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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文学视野下的革命女性探究

2021-12-31李小钰

兰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左翼女士革命

李小钰

(广州大学 人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6)

左翼文学思潮的生成与当时激烈的国际运动以及国内矛盾冲突有重要的关系,其高度集中的时代政治性与文学性,成为中国文学上谈论不休的话题。特殊时期的特殊人物成为左翼文学的议论重点。刚化的男性被看作是冲锋在前的革命者代表。对于这个时期的女性褒贬不一,对革命女性的关注更是缺乏深入研究。基于前人之见,笔者发现革命女性不同于其他时期的形象,在革命叙述中充当重要的角色,具有独特的魅力,具有阐释的空间与价值。本文将女性的“革命”目的与“人性”书写相结合,挖掘其对于自身意识的醒觉以及超越的意义。

一、左翼文学中革命女性的嬗变

从时间的纬度来看,革命女性并非左翼文学思潮下才诞生的人物形象。自“五四”运动起,启蒙使女性产生了苦闷之情。她们的苦闷源于对“人”本身的醒觉。但她们对于革命的态度和行动多是稚嫩的。女性与革命使命的关联度不大或缺乏自发性。在左翼文学思潮得以发展后,涌现的革命女性形象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左翼文学中的革命女性形象从“五四”时期女性形象中衍变而来。这一时期的女性身处左翼运动时代背景之下,她们难以避免地经历着社会的变革,在与革命的接触中逐渐成长,在接受自我革新或辗转徘徊后走上革命道路。一方面,这些革命女性自身的启蒙程度携带着果敢因子,竭力追求自我认可与超越。但一方面,在男性话语权主导的时代,女性的对抗式革命必然比男性行动要艰难。处于果敢和苦闷双重矛盾下的革命女性成为左翼文学思潮中具有独特魅力的人物形象。力挺左翼运动的鲁迅、茅盾、丁玲、蒋光慈等作家塑造出各种革命女性形象,以革命女性光环推动左翼文学的发展。

左翼文学中的地域写作明显,从空间的角度来理解革命女性形象嬗变具有一定的典型性。这些女性形象可以分为以下两种:一种是原生态的都市革命女性。她们享受都市的开放性和优越性,更容易接受革命思想的洗礼。茅盾的《子夜》就阐释了都市地域内革命女性的状态。张素素参加示威:“她的眼睛闪闪地射出兴奋的光芒,她的话语又快利,又豪迈。”[1]192坚定地表示不怕吃流弹。四小姐处于舆论风波的苦闷中,张素素以“女侠”的身份鼓励她不受他人干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的事,他没有权力干涉,你有你的自由!”[1]393她对于革命的信心、对于自我认可的意识,并不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上。张素素的自我意识的优越感源于大都市,比外迁至城市的女性思想更为坚定。另一种是从乡村介入城市的革命女性。《虹》中的梅女士、徐绮君,她们是从成都到重庆再到上海的。《幻灭》中,慧女士和静女士为了逃离农村的命运而留在上海。《韦护》中的丽嘉从小地方转移到大城市上海,意在单调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到“新世界”寻找生活的意义。这类女性并不是原生的都市生活者,而是半途介入城市的观察者。她们对于乡村持有逃避的态度,从小地方转移到大都市,思想逐渐成熟。她们身上具有城乡矛盾的烙印,因此她们既带有大都市的果敢,又会流露出乡村的苦闷的双重矛盾。

二、左翼文学中革命女性的审美内核

(一)“看”与“被看”的特质

革命女性普遍受到男性的“围观”。《幻灭》中静女士参加考试的时候,“应试人中只她一个女子,于是又成为了众‘考生’视线的焦点:有几位突出饿老鹰的眼,骨碌骨碌地尽瞧;有几位睁大了惊异的眼睛,犹如村童见了‘洋鬼子’。”[2]74茅盾善于把握视觉的焦点,细腻描写出静女士“被看”的场面。同时,静女士也主动行使了自己“看”的权利,犀利地“看”出其他男性考生的惊讶。革命时期,男性从政较为常见,女人从政是非寻常的事情。作者故意以静女士的出场颠覆男性绝对性,反抗着这个绝对男性化的世界,为男性秩序营造出不安的威胁感。

除了在地位上接受男性的“看”,革命女性的身体也受男性视觉审视。通过对革命男性和革命女性身体的书写,我们可以发现其对于革命女性身体的“美化”。《幻灭》中连长牺牲了“一只无用的左乳头”,作者对于男性的身体书写较为粗糙。对身体的认知改变,其实是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方式发生改变。革命女性的身体并不是“脸谱化”或者说去性别化的身体描写,而是健康与欲望的身体。《韦护》中,从男性视觉审视女性身体,加剧了女性的不满。“她们只是太崇拜了自由,又厌恶男性的自私和浅薄,所以她们处处就带了轻视。”[3]

为何革命女性的身体书美好而充满魅力?正如“在革命文化与革命文学中,思想改造与身体改造常常是结合在一起的。”[4]笔者认为处于左翼文学思潮下,革命女性的身体成为一种进步思想抑或敢于追求革命的符号。身体不单单指向肉体,而是内在的精神世界的外化,具有话语权的探索。虽然仍处于男性的审视下,但革命女性的觉醒意识和地位有所提高。

(二)革命女性焦虑的生存状态

其一,大部分女性的革命道路,无法通过全靠自我的醒觉来完成,而是需要借助男性的点拨。女性的革命与爱情相互勾连。男性能够坚定地走上革命道路,女性为何不能?男性可以凭借刚毅和果敢占有话语权,女性的革命也是带有依附性。正如萧红所说:“我是具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5]萧红道出女性焦虑的生存困境。高度紧张的革命生活、僵化的生活模式需要刺激来平衡生活,爱情狂欢成为这一时期的特质。

其二,革命女性对人生出路的困惑。《炸弹与征鸟》中余玥身上的传统束缚重,对于革命的不安状态蔓延到其他女性的身上。余彬的革命道路并不顺利,像“炸弹”一样的余彬,自由不羁后也卷回漩涡。余彬的苦闷与焦虑,展示了革命时期女性的生存状态。《幻灭》中“石美人”的静女士对于爱情的困惑,真实再现了其内心对革命女性的不解。看清抱素的丑恶嘴脸后,她后来在黄医生的教育下,成为一个自信的爱国主义者。但对于革命事业,她“只能掬与满腔的同情而已。”[2]62静女士对于革命事业的犹豫,真实再现了革命女性对于人生出路的矛盾与苦闷。

其三,革命女性身上的苦闷体现出对现代性的质疑。杨春时认为:“现代性导致时间性的发现,从而引发了文学思潮。文学思潮并不是自古就有的,而是现代性的产物。”[6]革命女性在探索人生道路的过程中,实质上具有批判现实主义的意蕴——对于理性与感性异化的思考、对知识分子的命运思考、对于城乡关系的理解,等等,都蕴含着作者对现代性的思索。

三、革命女性与“五四”启蒙的关系

左翼文学思潮并不是“五四”的断层,相反,从革命女性形象上看出,具有“五四”时期的“人性”探究,而且拓宽了“五四”个人主义苦闷不前的境界,将个人探索的困惑交给集体主义,提升个人价值。

“五四”时期,中国的许多“娜拉”都在呐喊:“我是我自己的!”但是多数最终却陷入了个人悲伤中。左翼文学思潮下,革命女性仍具有个人醒觉的意识,她们会追求爱欲,会追求他人认同。但是与“五四”时期的女性不一样的是,她们会把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相结合。笔者认为把命运交给集体主义,并不是无力的屈服,而是“娜拉”找到新出路的可能。《韦护》《幻灭》等小说并不是剥夺个人的价值,而是在集体中成就更高的价值。她们成为了“五四”之后娜拉出走找到新出路的女性。这种新出路必须是通过女性的雄化来实现。较“五四”时期,革命女性能够获得精神上的成长,走出自我封闭的困惑。

左翼文学思潮的影响并不仅仅停留于“左联”前后,探析革命女性的形象,分析其存在的意义,看到女性在男性话语下的举步维艰,同时认可她们对于革命的作用,挖掘其主体意识,赞扬其将个人和集体紧密相结合的思想高度,理解她们对于人生追求的困惑以及对于现代性的质疑。左翼革命女性承接“五四”时期的个人主义,但把人生的价值给予集体主义来完成。这并不是无力的屈服,而是对个人主义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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