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视角下的青年研究——评张良驯新著《青年发展导论》

苏颂兴

青年研究的学科建设，在我国走过了40个年头。有幸亲历并见证当今青年研究机构林立、期刊争流、成果丰硕的盎然生机，不枉吾辈以此立身安命的价值。近又获张良驯教授新著《青年发展导论》，喜不自禁,冒暑研读，稇载而归。不仅折服于作者长年耕耘于青年研究领域、追踪青年发展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的付出，也折服于作者那种取精用宏、闳中肆外的令人赞叹的著述功力。

掩卷沉思，《青年发展导论》跳进我脑海的竟是一幅波澜壮阔的水墨画：青山行不尽，绿水去何长(1)此句出自唐代诗人崔颢(公元704-754)《舟行入剡》。。一种由理论思维与形象思维交集而产生的意境。在我看来，作者把青年发展放在时间发展的长河中、放在人类发展的长河中、放在社会发展的长河中，放在人与社会互动的历史长河中来考察，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揭示青年本质，以及一代又一代青年的发展，恰如座座青山无穷无尽，更似滔滔江水一往无前。产生这种联结的读后感觉，是十分自然的。

但驰思联想不成学术评价。《青年发展导论》之所以能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说到底是其理论研究的深度和厚度所致。历史唯物主义是哲学中关于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的理论。2013年12月中央政治局就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论进行了集体学习，体现了中央对推动全党学习哲学和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重视。作者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撰写这部著作的，造就了青年研究和青年工作的基本功。他从唯物史观的社会结构与历史过程两个基本理论出发，把握了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辩证关系来认识青年的历史地位；把握好社会发展的前进、上升总趋势展现青年发展的正向过程；把握住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原理肯定青年的能动性本质特征；……具体来说，这部著作对我国青年发展的研究至少有三大贡献。

一、探索人本“结构”基础上的青年发展

研究青年发展，绕不开“青年”的概念。长期以来，“青年”概念的阐述或界定，既铁定划一又林林总总，既无疑义又莫衷一是。作者有清醒的概括：“青年概念原本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的一个概念，按理说其含义是确定无疑的，但事实上，无论是在学术领域还是在实际工作中，关于青年含义都存在不同说法。”[1]同时，哪些人属于青年？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似乎也明白无误，但“青年作为特定年龄阶段的人群，具有不同于其他年龄人群的生理、心理和社会特征”，“具有自身的社会角色，发挥着独特的社会作用”[2]，却没有普遍公认的年龄上限和下限。因此任何概念在失却了内涵和外延确定性的条件下，相关研究甚至思维会受到影响，有时甚至是难以正常进行的。

青年研究曾有一种流行见解，认为“青年”是英国工业革命的产物，是人的传习期延长的结果。据此表述可以理解为:在人类生命历程中原来没有“青年”阶段，它的出现只是人从少年进入成年的一个“过渡期”。现在看来，这一理论观点如果不在特定场合运用，是存在偏颇的。虽然从经济、社会、文化、教育发展的视角给“青年”下定义未尝不可，但在一般场合使用而抛开人的生理、心理发展基本属性的定义就错置了。有“创意”的“青年”概念让人耳目一新，却又如坠云里雾里，带来理论上和思想上的混乱。记得1999年上海召开纪念五四运动80周年研讨会，有论文出现“‘青年’是英国工业革命的产物”“‘新青年’横空出世”等文字，一位从事文学研究的学者就惊呼：“啊！原来封建社会是没有青年的！”害得他连连自责“孤陋寡闻”。

所以，《青年发展导论》作者一针见血地指摘了“青年”概念在青年研究中被误解和乱用所存在的问题。表现在概念使用的随意性方面，随意到违反逻辑规则，滥将比喻当定义的地步；概念界定的片面性方面，引入就业、结婚、生育等社会属性，谬使定义走入偏门；还有否定“青年”历史的客观存在，对中外历史文献中有关“青年”的记载视而不见，等等。这种理性的批判对于青年研究的学术进步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旨在使“青年”概念能够得到科学界定和准确运用，避免并遏止许多司空见惯的乱象。

不过，在20世纪80年代，我国青年研究领域涉及人类生命中“青年”阶段的研究，也并非仅此“工业革命产物”一说。有文献良“人从青年中产生”说，有张增杰“自我意识分化、矛盾、统一、转化”说，有谷迎春“自然、社会、思维属性统一实践”说等等，非常明显，是从不同学科的视角来认识“青年”的。尤其是吴广川等编撰的《青年学词典》[3]，对古今中外各种生命模式中“青年”的生命序列(涉及青春发育阶段或“青年”阶段在生命历程中的地位)，同样作过一些系统的诠释，至今有研究的参考价值。按照工业大革命前、18世纪左右、近现代不同时期的研究成果，不妨学海拾贝，在此略作介绍。

柏拉图的生命模式是一种直线爬坡型模式。这位古希腊哲人认为，人的各个年龄段依次处在一条向上倾斜的直线上，意味着生命阶梯就价值层次而言不断上升。智慧作为经验的产物，在幸福和年龄之间起调节作用，使得儿童处于倾斜直线的最低位置，老年处于最高位置，“青年”则处于成年和儿童之间。“青年”成熟期在30 岁以后。

亚里士多德的生命模式是一种横卧半圆型模式。这位古希腊哲人认为，人的生命发展各个阶段依次处在一条弧线上，人生价值最高峰在弧线的中点。成年人因年富力强而处弧线中央；弧线向下的两端则分别代表童年和老年；“青年”接近儿童，壮年接近老年。原因是“青年”和壮年、老年都有缺陷，且“青年”品格成熟要远远低于成年人。

卢梭的生命模式是一种直线下坡型模式。这位十八世纪法国哲学家认为，人的各个年龄段也都依次处在一条向下倾斜的直线上，意味着生命阶梯就价值层次而言不断下降。童年最纯真、最符合自然、最具有天性而处在最高位置；“青年”、成年因受社会“污染”而逐渐背离人的天性，其价值地位依次低于童年；老年天性异化更甚，处最低位置。

除上述生命模式外，还有瑞士心理学家荣格的“生命弧”模式、美国人类学家露丝·本尼迪克特的“比较生命弧”模式、美国心理学家M·E·怀特的“生命周期”模式、罗马尼亚学者F·马赫列尔的“东方意识”生命模式等等。虽然青春发育阶段或“青年”阶段在人生各个阶段的地位，在不同的生命模式中有不同的变化，虽然这阶段也相对短暂，但它们在人的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缺失过。

那么如何给“青年”下一个基本的、不以偏概全的定义？这是有一系列学术规范要求的。鉴于青年阶段与人生的其他阶段不可分割，《青年发展导论》认为“青年”概念应采用“关系定义”的方法来定义：

第一步，找出“青年”的属概念。青年作为人生命中的一个阶段，茫茫人海中的一个群体，按照普通逻辑学原理，“人”是属概念，“青年”是种概念。既然青年的属概念是“人”，就绝对不可能是一种思想或文化观念。第二步，把青年与非青年加以比较。结果发现，两者(青年与儿童、少年、中年人、老年人)相比有体力、能力、外貌等方面的差别，但这些差别在根本上都是由他们各自的年龄决定的。因而两者“同属”，不同的只是年龄大小不一的“种差”。第三步，用“是”这个定义项完成定义。“‘青年’是‘特定年龄’的人”，概念成立[4]。

作者对“青年”定义的方法，实际上把青年发展的思想理论已经定位于“人”的发展思想理论了。这种以唯物主义史观展开的科学“溯源”，寻找人的发展与青年发展之间的“基因”联系，展现人本“结构”基础上的青年发展，在我国青年研究领域是不多见的。

首先，从“人”的出现到“人”的完善是一种必然的自然现象，可解释人的发展与青年发展在发展动因上存在相关性。四海之内，万物悠悠。人之所以能称之为“人”，在于人具有不同于动物的特性。也就是说，人的生理器官与机能不如动物那样有很强的自然适应能力，“人要维持自身的生存，就必须超越纯粹动物的生存方式，在超自然的、非本能的生存方式中求得自身的发展和进化”[5]。可见，人出现在这个星球上天然地拥有可塑性和发展性。由此，青年生命历程中的可塑性和发展性源于人的可塑性和发展性也是一目了然的。

其次，从发展中心的“人”到万物尺度的“人”是一种必然的社会现象，可解释人的发展与青年发展在发展地位上的相关性。人之所以能称之为“人”，还在于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人文精神，因而在历史长河中人能成为发展的主体。也就是说，人类文明有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轨迹，但动物没有，动物界至今处于野蛮状态；且人类社会形成后一直处在发展变化之中，产生了关于人的发展的思想。其追求人的生存、自尊、自由的核心价值和基本要素，至今仍是时代的现实主题。由此可见，一代又一代青年追求自身的独立、自主、自决等，与人的发展的价值取向一脉相承。任何脱离历史发展条件和具体社会关系谈论人的发展的观点都是唯心的；任何将青年发展置于社会发展从属地位、当作生产力要素而淹没于社会发展中的观点，都是不人道的。

再者，从传统“人”到成为现代“人”是一种必然的精神现象，可解释人的发展与青年发展在发展目标上的相关性。人类各种文明都由古典向现代转型。人类自身发展也要经历从传统人转变为现代人的过程。要知道，人类推动经济和科技飞速发展而带来物质化程度的提高，不是社会现代化的实质。人的现代化才“是国家现代化必不可少的因素，他们并不是现代化结束后的副产品，而是现代化制度和经济赖以长期发展并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6]。也就是说，人之所以能称之为“现代人”，必须提升人格，实现“人化”，使人的素质得到全面提高。至于人必须具备哪些现代性要素，学术界有许多不同表述，不外乎集中在人的态度、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等方面。而头脑开放、挑战传统、讲求效率等现代性重要特征，与青年敢想敢干、富于创新等精神具有高度的同构性，从而使青年最适应于现代社会。人的现代性因素对于承担着民族复兴重任和扮演着现代化建设先锋力量的当代青年来说，具有发展目标的借鉴意义。

总之，结构者，组成部分之连结也。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探索人本“结构”基础上的青年发展，无疑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但作者的论述中也有可以讨论的地方，例如把有些“青年”概念不当使用等同于不当定义的问题。根据作者梳理的“青年的年龄属性是本，其他属性是末”的脉络关系，意味着青年的本质属性除“年龄”外，还会有其他一般属性。既然青年属性在其他特定系统中可以变化，那么青年也就可以有其他不同的定义。检视“‘青年’是英国工业革命产物”定义的种属关系，其“属”变成工业革命(指工业化大生产)，其“种”变成青年(指劳动力因素)。在我看来，以全方位、多元化视角研究青年，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青年研究深入展开的一种反映。如同“政治”“国家”“文化”等概念分别有几十种甚至上千种的定义但不能乱用一样。因此作为“英国工业革命产物”的“青年”，其主要含义指向了“青年”近现代意义的发生；对中国来说，1915年第一次以“青年”命名的杂志问世，次年又改名为“新青年”，也是出于“青年”近现代意义发生的考虑。

至于“过渡期”的说法，实则属于“青年”存在形式“青年期”的划分范畴，关乎社会发展程度和人类对自身发展的认识，强调的是少年、青年、成年之间一种时间跨度的联系。可通过现在常用“青少年”“中青年”之类的说法来理解“青年期”之超长，以及从中国古时候多以“少年”“成年”之表述来理解“青年期”之超短。某种程度上，工业革命前“青年期”没有凸显，类似现在100岁以上“天年期”现象没有普遍凸显一样。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医疗技术的创新发展，“老年期”后的“天年期”将成为人类生命的一个必经阶段呢！

二、开拓人的发展中的青年发展研究

厘清“青年”概念，通过探索人本“结构”基础上的青年发展，只为了解“青年发展”的客观存在作铺垫，好似一幅绘画作品那空间深远的背景。而真要回答什么是“青年发展”时，其丰富含义便“如至中幅乃开局面”，跃然眼前了。

(一)将青年发展含义统一于“四维”框架系统

“青年发展”概念作为一个复合概念，不仅注定是一个庞大的概念群，而且科学界定也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我们有幸见到近40万字的专著《青年发展导论》，以足够的文字容量和多年的研究积累，对“青年发展”含义作出了全方位的学术阐释。在庞大体系、细密分层所形成的纷繁概念面前，如果不花点工夫做点读书笔记进行梳理，将很难掌握每个概念知识点之间的相互关系，会更难领会作者思考的精髓。我想起了马克思《自白书》中两个女儿对“老爹”的19个拷问，简洁的回答令人过目不忘。如“您对幸福的理解：斗争；您最厌恶的缺点：逢迎；……您喜爱的座右铭：怀疑一切”等等[7]。参照这种19世纪欧洲流行的游戏形式，制订一份问卷以从理论性概念的视角，一窥作者对“青年发展”含义的清晰思考和直白剖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问卷设计和书中答案如下：

(1)青年发展趋势——向好；(2)青年发展程度——充分；(3)青年发展范围——全面；(4)青年发展命题——素质；(5)青年发展属性——自然性、社会性、精神性；(6)青年发展基础——与自然关系；(7)青年发展条件——人的社会性；(8)青年发展体现——精神活动；(9)青年发展前提——社会生产力；(10)青年发展根本——自由；(11)青年发展水平——自由程度；(12)青年发展向度——自我实现；(13)青年发展业态——阶段发展；(14)青年发展概念——动态；(15)青年发展本质——素质良好、生活快乐、人生价值；(16)青年发展目的——成为他自己；(17)青年发展最终目的——创造适宜生存环境和条件；(18)青年发展本源——人性；(19)青年发展动力——利益；(20)青年发展方式——制度创新。虽然还有一些“青年发展”概念可以列入，但本文限于篇幅，留待后续增补吧。

这里涉及“青年发展”基本含义的20个问题，分别包容在由优质发展—全面发展—自由发展—阶段发展组成的“四维”框架系统内。借用物理学“维度”形容空间的概念，表达它们彼此融合发展的普遍意义。说白一点，就是无数个“三维”结构可以被“叠”进这个更复杂的“四维”框架系统中去。所谓优质发展，作者的定位是向好的变化、充分的发展。真正符合哲学概念的发展，即螺旋上升，其回旋也是在上升中的回旋，出现的问题是发展中的问题，明确了倒退不是发展。所谓全面发展，包容自然性的、社会性的和精神性的发展，即从人的基本属性出发的共同发展。所谓自由发展，是对人的发展的又一界定，着重在行动目的、意愿等生存状态，与“全面发展”中重在人的能力方面区分开来。所谓阶段发展，包括两层意思：一为青年整体随社会变化而变化的“时代发展”，二为青年个体随自身状况和社会发展的变化而出现发展要求变化的“过程发展”。这“四维”框架系统有助我们“透视”青年发展中各种概念相互作用的“神奇魅力”。问题是“从现有文献看，学术界目前关于青年发展的研究，更多的是对青年某些发展的具体问题进行社会调查，或者从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法学等单一学科的角度，在某一领域各自阐述某一方面的青年发展问题，总的来说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关于青年发展研究的基本框架和知识体系，对于青年发展的一般性理论问题还没有给予完整的系统性阐述”[8]。所以《青年发展导论》探索青年发展含义而构建起来的这个概念群，以及这个框架系统，正是作者多年来秉持一种理论自觉的结果。

(二)将青年发展理论打造成一个完整体系

作为沧海之一粟，青年发展自然成为人的发展、社会发展的关键之一。因而发展的理论，即人和自然、人和社会、一代又一代人的对称、和谐、协调、融合与可持续进步，以及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与生态文明的进步，人的素质提高与德智体能全面提升，必然成为青年发展理论的基础。

作者认为，完整的青年发展不仅包括青年在人的素质上的发展，而且包括青年在人的本质上的发展。在这两大部分基础上构建起来的青年发展理论，才是一个基本的、完整的体系。

先看青年在人的本质上发展的部分。根据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人的本质是由人的实践活动、人的社会关系和人的自身需要三个方面构成的统一整体。……青年在人的本质上的发展，包括青年实践活动的发展、青年社会关系的发展和青年自身需要的发展”[9]。简言之，人的本质不只在人有“知、情、意”，还在人的社会性。所以人的本质上的发展作为青年发展的核心内容，就是青年发展的本质依据。

在一般人眼里，青年在人的本质上的发展是绝对抽象的，看不见，摸不着。然而它却天天发生在我们身边。大量的青年工作把重点放在帮助青年参与、投入各种实践活动，就是在帮助青年实现人的本质上的发展。例如，当我们把“劳动”放在“青年发展”的前提下来认识时，帮助青年就业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就业问题了。我们会发现，引导青年增强劳动观念、帮助青年开拓就业门路、推动青年的职业发展等具体琐碎的事务是多么神圣，因为“劳动”作为一项社会实践活动，已经成为青年提升人的本质的必由之路！《青年发展导论》在论述由生产关系决定的青年社会关系时，面对这听起来很“悬”很“奥”的说法，作者同样有许多通俗易懂、平易近人的点睛之笔：“打工者是相对于老板来确定的”，寥寥数语就道明了不同社会角色“不是源于他的自然属性，而是源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透彻的分析足为青年发展理论体系增色。

再看青年在人的素质上发展的部分。作者认为“人的素质发展是人的发展基础内容。与中老年人相比，青年的素质发展具有更加鲜明的特征和更加重要的意义。……主要包含青年健康的发展、青年知识和能力的发展、青年道德的发展、青年理想信念的发展和青年人生价值的发展”[10]。这些素质作为青年发展的首要内容，涵盖了素质的方方面面，涉及青年素质在青年发展中的目标取向，因而比泛泛议论素质发展或素质教育的立意要高得多。尤其是在强调青年素质发展的意义时，作者专门论述了“青年素质发展的潜力”问题。他指出，“自然界没有赋予人一出生就具有的社会生活所需要的素质，因此青年必须像儿童和少年一样，继续地发展、完善和提升自己的素质”[11]，点明了青年在素质发展上具有更大的潜力和空间。其意义在于，彻底解决了青年素质是“我要”发展还是“要我”发展的大难题。

笔者还特别注意到书中论及的“青年知识和能力的发展”。不只是因为青年处于长身体长知识的特殊时期，还因为知识对青年的认知活动和实践活动有着引导和推动的特殊作用。知识决定了一个青年的眼界和境界，能力反映了一个青年完成一定活动的才能和力量，知识和能力的融合发展可以创造经济效益，成为个人乃至国家的巨大人力资本。但是知识和青年的关系是微妙的。当年，知识“捆绑”青年，3000万知识青年才有了上山下乡的难忘经历；如今，青年“追求”知识，让一代又一代青年知识分子走进现代化的殿堂。青年发展的步伐不可阻挡，为“青年知识和能力的发展”加油吧！

唯一的缺憾是，作者论及了青年智力的开发和“知识就是力量”，却没有关注或触及青年的“科学素质”(该书另有“青年发展指标的设置”部分中也未完整涉及)，这与社会发展进程和现代人应具备的科学素质是不相称的。三前年召开的世界公众科学素质促进大会发布的《中国公民素质建设报告(2018)》显示，我国具备科学素质的公民比例从2010年的3.27%提升到2015年的6.20%，2018年进一步达到了8.47%，公民科学素质水平已经进入快速提升阶段，逐步缩小了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近年来，中国青年对“生活与健康、环境污染及治理、农业发展、科学新发现、新发明和新技术、医学新进展、宇宙与空间探索等领域的科技进展”高度关注[12]，所体现的科学素质的巨大进步应该在青年发展中得到充分的肯定和体现。

(三)将影响青年发展的主客观因素科学整合

青年发展相对青年生存而言，标准是相对的。在教育上，扫盲识字曾是生存所需，上高中、大学则是发展所求；在就业上，打工养家糊口是生存所需，成才、发挥才能是发展所求。在生存与发展之间，虽然世界发展不平衡，但青年发展成为这对矛盾主要方面的大势不可阻挡。如今，谋求更高学历学位，可能是父母“望子成龙”的投射，也可能是纯粹为提高文化、自我实现；谋求更高薪资职位，可能是为寻找舒适、合适的工作，也可能是为显示就业的体面、自尊。包括教育、就业在内的青年发展，无论何种动机、何种选择，其背后绝非单一条件或某些因素的作用能左右的。发展作为时代的永恒主题，为青年发展持续而恒久的追求打上深刻的烙印，推动青年对影响自身发展的各种主客观条件和因素进行常态的科学整合。

青年发展只能在社会中实现，也就有理由把“青年发展”视为社会发展中的一个宏大课题。即如何整合影响青年发展的各种主客观条件和因素，“聚焦”并推动青年的正向发展。《青年发展导论》在论及青年发展动能、青年发展权、青年发展问题治理时，都从内部外部两个方面给出了缺一不可的回答。

一是关于“能动因素”对青年发展的影响。作者从人性因素(缘于内在本性、迫于生存环境压力的利益驱动；追求感官愉悦、知识兴趣、道德信仰等精神需要)切入，对与人的能动因素密切相关的教育因素(促进人的社会化、发展人际关系和人的潜能、符合意识形成规律和身心差异)、制度因素(具有约束、激励、整合、保障功能)展开分析。完整的学理分析，清晰展示了各种主客观因素对青年发展的影响，本文不再赘言。笔者倒是觉得还要看到青年发展的程度反过来作用于发展中的人性因素、教育因素、制度因素等，使这些因素中的“能动因素”发生的再变化有助于我们对青年发展中主客观因素科学整合新支撑点的深刻理解。

例如，最能体现这种整合结果的是青年整体人文素养的提高。据历次人口调查数据显示，全国15岁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1990年为5.0年，1995年为6.74年，2010年为9.08年，2020年为9.91年，青年整体所受教育程度已从小学跨进了高中的水平。曾经的“希望工程”成了一段往事，一段历史。青年文化程度及专业知识水平的提高意味着他们认识世界、认识社会能力的提高，为自我教育创造了认识和实践的条件，也对中国教育提出新的更高要求。从信息传递看，在工业化程度较低的社会，人们无法获得大量的知识和信息，难以进行系统理论思维去认识社会发展的规律和自身使命，只能靠“灌输”形式来实现。而当代青年生活在有着广泛信息和充分信息量的社会，有条件整合各种信息，并通过网络与世界对话。这对青年自主地选择人生道路，确立事业志向等产生直接的影响，同时也蕴含了人性、教育、制度等主客观因素在青年发展新起点上的演变和变革。

二是关于“发展权”对青年发展的影响。“人的一项基本权利是自身发展权。实现自身发展是青年的内在追求，也是青年的基本权利”[13]。这种权利对中国青年来说曾经是失落的。1971年6月在维也纳发展研究所举行的“发展中的选择”研讨会上，智利学者萨拉扎·班迪博士在回顾发展中国家追求发展道路时说：“落后和不发达不仅仅是一堆能勾勒出社会经济图画的统计指数，也是一种心态。”他指出，连发展心态都没有的国家和人民，何谈发展权利？所以中国改革开放后，尤其是在成为世界经济“老二”的当下，中国青年的心理和精神开始从传统意识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从发展的失落中重新找回自身发展应该拥有的权利：既为青年发展的光明前景充满信心，又为社会经济进一步发展增添动力。

问题是全球性经济危机频发，青年失业和就业不足的现象十分严重，对发展中国家影响最大，自然也包括中国。有时还会受“经济增长但就业机会不增加”现象的困扰。现在许多青年就业大多是以发挥个体才能、实现自我为前提的，在很难找到工作或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的情势下，对一些青年偏言“发展权”，在客观上会成为一句“说了也白说”的空话。

还有问题则是，由于历史和现实原因，发展中国家的治理十分艰难。因社会结构的综合性与专业性，社会生活中的环境污染、贫富分化与腐败，新媒体带来的代际隔阂等原因，青年跨入现代社会变得困难。一些青年因竞争遭受挫折易感染“自杀流行病”，或因无休止的加班加点患上“劳动中毒症”……“发展权”在这部分青年心里就成为一句令人心寒的咒语。

国家发展离不开青年的奋斗，任何时候都要大力破解各种难题为青年成长、发展提供广阔的舞台。有这样的时代氛围和机遇，当代青年就多一份幸运，多一份自身发展的权利和沉甸甸的责任。当然，青年“发展权”的获得要靠公平、公正和机会充分等有效机制的实施，青年“发展权”的实现也要给予其特别的扶持和维护。青年“发展权”作为一种“软实力”只有得到了充分展现，国家发展、青年发展才不会有绕不过去的“坎”。

从对人之为人的思索再深入青年发展权利的研究时，必然将青年“发展权”作为“人权”的一部分摆到桌面上来。什么是“人权”？“人权是指由共同人性所决定的、所有人民拥有的享受自由、尊严之生活的权利”[14]。因而青年对自身发展拥有权利是不应受到其他外部力量制约的。“只有拥有发展权，青年才能得到较好的发展”[15]。不过长期以来有种传统观念在不经意间制约(剥夺)青年“发展权”的获得，而人们并没有自觉意识到。“青年代表未来而非现实力量”说来耳熟能详，潜台词是眼下青年还不需要“发展权”。这种观念如在今天仍有市场，说轻点是青年“发展权”被忽视了，说重点则是对青年发展的忽悠哦。真切理解青年“发展权”的含义及特性，严肃对待青年“发展权”的有效实施，乃当务之急。

三是“青年发展问题”对青年发展的影响。“青年发展问题”与“青年问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作者认为，前者指“青年发展中需要解决的矛盾、需要克服的麻烦和不被人们接受的状况”[16]。后者专指青年中存在有违特定规范的各种消极现象甚至违法犯罪。显然，“青年发展问题”才是青年发展理论的要义之一。它包含两层意思：一为青年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内在矛盾，既包括生理心理发展矛盾，也包括学业、就业发展矛盾；另一为青年在自身发展过程中与他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之间发生的冲突，属于外在冲突[17]。因而“青年发展问题”对于青年自身发展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比如，能否顺利度过“青春期”这样的人生“急风暴雨期”影响青年一生的发展。再比如，青年践行主流价值观是成为合格公民必由之路、青年要求公平教育机会改变个人的前途和命运、青年压力巨大极需要话语权、青年追求人尽其才必须创造理想的职业环境等等，几乎涉及青年发展的所有方面。要解决好这些青年发展问题，就必须针对与问题相关的主客观因素，开出系统的、对称的、全面的治理良方。良方的核心配置是改善青年发展的条件，激发青年发展的动力。

那么“青年发展问题”对于社会发展的意义何在？从全球范围内的青年发展总趋势看，笔者以为，当今世界必须面对“青年发展问题”的两大现实:一是青年在社会化过程中已经不仅是一个客体，而且是一个能动的主体；二是青年不仅接受社会规范，而且日益影响社会的主流价值与文化。这样的判断基于如下理由：(1)世界年轻化了。虽然发达国家和一些发展中国家出现了老龄化趋势，但世界总人口仍呈正增长态势，使世界上0—25岁人口2017年达42%(2)世界银行数据中心数据。专家估计本世纪末80岁以上与5岁以下人口比达2:1，世界老龄化才真正出现。，加上25—35岁人口就超过一半以上；(2)世界数字化了。2018年世界网民人数已突破40亿(3)见We Are Social和Hootsuite发布的“数字2018”研究报告，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青年文化作为“后喻”文化的作用凸显，知识将以解构、重构、反哺等多元方式产生和扩散。由于这两大现实问题在时代变迁变革中凸显，使得青年发展与他人发展和社会发展之间的冲突形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曾经风起云涌的世界学生运动褪去原有的革命性色彩，如今已经被贴上了“网络世代”和“青年引领”的崭新标识！

三、耦合人本青年发展的政策与规划

青年发展说到底是以人为本的发展，其自觉实现也需要“自身以外的资源供给和力量推动”，需要具体的青年政策和青年发展规划来支持。《青年发展导论》因分别以专章论述我国“青年发展政策”和《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而使理论结合实践的特色更加出彩，也将使现实社会生活中的青年发展更具强大的生命力。诚如作者所言“《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得以制订和实施，是中国青年政策建设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突破”[18]。

这“政策”和“规划”真是“一对儿”！笔者用此“世俗”表述，相信远比文绉绉的“结合”“连接”“联结”等相应的理性用词要形象得多，也准确得多。要知道在英语中couple一词，既为 “连接”“联结”(动词)的意思，也有 “情侣”“夫妻”“一对儿”(名词)的解释。“一对儿”用来形容“政策”“规划”能动的稳定与协调的发展关系，岂不比“政策”与“规划”无生命状态的“结合”“连接”更加贴切么？！如果说政策、策略是党的生命，那么政策、规划这“一对儿”便是青年发展的生命支柱了。所以耦合人本青年发展的“政策”与“规划”，是作者在《青年发展导论》中的又一贡献。

(一)这种耦合体现在“政策”保证“规划”的总体和方向不变

“政策”是服务青年发展的政策，必须在内容稳定性和时间连续性上得到统一。强调政策稳定，不是要坚持形而上学的那种凝固的、静止的不变，反而是要作适时适当的微调，让政策能更稳定地完成其承担的使命。为此有必要从理论上加深对青年发展政策的认识。

1.青年发展政策存在的依据是青年发展事务的客观性和独立性

青年期是人一生中内涵极为丰富的时期。美国心理学家E·哈维格斯特从人的发展角度与教育的角度，提出了青年发展的十大课题：学习与同龄男女的新交际；学习男性或女性的社会角色；认识自己的生理构造，有效地使用身体；从情绪上独立于父母或其他成人；有信心实现经济独立；选择和从事职业；作结婚和家庭生活的准备；发展作为市民所必需的知识和态度；追求并实现有社会性责任的行为；学习作为行动指针的价值与伦理体系。日本学者桂广介和石田恒好将青年发展的基本课题概括为五个方面：从家庭的监督下独立；同朋友的正当交际；同异性的正当接触；确立人生观、价值观；计划未来的生活。我国刘豪兴教授，把青年社会化主要归结为从一个非劳动者向劳动者的转化，即青年在成为一个劳动者的过程中进行职业角色的选择、确定和扮演，并衍生出青年发展中的其他各项事务。青年发展政策就是围绕这些青年发展事务应运而生的，最大限度地满足全体而非部分、非个别青年的发展需求。

2.制订青年发展政策的动机在实际工作中存在多元性解读

海外学术界和实际工作部门对于青年发展政策的制订早有激烈的争论。一种意见认为，青年发展政策“反映青年对于国家发展计划的需求及抱负。同时政府全面正视此问题，关注那些需要重视及关怀的地方，因而决定优先缓急次序和推行有计划的活动”。再一种意见认为，青年发展政策是“一系列有关为社会未来发展青年人而制定的目标和期望，它关注青年人的全面发展，而青年人应被视作为独立个体及作为推动社会发展的成员”。还有一种意见认为，青年发展政策“基于结合考虑青年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需要，订出一系列有关社会对青年人的期望，及社会为培育人达到这些期望的责任承担”(4)引文出自香港社会服务联会1985年文集。香港社会服务联会，简称社联，是非政府的香港社会福利服务机构。。

笔者以为，在青年发展政策制订的不同理解中包含了共同点。一是青年发展政策必须以政府(部门)名义作出；二是必须符合社会及青年的利益和要求；三是必须反映社会发展目标和计划；四是必须根据轻重缓急实际逐步推出。因而青年发展政策应是“一个政党、政府根据自己的基本路线和发展目标，动员(要求)青年为实现一定的任务、重视(关心)青年为保障其一定的权利义务而规定的行动准则”[19]。青年发展政策可以表现为“公约”“宣言”等文本，也可以表现为条例、法规等形式。换言之，既包括宏观的青年生存、青年发展的战略策略，也可以包括微观的青年服务、青年工作的规定、规则。各项青年发展政策在长期研究、制订和实践中相互衔接，逐渐形成一个政策体系，以其最大的整合性来影响青年。

3.青年发展政策的内容和形式服务于青年发展目标的实现

青年发展政策的意义在于满足青年的各种需要、提高青年的能力素养、净化青年的成长环境等广泛内容，保障社会价值观导向的实施，使青年成为合格公民、一代新人。我国政府已适时制订了涉及青年教育、升学、就业、医疗、福利及社会保护等若干青年政策和条例，为当代中国青年发展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作为一个不断走向法治的大国，继续完善青年发展政策的道路还很漫长。作者在书中已就未来青年发展政策的基本内容框架提出了八个方面的要点：青年社会角色的政策规定；青年思想道德建设的政策规定；青年学习成长的政策；青年生活和健康的政策；青年就业和职业发展的政策；青年参与的政策；未成年青年的司法保护政策；扶持处境不利的青年群体的政策等[20]。除此之外，还涉及专项的青年发展政策，如青年为主体的其他公共政策和分散在其他法规中的各种青年权利保障的青年发展政策。所有青年发展政策都有具体“尺度”，监督社会和青年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二)这种耦合还体现在“规划”实质上是针对青年人群的宏大的发展政策

“规划”——《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存在一个从政策制定到政策实施，再到政策评估的完整的政策过程”[21]，与青年发展“政策”实现完美配对。“规划”为青年人群发展而设定的各种谋划，指导性强，且严密的逻辑性将实现目标的每一步为下一步奠定基础落到实处。

根据“规划”，青年期从14岁到35岁，具有长达22年的时间跨度。根据“普查”，2019年中国青年人口达4.15亿人[22]。如此巨大的青年人口总量，使得中国青年发展在统计意义上是一种城市化进程中的农村青年向城市青年转化的发展。百年未遇之大变局，青年何尝没有深切的感受！因而《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及其建立起作为应对机制的青年政策，就是直面社会快速发展给青年带来前所未有压力与挑战的产物，以保障青年发展的权益和维持社会的长远发展。

《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是首个中国青年的发展规划，作为参与研究、起草、制订的重要成员，作者用第一手资料详尽论述了“规划”的制定、思想、实施和评估，相信其学术价值经得起现实和历史的检验。但笔者特别要为《青年发展导论》一书中有《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的专章论述点赞，是因为这一看似顺理成章的安排使得青年发展“规划”与青年发展“政策”得以耦合成“一对儿”。此赞为作者的论述功力而发自内心，更是为最近国际上发生的一件大事有感而发。

2021年7月16日，欧盟委员会基于人的“自由”通过一项同性恋合法法案，结果遭到其成员国匈牙利、波兰的坚决抵制。匈牙利称将“流氓行为合法化”的“立场是可耻的”。事件背后反映了相关规划、政策、青年发展，乃至国家之间的某种博弈[23]。

事件的真正起因，在笔者看来有青年发展“规划”与青年发展“政策”冲突的因素。因为2018年联合国发布的《世界青年报告——青年与<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了明确的青年政策要求，即在“不落下任何一个人”核心原则下，强调面向所有青年群体，为丰富青年发展总框架、结构、指标等有着重要的理论和应用的价值贡献。这份规划性报告要求运用数据来论证青年的全球分布，并以边缘群体、弱势群体等突出青年群体的多样性，包括本世纪迅速发展起来的“非主流”性少数青年群体(LGBT，指性倾向、性别认同、性身份或性行为等与大多数人不同的群体)、“啃老族”(NEET)等。在世界范围内，性少数群体的生存现状也确实不容乐观。社会压力导致他们身心健康更容易出现问题。所以联合国这份规划性报告的主旨无可挑剔。

问题是各国(地区)制订的法规，具体到青年政策如何配套“成对”，比如媒体、校园为性少数青年群体能否“开放”，如何“开放”。辩论结果让匈波两国民众对欧洲生活“隐私”，尤其是青少年对那里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大开眼界。匈波两国重申不会让性少数青年群体及相关社会活动人士出没于本国的学校，向孩子们进行同性恋宣传。欧盟委员会则将以其施行歧视性政策而向欧盟法院提起诉讼，冻结其经济复苏的数十亿欧元基金。

同样是落实联合国2018年世界青年报告，我国为保障性少数群体权益作出了明确的国际承诺，将通过多项法律政策保障性少数群体在选举权、劳动就业、教育等多个领域的权益。2020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还规定，学校包括幼儿园应当对未成年人开展适合其年龄的性教育。性倾向平等是全面性教育的重要教学内容，为儿童树立尊重不同性倾向的意识需从幼儿阶段开始。进步仍有空间，在我国，青年发展“规划”和“政策”结伴同行永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