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模因论探析网络流行语的变异现象

吕 倩 岳好平

(1.湖南工程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4；2.湖南农业大学，湖南 长沙 410128)

随着经济与互联网飞速发展，许多新颖的网络流行语也随之而来。由于其发展快、演变快、传播快等特点，网络流行语渐渐成为语言研究者的研究热点。近年来迅速增长和传播的网络流行语，不仅能反映当前流行的时代元素，也能体现出人们在工作生活高压下心理状态的变化过程。在前人研究基础上，本文从模因论视角出发，以近年来网络流行语为语料，探析模因论视域下网络流行语的音变、形变和义变等语言变异结构的生成原理。

一、网络流行语与模因论

网络语言是指人们运用网络进行交际的语言，包含数字、拼音、图像、表情等符号的相互组合而产生并运用的一种语言。网络流行语指的是在一定时期内某种事物或现象在短时间内迅速在网络广泛传播的语言体。国内学者孙永兰认为网络语言其实是伴随着网络的发展而出现的一种语言现象，是现实语言通过网络而产生的变异形式。[1]詹捷慧认为网络流行语是人们用来交际的一种符号话语，能够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环境。[2]乐耀则认为网络流行语是一种新的媒体语言，更是一种新的社会方言。[3]总之，不同时期出现的网络流行语能够反映该时期人们对这个阶段出现的新鲜事物追捧的趋势。

模因论(memetics)是达尔文提出的关于进化规律的一种新理论，与基因相似，通过模仿而传播。模因(meme)一词出自希腊语mimeme(模仿)，在书写形式上是对gene的仿写，该理论一经提出就得到许多研究者的青睐。2003年，我国学者何自然提到：模因是文化信息单位，像基因那样得到继承，像病毒那样得到传播。[4]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与普及更是彻底改变了人们的交流方式，网络语言作为网络文化的载体，在模因作用下得以传播和复制，在这些作用力下产生的语言能客观反映某个阶段的社会热潮或大众心态。

二、网络流行语的模因变异现象分析

语言在日常使用中会出现变异现象，其变异形式更是多种多样。但若没有人去模仿，那就不会传播更不会出现模因现象。网络流行语因其语言结构简洁、语言风格诙谐等特点能快速从互联网衍生至日常生活中。随着互联网受众增加，使用频率增高，就会产生音变、形变、义变等语言变异形式。

(一)网络流行语的音变模因分析

音变模因主要通过采用汉字、数字、字母、符号等混合形式来表音，以复制信息内容为主，采取同音或近音的仿制模式，以纵向递进的方式传播。

1.汉字类音变模因

汉字类音变模因可分为完全音变模因和部分音变模因。完全音变模因指其发音完全一样，如：桑心(伤心)、劳资(老子)、洗具(喜剧)、杯具(悲剧)、银(人)等。部分音变模因指其发音只有部分相同或相似，如：驴友(喜欢旅游的人)、你造吗(你知道吗)、酱紫(这样子)、酿紫(那样子)、灰常(非常)等，通常在网络用语中使用汉字类音变模音会使原本生硬的文字瞬间变得幽默风趣。

2.数字类音变模因

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生活的时代，人们更是一切从简，在网络交流中亦是如此，故多数网民更倾向用数字来表达含义。最初开始流行数字类网络语时，很多人会选择用数字来表达自己对爱人的爱意，如：“1314520”表示一生一世我爱你。“045692”意思是：你是我的最爱。而随着数字类谐音的快速发展，该类模音也广泛运用于网络交际之中，比如：下线时大家习惯用“886”来表达拜拜的意思，“9494”则表示就是就是的意思，“778”表示吃吃吧的意思。

3.字母类音变模因

字母类音变模因分为两类：一是汉语拼音类音变模因，二是英文字母类音变模因。拼音类的模因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拼音的首字母组合来表示语义，如“RMB”表示“人民币”的意思；“GXGX”意思是“恭喜恭喜”；“XB”更有学霸之意。英文字母类音变模因就是利用英文的首字母缩写来表示意思，如“BFF”表示“best friend forever(最好的朋友)”；“GTG”表示“got to go(要走了，要下线了)”；“GLHF”表示“good luck have fun(祝你玩的开心快乐)”。

4.混合音变模因

混合音变模因指的是数字与英文搭配、汉字与英文组合等形式的变异。如：“读书6”意思是正在读书，“幸福ing”意思是此时此刻正在享受幸福的过程，“V587”则指的是威武霸气之意，“Duck不必”指的是大可不必的意思。从不同时代涌现的网络新词能反映出该时代人们性格、观念等方面的改变。

(二)网络流行语的形变模因分析

语言在不断发展变化，通过网络产生的网络语言更是在不断更新换代。语言在传播过程中，将原始信息进行相关形式的复制与传播就会使语言产生形变模音。何自然认为，形变模因在进行语言复制与传播时，并不会改变其原始的结构，但会改变语言信息中所阐释的内容，表现为其他语言成分的替换介入。[5]通过查阅网络上大量的网络流行语发现形变模因在复制传播过程中会保留部分关键成分，形成模标；去掉次要成分；再将新内容“嫁接”。

对近期网络流行度较高的形变模因分析如下：1.XXXX了解一下。2017年某知名脱口秀演员在嘲讽国足队长长胖时说了一句“作为一名专业的教练，一看就缺乏锻炼，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来吐槽对方作为运动员太胖了，需要减肥，这句话一经报道就网传皆知。紧接着在2018年1月微博搞笑博主发布的一则关于陈奕迅的视频后，大部分网友的关注点都在他长胖的外形上，于是网友们开始调侃他，纷纷在留言版上留言：“陈奕迅，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从此“游泳健身了解一下”走红。紧接着在之后的十多天，略显臃肿的周杰伦被拍到深夜买奶茶而再次登上热搜，网友们再次用“健身游泳了解一下”调侃照片中长胖的周杰伦，将该语言模式推入高潮。而伴随着“健身游泳了解一下”的广泛转发和流行，“XXXX了解一下”变异话语模式应运而生。例如，在吐槽别人太胖了会说“汉堡奶茶了解一下”来反讽对方；吐槽青蛙旅行中不听话的呱儿子可以说“干锅牛蛙了解一下”来暗示呱儿子再不听话就把它煮吃了。2.隐形贫困XX。2018年4月，某博主在社交媒体对“隐形贫困人口”进行词语解释，从而引发热议。隐形贫困人口指有些人通过社交媒体发布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有吃有喝有玩，但实际上是相当贫穷。从存款上看，他们就是时代的“新穷人”。该词一出就引起广大网友的热议，大家纷纷对号入座，该条微博的转发点赞数也瞬间上万，使得该词就此成为网络语被大家所熟知。从此之后“隐形贫困人口”成为一个固定的句式，即“隐形贫困XX”成为变异话语应运而生。如隐形贫困学习、隐形贫困化妆、隐形贫困外游、隐形吃货人口等等。

(三)义变模因分析

随着语言的流传，其意义会发生相应改变。一类语言在进行复制与传播时，其形式不变但意义却会发生改变，这就是义变模音。其主要表现形式为今词新用类型，这就意味着将古代汉语中的一些语词符号移植到网络语境中，这类词语或许会发生含义的改变。如“打酱油”就属于义变模因。众所周知，传统意义上的“打酱油”就是指人们以前买酱油时都是自己拿着瓶子到商店，要买多少，商家就给你称多少，这就叫打酱油。而如今指的是在网络上但凡和自己无关的或是自己不知道不想涉及的事情，就常用“打酱油”一词回帖，其意义相当于到此一游或飘过的意思。而在网络语言的净化下，“打酱油”一词的词义进一步发展为无所作为、对某事热情不高或思想松懈等。在众多的网络流行语中“打酱油”能留存下来并继续被人们使用，足以突显该词已经成为一种强势模因，在网络语境和传统纸质媒介中会再次得到复制传播并且产生由该词衍生出来的新范式，例如：酱油男、酱油哥、酱油族等。再如“店小二”，在中国古代是对服务人员的一种职业称呼，通常出现在旅店、茶馆、饭店等场景，其职责是负责第一时间接待顾客。店家为了提高收益，会将一个热情、服务周到的店小二安排去服务顾客。现今“店小二”逐渐演化出新义，主要指推进经济发展、为企业提供周到服务的政府部门及领导干部。如：浙江省相关领导人在发言时曾提倡，政府部门、领导干部要当好服务企业、服务基层的“店小二”。2018年，上海主要领导也强调要发扬“店小二”精神，做好为大众服务的工作。“官宣”一词再度出现在大众视线是因为赵丽颖和冯绍峰使用该词在微博上突然宣布结婚，从而迅速传播开来。“官宣”一词原本是官方下达公文时所用的较正式文体，但是现在因为明星效应又再次成为网络流行语，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指当事人在网络上公布事情，不再限制于要官方对外宣布正事。如今，许多广告商在介绍新产品时也会用“官宣”一词来强调自己的产品质量。再如“锦鲤”，作为一种高档并极富观赏价值的鱼，一直深受人们喜爱。支付宝在2018年10月通过官方微博从300万粉丝中抽了一个幸运者获得超值“中国锦鲤全球免单大礼包”，被抽中的幸运者被网友们称为“锦鲤”，泛指在小概率事件中运气极佳的人，此次事件后“锦鲤”一词在网络走红。之后不久又因为一次选秀节目中的一位明星虽唱跳不佳却颇有观众缘而被粉丝投票出道，于是网民们亦用“锦鲤”来称呼她，此后，“锦鲤”在人们心中就象征了“好运”。随着该词热度不断增长，在探析“锦鲤”一词走红的原因及其意义泛化后发现人们实则是通过该词来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够梦想成真。

三、结语

网络流行语的出现不仅丰富了原有的汉语文化体系，也为我们今后对语言的研究提供了可靠的素材。伴随时代而产生的新兴网络语言能体现民众的当下社会意识，也能折射出不同时期的社会环境。由于网络交流的随意性，网络语言随着流传的广度会在一定程度上出现词汇上的创新及变异，而在语言模因的驱动下，网络流行语的变异现象更趋频繁。模因在网络语言衍生与传播的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大量衍生与传播的网络语言本身也是成功复制的模因，从模因角度对网络流行语的变化和发展进行分析更好地掌握语言发展的规律性，具有一定的实际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