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 循理 问道
——浙江高考语文现代文阅读的命题和复习
2021-12-28项香女
□项香女
(台州市第一中学,浙江台州318000)
2021年高考已经过去,对于2022届浙江学生来说,2022年是浙江自主命题的终结之年,为稳定计,相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是2022届又是向新高考全国统考卷过渡的一年,高考复习必然要顾及全国卷的一些命题特点。在这承前启后的一年里,高三的语文教师要“依据、循理、问道”,尤其是在复习低效的语文学科现代文(文学类文本)阅读题上。
一、依据
按照往年经验,离“浙江省普通高中高考考试说明”的出台应该还有半年,但高考复习却在当下。在新的说明出来之前,2021年的“考试说明”仍然是复习的主要依据。2021年的浙江省“考试说明”,就语文学科而言,各项内容及表达和2019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和2020年相比,现代文中文学类文本阅读的两点变化还是明显的。
一是将2020年第6条“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对作品丰富意蕴的发掘”和第7条“对作品中蕴含的民族心理和人文精神的探讨”合并为2021年的第6条“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对作品意蕴、民族心理和人文精神的发掘”,二是增加了第7条“对作者的创作背景和创作意图的探讨”(其实就是2019年的第7条)。值得关注的是,在实用类、论述类文本阅读的要求中,也重提了2019年的第9条“对作者的写作背景和写作意图的探讨”,在命题方向上体现了继承与发展,在难度系数上保持了平顺与稳定。这一点,今年高考语文的选文《麦子》(红柯)可以印证。命题者固然很难去咨询作者的创作意图,但对文本却可以有自己个性化的解读。《麦子》一文,既涉及对边疆的守护和开垦(中印边境冲突和新疆棉花事件),又契合了劳动创造和劳动品质(劳动教育),还有“他们要生一大群孩子”的期望(三胎的背景)等,这些可能都是巧合。而从考题的设置来看,命题还是稳定的(尽管题目设置也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下文会论及),从小说体裁(像散文,可谓散文化的小说)特征出发,四道题中,既有环境描写作用的推断(第10题),又有人物品格的分析(第12题),还有语言赏析(第11、12题交叉)和结构功用的探究(第13题,探究“麦子”在全文中的作用)等方面的考核,完全在考试说明的规定范围之内。据此,笔者以为,2022年高考文学类文本的复习,仍然要侧重于五个方面:对作品体裁特征、表现手法的分析;对重要语句含意、精彩语言的品味;对作品形象、内涵的赏析;对价值判断、审美取向的评价;对创作背景、意图的探讨。
当然,现代文阅读的命题要依据的文件、政策可能还有很多,包括当下的社会政治环境、上级有关部门和领导对高考的指示和导向等,但不管怎样,高考“考试说明”应该是命题的主要依凭与根据。
二、循理
高考命题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命现代文阅读的文学类题可能更难,因为选文受限的条件太多。既要考虑到政治正确,弘扬正能量,又要考虑文本内容的事理情理,还要考虑考生答题的心理。所以文学类文本尽管不少,但是可供命题选择的恐怕不多。
(一)命题:循事理情理
从近几年浙江卷文学类阅读的选文来看,笔者认为2017年的《一种美味》的内容是很不合事理、情理的。一锅没有鱼的豆腐汤,硬是吃出了鱼的美味,而且不是一个人吃出来,全家人都用有些“鲁莽”的状态呼呼地喝“鱼”汤,就连饭桌上的气氛也不是往常的默不作声,但最后发现,那条鱼根本没在锅里,它蹦到了地面,“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不知这条鱼从哪里得到神力,让它超越了极限,笔者只觉得这样的结尾已经超越了我们认知的常理。先不说一家人这么看重这条鱼却任由鱼从锅里“逃”掉而不知道不合事理,也不说没鱼却吃出有鱼的美味不合情理,单就那道诡异的光就让考生心理上难以接受,就算小说允许虚构,那也得以生活事实作为基础。当然,就小说本身来说,合不合事理、情理,不需要我们去讨论,但命题者将其选用作考试材料而且命题恰又命在结尾上(“小说设置了一个意外的结尾,有什么好处?”),并且一定要考生说出好处,那就不符合情理了。所以有人说,全省29万考生,败给了一道诡异的光,那一年这道题招来的吐槽是很多的,哪怕后来作者有说明,同样难以自圆其说。
这样不合事理的选文,在以后几年的高考选文中,获得了彻底的改变。不管是2018年的《汴京的星河》,2019年的《呼兰河传》(节选),还是2020年的《雪》。但是,很遗憾,2021年的选文在事理、情理上可以接受,但在命题上还是值得商榷。作为小说,第10题环境描写作用的分析应该会涉及对人物形象塑造的作用,而第11、12、13题也都有人物精神或品格的内容,第10、11、12题又都涉及小说语言,题与题之间考查的指向界限不太明晰,考点交叉较多。尤其是第12题“小说用多种风格的人物语言塑造了主人公多方面的品格,试作分析”,逻辑上不太讲得通。这与我们对今年选文和命题的期待还是有落差的。所以从命题的角度看,选文内容的合情合理,考题设置的明确指向,考查范围的覆盖程度,应该要依据考试说明,同时要尊重人们(尤其是考生)的认知水平。每年考后,都有老师对这些情况进行分析和评价,命题者应该也会看到,不管他们同不同意,笔者相信,这些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当然,绝大多数的考题是既循事理又合情理的。因此,高三教师在复习时,应回顾近年的考题,让考生读懂文本,进入作者的语言场域,分析命题意图。教师要针对学生实际,依文循理,强化训练。
(二)复习:循阅读、创作之理
1.循阅读之理
叶圣陶先生曾在《语文教学二十韵》中说:“作者思有路,遵路识斯真。”大凡读一篇文章,摸清作者的思路是最重要的事,按作者的思路去理解,理解才能透彻。命题者和考生作为选文的读者,总是“披文入情”,需要摸清作者的思路。当然,命题者和考生的立场不同,笔者认为命题者大概会按照阅读心理来命题,如2018年《汴京的星河》的第3题“从结构上分析作品为什么先写街、再写人、后写灯”,我们可以看参考答案(略),其题干中明示“先”“再”“后”,既依循作者的写作思路,又符合考生的阅读顺序,且作为考题,既顾及文本内在的逻辑,又考查了考生理答的思维,可以说是一道符合阅读规则的好题。这就要求教师在复习时,要引导学生认真阅读文本,理清文章思路,最好能让学生阅读的思路和作者的写作思路无缝对接,从而深入文本内核,把握作者的创作文理,然后依考题要求,组织文字,条理清晰,准确表达。当然,答题时还要引导学生读懂命题者在题干中设置的提示,如《汴京的星河》中的第4题“根据全文,分析作者感到如此新奇和庆幸的深层意蕴”,指导学生在答题时要抓住题干中的提示语“感到”“新奇”“庆幸”,一道6分题,依照这三个关键词的提示,应该是可以找到答题方向及文中对应的答题内容的。这样的复习指导,应该是既准确又高效的。
2.循创作原理
文学类文本的考查,选文的文体应该是比较明确的。不管是小说还是散文,都具有文体本有的特征,作者依体裁特征创作,读者依体裁特征阅读。如果是小说文体,命题者大致会依据情节、人物、环境、主题等要素来设题;如果是散文文体,命题者可能会顾及写作手法、语言特点、作者的情感等方面。如2018年《汴京的星河》的第1题“作者的兴奋情绪在文中画横线部分表现为怎样的语言特点”,命题者设定作者的“兴奋情绪”,考查体现兴奋情绪的语言特点,与往年分析语言特点的考题稍不同,“兴奋情绪”既给了考生明确的答题指向,又给考生设置了答案的限制。教师在指导考生审题和作答时,一定要把牢题干中限制性的语言,如本题的“兴奋情绪”。而且,散文是作者个性化情感的真实表达,考生完全可以将心比心,和作者“共情”,思考自己表达“兴奋情绪”时,会有怎样的语言表达,然后联系散文文体语言的表达灵活自由、语言运用自如、句式变化多端、讲究文采、注重节奏等特点,最后根据限定的命题范围语言的特点,就会比较容易找到答题的角度。当然,小说文体也是一样,如2020年《雪》的第3题“作者用了哪些手法使小说结构紧凑”。作为一篇小小说,自然会受篇幅的限制,但无论如何,它都是小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在情节的处理上就会有比较巧妙的技术。比如省略了女主离婚的情节(让她直接到老人的家里),男主战争中负伤及在医院治疗的情节(让他通过书信沟通并告知自己回家),老人去世的情节(让女主“剩”在他家里),而与这些内容相关的景物,比如雪、钢琴、蜡烛、书信、小径、花园等,就反复强调。这样,小说的情节就因其他省略而显得相对集中,而且时空也得到了压缩;而那些反复出现的景物,则勾连起了相关的人和事,使情节前后有照应。因此,引导学生从小说文体的情节、环境、人物等角度去思考使结构紧凑的手法,基本是八九不离十。
(三)答题:循命题之理
每年的考试说明,内容尽管稍有变化,但命题都不大可能超越考试说明中的题型,且命题者经过多日的斟酌,又有各个层次非高考生的试答,命题是尽量照顾到所有考生水平的,所以,复习时,教师应尽量让所有学生熟悉考试说明中的所有题型,尤其是有所变化的题型,并且可以从三个维度建立答题的模型。
1.熟悉并变通运用题型模式
答题模式包括顺序的排列,角度的选择(前文已述),字词句间的关系,表里内外的意蕴,感情理性的提升,语义、语法、修辞手法的使用等。尽管当下的考题颇有“去模式化”的倾向,但对绝大部分考生而言,有模式可以更快地找到答题的方向和角度,使作答更有效率。当然,死守模式一定会使自己陷入僵化,所以,考生既要掌握模式的规律性,又要懂得灵活变通和迁移。如今年的第10题“第二自然段描写环境有何用意”。这是一道常态题,考生只要明白小说文体中环境描写的作用,就可以实现向“有何用意”的转换,进而找到从内容、人物和主题三个角度作答的方向,但是仍有许多考生答得方向不明、角度不丰、条理不清。
再如今年的第12题“小说用多种风格的人物语言塑造了主人公多方面的品格,试作分析”。绝大部分考生只在语言风格上找特征,如朴素的、直白的、浪漫的、诗意的等,却不会把文章语言风格的特点迁移到人物语言风格上,更难以和人物品格勾连起来,这样就很难得出人物的品格。
2.抓住相关术语的匹配程度
许多考生在答题时,明明知道相关题目中要用一些术语来答题,但只会套用,像贴标签一样贴上去,没有理解,不能分析,所以,哪怕术语使用正确,分析却并不契合。如用“第一人称”叙述,不能分析出“真实、自然、亲切”;注重“细节”描写,不能扣住“细腻、生动、传神”;通过“孩子”视角,推不出“天真有趣”等。如今年的第11题考查比喻、象征手法的艺术效果。许多考生只能找到使用了比喻手法的句子,却很难写出对应的艺术效果,停留在把什么比作什么的层面,至于象征,则更加艰难了。当然,对此类题进行分析时,一定要结合真实语境,掌握术语与分析之间的相关性。这对提高分析的准确性和充实性是有帮助的。
3.注意命题点所在的特别位置
不同的命题,其着意点在文章不同的位置上,这说明命题点除了内容上的考量外,还有结构上的考虑,有的题命在标题上,如2019年的第13题,还有今年的第13题“探究‘麦子’在全文中的作用”。复习时,可以先将标题类型加以汇总,然后梳理各自的作用。答题时,可能要考虑标题的作用,如线索——用来架构文章,如主旨——用来揭示内涵等。
三、问道
现代文阅读题,在考试中,常被认为是难以得高分的题;在复习中,又被认为是难以见效的题。因为要提高阅读题得分,没有大量的阅读积累是不太可能的;要提高复习效率,教师面对阅读量不足的学生,最多只能是从技巧(术)层面加以指导。在“新课程专治不读书”(温儒敏)的今天,阅读才是王道,而且阅读与写作也往往是一体的。朱光潜先生说,“只要熟悉范文多篇,头脑里甚至筋肉里都浸润下那一套架子,那一套腔调,和那一套用字造句的姿态,等你下笔一摇,那些‘骨力’‘神韵’就自然而然地来了”,“你就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叶圣陶先生也认为应该读写并重,甚至认为阅读是写作的基础;胡适先生甚至武断地认为“现在中学生能通中文的,都是自己看小说看杂志看书得来的”。在学业任务繁重的当下,学生阅读课外书甚至是一种奢侈,所以,教师要利用好教材文本,最好采用批注点评的方式,引导学生精读文本,尤其是王荣生教授所说的“例文”“样本”;可以让学生总括文本内容,或者分条概述相关内容要点,让学生学会概括和概述、抽象和提升;也可以举行读书会,让学生将自己的阅读外化,进行交流与分享;还可以让学生写读书笔记,做精美的内容摘录等。但这些都是对学生的要求,教师自身也要做读书的种子,热爱阅读,善于阅读,才能获得读书之道,然后才能教给学生以道。
一年一高考,仅针对高考谈现代文阅读题的复习指导、答题技巧,或许只有亡羊补牢的功用。真正的能力养成,需要教师从见到学生的第一面开始,便笃定地引导他们阅读,教给他们阅读的方法,激发他们的阅读兴趣,让他们品尝阅读带来的甘甜。笔者相信,只有这样,学生所有答题的技巧才是由阅读功效自然引发的,语文学科的核心素养培育才能真正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