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医学中德性伦理文化研究
2022-01-01王积甜华欠桑多
张 磊 王积甜 华欠桑多
(青海大学,青海 西宁 810016)
藏医学历经两千多年发展,已形成了完整的医学理论体系,是一门理论与实践经验丰富的学科。藏医学在传承医学技术的同时,传承着德性伦理文化,培育了大量有职业道德的“曼巴”①,将道德教育融入专业教育,值得其他学科借鉴。
藏医学植根于民族文化的沃土,与藏人的宗教信仰、文化习俗、生存环境、气候条件及生活习惯密切相关。藏医学的发展经过十几个世纪,特别是五世达赖建立甘丹颇章政权后,在大力弘扬佛法的同时重视藏医学,使藏医学在17世纪得到快速发展,进入繁荣时期。同时,许多刻版印刷的藏医学著作得以传世,如《扎塘版四部医典》《祖先口述》《新老宇妥传》《医学十八支》等[1]。藏医典籍中有大量需要背诵和理解的内容,需要深厚的藏文化人文素养基础,这是藏医人才全面理解掌握“藏医学知识并完成医疗服务和藏医传承的必备素质”。[2]换言之,传统藏文化的知识教育在藏医人才培养中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这其中便包含了藏文化中对德性教育的强调和重视。在当前藏医的培养体系中,不仅融合了这套完整而独特的理论和诊疗体系,以及经过了历史和实践的检验的临床思维模式、对人体生理和病理的认识,乃至对生命的认识,而且特别注重医者德性的培育,由此在藏医培育体系中还融入了藏医德性的培养,并占有重要的地位。藏医学研究中,主要关注藏医教师的培养、藏医教学的素材、藏医人才的培养体系等方面,对非显性的伦理文化意蕴的挖掘却较为欠缺。
藏医学中对医者德性的培育和重视,是藏医学不断发展和延续的重要原因。然而,何谓德性?在西方,德性一词是从“战神”(arees)派生出来的。拉丁语的对应词Virtues的词干vir意为男子气概或勇敢的含义,有时候也被翻译为“美德”,泛指一切事物的优越性,在伦理学中被较严格地规定为对功能完满实现的具有[3]。德性是古希腊哲学的核心概念之一。德性伦理学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认为:“我们说值得称赞的品质就是德性。”“德性是一种能够做出明智选择的状态,是一种相对于我们的中间,有理性决定,就像一个明智的人所要求的那样”[4]。涂尔干在《社会分工论》中提到职业道德的分化,故而医者德性是德性在医生这一具体职业中的体现。藏医教学的独特之处,在于将医者德性无声无息地贯穿于常规的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中去,使学生在潜移默化中形成对传统藏医学的认同,这种美德正是被世人称赞的优良品质,是促使学生将来在从事治病救人工作时达到卓越状态的必备素养。藏医学中蕴含的伦理文化以及所推崇的德性品质从意涵诠释角度来讲与藏传佛教文化是基本相通的。藏医本身就强调佛学的精华,即道德品质的东西。故而,藏医教学中对德性伦理文化的强调既能为培养高素养的未来“曼巴”提供道德修养的准则,又能通过提炼藏医学中的德性伦理文化的精髓,传承精妙的德性思想,供其他各民族交流学习和借鉴。本文将重点从藏医教材、藏医教师、藏医学生三个方面进行深度挖掘,通过阐释和剖析,来体现藏医学在德性伦理传承方面的重要贡献。
一、承载者:藏医教材中的德性伦理文化思想
教材是藏医学德性伦理文化的承载者,其中的《四部医典》是藏医学最重要的典籍,蕴含着丰富而珍贵的德性伦理思想,是藏医学生习得医术和培育职业道德的基础性教材。众所周知,在教育学中,课程、教师、教材是教学过程的三大要素,而教材则是开展教学的基础。根据21世纪藏医本科教育规划,也是国内藏医高等教育统编教材规划,其中,藏医学的专业课有26门,第一门课程为《藏医药学概论》,这是藏医学最基础的课程,而《四部医典》是其中的核心教材。《四部医典》作为藏医的经典著作,成书于公元8世纪,由著名藏医学家宇妥·宁玛云丹贡布所著。《四部医典》是一部集藏医药医疗实践和理论精华于一体的藏医药学权威工具书,被誉为藏医药的百科全书,构建起藏医药学最系统、最完整、最根本的理论体系。其开篇便说明了“德”对整个藏医学习以及日后成为一名藏医从业人员的重要性。使学生在熟记医理知识的同时熟记德性伦理文化思想,逐渐形成将德性品质及要求融入到专业知识的传授中去的教学理念。由此可见,藏医学中的德性伦理是植根于该学科体系之中。
《四部医典》从内容上分为四部,其中第二部论述部分的最后一章专门解析职业伦理道德。那么,《四部医典》作为一本专业的医学典籍,为何对道德如此强调?究其原因,是藏医学中融合了浓厚的藏文化哲学思想的缘故。《四部医典》中几乎所有的章节都离不开藏传佛教中的内容,藏医职业道德观总体上也与佛学中的伦理观基本一致,医学的理念更是与佛学的伦理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例如,人的前世今生及轮回等观点,在佛教和藏医学中的解释基本一致。这充分证明了藏医中的专业知识点与藏传佛教中的德性观形成相依相随的关系。因此,藏医学中的德性伦理思想用现代的教学理念来理解,有以下四个要点:
第一,尊重教师。藏医学者公认,人一生中有两位恩师:一位是养育自己的父母,给予了生命和躯体;另一位是培育自己的老师,给予了灵魂、思想和知识。因此,对于后者,藏医学生给予了如同自己父母般的敬仰与尊重。由于藏医学的学科特殊性,教师不仅指课堂中教学的老师,还包括在寺院中擅长藏医药学的喇嘛,以及在民间为老百姓治病救人的“曼巴”。这些人都是藏医学生的教师,能赋予学生治病救人的技能,值得被尊重。追根溯源,《四部医典》中写道:“没有严师传授的医生,好像狐狸坐在王位,没有人尊敬它;不懂理论的医生,犹如让生来就是瞎子的人看东西,根本分辨不了真伪,……不懂治疗方法的医生,好像在黑暗里瞄靶子,所用的药物根本击中不了要害。[5]”这句话是指明了“从师”的关键性。由于藏医派系诸多,如果不学正统派系的技艺,学生可能会走偏或者学习错误的方法,因而非正统技艺的藏医是得不到大众认可的。由此可见,藏医学中老师的地位比其他学科都更为重要,不可被取代。藏医学生认为,教师的话像佛语,要从心眼里遵从。凡是给藏医学院的学生上过课的教师都有相同的感受,即学生对教师的尊重是至高的。
第二,尊重时节。如同植物发芽生长须适时节一样,藏医学习也讲求时机和机遇。首先,《四部医典》中强调:作为一名学生,有机会学习藏医学,就必须珍惜这难得的时机,并全身心地投入到知识学习和技能传承中去。其次,藏医认为季节不仅是一年四季,而是细化为春季、雨季、夏季、秋季、初冬、末冬六个季节。这六季的划分在藏医中,对“曼巴”行医和患者康复有着不同的指导作用。因为只有“曼巴”严格按照时节来安排行医方式和药物使用,病患按照时节来安排个人的起居行为,才能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否则难以奏效,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第三,尊重教材。教材在藏医学生心中有着至高的地位,作为学习者必须要尊敬、爱戴、保护教材。因为教材是学生学习知识和技能的重要载体,必须重视教材在学习中的重要地位。故而,藏医专业的学生普遍把教材保护得很好,不会画得特别脏乱、不会随便乱扔,更看不到藏医学生随便把教材垫在地上坐的现象,这便是源于他们对教材和课程的神圣敬仰。
第四,尊重教室。教室是教师讲学和学生吸收知识的场所,这里的教室既指学习空间,也包括教学条件及教学设备。用现代术语来讲,就是要尊重教室、图书馆、实验室等一切学习场所。在过去,尽管藏医技术传授没有这些现代教学场所,但历经两千多年,经典技艺仍未丢失。所以在藏医学中,所有的学习条件和环境都是值得尊重的,这些都提供给学生学习知识和安放心灵的神圣场所。
第五,尊重同学。同学是有缘结合在一起共同学习藏医学的一群人,有着同样的热忱和理想。在实际学习中,除师长教导外,同辈之间对学术的切磋讨论,对个人的学习都起着重要的帮助和促进作用。因此,必须争取同学之间的帮助,互相学习,团结友爱。同学间常互相请教和提问的方式互相学习,同互相监督与督促,使学习兴趣和积极性得以提升。可见,得益于携手共进,学业方可得以进步。
综上所述,藏医教材作为德性伦理文化的承载者,将藏医德性文化的精要完整而又清晰地得以显现。特别是《四部医典》作为开创和奠基之作,融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思想,这一点与孟子的思想非常切合。虽然孟子的天、地、人,是指古时作战的条件,而在《四部医典》中,是指学生在求学之路中“天、地、人”三要素,天时是有好的时节、好的机遇、遇到好的导师和互助的同窗;地利是有适宜的学习环境和便利的学习条件;人和是指自我努力和自身的素质,也是成功的关键。由此,藏医教材已成为学生在求学路上的一个重要因素,为学生的学习和发展指明了方向、奠定了基础。
二、示范者:藏医教师教学中的德性伦理文化观
在现代学校开设藏医专业进行专门培训教育之前,藏医教学的任务通常是由寺院高僧以经学传授或民间“曼巴”以带徒弟的方式进行藏医药技术传授来完成的。在藏医教学中,教师有着独特的地位,是“经师”,更是“人师”。在藏医教育中,判断一个“曼巴”是否优秀的标准,不仅包括其专业的医学知识水平和精湛的医术,还特别重视其作为医者的道德品德。因为即便有再高的学问和技术,最终还是需要靠人的大脑使用知识去操作技术、填补医学研究上的空白。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大脑就是思想和道德,能指导医者为谁以及如何使用知识、操作技能。思想控制行为,因此道德在整个藏族的传统教育中地位极高。从教师自身的学习经历看,有的教师一开始并未经历过正规的学校教育,而是在寺院中跟着导师或领路人学习。在这一过程中,导师对学生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其身上的道德品质和敬业态度逐步潜移默化到了学生身上。而后,在他们接收了正规的学校藏医课程教育后,因为学校藏医教育对道德强调也很深,要求也很严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职业伦理观。主要有以下三个要点:
第一,藏医教师的“经师观”和“人师观”。“经师观”是指作为未来“曼巴”的指导者,教师应该毫无保留地将技术传承给学生,培养其成为拥有丰富知识和娴熟技能的医者。“人师观”是教师以自己的行为、品行、言语影响学生,这种道德和品性能够一生被学生所效法。一位藏医教师告诉笔者,寺院中的导师就告诉过他,行医“犹如在高墙上端着一碗溶化的酥油行走,若泼出一点酥油,就如同死亡的威胁一样”。他将多年来这句话铭记于心,谨慎行医。为何藏医教师在传授医术的同时,还如此注重对学生德性的塑造?作为医生,有着天然神圣的责任。掌握精湛的医术的同时,医德高尚的医者会成为“病人的保护神,是生命垂危者与阎罗之间的调节人”。如果精湛的医术给予了龌龊的投机者,则会成为“夺取生命的刽子手”。因而,《四部医典》中指出医者应当“技术高明,精通理论,经验丰富,工作细致,责任心强”;而作为师者应当“务必精通医学理论,博采众长,不吝惜、不草率、不虚诞,对病人、学生一视同仁,不鄙视而能慈爱,具有耐心,值得学生和病人去尊敬”。藏医中认为,从医者以德为先,德为至高无上。那些精通医学理论而无慈悲之心的人跟魔鬼无异,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医者。
第二,藏医教师的“大乘”和“小乘”观。在藏传佛教中,虽有“大乘”和“小乘”的区别,但皆是对境界的追求。藏医教师虔诚地笃信藏传佛教,对其来说追求“大乘”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是世俗的升华,这是教师毕生的追求。在世俗生活中,治病行医、教书育人则是对“小乘”的追求,同时也可以被解读为做人的底线。小乘与大乘也可以被理解为不同的道德境界。藏医教师努力以一名普通教师的身份,秉持对大乘的终极追求。事实上,一开始就追求“大乘”,想要普度众生是有难度的,但至少可以用佛教的信仰来规约自己。因此,一个“曼巴”应从“小乘”开始,对患者尽心尽力、对学生悉心指导,做到自度。然后,追求“大乘”,不仅自度而且还要度人,是在利己同时又要利人,兼为一切众生。
第三,藏医教师传承藏族文化精髓的己任观。藏医教师,除了治病救人、教书育人,还肩负着民族发展的责任。因此,他们工作的动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藏族文化精髓的传承和发扬,即让藏医的学问和技术完整地保存并流传下去。由于藏医是藏文化非常宝贵的财富,是几千年来整个民族在医学道路上不断探索的结晶和瑰宝,是中华医学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因此必须要完好地保存和流传下去。抢救挖掘藏医药古籍,整理出版经典文献,利用现代药理研究技术对经典药方、作用机理、毒理学等方面进行系统研究,对学生的悉心教导,都是传承藏医文化的重要表现。
综上所述,藏医教师肩负了传承民族德性伦理文化的职责,并努力践行之。从辩证的角度看,好的曼巴应具备良好的德性品质,良好的德性又反过来促进了藏医大师的形成。一位藏医“本然巴”②要经过30余年的修炼,方才可能具备慈悲的胸怀、高尚的医德、渊博的学识和高超的医术。由此可见,肩负着藏医技术和文化传承的重要责任,藏医教师需秉持“经师易得,人师难求”的教学态度,在“小乘”的基础上努力追求“大乘”的境界,而这些都是藏医学教师传承德性伦理文化的重要体现。
三、传承者:藏医学生学习践行德性伦理文化思想
从选择什么样的学生能够成为一名藏医开始,德性的重要地位就明确地凸显出来。回到《四部医典》中去探寻适合“从医者”的条件,有如下一些要求:坚守信约,不鄙视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也不嫉妒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不跟着恶人为非作歹、也不仗势欺人,不贪爱别人的财富;做事应当细心有毅力,做到事后不悔,不给恶人说法灌顶;胸怀宽广,为人正义,心量广大,乐天知命等。作为医者,还要对穷人、病人、乞丐、苦人,要力所能及地施以援手,对凡是有生命的小虫,蚂蚁等动物也要同体大悲,小心爱护,不能伤害。总之,要具有菩萨的心肠,常怀慈悲之心,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看待和实践。如仔细分析上述“从医者”条件,不难发现《四部医典》中明确指出传授对象要精选。上述要求无一是出自对智慧和天资的要求,皆是对人品的要求。也就是说,德性不好的学生不能传授技术,聪明天资不是选择传承者的唯一标准。正如,有些药可以治病,也可以成为毒药。只有德性品质才是学习藏医的根本条件。藏医学生对于藏医德性伦理文化的传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传承藏医的技术。藏医知识和技术颇为繁多和复杂,理论联系实践、知行合一是他们走向未来“曼巴”的必经之途。这就要求学生通过努力学习,掌握医学理论、精通医学知识,并不断在实践中提升自己的医术,旨在将来成为藏医技术和文化的合格传承者。背诵藏医学典籍《四部医典》是入门者首要的学习任务。同时,对经典的阐述,也必须按照传统的方式(即不同的学派有不同的方式方法),依据经典进行有根有据的解释,不能无依据的自创自编。在学习过程中,有“三摈弃”和“抛弃五不记”的要求。“三摈弃”是指以容器为例,暗喻学生摒弃如容器般出现的三个问题,即不听言教的被扣在地上的容器,不牢记教诲的被打破的容器,心术不正的被污垢污染的容器。抛弃五不记,是指只记其词而不记其意,记其意又不记其词、误解其意且记、上下顺序颠倒且记、解为反意且记。技术的传承也需要道德的规约,主要体现在藏医在治病中应该秉持的态度上。例如,哪怕是你的敌人也要一视同仁,不论贫富贵贱;在病人的污秽面前,应当将自己视为猪狗,不得产生恶心等情结;不仅要刻苦学习完成自身的塑造,也须在勇于扛起照顾病患的责任,不能因为不是自己的亲人便草草了事。将医典所述的理论和闻见的临床经验反复实践和推敲,直至成为一种习惯。万不可在治疗时,出现技术不娴熟的现象,或持有怀疑的态度。
第二,传承藏医的伦理文化。首先,藏医学和其他学科相比,技术学习仅是学习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接受道德的洗礼。因此,传承藏医的伦理文化是学生的另一个重任。这其中包括两层含义:一是道德对自身的规约,二是感受伦理文化传统并传承之。传统伦理文化洗礼在现代教学中有几种方式:一是在课程设置中,通过《藏医伦理学》这门重要的必修课程教授学生一些基本的道德知识;二是通过一些传统的仪式,来增强学生的文化体验。例如举行传统入学典礼和毕业典礼,是新生入学和毕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三是在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设置多种实践环节,为学生提供理论知识和道德品质在内化基础上的外化条件。这些方式都旨在促进学生了解藏医药的文化内涵和魅力,以及藏医药学科发展的重要性,进一步坚定学习藏医药知识的信心和决心,激发学习和背诵经典的热情。加强感恩励志教育,丰富学生人文素养,弘扬藏医药文化精神。从这一点讲,继承传统藏医药人才培养方式是当下藏医药学与时俱进不断发展的重要条件。
第三,传承者必须要有责任和担当。《四部医典》“治者医师”一章中指出,作为医生的条件:要具有一定的智慧,要心胸坦荡,只为众生谋福祉,不求一己之私容;言行一致,说得到做得到,遵守誓言,品貌端详,身、语、意较为清净,没有凶恶邪相,一生孜孜以求,为治病人不计艰辛,品德贤良,善于与人相处。因此,适合传授《四部医典》的对象,应该具有尊敬师长,诚实正直,聪明好学,信仰佛教,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学习的人。不能传授给那些讳师自尊,学无正途,忘恩负义,勒索财物,骄傲自满,心地不善,追求财富,阿谀奉承,自我吹嘘的人。如果有了好的传承人,如此以来,藏医药学就可以为利益无量无边的众生代代相传。从学科发展的角度来看,学生除了自己掌握技术外,还承担着将藏医学发扬光大的重要职责。为藏医教育做出杰出贡献的第司·桑杰嘉措,其一生培养众多弟子,其中比较有名的是阿旺白桑,他长期拜第司为师学习医学理论、跟随实践,将学习和传承藏医药文化为己任,后来他自己在藏医学领域也有了较大的造诣。
结 语
总体来看,藏医的德性伦理不仅形成了一套丰富完整的理论体系,同时还体现出了质朴的哲学思想。藏医的医德规范带有很明显的宗教色彩,其中不乏从佛教教义的角度提出的德性要求。藏传佛教将“医病”作为一种修行方法,认为不仅是寺庙中的喇嘛能过通过修行来修得正果,医生同样可以通过救治病人修得福分,也可以用藏医伦理修身养性、践行美德并修成正果。藏医认为刻苦学习、博采众长、精通医理、勤于实践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基本素质和美德。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讲,藏医学中医者应具备的素质以及职业活动中应遵循的道德规范是对藏医德性伦理文化的精辟思想总结,其中不乏真知灼见,发展至今仍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于我们今天的医风医德建设具有重要的模范作用。
笔者认为,藏医学对传统德性伦理文化的保存和传承,是坚守和弘扬民族文化的精髓,使得藏医学这颗璀璨的明珠,不仅没有在岁月的打磨中逐渐暗淡反而随着年轮的增长愈加熠熠生辉。从世界伦理文化发展的大局看,藏医学对传统德性伦理文化的传承,极大丰富和发展了世界德性伦理文化,使藏文化在我国乃至世界其他国家的热土上生根发芽,并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从增强文化软实力的战略布局看,传承和弘扬优良传统文化对一个国家的发展和国际地位的提升都至关重要。藏医学传承传统德性伦理的重要作用和功能,是滋养民族精神,增强民族自信,坚定文化自信的重要精神动力和力量之源。
注释:
①藏语音译,汉语释义为“医生”。
②藏语音译,博士在藏语中被翻译成本然巴,为传统藏医学认定层次标准之一,相当于博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