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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崔白与夏尔丹绘画中共同形象“兔”进行中西绘画比较

2021-12-23王艺璇

大众文艺 2021年23期
关键词:双喜花鸟画兔子

王艺璇

(南开大学文学院,天津市 300110)

一、中国工笔花鸟与欧洲静物画历史发展

在花鸟画与静物画的起源上,两者都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

中国工笔花鸟画可追溯到史前时期,直至唐末,中国花鸟画独立,进而形成不同风格,以黄荃富贵,徐熙野逸为代表,发展为“工笔”与“写意”两种不同风格的花鸟作品,黄荃与徐熙代表着中国传统花鸟画趋向成熟。宋代,以崔白为代表的北宋新派画家将山水形式融入花鸟,开创了一种新的花鸟形式。明清时期花鸟画达到高点。近现代的花鸟画融入西方绘画技法,开启花鸟画新面貌。

西方静物画的起源可追溯到爱琴文明中的彩绘与壁画中,文艺复兴后从人物画的从属地位中发展出来,在17世纪荷兰开始成为独立画种,这也是其第一个高峰,这时的静物画描绘细腻,质感强烈;18世纪的夏尔丹将静物画的题材扩大,在日常物象中注入美感,将静物画推向第二个高峰;19世纪末印象主义的开始,塞尚等人将形式美感注入静物画,开启静物画的现代主义,之后的立体主义、野兽派更是进一步扩展了静物画创作的表现手法。

二、崔白《双喜图》与夏尔丹《死兔》的比较

将中国国的花鸟画与西方静物画的发展历程结合看来,以崔白、夏尔丹为代表的时期,都将两种画科推向了一个创新及第二个层次的高度,因此,取他们的画过的相同的表现对象进行比较,将会对花鸟画和静物画的对比有一个深入地研究。

崔白是宋代花鸟画的代表人物,他将山水与花鸟进行了融合,并自成一家,崔白擅长写生,他的写生不仅是对于事物外部特征的描绘,更是将情寄于景中,达到物我合一的精神状态。从崔白的《双喜图》(见图1)来看,画面中,枯树与霜叶展现了秋天萧瑟的景象,飞来的两只鹊栖在枯树上,不知何时闯进来一只兔子,引首回顾,瞪着树上的鹊。画家将兔子与鹊的高下对峙表现出来,形象生动,设色淡雅,意境悠远,体现了中国工笔花鸟画中形神兼备富有意境的特点。

图1 崔白《双喜图》工笔国画北宋台北故宫博物馆馆藏

18世纪法国画家夏尔丹对西方静物画和风俗画艺术的发展有极大的影响。在他的作品中构图简洁,色彩饱满,画风自然朴素,开创了新的静物画风格。在夏尔丹的作品中,以“死兔”为主题的作品有许多,以他的两幅作品为例,第一幅作品(图2)中的兔子垂直悬挂,身体与绳索缠绕在一起,画面结构稳定。第二幅作品(图3)中死去的兔子与金属器皿紧靠在一起,死兔的头朝下,眼睛大张,眼神涣散,兔子形象健硕,画面色调偏冷。两幅图都将死去的兔子形态完美画出,整幅画面冷静、写实。

图2 夏尔丹《死兔》布面油画1734年巴黎卢浮宫馆藏

图3 夏尔丹《死兔》布面油画1728年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藏

(一)创作理念

在创作理念上,中西方的背景文化不同,在表达事物上也会有所不同。

古代中国画大多与传统文化或宫廷审美有关,儒道思想决定了绘画的审美取向,花鸟画也不例外。从道家思想的“天人合一”角度来说,中国画的美相对于西方绘画多了要表达的意境之美,在《双喜图》上也不难看出崔白通过对画面中兔子和鹊的形象的逼真描绘,将秋日萧瑟景色表现出来,营造出情景交融的意境。同时皇家审美也影响着花鸟画的形象,在当时的北宋画院,山水画发展到一个成熟的阶段,于是崔白便将其融入花鸟画之中,而黄荃的花鸟画在当时被画院奉为楷模,其写实的风格大受欢迎,《双喜图》中的兔与鹊形象生动写实,不难看出黄荃花鸟的痕迹。

在西方艺术史上,自古希腊提出的“模仿论”以来,西方画家都肯定了艺术的本质是模仿这条规律,艺术不仅仅是对于现实的模仿,而且对于现实的表现更真实。经过文艺复兴后,画家迫切恢复希腊、罗马式的艺术风格,因此这一点被画家更加注重。而在其后,科学发展迅速,艺术家们将科学也应用到了艺术领域,光和空间在西方绘画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在《死兔》中,夏尔丹将死去的兔子用极为真实的手法表现出来,以模仿真实的自然,画面中对于光和空间的应用也可以反映出,当时光学、透视学发展的水平。总体上,关于夏尔丹的《死兔》两幅作品,都可以看作是西方绘画观念和科学水平的表现——真实。

在《双喜图》中的兔子,画出的是崔白心中之像,崔白作为一个具有文人气质的画家,将兔子的“人格”与人放在同一高度,用兔子表达出自己想要传达出的“神”,也就体现了中国画创作时更加偏重于作者主观情感的表达。《死兔》中的兔子,更加偏向于夏尔丹的眼中之像,用理性化的方式去对待画作,将自然之物细细描摹,更凸显自然本体。

(二)构图方式

在构图方面,中西对比差异较大,中国花鸟画构图注重自然关系,讲究情景交融,更凸显自然环境下能够表达画家心境的构图意趣,将观者带入到画家创作出来的景物构成之中;西方静物画,则注重人为的摆放,注重物像和谐的结构,画家为观者呈现出真实之美,让画中的景物真实地再现。

构图在中国画中称为“经营位置”,画家不受观察角度与环境的约束,讲究意在笔先,选取对象最为生动的部分以心中所想进行描绘,而且大部分作留白处理,主要体现意境之美。《双喜图》中的整体构图走向以树枝走势的“S”形为主,两边各留一部分的空白,左下角的兔子向右上望去,右上的鹊向左下鸣叫,将最终的焦点集中在兔子与鹊的眼神交汇处,使画面更加生动活泼。崔白将萧瑟的秋日景象与动物的自然对峙描绘在画面中,将观画者拉入进了兔子与鹊的对峙当中,使观者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他所创建的空间,正如山水画中的“可游”,中国画的构图也将看画的观众包含在绘画之中。这也是与西方静物画的一大区别。

西方的静物画更加注重画面的稳定性,重视画面的空间、主次关系,画面布局常常是上紧下松,在摆放或布局上给人以一种稳定的状态。在《死兔》中,夏尔丹也是采用了三角构图的形式,整幅画面稳定和谐,充满理性,使人感到舒服的美的画面。在这幅画中,我们能清晰地感知夏尔丹想要向我们展示色彩真实、空间感强的画面,他通过绘画的手法向我们展示了桌面上的兔子和金属器皿,我们更能感受到的唯有真实的美感,不会令观者进入在画面之中,观者在静物画的世界中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三)表现对象及手法

中国花鸟画与西方静物画不同的一点还在于其对象的不同。花鸟画中所采取具有生命力的形象,即使是花卉植物,也都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刻不仅要表现对象的形态,更要表现出神韵;而西方静物画则多采用无生命物体,即使带有生命,也是在一个静止状态下的形象,正如静物画的名称中的“静”,更好地去描绘对象的真实。

对象不同的选择其根源还在于理念上的不同。中国画讲究“气韵生动”,因此在崔白的《双喜图》中选取的都是有生命的描绘对象,机警的野兔和飞翔的鹊,在秋日才会凋零的树木,都是充满生命力的表现。他将兔子作为一个生命的象征,兔子的神态、动作都充满着生命律动。

西方静物画与中国花鸟画不同,静物画通常选取的对象都是生活中的普通事物,这样可以更深入地进行写实的描绘,注重的是对光影和质感的描绘。在夏尔丹笔下的兔子,在他看来是组成画面的物品,通过他的画笔将其不一样的美发掘出来,更好地融入整个画面是夏尔丹的追求,在意的是兔子的真实,这也表现了西方的写生观念——写实。

在表现手法上,两者的不同也与表现对象有关。崔白注重表现兔子的神韵与生动,对于眼睛进行了着重的刻画,体现出兔子眼神的生动,在兔子的皮毛上主要由设色的手法一根根的淡淡设色,将兔子的皮毛画出量感与质感,形成短而密并有较长较直的毛发,表现出兔子的皮毛感,用细致的手法将一只兔子的形象生动的表现在画面中。《死兔》中对兔子的结构进行了具体的表现,注重光在兔子形体结构上的变化,向真实的光影形象靠近,夏尔丹主要表现的画面是静止的真实,对光与色彩的刻画是画面的重点,画面更加理性。

三、总结

在崔白的《双喜图》与夏尔丹的《死兔》相对比后可以看出,中西方对于绘画的表现有着较大差异,绘画理念占其中很大原因。中国花鸟画大多为文人寄托情怀、欣赏和消遣所用,更多表达的是文人士大夫的情怀;而西方静物画则更多的是真实地再现生活中的事物,是一种实用技法,更加注重画家的绘画技法,描绘得越逼真,越证明他们的技法成熟。两者在功能上的差异,也是两者绘画表现的不同原因。

中国花鸟画与西方静物画在历经时间的洗礼后,在中西文化背景下已经占据了不可磨灭的地位。通过两者的比较,我们也能更清楚地认识到不同文化下的不同的艺术之美,也为我们提供了不同的视角去理解东西方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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