题。从马克思主义城乡融合理论角度和新发展格局构建的导向看，这些研究还有进一步深化的必要。比如从“共同体”维度综合、系统研究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建构的整体框架，以新发展格局为导向探寻县域内外循环畅通机制的建构与创新，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对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建构的影响等问题都值得加深研究。

对于实施乡村建设行动的研究尚处于起始阶段，孙莹通过实证研究探寻乡村建设的治理机制及其建设效应[5]。李国祥强调实施乡村建设行动要注重构建有效推进机制[6]。黄祖辉提出了在农村社区人居环境建设和治理中要建立“四位一体”的治理体系[7]。这些研究大多注重操作层面的微观研究。需要从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全局出发，对合理有效县域实施乡村建设行动进一步探讨。

因此，坚持马克思主义城乡融合理论，深入研究新型工农城乡关系构建的理论和现实问题，探讨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下的县域乡村建设是十分必要的。

二、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县域乡村建设的系统分析

系统分析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县域乡村建设需要解析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在新发展理念引领下，以县域为基本单元，系统分析工农城乡关系模式的重塑和空间布局、经济循环、城乡治理和生态环境格局的重构。并在格局重构中探讨县域内外循环的构建和相互之间的畅通、促进。二是在解析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与实施乡村建设行动之间的价值和实践关系基础上，从价值和实践两个向度分析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县域乡村建设诸因素。三是从发展过程的维度分析乡村建设行动区别于脱贫攻坚的重要特征，有助于了解和把握乡村建设行动的工作基础、方向和重点。(图1)

(一)新发展格局导向下的县域新型工农城乡关系

图1 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的乡村建设行动系统分析

进入新发展阶段，县域是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重要节点。一方面，县域作为一个综合性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各方面功能完整的基层单元，是与域外城市及其他区域各种要素相互流通、融合的载体，也是畅通县域外循环的重要载体和通道。另一方面，县域作为“县—乡—村”综合系统，是一个内部优化空间布局，完善有效治理和畅通内部循环的集成单元。因此，以县域为基本单元来研究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构建是合理的。

从外部来看，县域与域外城市及其他区域是一个融合共同体。共同体要有效、顺畅运作，需要优化空间布局，促进功能互补，强化要素流动，推进产业融合，平衡发展水平，协调供需结构等。因此这是县域外部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重要努力方向。

从内部看，县域作为“县—乡—村”综合系统要实现高质量发展，不仅仅只是解决“三农问题”，同时需要产业的升级融合，社会结构和治理的重塑，生产、生活、生态的协同，所以县域内部同样需要从县域层面整体规划设计，促进域内各种要素融合，实施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来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

从新发展格局导向看，县域内外循环需要相互畅通、相互促进。建构内外双循环机制，打通阻碍循环传统的堵点，是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关键。需要强化改革创新，加大制度政策的供给。

(二)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中的县域乡村建设行动

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对于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从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全局出发，观察和思考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是合理高效推进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重要条件。因此，从价值向度上讨论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在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中的合理因素和从实践向度上讨论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在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中的效率要素是至关重要的。

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在价值向度上的合理因素：一是公共性，即建设主体的开放多元性、建设资源的来源和分配的公共性、公共服务的均等和一体化等。二是共生性，县域集成了域内生产产业、生活社会、生态环境，在规划、建设、保护中要体现其综合共生性；同时从融合发展的角度看，县域与域外的城市和其他区域也体现共生性。三是系统性，实施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系统考虑域内集成、域外融合等因素，系统把握建设行动本身包括的空间规划、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公共服务水平提升、城乡融合发展等诸多内容。

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在实践向度上的效率要素：一是促进建设的主体开放、多元性和构建、重塑新的参与机制。主体的开放多元，也会带来乡村建设资源投入的开放多元，促进要素在县域内外流动和县域治理的改革和创新。二是在建设内容上，既要体现普惠性，补齐乡村在基础设施和基本公共服务等方面的短板；也要注重前瞻性的空间布局，乡村资源的有效挖掘利用，统筹推进实现乡村的经济价值、治理价值、文化价值和生态价值等方面。三是重视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实施的过程和措施：坚持因地制宜，客观认识城、乡、村在功能上的差异，防止片面的“均等化”和“标准化”；坚持系统施策，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是系统工程，实施的方法和措施要注重综合协调性；强化落实监督机制，乡村建设不仅要建立完善有效的推进机制，而且要落实高效规范有力的监督机制，因地制宜把公共资源和社会资源组合优化好，切实推进县域乡村建设并取得实效。

(三)与脱贫攻坚相衔接的县域乡村建设行动

脱贫攻坚是“托底线”“补短板”、消除绝对贫困的战略举措，消除绝对贫困，胜利完成脱贫攻坚只是低标准发展阶段，乡村发展必然过渡到实施乡村建设行动，实现乡村高质量发展新的阶段。从巩固、衔接和提升角度看，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具有以下特征：

目标上，不是仅解决部分弱势群体或局部贫困地区的问题，而是规划先行，系统建设县域内乡村并实现有效治理。品质上，不仅只是保障温饱型的低品质，而是围绕乡村生产、生活、生态品质提升，逐步实现城乡物质空间、产业协作、公共服务等的融合发展。方式上，不仅只是补齐短板，还要通过强化顶层设计、汇聚各种资源力量，打造多元协同的合作模式来建设。重点上，不仅只是“物”的帮助，局限在经济和产业，更要强调乡村“人”的培养，促进城乡人才的交流，提高进城村民市民化能力，培育乡村人才，为乡村的全面振兴提供人才保障。

因此，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相对脱贫攻坚来说，要在建设目标、品质、方式、重点等方面做好衔接和提升工作。

三、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实践模型

分析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视角下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系统框架，给县域乡村建设行动提供了根本遵循。县域乡村建设行动要取得成效，还需要从实践层面对于县域乡村建设具体应该如何推进，按照“主体—客体—行为—机制”的结构，进一步建构实践模型。(图2)

图2 县域乡村建设行动实践模型

(一)主体维度

从主体维度看，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实践需要建构以下机制：

构建一个规范高效的主体参与机制。县域乡村建设行动需要建设主体具有开放多元性。实现建设主体的开放多元前提条件是必须构建一个规范高效的参与机制。目前县域乡村建设主体参与的现实机制，还存在诸多不通畅、不适应等因素，因此需要建立和完善乡村建设主体开放多元的参与机制。

构建资源投入、要素融合和利益联结机制。主体与要素和资源的投入关联度较大。乡村建设的资源属于不同的主体，建设主体的开放多元，决定了乡村建设要素、资源投入的开放和多元性。因此，要素、资源投入的开放和多元性需要建立和完善要素融合机制、资源投入和利益联结机制。从现实看，这些机制同样需要在建设过程中采取各种措施加以建构与完善。

(二)客体维度

从客体的维度看，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实践处理好以下关系：

处理好乡村建设的内容在空间上相互嵌入共生关系。基础设施和基本公共服务建设为乡村产业发展提供外部条件，是提高乡村居民生活品质的重要内容，也是环境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如此，生态保护与人居环境建设，不仅在空间上承载乡村居民的生产和生活，而且生态资源对乡村产业发展具有资源要素、生态赋能的作用。这种相互嵌入与共生的特征，决定了乡村建设不仅要考虑生产系统、生活系统、生态系统各个方面的建设，还要考虑整个县域经济社会生态系统的有机集成。

处理好建设客体与建设行动之间关系。尽管建设对象和内容之间具有共生性，但建设行动具有阶段性和着重点。因此，与建设对象内容密切相关的还有构建人、财、物等要素有效集聚的机制和科学规范的建设资源配置机制。建设要素资源有效集聚和配置是处理好建设客体与建设行动之间关系的关键环节，其重点是基于良好的乡村规划设计基础上的乡村建设项目的确立，因为现实中乡村建设不仅存在补短板的问题，而且存在无效错位问题。

(三)行为维度

从行为的维度看，县域乡村建设行动的实践涉及以下因素：

从乡村建设行为本身看，有规划设计，建设保护，整治、改革、创新等不同层面，又具有推进发展、促进治理、优化环境等各个方面，因此，其行为措施和实施过程是一个有机的系统。既要注重整体推进，又要注重每个具体措施的成效；既要注重结果目标导向，也要注重问题导向。

从行为的施行看，需要构建乡村建设的推行机制。脱贫攻坚主要采用的是自上而下的推行机制，这种机制在保障公共资源投入和分配上是高效的，但是也存在内生动力不足和可持续性不强的弊端。乡村建设行动是脱贫攻坚的衔接和提升，工作任务更为复杂。其推行机制要把过去自上向下的推进机制与动员乡村资源、强化村民内生动力，促进要素流动和融合等机制因地制宜地优化组合。

从与主体、客体关系看，建设主体通过开放多元的参与机制和工农城乡要素、资源的多元投入机制做出乡村建设的行为，推动乡村建设进程。乡村建设行为以目标和问题为导向，通过要素的聚集、资源配置机制和建设推进机制，作用于乡村建设的对象和内容，形成“主体—客体—行为—机制”动态实践模型。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基于以上分析，得出下面结论：

第一，构建县域新型工农城乡关系需要从促进县域内外双循环、实现乡村高质量发展两个维度协同推进。前者要在城乡要素流动机制构建，乡村市场的开拓和产业的融合，优化城乡空间布局实现功能的互补，城乡发展均衡和治理的协调等方面着力。后者要在县域产业体系建设和发展，民生建设水平的提升，社会治理能力的强化，生态与人居环境的改善和乡村文化的传承发展等方面着力。

第二，实施乡村建设行动，需要建设主体多元开放，实现乡村公共生活的“共建共治共享”。需要优化设计县域乡村建设中产业生产、社会生活和环境生态，实现在空间规划和功能布局上生产、生活、生态的“共生”状态。需要以县域为基本单元综合设计、分类施策、整体推进乡村建设行动。

第三，强化机制建设：构建规范高效的多元主体参与机制，要素融合、资源投入机制和利益联结机制。健全县域乡村建设的推行机制。系统考虑生产系统、生活系统、生态系统各个方面的建设和整个县域经济社会生态系统的有机集成。

(二)对策建议

第一，以解决好公共性问题为重点推进乡村建设。一是解决好建设主体公共性问题。乡村建设仅靠政府是不够的。要发挥政府投入的杠杆作用，吸引企业、社会资本、村集体和村民共同投资和参与乡村建设。二是解决好公共产品的治理问题。在乡村建设中要推进公共资源的产权制度改革与营运制度创新，解决好公共产品的有效营运和管护问题。三是解决好乡村公共建设低效配置问题。可以通过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改善来吸引居民的相对集聚、从而实现乡村布局的优化；也可以在人口相对集聚的村镇，提高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的效率与水平。

第二，深化改革、加强制度供给创新。构建县域新型工农城乡关系，吸引各类人才到农村创业，引导资本在城乡间有序流动，实现资源要素的配置和利用效率得到提升等都需要深化改革，尤其是在户籍、土地等方面的改革，打通阻碍流通的堵点。推进县域生产、生活、生态协调“共生”发展，需要深化乡村供给侧改革，优化营商环境，推进县域治理现代化，加快乡村建设行动各项机制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