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FDI 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

郑小玲 朱凯莉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呈高速发展趋势。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发展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在我国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但近年来的竞争日益加剧使得产业结构向高级化和合理化发展面临较大压力。伴随着我国“引进来”和“走出去”发展战略的实施，对外直接投资和外商直接投资额明显增加，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了机遇。长江经济带发展作为推动国家全局发展的重大战略，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强劲动力。习近平总书记于2020 年在全面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指出：要加快构筑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新高地，实现高质量引进来和高水平走出去，重视贸易创新发展以及更高质量利用外资，同时应全面塑造创新发展的新优势，加快产业基础高级化建设和产业链现代化建设。因此，文章以长江经济带为研究对象，分析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理化进行研究，为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建议，进而推动长江经济带以及全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二、文献综述

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产业结构升级进行了多方面深入研究。其中，技术创新、数字经济、产业聚集、人力资本、人口老龄化因素等对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均具有一定影响。[1-5]其次，有学者从政策角度对产业结构升级进行分析，指出一国金融科技政策、产业政策、贸易政策等政策措施也同样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一定推动作用。[6-7]

随着我国对外开放战略的不断进行，我国吸引外资数额也逐渐上升，大量外资分别通过资本供给和技术提升直接或间接优化了我国产业结构，[8]同时，外商投资企业对我国企业行为具有一定示范作用，促进企业间相互学习模仿，进而推动产业链上下游产业成功转型，[9]但也有学者指出外商直接投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有限，[10]甚至外资进入的偏差性和选择性加剧了地区间的不平衡发展，阻碍了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11]

我国大量吸收外资的同时也加大了对外直接投资。在正式环境规制的影响下，OFDI 对我国产业结构优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2]其中，对于不同投资动机的OFDI 其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路径不同，市场寻求型OFDI 通过转移传统产业，扩大国际贸易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资源寻求型OFDI 通过打破现有资源的限制以及出口带动促进母国产业结构升级，对于技术寻求型OFDI 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促进产业结构升级。[13]然而，对外直接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导致制造业“空心化”，进而导致国际收支逆差和失业率升高，最终对母国产业结构升级产生抑制作用。[14]我国“引进来”和“走出去”发展战略的实施也使双向FDI 的作用逐渐被国内外学者所关注。有学者指出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升级有积极的正向作用，同时，金融发展效率和规模加大了这一正向作用。[15]

综上，目前研究大多基于FDI 或OFDI 单一层面研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且大多研究基于国家层面，少有研究以双向FDI 视角分析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因此，文章以长江经济带为研究对象，通过实证分析探究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三、长江经济带双向FDI 和产业结构现状分析

（一）长江经济带双向FDI 现状分析

由图1 可知，长江经济带2005—2019 年FDI 和OFDI 数额呈逐步上升趋势。从长江经济带FDI 规模来看，数额由2005 年436.34 亿美元增长到2019 年1454.47 亿美元，增长了约2 倍。其中，江苏省FDI 数额最高，2019 年达到261.24 亿美元，贵州省和云南省FDI 数额较少，2019 年分别为6.79 亿美元和7.23 亿美元。从长江经济带FDI 投资方式来看，主要有中外合资和外商独资企业为主，约占总投资金额的95%。从FDI 投资行业分布来看，FDI 投资主要选择投资于第三产业，其中，上海市第三产业吸引FDI 投资最高；第一产业吸引外资额最少。

从长江经济带OFDI 规模来看，数额由2005 年10.48 亿美元增长到2019 年349.1 亿美元，增长了约32.3 倍，但近年来由于保护主义盛行OFDI 数额有所下降。其中，上海市OFDI 数额最高，2016 年达到最高为239.68 亿美元，占据长江经济带OFDI 整体数额近1/2。从OFDI 对外投资主体来看，民营企业成为对外直接投资的主力军，其次分别为外商及港澳套投资企业，国有企业以及集体企业。

（二）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现状分析

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反映了地区资源配置和协调发展情况，国内外学者大多采用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之和占GDP 的比重或泰尔指数来衡量，文章采用贾妮莎等的方法，[16]不仅体现了产业结构和就业的关系，同时包含了三次产业的权重，由此得出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SR。

公式中Y 代表地区生产总值，Yi表示第i 产业的产值，L 表示就业人数，Yi/Li表示生产率，Yi/ Y 表示生产结构，Li/ L 表示就业结构，SR 指数越小，表明产业合理化程度越高。

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指产业结构系统利用技术、资本等从农业到工业再到服务业的进程。文章采用干春晖等[17]学者的方法用第三产业产值与第二产业产值的比值来衡量产业高级化水平。SH 指数越高，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

由表1 可知，2005—2019 年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逐渐向0 靠近，这表明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产业结构逐渐趋于合理化。其中，上海市产业合理化程度最高，2019 年SR 指数为0.03，占据十一省市首位；贵州省产业分布较不合理，2019 年SR 指数为0.81，位于十一省市末尾。分区域来看，长江经济带下游产业合理化程度较高，其次是中游，最后是上游，表明长江经济带产业合理化存在较大不平衡性。从产业高级化程度看，2005—2019 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产业结构有明显高级化趋势。以上海市为代表，产业高级化程度在2019 年达到2.69，为十一省市中最高水平；但江西省产业高级化程度处于较低，2019 年SH 指数为1.07，位于十一省市末尾。总体来看，长江经济带十一省市产业高级化程度较为均衡，但仍有较大上涨空间。

表1 2005—2019 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产业结构指标

四、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机理分析

FDI 通过技术溢出效应以及改变东道国供需结构促进东道国产业结构升级。首先，外资通过建立跨国公司或在当地设厂的方式进入东道国，给东道国带来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生产技术，激发了东道国企业的学习和模仿效应；其次，外资企业的增多加剧当地竞争，进而促使东道国企业提升研发水平；最后，外资企业的进入给东道国带来新产品，从而激发消费者新的消费需求，进而调节东道国供需市场，最终促进东道国产业结构升级。

OFDI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以及产业转移效应促进本国产业结构升级。首先，母国资金到达东道国后，通过学习当地先进生产技术，管理经验等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进而提高母国企业研发能力；同时，母国通过投资转移国内过剩的产业，完善产业结构，最终提高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水平。

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机制体现为二者的协调互动。其中，正向的积极作用表现为二者充分发挥母国和东道国的比较优势，把技术和人力资源有效结合，从而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主要通过以下方式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第一，OFDI 通过转移国内过剩的产业为高质量FDI 提供大量剩余资源，FDI 通过填补OFDI 转移剩余产业的空缺实现二者良性互动，最大发挥二者优势，避免造成产业“空心化”现象，通过不断调整二者投资质量和数量使得FDI 与OFDI 形成优势互补，最终扩大产业结构升级的正向作用；第二，FDI 的进入激发国内企业的学习效应，增强国内企业竞争力进而提高国内企业OFDI的水平。负向的阻碍作用表现在由于FDI 或OFDI 的数量不合理导致国内资源重复建设或资源外流严重以及FDI 或OFDI 质量较低导致资源大量浪费，技术溢出等效应受到抑制，两者良性互动受到阻碍进而弱化产业结构升级。主要通过以下方式抑制产业结构的升级：第一，FDI 的过量进入造成国内资源的重复建设造成国内生产效率低下，资源配置失调，进而抑制了OFDI 转移剩余产业的正向作用，进而阻碍产业结构升级；第二，OFDI 的过量转移造成产业“空心化”现象，进而使得FDI 进入后资源配置不及时，降低生产效率，进而阻碍产业结构升级；第三，FDI 或OFDI 质量过低使二者促进作用受到抑制，进而阻碍产业结构升级。

五、长江经济带双向FDI 对产业结构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变量的选取与模型的构建

文章基于钱纳里产业结构标准变动模型，引入FDI 和OFDI 作为核心解释变量。为检验FDI 和OFDI的互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在方程中加入FD 和OFDI 的交互项。最后，因存在其他经济因素的影响，参考张林的研究方法，[18]模型加入人均GDP、对外开放水平、城市化水平、科技创新水平以及金融发展水平为控制变量进行补充，得到以下模型：

以SR 和SH 为被解释变量，相关数据见上表1；FDI 和OFDI 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分别用各省市实际利用外资额和对外直接投资额衡量；控制变量人均GDP（GDPP）用各省市人均GDP 衡量，对外发开放度（OPEN）用各省市进出口贸易总额与GDP 的比值来衡量，城市化水平（URB)用各省市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值来衡量，科技创新水平（RD）用各省市研发投入与GDP 的比值来衡量，金融发展水平（JY）用各省市金融机构年末存贷款余额与GDP 的比值来衡量。

（二）实证分析

1.统计性描述

数据来源于各省市统计年鉴、各省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主要数据度量如下所示：

表2 2005—2019 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变量统计性描述

2.实证结果与分析

回归结果如上表3 所示，从产业结构合理化角度来看，FDI 和OFDI 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合理化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FDI 促进效果更加显著。由模型二可知，FDI 每变动1 单位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提升0.1016 个单位；对于OFDI 来说，OFDI 每变动1 单位能够使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提升0.035个单位，表明FDI 和OFDI 的技术溢出效应以及逆向基数效应等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由模型三可知，加入二者交互项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合理化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体现了二者通过良性互动合理配置资源的能力，充分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进而达到提升产业结构合理化的目的。

表3 2005—2019 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变量实证结果

从产业结构高级化角度来看，由模型四可知，FDI 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有一定阻碍作用。每增加一单位FDI 使产业高级化程度下降0.0491 个单位。可能的原因是外资的进入虽然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但其核心技术处于严格保密阶段，这极大削弱了学习和示范效应，抑制了本土企业创新能力，阻碍了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对于OFDI 来说，OFDI 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高级化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每增加一单位OFDI 会提升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0.037 个单位。由模型五可知，加入二者的交互项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起着促进作用,这同样也显现出二者通过优势互补充分发挥了技术溢出和逆向技术溢出效应，FDI充分填补了OFDI 转移剩余产业结构的空缺，最终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

从控制变量来看，城市化水平、科技创新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合理化有显著均促进作用，而人均GDP 和对外开放水平对产业结构合理化作用效果不显著。其中，金融发展水平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合理化促进作用最明显，每变动一单位金融发展水平使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变动0.3351个单位。从产业结构高级化来看，人均GDP、城市化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均具有一定促进作用。其中，金融发展水平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促进作用最大，每增加一单位金融发展水平使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增加0.4837。对外开放水平对产业结构高级化有一定的阻碍作用。因此，在产业升级过程中，要重视金融的有力作用，大力推动金融市场的参与，加大金融市场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最终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五、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文章以2005 年-2019 年长江经济带十一省市数据为研究对象，实证分析了双向FDI 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1）FDI 和OFDI 均显著促进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合理化。（2）从产业高级化角度来看，FDI 阻碍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OFDI 显著促进产业高级化。（3）FDI 与OFDI 的交互项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作用。（4）人均GDP、对外开放程度、研发水平、城市化水平以及金融发展水平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有所差异。（5）从产业结构合理化角度看，研发水平、城市化水平以及金融发展水平均具有一定促进作用；从产业高级化角度看，人均GDP、城市化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有促进作用；对外开放一定程度上阻碍了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升级。

（二）政策建议

1.加大对外投资力度，优化外商投资环境

OFDI 对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存在显著促进作用，虽然近年来长江经济带OFDI 数量有所上升，但仍有较大上升空间。在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时期，政府应积极鼓励企业对外投资，完善相应法律法规，充分发挥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进而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对于FDI来说，政府应营造良好投资环境进而吸引高质量外资的进入，促进国际合作，最终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

2.引导双向FDI 选择，促进二者良性互动

伴随着长江经济带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政府应当转变发展观念。第一，政府应引导外资流入的区位和产业，最大化利用外资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第二，政府应制定规范的外资准入政策，实现外资流入由“高数量”向“高质量”转变；第三，政府应完善对外直接投资政策，转移国内过剩产业的同时充分利用对外直接投资的你想技术溢出效应，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第四，政府应协调外商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的互动机制，控制二者投资数量和质量，实现二者充分互补以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

3.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推动科技成果转化

随着近年来外商直接投资的增多，本土企业应正确对待外资流入带来的机会与挑战，在树立竞争意识的同时发挥学习效应。企业内部应加大研发投入，注重科技成果的转化，增强自身科技能力。对政府来说，政府应完善相应法律法规政策，积极鼓励企业创新，加大研发费用投入，重视新兴产业发展。与此同时，政府应加强与高校和研究所等机构的合作，培养一系列创新型人才，增强科技实力，最终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4.激发金融市场活力，扩大金融开放水平

金融市场的良好运行是实体经济发展的保障。对企业来说，融资问题不仅关乎企业的研究经费更关乎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而企业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因素。因此，完善和规范金融市场的运行是推动产业结构迈向合理化和高计划的重要环节。对金融机构来说，首先，各金融机构应加快推出新产品以适应快速变化的投融资需求；其次，金融机构应建立全面的融资平台以提升融资效率，推动中小企业长足发展。对政府来说，首先，政府应放宽对高新技术企业和新兴企业等的融资门槛，加大政策优惠倾斜力度，减少企业发展障碍；其次，政府应完善金融市场监管体系，提高各金融主题信息透明度，减少因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资金损失，最终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

注释：

[1]吴振华：《技术创新影响产业结构优化的门槛效应研究》，《中国科技论坛》2021 年第4 期。

[2]陈晓东、杨晓霞：《数字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基于灰关联熵与耗散结构理论的研究》，《改革》2021 年第3期。

[3]张治栋、黄钱利：《产业集聚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基于空间计量和面板门槛模型的实证分析》，《当代经济管理》2021年第2 期。

[4]李敏、孙佳佳、张婷婷：《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工业技术经济》2020 年第8 期。

[5]刘成坤、赵昕东：《人口老龄化与产业结构升级的互动关系研究》，《统计与决策》 2020 年第12 期。

[6]胡欢欢、刘传明：《科技金融政策能否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国际金融研究》 2021 年第5 期。

[7]张玉兰、崔日明、郭广珍：《产业政策、贸易政策与产业升级——基于全球价值链视角》，《国际贸易问题》 2020 年第7 期。

[8]谢婷婷、李玉梅、潘宇：《外商直接投资、技术进步与产业结构升级——基于中国省域空间计量分析》，《工业技术经济》2018 年第8 期。

[9]单俊辉、张玉凯：《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产业结构的影响及对策》，《现代管理科学》 2016 年第3 期。

[10]杨军、宁晓刚、张波：《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总体效应分析》，《商业经济研究》 2015 年第1 期。

[11]陶静：《FDI 溢出效应和自主创新能力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研究——基于中部六省动态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亚太经济》 2017 年第4 期。

[12]宋雯彦、韩卫辉：《环境规制、对外直接投资和产业结构升级——兼论异质性环境规制的门槛效应》，《当代经济科学》 2021年第2 期。

[13]潘素昆、袁然：《不同投资动机OFDI 促进产业升级的理论与实证研究》，《经济学家》 2014 年第6 期。

[14]Joe C，Davis,John H，Huston.The Shrinking Middle-Income Class:A Multivariate Analysis.Eastern Economic Journal,1992,18(3).

[15]李佳、竺杏月、周荣荣：《金融发展是否可以强化双向FDI 的产业结构优化效应——基于江苏省的实证检验》，《金融教育研究》 2019 年第6 期。

[16]贾妮莎、韩永辉、邹建华：《中国双向FDI 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理论机制与实证检验》，《国际贸易问题》 2014 年第11期。

[17]干春晖、郑若谷、余典范：《中国产业结构变迁对经济增长和波动的影响》，《经济研究》 2011 年第5 期。

[18]张林：《中国双向FDI、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优化》，《世界经济研究》 2016 年第10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