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研究

魏喜武，杨耀武

（上海科学技术政策研究所，上海 201800）

生物医药产业是上海市重点发展的三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之一，是上海加快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巩固提升实体经济能级的重要抓手［1］。经过多年发展，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创新要素集聚、企业链条齐备、综合配套优势明显，有潜力、有能力成为提升上海城市产业能级和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力量［2］。上海生物医药产业的快速发展离不开良好的金融环境［3］，金融支持对生物医药产业发展至关重要，是促进生物医药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要素［4-5］。近年来，上海市围绕深化生物医药产业金融支持的制度创新、拓宽生物医药科创企业融资方式和渠道、完善生物医药产业金融服务体系及提升生物医药产业金融区域辐射和国际化服务水平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的工作，目前已基本形成要素齐全、层次丰富、服务精准、广泛联接的生物医药产业金融服务体系和生态环境，但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瓶颈。那么，面对新形势、新挑战，特别是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对上海生物医药产业发展提出的更高要求，通过对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现状的调查梳理，对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存在的问题进行研究分析，为优化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提出科学的、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1 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现状

1.1 金融支持政策举措较为丰富

金融支持政策对生物医药产业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6-7］。上海一直重视生物医药产业的金融支持，出台了丰富的支持政策和举措，取得了良好的效果。2015 年8 月，上海市政府办公厅出台《关于促进金融服务创新支持上海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实施意见》，提出了6 个方面共20 条具体政策措施，为生物医药产业科技创新提供了政策保障。2019 年7 月，上海市政府办公厅印发《关于着力发挥资本市场作用促进本市科创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支持上海证券交易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为丰富生物医药科创企业退出渠道，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在《促进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18—2020）》中，上海提出要加大对生物医药产业的财政资金支持力度，例如在支持创新产品研发上市、生物医药制造业项目落地和生物医药产业国际化发展方面给予更大力度的资金支持，同时要扩展科技创新券使用范围，引导企业购买服务。

在信贷支持方面，2020 年4 月22 日，上海市发布《上海市扩大有效投资稳定经济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提出加大对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筹资支持力度。上海市战略性新兴产业资金通过投资补助、资本金、贷款贴息等多种方式，支持重点领域发展，中长期低息贷款政策从集成电路扩大至人工智能、生物医药领域。2020 年5 月，上海市金融委办公室印发《关于全面做好企业复工复产和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金融服务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做好重点领域重点项目金融服务对接；鼓励金融机构加大对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重点领域信贷支持；鼓励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重大项目单位和投资主体通过企业债券融资。在基金支持方面，成立上海市科创中心股权投资基金，重点关注生物医药在内的战略新兴产业。2019 年1 月，成立上海生物医药产业股权投资基金，基金总目标规模为500 亿元，首期规模100 亿元，重点承接和集聚全球生物医药产业优势资源。2019 年3 月31 日，规模总额达10 亿元的上海张江生物医药产业化促进基金正式揭牌，位于张江高科技园区内的上海生物医药企业将有望获得政府部门的资金支持，在新药研发产业化阶段成功迈出第一步。

1.2 金融服务体系相对完善

经过多年发展，上海已初步打造了多元化、多服务的生物医药产业融资服务平台，为科创企业的成长全周期制定匹配的科技金融扶持政策，创新创业综合载体投融资服务不断增强，科技金融人才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上海张江高新区作为科创产业发展的重要载体，积极提升生物医药等重点行业的金融服务质量，针对优质企业早期投融资需求开展对接服务，吸引初创期企业落户张江，扩大优质企业源头供给。在做深、做细、做实金融支持方面，临港奉贤园区与金融机构深化交流合作，助力世界级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立足于满足园区企业红筹回归整体方案、股权融资、跨境并购、债务置换、贸易金融、外汇交易、现金管理等金融需求，为园区企业提供优质高效的综合金融解决方案。

多家专注于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支持的专门服务机构先后成立并迅速发展。上海生物医药中小微企业金融服务促进会根据上海生物医药中小微企业对金融服务的实际需求，依托上海市科技金融信息服务平台和“六大”生物医药产业基地资源与渠道，改善企业融资环境，促进金融服务创新，共同探索打造符合生物医药行业特点的金融服务产品，为促进上海生物医药中小微企业发展做出积极贡献。2020 年4 月，上海生物医药产业投资联盟成立，立足上海，辐射长三角，专注于生物医药产业领域投资。投资阶段涵盖企业初创期、成长期和发展期等各个阶段，并聚焦生物医药创新孵化、企业培育和产业投资等。

1.3 生物医药企业融资方式和渠道相对丰富

上海多层次资本市场服务体系基本形成，除了主板市场之外，上海支持生物医药等重点行业优质科创企业利用科创板发展壮大。目前，上海已集聚了一批重要金融机构，其中包括较多的国际头部金融机构。从生物医药产业实际发生的投融资活动看，活跃在上海市的金融投资机构主要为红杉中国、高特佳投资、启明创投、君联资本、通和资本、高瓴资本、康桥资本、淡马锡、国风投、云峰基金、软银中国资本、经纬中国、IDG 资本等。

在直接融资方面，生物医药产业相关投资机构发展迅速，VC/PE 投融资活动相对活跃。根据火石创造数据库的相关数据，截至2019 年12 月底，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领域累计发生1 139 起融资事件，相关企业融资总额911.4 亿元，融资企业数量645 家，其中在天使轮、A 轮、B 轮及战略融资等四阶段的融资活动表现相对活跃，数量分别达到233、373、153 和115 件［8］。

1.4 生物医药产业金融支持机制持续创新

为推动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高质量发展，上海持续创新金融支持机制。在产品创新方面，推动科技信贷与保险产品创新。截至2020 年3 月末，上海市通过科技履约贷、微贷通等贷款项目，累计服务包括生物医药行业中小微企业在内的2 569 家科技型中小微企业，支持贷款金额95.3 亿元，累计承保首台（套）重大技术装备保险项目156 个，累计提供风险保障487.6 亿元。针对张江示范区重点支持发展的生物医药等领域，推出生物医药研发相关责任保险，为生物医药研发生产企业创新产品提供保障。

此外，相关保险机构还推出了专利综合保险，同时与相关银行合作推出专利质押融资等金融产品和服务，为科创企业解除后顾之忧。在发展金融科技方面，上海积极鼓励金融科技创新应用，支持金融机构和大型科技企业设立金融科技公司、金融科技研发中心及开放式创新平台，加快在区内形成金融科技企业集群。探索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新技术在金融领域应用，建设基于人工智能等技术的金融科技服务平台［9-10］。

2 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存在的问题

2.1 小微科创企业融资门槛较高

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过高的外部融资成本已经成为阻碍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11］。生物医药与医疗器械企业的创新研发活动具有投入高、周期长、风险高的特点［12］，尤其是在初创期融资难的问题比较突出。上海生物医药行业投融资环境总体相对良好，但小微企业融资门槛较高的问题依然存在，创业投资、产业基金、国有资本的作用发挥还不够。根据课题组的调查，目前对小微科技企业资金扶持的门槛还比较高，支持的方式创新不足，尚不能完全贴合初创企业特点。支持力度较大的科技经费申请门槛还是比较高，政府的经费比较偏向支持大规模、高知名度的企业或国企，一般类型的小微企业申请还存在一定困难。而符合小微企业申请的项目，往往支持力度很低，其主要原因是小微生物医药研发企业的经营风险较大，在融资时往往缺乏可抵押的实物资产，导致部分银行的所谓科技履约贷及知识产权贷等常常流于形式，到最后还是需要企业或股东个人房产抵押方可获得贷款。“高新技术企业”的头衔和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在实际融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较小，这一点对小微企业尤为明显。

2.2 国有股权投资管理机制方面存在一定障碍

政府投资基金协议退出方式与企业上市国有股权退出合规化要求存在矛盾。在调研中发现，对种子期、初创期重点生物医药项目的支持一般是以直接的财政资金投入为主，退出时面临财政部门规定流程与国资管理部门规定流程不一致的问题，如果按照国资管理部门要求的审计、评估、招拍挂等程序来退出，难以体现投资收益适当让度创新创业团队的导向。此外，部分企业还提出效率较低的问题，即接受政府投资后，企业每次因融资等问题引起的国资股权比例变动，都要经过各级国资管理部门备案，流程复杂，大约要半年左右的时间。部分企业受影响较大，甚至出现“企业融资尽量规避有国资背景投资基金”的现象。

2.3 税收政策法规方面还存在不完善之处

根据调查结果，企业融资过程中资本公积转增股本的创始股东个人所得税问题还存在一些问题。生物医药企业融资过程中实现溢价，大多通过资本公积转增注册资本的方式来处理。根据现行税法规定，从资本公积转增注册资本的节点开始企业创始人就要缴纳个人所得税，融资数额越大，需要缴纳的所得税就越多。这对企业创始人造成较大压力。此外，相较于欧盟、新加坡等地，上海科创企业在研发投入扣除、高新技术孵化器所得税、股权激励税收减免政策、引进境外高端技术人才个人所得税减免等方面还处于劣势。

2.4 专业化投融资人才不足

上海生物医药产业发展需要的专业化投融资人才是既具有高度投融资技能和经验、又具有生物医药产业和技术深厚背景、同时具有全球化视野的复合型人才。随着上海生物医药产业的快速发展，相关专业化投融资人才已不能完全满足需求。其中一个原因与片面强调引进海外投融资人才而忽视本土人才的人才导向有关。随着国际环境的日益恶化，很多海外投融资人才的引进受到限制。另一个原因和上海日益升高的成本导致部分人才流失有关。调查显示，高房价是引起人才流动的最主要原因，上海的高房价对企业留住人才尤其是青年人才是个巨大的压力。因此有部分投融资人才流动到上海周边区域。

3 优化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的建议

围绕支撑上海生物医药科创企业投融资需求，进一步优化上海生物医药产业金融环境，提出以下建议：

3.1 创新财政科技投入方式，建立健全风险共担机制

生物医药产业的创新研发活动具有投入高、周期长、风险高的特点，投资资金一般相对谨慎，需要财政资金的支持和引导。应积极创新财政科技投入方式，充分发挥生物医药产业基金的引导作用，建立健全风险共担和利益共享机制。鼓励政策性金融机构按照市场化原则，为生物医药重点领域发展提供长期信贷资金，支持重大科技创新研发项目。完善以政府投资为引导、企业投资为主体的各类资金有机联动机制。

3.2 鼓励生物医药产业早期投资，扩展小创企业融资渠道

生物医药行业大部分初创项目是新领域、新技术、新突破，不确定较大，资本投向小创企业的意愿不高，需要积极扩展小创企业的融资渠道，改善融资方式。应集聚头部创业投资和天使投资，引导鼓励资本向生物医药产业早期阶段投资。降低小创科技企业资金扶持的门槛，切实落实好各项投融资政策，加大政策性担保支持、贴息、风险补偿对于生物医药产业小创企业信贷的支持力度。鼓励科技银行，结合小创企业发展特点，开发具有针对性的信贷产品或服务。

3.3 完善生物医药投融资服务体系，提升金融服务平台服务能力

发挥科创板等资本市场的作用，培育生物医药产业上市企业资源。针对生物医药行业的优质企业早期投融资需求开展对接服务，扩大优质企业源头供给，联合创新创业综合载体，大力发展“孵化+投资”“投资+服务”等科技金融综合服务模式。打造多元化、多服务的科技融资服务平台，为生物医药企业的成长全周期制定匹配的科技金融扶持政策。集聚一批高端创投、担保、证券、评估等多元化科技金融服务机构，鼓励金融机构发挥各自优势，协同发展。推进生物医药企业信用体系建设，建设科创企业信用数据平台，为生物医药企业获得金融支持拓宽渠道。

3.4 加强生物医药投融资人才队伍建设，培育和集聚专业化投融资人才

生物医疗行业门槛较高，有技术前瞻性的投资人和机构严重缺乏，这严重制约了投资的积极性和收益率。应优化生物医药产业投融资人才发展环境，构建层次分明、覆盖广泛的投融资人才政策法规体系，创新专业化投融资人才发现和准入机制，为投融资人才成长提供政策支持。实施高层次人才引进政策，建立生物医药产业高层次智能化投融资人才服务绿色通道，完善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法规和人才评价体系。加强人才载体支撑体系建设，鼓励生物医药企业、金融机构、人才载体联合培养专业化投融资人才。

3.5 深化国有投资企业改革，优化国有股权投资管理机制

深化财政基金的投资机制改革，协调财政部门规定流程与国资管理部门规定流程的一致性，充分体现投资收益适当让渡创新创业团队的导向。对种子期、初创期重点生物医药项目，适当简化备案流程，提高投资效率。深化国有投资的管理制度改革，优化监管体制，加强对国企负责人激励措施，通过合理的制度设计，提高投资风险容忍度。发挥大型国有投资机构的带动作用，鼓励设立产业投资、创业投资基金，建立跟投机制。

3.6 积极融入长三角资本网络，推动长三角科技金融协同创新

针对生物医药产业融资难问题，从区域协同共赢的视角，积极融入长三角资本网络。充分发挥长三角资本市场的作用，引导外地资本积极投资上海生物医药企业。除了天使投资、创业投资、科技银行等融资渠道之外，重点关注长三角科技创新券通用通兑、知识产权质押融资在生物医药企业融资中的重要作用。探索设立生物医药产业创新券资金池，建立长三角生物医药一体化知识产权质押融资服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