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脏话”行为的干预对策

（安徽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语言领域的目标是：“能主动使用礼貌用语，不说脏话、粗话。”幼儿偶然间说出的脏话通常令家长震惊不已，而幼儿所理解的脏话是一种非常“酷”的行为，以脏话来“炫耀”，从而逐渐养成说脏话的不良习惯。幼儿期是语言发展的关键期，如何培养使用礼貌用语，避免使用“脏话”，形成文明的语言习惯，对幼儿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概念界定

脏话又称粗话、粗口话，是带有冒犯性、贬低性的一种语言，让聆听者产生被侮辱的感觉。语言学家露丝·韦津利在《脏话文化史》中定义脏话，认为具备六个核心条件：一是带有冒犯性的词语；二是咒骂词不能过于温和；三是语句要触犯某一项禁忌；四是咒骂词必须造成听者的愤怒或者不自在；五是该词句必须真实存在；六是该词属于众人广泛认同比较恶心的东西[1]。

从语言角度来说，脏话具备语言四大功能中的情感功能，是脏话最重要的同时有非常明显的功能[2]。人们说脏话主要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感，包括当事人宣泄自己愤怒、抱怨、不满的情绪或者是当事人表达自己喜悦、高兴的情感。如果脏话纯粹是情感的发泄，没有指定对象的话，那么脏话只是一种语气词，没有具体意义，但如果情感的宣泄有指定的对象，则会体现出“脏”的意味；从社会角度来说，脏话所指向的对象包括所崇拜、尊敬、喜爱的事物与行为或者是所唾弃、贬低、厌恶的事物与行为，大致有以男女性的生殖器官和性行为为对象的脏话、以家族谱系成员为对象占辈分上的便宜、把对方比作动物或牲口、把对方比作肮脏物或污浊物和无价值的东西四种类型。从文化角度来说，脏话属于口语，口语因地方差异性而不同，脏话的表达方式也会有所差异，且脏话来源于劳动人民的生活经验，不同的民俗风气、不同地区的文化系统会导致不同脏话形式的出现[2]。

二、幼儿脏话行为的观察案例

对象：宏宏；地点：宏宏家；时间：2020年3 月-4 月；人员：兰冬巧。

背景：一个5 岁正在上大班的男孩子，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住，平时很爱说话，因疫情原因不能按时返回幼儿园，长时间待在家里。在家时会拿父母的手机玩游戏，经常和涛涛哥哥一起玩，是涛涛哥哥的小跟班。

案例1：涛涛（11 岁）拿了爸爸的手机玩“吃鸡”游戏，宏宏在一旁看着。涛涛玩得兴起时，一边大喊“卧槽卧槽，快打啊，傻子，快点啊！”一边手指用力地点击手机屏幕。游戏输了，涛涛看着宏宏说：“妈的，都是这帮傻X，以后都不想跟他们玩了，什么狗屁队友，气死我了！”宏宏：“那我们再玩一局吧。”涛涛重新开了一局：“快去拿空投的物资啊，白痴！”“你看他是不是傻啊，都不会玩，跟白痴一样！”宏宏回应：“对啊，就像傻子一样对不对？”“对，就是傻子！”几局游戏过后，涛涛玩游戏情绪高涨时，宏宏在一边跟着涛涛一起说着“卧槽”“傻子”“白痴”等词汇。

涛涛不具备良好的语言文明习惯，尤其在玩游戏情绪高涨时甚至出口成“脏”，在年纪较小的弟弟面前也没有收敛自己的不良情绪。宏宏年纪较小，缺乏是非判断能力，涛涛哥哥是平时的玩伴同时是自己的榜样，在涛涛的行为与情绪影响下，刺激了宏宏自身的语言习得系统。

案例2：晚上宏宏和家人一起吃饭，看见爸爸喝酒时想和爸爸一起喝，妈妈不允许并说明了小孩子不能喝酒，会伤害身体，宏宏坚持要喝，依旧被妈妈严厉制止，宏宏说：“妈妈你就是春天的两只虫。”“什么意思？”“你就是蠢！”妈妈当场就大声地批评了宏宏，爷爷奶奶也开始批评宏宏，宏宏被批评后便开始哭泣，妈妈依然批评，宏宏冲妈妈大喊：“你这个大白痴！我再也不想跟你玩了！”

在宏宏的脏话行为出现时，众人反应强烈，尤其是妈妈甚至大声批评宏宏，刺激了宏宏的负面情绪。在受到众人的一致批评下，宏宏很委屈，感觉自己“受伤”，有哭泣行为，通过脏话宣泄自己的不良情绪，以获取自我保护的安全感。

三、幼儿脏话行为的成因分析

幼儿脏话行为是客观生活环境的一种反映，幼儿出现脏话行为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一）单纯模仿

班杜拉的观察学习理论是指通过观察他人的行为和结果，即榜样的行为及其结果而习得新行为的过程[3]。幼儿具有非常强的观察模仿能力，幼儿首次脏话行为也是出于对外界的模仿[4]45，宏宏年龄较小，欠缺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相对而言，宏宏与父母生活时不常听得到脏话，在涛涛说出脏话后引起了宏宏的好奇心，对宏宏来说有一种新鲜感。但宏宏并不理解脏话背后的意义，只是觉得有趣，继而单纯地模仿涛涛的脏话行为。同时，宏宏在接触手机这类电子产品时，接收到网络上的不良语言信息，也会让宏宏慢慢模仿这些不良语言行为，从而逐渐习得脏话行为。

（二）宣泄情绪

语言的情感功能，是在某些场合中能够消除紧张感等不良情绪，一部分人说脏话，是想通过脏话宣泄生活中遇到的不开心、压抑的情绪以及心理压力。脏话的情感功能主要有两个层面：一是宣泄负面情绪；二是表达喜悦情绪[5]。案例1 中涛涛的脏话行为是由于队友在游戏过程中游戏技能欠缺带来的，脏话行为的对象十分明确以及带有明显的负面情绪。同样，案例2 中宏宏因为想喝酒被妈妈制止后产生了不良的情绪反应，因为6 岁之前的幼儿大多是以自我为中心，因生活经验的欠缺而不能转换角度思考问题，宏宏不理解小孩子喝酒对身体的伤害而将需求得不到满足归于妈妈的阻止行为上，同时通过脏话行为“侮辱”妈妈来宣泄不良情绪。

（三）语言学习

斯金纳的S-R（刺激—反应）理论说明了幼儿的语言学习是后天习得的，即要经历刺激—反应—强化等一系列过程[5]。3-6 岁是幼儿语言系统发展的关键期，无论何种语言形式都可以快速习得。幼儿在受到脏话的刺激后，会对脏话产生强烈的兴趣和好奇心，进而将脏话内化成自身语言系统内容，运用于自己的实际生活之中，再将脏话转述给他人，以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宏宏出现脏话行为时，妈妈和其他家人的反应很强烈，让宏宏意识到自己脏话行为的巨大“作用”，强化了宏宏的语言系统，进而出现了第二次的脏话行为。

（四）自我保护

韩礼德的语言功能理论指出语言有概念、人际、语篇三种功能。概念功能构造了经验模型和逻辑关系，人际功能建立了社会关系，语篇功能造就了语境的重要性[4]52。脏话的语篇功能在一定意义上是弱者的保护伞，当幼儿遇到“威胁”自己“安全”的情境时，会爆发出强烈的情绪，这时在说脏话时会将脏话进行组合和设计，从而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同时将交际语境显示出来。宏宏的年龄阶段，已经具备基本的自我意识以及独立的思考和理解能力，具有维护自己权利的意识，而脏话的形式简短但冲击力大，往往是反抗“强者”同时维护自己权利的最好武器。在面对众人批评之后，宏宏产生了自我保护的意识以维护自己的权利，还向妈妈这个“强者”反抗。所以，幼儿脏话行为不仅是宣泄情绪的方式，也是自我保护“强有力”的一种方式。

四、幼儿脏话行为的干预对策

（一）理性对待幼儿的脏话行为

幼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能力，幼儿出现脏话行为，背后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一方面是幼儿在生活中受到成人“榜样”或电视、网络媒体的不良语言影响，另一方面幼儿的语言发展特点会让此阶段的幼儿掌握大量的词汇语言，发展自身的语言系统，因此，幼儿的脏话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并不是存在道德品质问题。如果发现幼儿学会了脏话，成人要避免焦头烂额的状态，更不能在幼儿面前小题大做，极力斥责幼儿，要保持一个理性的态度，更要避免给幼儿贴上存在道德素质问题的标签。因为成人的反应越强烈，越会刺激幼儿的好奇心和兴趣，反倒会强化幼儿讲脏话的行为，尤其是在幼儿之前不存在脏话行为经验的情况下，更不能大惊小怪。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充耳不闻”或“装聋作哑”，将幼儿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感兴趣的事物上，降低幼儿说脏话的频率，用缓和的态度引导幼儿认识自己行为的错误，避免强力斥责，并抓住日常生活中的教育契机针对性地教育幼儿，不断提醒和监督幼儿。

（二）引导幼儿了解脏话的具体内涵

幼儿是一位观察模仿大师，对任何事情都有模仿和探索的兴趣，学龄前是幼儿词汇学习和语言发展的关键期，当幼儿开始听到别人讲脏话时，并不明白其中的具体意义，只是单纯觉得有趣，继而开始尝试模仿，在情绪不稳定时便会以脏话行为进行宣泄[4]48。另外，3-6 岁幼儿在发展过程中会存在一个“屎尿屁时期”，这个时期的幼儿对屎尿屁会产生强烈的兴趣，即说话时也会带上屎尿屁，他们知道屎尿屁的内涵，但是不理解把屎尿屁转换成词汇语言陈述到对方身上是带有贬低、侮辱性质的，会给人不愉快的感受，这也就是成人眼中的脏话。教师和家长发现幼儿讲脏话时，应及时引导幼儿了解脏话背后的内涵，告诉幼儿脏话是一种不文明、不礼貌的语言行为，比如利用绘本《爱说脏话的小白兔》让幼儿了解脏话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朋友，并且这种行为会严重伤害到别人的身心。只有让幼儿充分了解脏话背后的内涵，才能更好地引导幼儿避免说脏话，养成良好的语言习惯。

（三）创设文明的语言环境

3-6岁正是幼儿语言学习的敏感期，幼儿说脏话通常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中受感染而学到的，包括模仿成人及同伴。社会上部分人群对脏话毫不在乎，出口成“脏”，既污染了语言环境，也给处于探索时期的幼儿做了一个坏榜样。讲文明、讲礼貌本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体现，是人与人交往所必须遵循的行为准则，从小培养幼儿文明礼貌的好习惯，是为人父母及为人师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要想改变幼儿的脏话行为，首先成人应该从自身做起，提高自身修养，发挥表率作用。教师要创设文明、自由的语言环境，通过主题教育活动、游戏环节等多种途径培养幼儿的文明语言习惯，及时和家长沟通，了解幼儿的家庭教育情况，加强幼儿园和家庭之间的联系，共同培养幼儿的文明语言习惯；家长要引导幼儿合理宣泄情绪，尊重幼儿的情绪，积极和幼儿沟通，通过其他合理的方式表达情绪，而不是利用脏话这种途径；同时家长应该有目的地筛选适合幼儿年龄阶段的影视作品，让幼儿结交语言文明的同伴，尽可能杜绝幼儿学脏话的渠道，为幼儿的语言学习创设一个文明向上的环境。

（四）适时采用惩罚措施

适时的惩罚措施可以增强幼儿的行为印象，以达到更高的改正效果，尤其是幼儿理解脏话背后带有贬低、侮辱等具体内涵，却还故意说一些脏话，或者多次使用脏话来宣泄自己的不良情绪，并且在家长和教师多次解释和劝告后幼儿依然不改正，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成人应该立即采用一些强制措施来制止幼儿的脏话行为。值得注意的是，惩罚措施是在幼儿屡教不改的情况下使用的，同时需要注意惩罚的方式和度，在惩罚幼儿的脏话行为时要避免打骂幼儿或是大声斥责幼儿，打骂行为不仅会对幼儿的身体造成伤害，对幼儿的心理健康也会造成影响。在实施惩罚时，应根据实际情况适时剥夺幼儿的喜爱的事物或者给予幼儿一种不愉快的情绪感受，如合理地剥夺幼儿看动画片或者游戏的权力、拿走幼儿喜欢的玩具或者让幼儿做不喜欢的家务项目，使幼儿深刻地认识到说脏话会给自己带来的不良后果，以达到惩罚的目的，帮助幼儿改正脏话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