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从花滑王子到冰上艺术家

□ 刘 晗

跳跃、旋转、托举……伴随着或轻快动感或深沉低缓的音乐旋律做出高难度动作，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将音乐、舞蹈、运动竞技和舞台表演艺术完美融合，对身体细微控制和爆发力，甚至心理素质都有着极高要求，运动员变换步伐的自由滑翔，空中华丽转体以及富于张力的演技都堪称精彩绝伦。在2018 年平昌冬奥会上，羽生结弦伴随着歌曲《晴明》挑战人体极限空中转体“四周跳”惊艳全场，媒体点评他的表演“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位长着漫画脸的男孩一亮相便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新一年度“日本民众喜欢的运动员”调查中，羽生结弦继2018 年后再次蝉联此殊荣。他的粉丝遍布世界各地，见证了他10 岁出道、从初级选手一步步成为优质偶像、迈向花滑巨星的点滴。羽生“宠粉”可谓亲力亲为，给他们回信、寄签名照，也正是他的真诚热情和逐渐攀升的成绩促成了一众佑护的拥趸，他在故乡仙台举行的冠军巡游吸引了几十万粉丝到现场庆祝。粉丝得知他喜欢“小熊维尼”，每次他参加国际赛事，都会出现“维尼雨”的奇观，冰场内堆满观众投来的小熊玩偶。

身为运动员，无比骄傲的时刻莫过于成为冠军。想要赢的念头成为时刻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羽生也不例外，“做不到的话，就做到能做到为止；做到后，就继续做到完美为止；做到完美之后，就继续做到无论做几次都能完美为止。”从少年时期踏入花滑界，他就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着明确目标，“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冠军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尤其是运动竞技如此更新换代频繁，面对层出不穷的后起之秀，叱咤冰场近20 载，羽生不改王者风范。

花滑王子：初出茅庐，一鸣惊人

他在冰场上张弛有度的身姿，正契合了父亲为他起的名字，“结弦”既是他所在射手星座，也是家人对他的期待。人生犹如拉满了弦的箭，离弦后只能勇往直前。时间不会为任何人的迟疑预留，对于运动员更是要加倍争分夺秒，错失一场比赛就可能断送整个职业生涯。

4 岁起便和姐姐一同学习滑冰，入门时他像大多数小孩一样仅是3 分钟热度，但看到同伴的进步，他也开始渐入佳境，还将俄罗斯冰王子普鲁申科当成自己的偶像。2004 年，不到10 岁的羽生首次参加全国性比赛，便一举夺得日本初级花滑锦标赛青少年组金牌，从此开启了他的比赛人生。多次夺冠令他积累了比赛经验，在2010 年的青少年花滑世锦赛上，羽生凭借自由滑实现逆转，成为日本第4 位世青赛冠军。

那一年也是羽生从青少年组升级到成年组的转折。虽首战告捷，但接二连三的“滑铁卢”令他痛失冠军，有时前三甲也难以保住。冰场上一切皆有可能，心态超好的羽生在“翻车”现场也不忘记耍帅，因此在他那里，失误的只是规定动作，他自由随意的发挥更有看头。

对于很多选手，赛场上失手意味着全盘皆输，但对于羽生来说，不影响大局的些许落差无法撼动最终结果。“我经历的痛苦可能是其他选手的几十倍，但是我收获的快乐也是几十倍的。”他克服了哮喘和伤病复发，跨过了一道道自己设置的壁垒。他始终对自己提出严苛要求，可以为花滑押上今生的一切，甚至性命，每一次比赛的心路历程都是虔诚的朝拜以及对过往的反思。在花滑大奖赛俄罗斯站，虽然短节目和自由滑中均出现失误，但他仍然刷新了个人最高纪录，夺得首个成年组冠军。2012 年，他在国际赛场崭露头角，首次参加世锦赛，在右脚踝受伤的情况下依然拿到全场最高技术分，获得铜牌。在隔年的比赛上，他在动作上出现明显的严重失误，但凭借四级步法获得高分，刷新个人历史最好成绩的同时也夺得了银牌。

2011 年3 月，日本9 级大地震引发了海啸。当时羽生正在距离震中不远处的训练基地，他穿着冰鞋冲到空地上，满目疮痍的残破景象曾令他陷入迷茫，想要放弃自己的运动生涯。“地震的视觉冲击太强，加上一直有做意象训练的习惯，大概产生了协同效应吧。那样的记忆实在让人痛苦，以至于我不敢闭眼。在避难所的时候也只是一直看着天花板。睡着了又会在梦里梦到，最开始的3 天几乎成了我的梦魇。”然而转念想到生命如此之脆弱，也许只有倍加努力才能带来动力，心中便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热心公益的他捐款百万日元，也将多地举办的“羽生结弦展”所得收入捐献给了受灾地区。在大地震8周年当天，羽生还将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靴捐出来公开拍卖，助力城市重建。有逆境，就有对抗挑战的信心。当他想到如果有人因为他的付出人生有了转机，那么这份付出就是值得的。

冰上艺术家：跳起来的标尺，转出来的弧度

翻看羽生爆满的日程，就会不由得感叹，这位看上去呆萌的元气少年原来是拼命三郎。除了一日三餐、晚睡晚起的作息以及通勤时间，每天雷打不动至少4 小时的冰上训练，若效果不理想还要加班到凌晨才收工。不仅如此，他在早稻田大学学习人体工程学课程，为滑冰事业积累了不少理论知识。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跳跃，事实上经过了反复试错，他在笔记本上画出了抛物线以及曲线图形并做出标注，也是画出了自己的奋斗轨迹。为了保持动作稳定，羽生还平衡了身体条件和体力消耗程度，通过公式计算出自己能力可控范围之内的跳跃高度和远度，再经由数以百次的训练巩固动作轨迹，以达到稳健娴熟，万无一失。

比赛型选手的日常就是“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准备比赛的路上”。对于每个环节，羽生结弦都亲力亲为，连编曲也操刀上阵，这在运动员里是少有的。《阴阳师》就是其中一首，他用心感悟阴阳师的哲学理念“统领天地人进向正道”，还专程向电影主角野村万斋取经，才剪辑出契合电影意境和自己步伐的旋律。这场被誉为破次元的演出，有诸多神来之笔，在音乐开篇收录了羽生自己的呼吸声，平定了自己比赛时紧张的神经，也让现场的观众进入他营造的神秘氛围。结束时，他的收势俨然一副阴阳师召唤神回来的姿态，给人一呼百应的感觉，满场的掌声喝彩就是证明。

羽生结弦并非生长于体育世家，凭着教练的点拨和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冰场上行云流水，自成一派。他的斗志被不断刷新的世界纪录激发出来，为自己设定高难度的目标，争取压倒性的优势，以所向披靡的姿态寻求突破，就像他永无言败的宣言：“明明能做到的事情等到失败了才说可惜，那不是很无聊吗？那就应该是没有用尽全力去做。不管怎样的情况都全力以赴，这就是作为花滑选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