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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展格局下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挑战与应对

2021-12-24王聪聪

关键词:国际化办学教育

王聪聪,徐 峰,乐 斌

新发展格局下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挑战与应对

王聪聪1,2,徐 峰1,乐 斌2

(1. 浙江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2. 浙江财经大学 国际交流合作处、港澳台工作办公室,浙江 杭州 310018)

逆全球化浪潮在新冠疫情推动下加速发展,对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事业带来了新挑战。在我国提出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对外高等教育合作需适时转型,破解逆全球化变局、新冠疫情影响、制度安排制约等因素带来的诸多难题,通过降低国别风险集中度、拓展“一带一路”优势学科合作空间、推进高等教育的在地国际化等路径促进我国高等教育更高质量地开放和更为均衡地发展。

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双循环”发展格局;逆全球化;国别风险集中度;在地国际化

高等教育国际化是将国际维度或跨文化维度整合到高校的教学、科研和服务功能之中的过程,[1]可以推动具有全球胜任力的国际化人才培养,促进前沿科研问题的国际交流合作。经济全球化背景下,高等教育国际化是各国应对地缘政治、人才、科技等领域全球竞争的发展战略和人才培养方式。[2]伴随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深化,高等教育国际化已经发展成为推动高校发展的重要手段,[3]也是国家扩大文化交流、提升综合国力和竞争力、实现国家战略的重要途径。[4]然而,近年来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面对的外部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经济全球化遭遇逆风,各国内顾倾向明显上升,新冠疫情更是进一步加剧了逆全球化趋势。面对外部环境变化,我国提出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双循环”发展格局要求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事业适时转型,进一步扩大高等教育对外开放服务“双循环”,推动建立互利双赢的国际合作新格局,支持助力我国重塑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本文聚焦新发展格局下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事业的转型发展和更高水平对外开放,识别了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面临逆全球化冲击、新冠疫情限制以及合作国别过度集中等新挑战,建议通过降低国别风险集中度、拓展“一带一路”优势学科合作、推进高等教育在地国际化等应对措施,构建更加多元稳健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体系。

一、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历史

1978年,改革开放之初全国建设百废待兴,我国高等教育整体水平偏弱。当时正值经济全球化浪潮开始全面兴起,人力资源市场对具备全球视野的人才需求持续上升,有力地推动了各国教育资源的国际流动。高等教育事业国际化从边缘走向中心,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在知识经济时代大学需要加强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文化交流等领域的国际化,充分利用国际优质资源提升本国教学、科研的水平。[5]这一时期我国通过公派出国留学和开展小规模中外合作办学项目等方式加快推进了高等教育发展步伐。[6]1978年邓小平同志扩大派遣留学生的重要指示和教育部《关于增选出国留学生的通知》,确定了选拔3000名公派留学生的目标,开启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序幕。

1983年,邓小平同志提出“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进一步明确了教育走国际化之路的战略方向。[7]在我国教育对外开放进程中,与高等教育国际化相关的各项政策相继出台,从1979年《出国留学人员管理教育工作的暂行规定》到1995年《改革国家公费出国留学选派管理办法的方案》,从1986年《关于出国留学人员工作的若干暂行规定》到2009年《教育部贯彻落实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工作方案》,以及从1993年《关于境外机构和个人来华合作办学问题的通知》、1995年《中外合作办学暂行规定》到2003年《中华人民共合作中外合作办学条例》的一系列政策,分别对出国留学、留学回国以及中外合作办学等事项进行了管理规范。出国留学、来华留学、中外合作、对外合作与交流等政策的不断变迁完善,对高等教育国际化起到了决定性的推动作用,[8]我国教师出国(境)访问、学生出国(境)留学、他国来华留学以及中外合作办学项目的规模和数量不断扩大,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不断加速。

目前,我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留学生输出国,根据教育部发布的《2018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情况统计》显示,我国出国留学人数由1995年的2.2万人指数级增至2018年的66.21万人,留学回国人员也相应地由1995年的0.5万人增至2018年的51.94万人。我国还是仅次于美国和英国的世界第三大国际学术流动目的国和亚洲最大留学目的国,教育部《2018年来华留学统计》显示2018年共有来自196个国家和地区的49.22万名外国留学生在全国31个省(区、市)的1004所高等院校学习。自1995年《中外合作办学暂行规定》发布以来,中外合作办学取得了长足发展,全国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已经由1995年的71个扩展至2019年的2238个,覆盖全国29个内地省市的600余所高校,包含11个学科门类200多个专业,每年招生超过15万人,在校生超过60万人,毕业生超过200万人。此外,我国已经与188个国家和地区、46个重要国际组织建立了教育合作与交流关系,与54个国家签署了高等教育学历学位互认协议。[9]

我国对外高等教育交流与合作的持续开放,积极促进了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科技事业和社会经济的发展。针对我国第一批34所“985工程”大学校长的学历统计数据显示,34名大学校长中有30位具有海外学习经历,拥有博士学位的31位校长中有13位在海外获得博士学位,[10]这些具有国际化经历的人才进入高校科教管理岗位后,在加快推进我国高等教育的现代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据不完全统计,改革开放以来81%的中国科学院院士、54%的中国工程院院士、72%的国家和“863”计划首席科学家为留学回国人员,这些高水平科研领军人员在推动我国科技事业与国际前沿接轨的过程中做出了巨大贡献。通过来华留学项目,我国也为其他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科技、经济与社会发展培养了大批高端人才。以“一带一路”沿线46个国家为样本分析来华留学人才培养是否有利于缓解生源国贫困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中国的留学教育可以通过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吸引外商投资以及技术溢出等渠道对生源国产生显著的减贫效应。[11]

二、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挑战

近年来全球化遭遇阻碍,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进一步增加了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对国际高等教育交流合作造成了不利影响,新形势下我国对外高等教育面临诸多新挑战。

(一)逆全球化浪潮冲击对外高等教育合作

当前影响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事业的最大不确定性因素是传统国际教育服务输出大国内部不断升温的逆全球化浪潮。经济全球化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推动力,但是近年来全球化正在经历深刻变革,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经济全球化在创造巨大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日益严重的国别鸿沟和贫富差距等问题,催生了单边主义和逆全球化的汹涌暗潮。新冠肺炎疫情放大了不少国家民众对外部产业链威胁经济主权的焦虑情绪,进一步加剧了逆全球化浪潮的蔓延。逆全球化增加了全球经济和国际商贸的不确定性,其中也包括对国际高等教育服务贸易带来的新挑战,部分传统国际教育服务输出大国在逆全球化浪潮推动下,采取退守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在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合作领域设置障碍,破坏全球教育资源的合理流动秩序,对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造成严重冲击。

以美国为例,根据美国国际交流协会(IIE)发布的《2019年度美国门户开放报告》,2018-2019年度在美留学生人数年增长率仅为0.05%,创10年来历史新低,曾为我国学生首选地的北美地区,已出现人数增长乏力的势头。中美间贸易摩擦在疫情发生前已然频现,我国在信息技术、高端制造、航空航天等关键技术领域频受打压。美国密集出台遏制中美教育领域交流合作的新政策,将我国13所中国高校纳入实体制裁清单,限制中国科研人员赴美留学、访学,加大学生申请留学签证时的行政审查力度,甚至直接撤销部分中国留学生签证,极大限制了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事业的发展,也严重抑制了我国学生选择赴美留学深造的意愿。据新东方前途出国等单位发布的《2020中国留学生白皮书》显示,中国学生赴美留学意愿下降明显,美国首次排在英国之后退居留学意向目的国第2位,不再是中国学生首选的留学目的国。

(二)新冠疫情限制高等教育的对外交流与合作

新冠疫情的全球蔓延,对人员国际流动要求较高的对外高等教育交流合作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由于全球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各国均采取了严格程度不同的出入境管制措施——包括航班调整或取消、口岸及港口管制、签证服务暂停等。这些管制措施直接限制了国际教育相关人员的流动,诸多对外高等教育交流合作项目受阻甚至停摆。

其次,部分国家的政客罔顾关于新冠疫情病毒的科学事实,致使歧视亚裔学生的问题有所抬头。疫情爆发以来,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我国学生的主要留学目的地国家出现了诸多关于针对华人或是亚裔群体的歧视和犯罪事件的报道。根据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仇恨与极端主义研究中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全美仇恨犯罪总体数量下降7%,但针对亚裔群体的仇恨犯罪却激增近150%。[12]被新冠疫情催化放大的歧视亚裔问题成为限制中外高校教育交流与合作的消极因素,抑制了广大学生的留学意愿。2020年7月,英国教育机构QS对超过3万名学生进行调查后发布的《“新冠疫情如何影响不同层次学生的留学意愿”白皮书》显示,有57%的受访者明确表示留学计划受到了影响,其中中国学生中表示受到影响的受访者占比达66%,比例为所有国家中最高。此外,新冠疫情影响下的世界经济下滑将导致全球教育投入下降、国际教育服务市场规模减小,加剧国际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问题,进而在未来较长时期制约对外高等教育交流合作。

综合而言,新冠疫情的爆发和蔓延,不仅在短期内限制了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人员的流动,还引发了亚裔种族歧视、全球经济下滑等消极因素,致使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中出国留学、来华留学、合作办学等诸多方面的实践都受到较大制约,我国对外高等教育交流与合作事业面临较强的不确定性。

(三)现有制度安排制约我国与德法日等教育强国的高等教育交流合作

当前我国对外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国别分布存在较为严重的失衡问题。我国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主要对象是以英、美、澳为代表的英语发达国家,而与德、法、日等传统教育强国的合作相对较少。据《2020中国留学生白皮书》显示,2019年我国在英、美、澳三国的留学生人数总计为777904人,在德、法、日三国的留学生人数总计为180286人——留学以上六国的学生中,超过八成的学生选择了英、美、澳作为留学目的地。中国教育在线于2020年7月14日发布的《“双一流”建设高校本科阶段中外合作办学数据调查报告》也显示,我国“双一流”建设高校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及项目涉及的外方合作院校,属于英、美、澳三国的总计119家,属于德、法、日三国的总计27家。我国高等教育交流合作集中于英、美、澳等英语国家的结构失衡问题有其历史和制度安排根源。

一方面,因为国际教育服务贸易市场存在巨大经济利益,英、美、澳等国家大力发展国际教育产业,将高等学校服务贸易作为其国家支柱产业或重要产业,受到经济利益驱动与我国开展合作办学的意愿十分强烈。尽管多年以来中国一直保持对美贸易顺差,但在国际教育服务贸易方面,2017年美国对中国出口为138.89亿美元,进口仅为2.46亿美元,贸易顺差达136.43亿美元。[13]英国教育服务每年为其带来200多亿英镑的国际收入,[14]美国和澳大利亚的教育产业分别是该国第六大和第三大服务出口产业。

相较而言,德、法、日等国因政策、制度安排等方面的原因未将高等教育服务贸易作为重要盈利产业,高校的经济利益驱动力较弱,开展国际教育合作的动因更多来自于出于对国际交流、国际关系资源、潜在国际人才储备等因素的考虑而出台的政府政策。德国的对外教育合作战略的核心是“培养合作伙伴”,以服务国家对外战略、提升德国高等教育和科研的国际影响力为根本目标,有自上而下的政策推动和公共财政支持。[15]法国政府认为高等教育国际化有利于增加法国高等教育的吸引力和竞争力,提高高等教育质量和国家创新能力,因此以目标导向性财政统筹资源,通过财政投入激励并引导学校自主开展适合自身发展的国际化战略路径,以保障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活力。[16]日本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战略于2012年之后由吸引更多外国留学人才到日本学习就业转向推动日本大学国际化发展、与国外大学开展联合教育、采取各类激励措施派遣更多日本学生赴国外大学学习研究,鼓励日本学生走向世界、推进顶尖大学提升国际排名。[17]

另一方面,较长时期以来我国学生普遍以英语为第一外语,1964年教育部制定《外语教育七年规划纲要》,提出“在学校教育中确定英语为第一外语,学习英语的人数要大量增加”,1984年教育部宣布“英语成为高考必考科目”,1999年英语水平与技术人员职称评定开始挂钩。高考外语科目选考英语的考生比例,也表明我国学生学习的外语语种高度集中于英语,自日语、俄语纳入高考外语科目之后,2018年我国又增加了德语、法语、西班牙语作为高考外语科目选项,但历年选择英语的考生占总考生的比例从未低于99%。

简言之,英、美、澳等主要发达英语国家的巨大的经济利益、优质的教育资源以及我国学生普遍英语为第一外语的事实,共同造成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以英、美、澳等国家为主的现状。

三、“双循环”发展格局下深化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意义和方向

逆全球化和新冠疫情冲击给我国发展环境带来了深刻复杂变化,着眼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我国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双循环”发展格局把扩大内需和融入世界相结合,在扩大内需的同时要求进一步扩大开放,推动建立互利双赢的国际合作新格局,而扩大教育交流与合作是促进不同国家不同文明之间互学互鉴、和谐共处、共同繁荣的有效机制,因此推进教育更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重要组成部分。2020年6月,教育部等八部门印发的《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也明确释放了积极、坚定的提升教育对外开放水平和在多领域开展国际合作的信号。

综合而言,新发展格局全面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无论是扩大内需、消费升级导致居民对优质国际教育资源需求增加,还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局面所需的国际人才需求以及国际交流需要,都为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提供了更加广阔的应用拓展空间和转型发展机遇。鉴于此,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应该积极融入新发展格局,针对当前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受逆全球化和新冠疫情冲击以及合作国别过度集中等发展挑战,通过拓展多国合作、破解合作布局过度集中问题、丰富高等教育国际化路径等方式,构建更加多元稳健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体系,充分发挥促进国际交流合作、文明互学互鉴的优势,服务“双循环”。

具体而言,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在服务构建“双循环”过程中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形成国内大循环良性正反馈机制所需要的外部资源与技术的重要媒介,是实现国际外循环合作多元化和分散国别风险的有效路径,是丰富国内教育资源的有效途径。

第一,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形成国内大循环良性正反馈机制所需要的外部资源与技术的重要媒介。新发展格局下畅通的国内大循环需要内部供给与需求不断升级迭代,互相支持,形成螺旋上升的良性正反馈,其中涉及的技术进步、产业升级、消费产品与服务的内容与质量的提升均需要外循环要素的支持,依赖于和其他国家的交流合作与资源交换。高等教育国际合作过程中,跨国人才流动可以缓解贸易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产生贸易扩张效应,[18]增加两国之间的投资往来和并购活动,[19,20]不仅可以给留学国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而且可以促进本国引进多国先进技术和经验、提高本国生产效率。[21]现有研究显示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各国实现优势互补、文明互鉴、人民互信的重要媒介,通过高等教育合作的联结,合作国间能够有效加强交流互动和资源共享,促进合作国的人才培养和科技创新,为各类要素在合作国间顺畅交流搭建桥梁。[22,23]因此,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将对外开放优势转化为畅通内循环优势、推动形成内外循环相互促进格局的重要媒介和途径。

第二,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我国实现国际外循环合作多元化格局和分散国别风险的有效路径。在新发展格局下复杂多变的国际博弈环境中,政治、经济、文化各个维度的合作伙伴的多元化能有效降低系统性风险。深化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推进教育合作伙伴多元化是推动其他维度合作的重要途径。某些关键资源过度依赖单一供应国就会导致资源风险集中度过高,在特定情况下会导致系统性损失。类似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过度集中于少数国家亦会积累系统性风险。从留学目的国分析的维度分析,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对象过度集中于以美国为代表的国际教育服务输出大国。随着美国大幅提高中美教育服务贸易壁垒,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系统性风险凸显。为降低国别风险集中度,未来我国需要与更多其他国家建立高等教育合作长效机制。因此,推进我国与更多国家开展交流合作,形成更多元、平衡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网络,有助于提升国内国际两个循环的体量和质量。

第三,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是丰富国内教育资源的有效途径。在国内循环不断提升质量,实现消费升级过程中我国人民群众对优质教育服务的需求将不断增加。在“双循环”发展格局下立足国内大循环,创新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模式和国际教育资源供给模式对丰富国内教育资源,满足人民群众对高质量教育日益增长的需求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通过开展“4+0”国际本科中外合作办学、推进高校教育在地国际化办学等方式,为国际教育需求提供本土化供给方案,提高本土高校国际化水平,实现国内和国际教育市场更好地联通、教育资源更好地互补,有效提升本土高校的国际教育资源供给能力。

四、促进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深化发展的对策

(一)降低国别风险集中度,引导形成多元化、差异化的中外合作办学格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教育国际化进程持续推进,对外高等教育合作与交流规模快速扩张,为经济建设发展培养了大批高层次国际人才。比较优势理论是支撑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理论,部分发达国家在历史上积累了可观的教育资源和科技资本,在高等教育领域形成了明显的比较优势,在我国的高等教育服务贸易进口中占据了较大的比重。但随着全球一体化进程遭遇逆潮冲击,前期我国高等教育对外开放的结构失衡问题开始凸显。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合作国别过于集中,不利于形成全球范围多样文明交流互鉴、发展资源优势互补的合作共赢格局。“双循环”发展格局下推进更高水平教育对外开放,要求我国高等教育尽快实现全方位、深层次的国际化转型,从面向部分国家向面向所有国家转变,细分并挖掘不同国家与我国开展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共赢空间,破除合作机制障碍,形成形式多元、覆盖全球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均衡格局。

建议制定相关政策,规避美国敏感专业,巩固与主要英语发达国家现有合作办学成果,创造条件促进与德法日等教育强国开展合作办学,形成多元化、差异化的中外合作办学格局,减小对特定国家的高等教育合作依存度,降低高等教育合作的国别风险集中度。

具体而言,建议根据国际局势的现状和发展,引导高校针对不同国家、不同学科、不同层次精准部署和制订差异化的教育国际交流战略。为避免稀缺教育资源投入到高风险合作领域,建议根据实际局势,暂时规避与美国高校就合作阻碍较大的部分STEM专业开展合作,抵御不良意识形态渗透与文化影响;巩固与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主要英语发达国家高校的现有合作成果,在合作中注重教育主权和话语权;加强与德国、法国、日本等非英语教育强国在省级(州级)层面教育领域的政府合作,适时向中央建议增强与上述国家在教育领域的政府合作,促进德法日等国政府制定相关政策,向其高校传递与我国高校进行教育合作的政策驱动力;提升德语、法语、日语等语种在外语教学中的地位,调整高校部分专业培养方案中的外语教学方案,给予学生多语种选择权,为多元化的对外高等教育合作格局扫除语言障碍。

(二)拓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优势学科的高等教育合作

教育合作与交流是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国家之间促进了解、增进友谊的桥梁,在共建“一带一路”中具有基础性和先导性作用。[24]以“一带一路”建设为首的区域战略合作,是我国对外高等教育合作的重要新增长点。沿线各国教育特色鲜明、资源丰富,与我国当前高等教育体系存在较强的互学互鉴空间,对接沿线各国意愿、交流特色教育经验、共享优质教育资源,拓展加强与沿线各国教育互利合作是聚力构建“一带一路”教育共同体,推进“一带一路”教育共同繁荣的重要路径。

与北美、西欧发达国家相比,“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高等教育整体偏弱,但其中不乏优势高校的学科在世界大学各类榜单中排名靠前,例如俄罗斯(数学、物理学、控制科学与工程、矿业冶金)、乌克兰(物理学、音乐、美术)、捷克(数学、物理学、生态学、农学)、匈牙利(经济学、机械工程、土木工程)、波兰(数学、物流学、机械工程、食品科学与工程)、马来西亚(仪器科学、化学工程、能源科学与工程、食品科学与工程、旅游休闲管理)、泰国(食品科学与工程、口腔医学、兽医学)等。建议制定相关政策,鼓励高校积极拓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优势学科的高等教育合作:加快完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际化教育合作制度,积极签署双边、多边和次区域的教育合作框架协议,逐步突破教育合作交流的政策性瓶颈,实现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体制互通和学历、学分互认、学位互授联授,创造更为便利、灵活的留学条件;设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外合作办学项目专项;探索“非通用语+专业”“非通用语+技能”的人才培养模式;设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留学奖学金;投入专项资金支持国际组织人才培养和国别与区域研究人才培养,建设一批高水平的国际组织人才培养基地、国别与区域研究基地;建立符合沿线国家国情的人才流动制度,完善沿线国家工作签证机制,提高毕业生“一带一路”国家就业意向,[25]同时为沿线国家培养的国际人才提供更多的交流和工作机会,吸引高水平人才来华工作。

(三)适时更新政策,推进教育的在地国际化

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制约了人员的跨境流动,并有较大可能在长期改变人们工作、学习的模式。以跨境教育为主要特征的传统教育国际化模式受到巨大冲击,部分学生赴海外留学意愿下降、行程受阻,但学生对优质教育和国际教育资源的需求热情并未减退。在国际化作为一种新兴办学理念,强调加强学校自身国际化建设,在教学过程中有意识地将国际性和跨文化维度融入课程建设,通过打造以国际化课程为中心的教育环境,让更多学生在求学期间可以熟悉国际理念、了解跨境文化、接触国际事务,获得国际视野与多元文化的熏陶和历练,进而实现培养高层次国际化人才的办学目标。作为传统国际化模式的替代方案,在地国际化将重心置于学生的本土培养,可以惠及更大范围的学生群体。[5]

既有中国文化之根,又取海外教育资源之精华的中外合作办学项目,是高校加快推进在地国际化建设的重要资源依托。《“双一流”建设高校本科阶段中外合作办学数据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底全国已有600余所高校举办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数量达到2238个,覆盖了全国29个内地省市,积累储备了丰富的国际教育资源和国际教学经验,统筹整合盘活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的办学资源,可以为我国高等教育的在地国际化提供建设基础。以浙江省为例,省教育厅公示的《2020年浙江省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一览表(202002)》显示,截至2020年2月,浙江省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中外合作办学大学2家,非独立法人中外合作办学机构16所;中外合作办学项目151个,其中本科以上项目共62个。建议借鉴国外高校录取学生在浙江大学、宁波诺丁汉大学插班的做法,为省内其它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接收插班生提供相应政策支持。建议允许更多的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在保证教育公平的前提下考虑增招部分符合条件的出国留学生,为留学受阻学生提供更多就学选择。最后,根据英国教育机构QS发布的《2020年世界大学排行榜》,美、英、加、澳、新五国高校在全球前100高校中占58所,在目前形势下引进前百所高校优质教育资源的难度较大,建议适度延长各省各地引进国内外著名高校引导资金的覆盖时间,将引进国外著名大学的排名标准作适当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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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llenges and Paths toward the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Dual Circulation Development Pattern

WANG Cong-cong1, 2, XU Feng1, LE Bin2

( 1. School of Finance, 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Hangzhou 310018, China; 2. Office for Hong Kong, Macau and Taiwan Affairs & International Exchange, 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Hangzhou 310018, China )

De-globalization, worsened by the COVID-19, has brought new challenges to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This work focused on the exploration of alternative paths to the transformation of global higher learning collaboration, and the dissolution of impacts of deglobalization, Covid-19 and unfavorable institutions. It highlighted that, under China’s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of dual circulation, countermeasures can be taken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China’s higher education such as reducing the concentration of country-specific risks, expanding the space for cooperation in advantageous disciplines in Belt and Road countries, and locally 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 dual circulation development pattern; globalization; paths; concentration of country-specific risks; localized internationalization

G647

A

1008-0627(2021)03-0036-0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基于期权博弈视角的PPP项目社会资本投资阈值确定方法及其影响因素研究”(19YJA79008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风险承担视阈下货币政策影响企业创新的机理与效应研究”(71773105)

王聪聪(1980-),男,浙江杭州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教育政策研究、教育经济学。E-mail: c2wang@163.com

(责任编辑 赵 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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