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溻渍联合房中术三采嬉戏法治疗原发性早泄的多中心临床观察*

铃木松洋 徐成林 孙 宾 郁 超 刘之光 杨礼斌赵玉辉 张志航 赵友康 方乾元 梁世杰 陈 磊，4，5

1.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泌尿外科（上海 200032）；2. 上海市浦东新区光明中医医院（上海201300）；3.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崇明分院（上海202150）4. 上海市名中医周智恒泌尿男科工作室（上海200032）；5. 上海市中医泌尿男科临床示范基地（上海200032）

早泄( premature ejaculation，PE)是男性射精功能障碍疾病中常见的一种疾病，PE 的临床特点主要是患者的阴道内射精潜伏时间短，对射精冲动控制能力变低，导致患者的情绪低落、苦闷、抑郁，给患者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困扰。原发性早泄是指自初次性经历起即出现早泄，且以后每次性交都出现过早射精。引起早泄的原因较多，如心理、神经、内分泌、泌尿等因素，严重影响夫妻双方性生活质量[1]。有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早泄患病率30%~40%，需引起临床重视[2]。相关治疗包括心理治疗、行为治疗、药物治疗、其他治疗以及中医治疗。溻渍法属于中医外治法的一种，因其中医特色鲜明、简便易行、疗效可靠、久用无副作用，患者乐于接受；中医房中术，又称 “黄赤之道” 从现代观点来看主要包含有关性的常识普及、性技巧、性功能障碍治疗与受孕等方面，同时它又不局限于性，而是把性与气功、养生、延年益寿甚至追求长生不老结合在一起，是具有传统中国特色的性医学养生保健科学，三采嬉戏作为其中较为简洁实用的技术之一，适合临床操作普及。此次课题以龙华医院为主多中心协作，尝试将两者结合作用于原发性早泄患者，通过观察阴道内射精潜伏时间（IELT）、早泄诊断工具（PEDT）、中国早泄功能评分表（CIPE）等指标，明确中医溻渍法结合传统房中术三采嬉戏的疗效及安全性，总结如下。

资料与方法

一、一般资料

病例为2017 年9 月到2021 年3 月龙华医院、光明中医院、新华医院崇明分院多中心门诊收治，年龄在18-50 周岁之间的符合如下标准的早泄患者108 例。

二、诊断标准

根据国际性医学会( Internation Society for Sexual Medicine，ISSM)诊断标准[2]：（1）大多数情况下或总是，在阴茎插入阴道1min 左右发生射精；（2） 大多数或每次插入阴道后，无自主控制、延长射精时间的能力；（3）出现消极的情绪或后果，如苦恼、沮丧、痛苦或(和)逃避亲密接触等；（4）早泄诊断标准评分（PEDT）≥11 分;依据ISSM 早泄的定义，筛选原发性早泄患者：初次性经历即出现早泄，且以后每次性交都出现过早射精。中医早泄证型标准：中医辨证为肾气不固型，主症：临房射精过快；次症见滑精遗精，腰膝酸软，尿频数，性欲减退，精神萎靡（次症符合≥2 项，即可判断），舌淡，脉细尺部尤弱。

三、纳入标准

（1）年龄大于18 周岁；（2）有固定的异性性伴侣(或已婚)并病程超过6 个月以上，伴侣同意共同配合本次治疗，每月性生活≥4 次；（3）勃起功能正常(IIEF－5≥21 分)且性欲正常，性取向为异性恋；（4）没有对自身早泄进行过治疗，或有早泄治疗史者需停止治疗至少4周以上；（5）依从性良好；自愿参与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四、排除标准

（1）近期使用其他治疗手段可能干扰疗效的；（2）性激素内分泌水平异常、有明显生殖器畸形，治疗开始及期间发生生殖系统感染、性功能障碍患者；（3）有精神类疾患；（4）合并心血管、糖尿病、肝肾功能异常患者；（5）对于中药过敏或阴茎局部不适合使用外用药物患者；（6）有活动性传染病史患者；（7）中途退出或没有按照规定治疗，以致疗效或安全性难以评判者。

五、治疗方法

基础治疗：采用古法房中术三采嬉戏行为疗法（取自记载于明代洪基撰辑于1638 年(崇祯十一年)的《摄生总要》中的《房术奇书》二卷版本）：每次房事前施行前戏，即①三采之舌采；②三采之乳采；③三采之牝户采。治疗组：在基础治疗上将五香花外洗方（五倍子、公丁香等因专利申请保护原因，隐去部分药物及剂量）溻渍法（浸泡揉搓）于阴茎及龟头敏感部位表面，具体操作：将阴茎头、系带、冠状沟部浸泡在中药液中（“渍”法）3-5min，然后用包含中药液的纱布或棉絮湿敷（“溻”法）上述部位，并配合不断用包含中药液的纱布或棉絮“溻” 洗揉搓上述部位10-12min，每天2 次，每次15min，并要求每周至少1 次性生活，连续8 周。（三采嬉戏法及溻渍法均制成规范化操作宣教视频用于病患学习操作）

对照组：在基础治疗上每次性生活前5-10min 将利多卡因（5ml/ 支，山东华鲁制药制药有限公司生产）液涂于阴茎头、系带、冠状沟部，性生活前擦拭干净），也要求每周至少1 次性生活，连续8 周。

六、观察项目与方法（参照EAU2020 早泄PE 指南）

按照随机数字法将患都随机分为两组： 治疗组72例，对照组36 例，并记录年龄、病程等。分别于治疗前、疗程治疗结束、及治疗结束后4 周进行观察与评估

（一）早泄诊断工具（Premature Ejaculation Diagnostic Tool，PEDT）[3]射精控制评价量表总评分：＞11 分： 9或10 分诊断为疑似可能存在早泄（射精控制障碍）：存在早泄的可能性很低（射精控制障碍）＜8 分。

（二）阴道内射精潜伏期(Intravagina Ejaculation Latency Time, IELT)[3]用校准的秒表测量, 取至少3 次测量的平均值。

（三）中国早泄功能评分表( chinese index of sexual function for premature ejaculation，CIPE)[3]中的Q6( 自己性生活满意度) 、Q7 ( 配偶性生活满意度) 积分情况。

（四）阴茎敏感性（SW 振动值）[4]通过仪器测量阴茎干上（12 点位）下（6 点位）左（9 点位）右（3 点位）方向各进行3 次检测，取平均值，两组采用相同的方法，最后进行治疗前后对比。

（五）疗效评估

根据男性性生活正常时间为2~6 min[5]，参照有关文献标准评价标准为[5-7]：显效：IELT＞6min 或IELT 时间2~6min 但能按意愿控制性交时间，如识别射精前的先兆感或基本可以达到随意抽动，夫妻双方性生活满意度高；有效：IELT 2～6 min 能做适当抽动，患者夫妻双方性生活满意度中等；无效：治疗后IELT 无变化或未达上述标准。

六、统计方法

使用SPSS22.0 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进行统计描述，与治疗前基础值进行比较，采用配对t 检验比较每组患者的前后差异，计数资料采用X2检验；等级资料：采用秩和检验。假设检验均为双侧，差异显著性水准均为α＝0.05。

结 果

一、治疗组年龄19~49(31.79±6.42)岁；病程(9.42±3.51)月。对照组年龄21~47(31.20±8.30)岁；病程(9.60±3.60)月。2 组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均＞0.05)，组间具有可比性。

二、治疗组，对照组总有效率分别为77.8%和50.0%；组间临床疗效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三、相关量表积分，阴道内射精潜伏期以及SW 振动值变化情况

治疗前后组内比较，两组PEDT，性生活满意度（CIPE 总/CIPE-Q6，Q7） 积分，IELT 及SW 振动值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组间治疗后比较，各量表积分，IELT 及SW 振动值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相关量表积分，阴道内射精潜伏时间及SW 振动值变化情况比较

三、2 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比较

两组治疗前后肝肾功能等安全性指标均无异常。治疗组出现局部皮肤过敏3 例，勃起功能下降0 例，不良反应发生率为4.2% (3/72)；对照组出现过敏1 例，勃起功能下降4 例； 不良反应发生率为13.9%(5/36)，2 组间不良反应发生率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26＜0.05)。

讨 论

早泄病因复杂，涉及心理、躯体障碍或神经生物学紊乱等多个因素[8]。最近的研究发现，原发性早泄患者阴茎背神经兴奋性，尤其是阴茎头的感觉神经兴奋性与正常对照组比较明显增高[9-11]。阴茎感觉神经过度敏感可能是导致原发性早泄的重要原因。现代医学治疗早泄的药物主要以5- 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s）为主，但有头痛头晕、疲乏恶心、勃起困难等副作用；外用局麻药虽有暂时效果，但牺牲了双方的性交感受，阴茎感觉麻木，快感下降，影响性趣；手术治疗，则有永久丧失性能力的风险；行为及心理疗法，虽有一定效果，但也问题较多。

早在清代叶天士的《秘本种子金丹》中就提到：“男子玉茎包皮柔嫩，少一挨，痒不可当，故每次交合，阳精已泄……” 可见古人也观察到耐受刺激的阈值太低是引起早泄的重要原因之一。早泄的中医诊断缺乏客观标准，重视患者主观感受。中医诊断不区分原发性与继发性，强调辨证施治[12]，在性生理方面，中医认为性兴奋是肝、肾、心三脏及君火、相火协调作用的结果，性兴奋与射精是君相火动之故[10、11]。其中中医外治法以方便、见效快为患者所接受。中医自古就有外用药物的历史，外治专著《理淪骈文》中指出：“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医理药性无异也。”为中医药外治法治疗早泄提供了理论依据。中医外治法种类众多。其中溻渍法因其中医特色鲜明、历史悠久、简便易行、疗效可靠、方法灵活，久用无副作用，患者乐于接受。溻渍法可分为溻法和渍法。溻法是将饱含中药液的纱布或棉絮湿敷患处； 渍法是将患处浸泡在中药液中。溻渍法是通过湿敷、淋洗、浸泡等对患处的物理作用，以及不同中药液对患部的药效作用而达到治疗目的。溻渍的现代研究机制是通过湿敷的传导与辐射作用，抑制末梢神经的病理性冲动，减轻自觉症状，在溻渍过程中，表皮角化层膨胀，有利于药物透入皮内，起到强化渗透的作用。研究表明中药溻渍通过湿热理疗作用，调整植物神经，改变局部血流和血管、淋巴管的通透性，能达到比较好的透皮效果[14]。

海派中医泌尿男科创始人—上海市名中医周智恒教授依据其从医50 余年临床实践经验，创立性功能障碍（阳痿、早泄等）从 “心” 论治的周氏特色理论，周教授带领的研究团队发现通过中医内服（养心疏肝汤）、外用（五香花洗方）的方法在早泄患者中无论原发/ 继发均取得不错的疗效[15]，更进一步挖掘中医古籍 “老法新用”，创新使用中医传统的溻渍方法作为特色早泄协定方 “五香花洗方” 的外用渗透技术，临床观察早泄诊治三十余年，颇有验效，相关方法已成为中国中西医结合男科临床培训基地及上海市中医药学会中医泌尿男科示范基地特色适宜技术，并已申请国家发明专利（国202010648726.1）。五香花外洗方中五倍子酸、涩，气薄味厚，专为收敛之剂，起到收敛固精等作用，为君药；公丁香辛温纯阳，壮阳事，暖阴户，佐助五倍子共筑奇功，为臣药；花椒温中行气、逐寒、止痛、杀虫，同时又能发诸香，引入足少阴肾经，作为佐使药，（因专利申请保护原因，隐去部分药物及剂量）诸药合用收敛固涩、温阳延时助性。现代药理指出五倍子多酚类化合物中组分GCE-2 具有较强的抑菌活性及减轻炎症的作用，其主要成分为双没食子酸与三-O- 没食子酰基葡萄糖，收敛溃疡面;神经末梢蛋白质被沉淀，具有微弱的局麻作用[16]；丁香中含有的丁香酚可以抑制末梢神经活性，产生局部麻醉效果[17]；对于KIM-1，NAG 细胞的损伤具有修复作用[18]；花椒是以阻滞钠离子通道功能为主要作用机制，常用于皮肤黏膜麻醉、周围神经阻滞及脊髓神经麻醉等。可以迅速、有效的在局部产生麻醉效果，诸药合用可以有效促进阴茎表皮细胞加速角质化，有效延缓外界刺激，缓解早泄症状[19]。所以治疗组治疗后无论主观 量 表（PEDT、CIPE-Q6+Q7），还 是 客 观 检 查（SW 指数、IELT）各项指标都有明显改善（*P＜0.05），而且停药4 周后虽然作用有减退（▲P＜0.05），但较治疗前仍有改善（*P＜0.05），说明中药溻渍的效果有持续性，且所有指标都显著超越对照组（#P＜0.05），更显示其优越性；而对照组虽然治疗后症状有一定改善（*P＜0.05），但停用后4 周，客观指标（SW 指数、IELT）又回归至治疗前（▲P＞0.05），而主观量表中PEDT 和CIPE-Q7 的较前改善，我们推测和试验中引入和教育患者学习并掌握房中术中的“三采嬉戏法” 有关。

“三采嬉戏法” 为中国古代房中术疗法的一种，其记载于明代洪基所著《摄生总要》，“所谓三峰者，上舌，中乳，下牝户是也。采取之时，闭口咬牙，弛心物外，思念别端，纵容放龟入炉，行九浅一深之法”。据有关研究调查显示女性的心理活动会受到男性早泄的影响，反之又可以加重或减轻早泄的症状[20]。性兴奋达到射精中枢的兴奋阈值时，副交感神经系统起主导作用，引起膀胱括约肌收缩，输精管和精囊的平滑肌发生阵发性收缩等一连串射精动作，使性兴奋达到高潮[14]。三采嬉戏法先对女性性敏感生殖区进行刺激，等待性欲高涨分泌液充盛时再进行性交。通过进行房事前的前戏准备可以很好的缓解患者双方的紧张情绪，从而延长了男性自身的射精阈值。对于早泄的非药物治疗方面，行为疗法与心理疗法是最常见而且比较有效的方法[21、22]。本次研究采用的传统房中术三采嬉戏法，究其实质即是古代的性行为疗法及性前戏的经验总结指导，以往研究较少，且缺乏操作性，此次研究为了规避这些不足，特意前瞻性引入目前性医学流行的规范性视频宣教指导，试验结果也提示能配合中药塌渍法有效改善早泄患者的IELT 和PEDT 评分以及阴茎敏感性SW 振动等级（P＜0.05），且经过一个疗程治疗后，后期随访患者的疗效持久性也较好，通过使用CIPE-Q6、Q7 性生活满意度调查表调查结果显示，配偶双方的性生活满意度以及性欲望有着明显的提高（P＜0.05）。对照组治疗后4周随访，虽然SW 振动值等客观指标都恢复至治疗前，但主观量表中PEDT 和CIPE-Q7 依旧较治疗前有改善，说明学会了三采嬉戏之法后，可以明显帮助改善双方尤其是女方配偶对于性生活的感受和体验。另外整个试验期间随访还提示夫妻之间的争吵频率较之前相比大幅度降低，双方性交意愿也有所增加。

两组治疗后均无肝、肾功能等安全性指标异常，说明外用及行为疗法（三采嬉戏按照现代医学认识可以归为性医学中的行为疗法）是治疗早泄的安全性方法；另外试验还观察到相较现代表面局麻药物影响勃起等副反应[23、24]，中医溻渍外用方法不良反应也相对较少。

综上所述，采用中医溻渍法联合房中术三采嬉戏法治疗早泄疗效安全显著，可以改善患者的早泄临床症状，延长阴道内射精潜伏时间，缓解阴茎敏感性，提高性生活配偶双方满意度，不良反应低，且疗效可以维持，为早泄临床治疗提供中医实践经验，适合临床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