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报道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
——基于社会保险报道的视角
2021-12-20屈琳珊
屈琳珊 何 宇 徐 翔
一、引言
商业保险是居民家庭进行风险管理的重要工具,商业保险也在中国的金融保险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自1984年复业以来,中国商业保险行业经历了快速发展,但是其综合覆盖率仍显著低于社会保险。2019年中国基本医疗保险覆盖率高达95%,拥有商业保险的家庭则不到半数(1)根据2016年中国家庭动态调查数据显示,当时拥有商业保险的家庭仅占23.3%。。前期研究显示,影响商业保险购买的因素主要包括家庭的人口学和经济学特征(樊纲治和王宏扬,2015[1]; Chen等,2001[2];Anderson和Nevin,1975[3];何兴强和李涛,2009[4])。近年来,居民对保险产品相关信息的掌握情况对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逐渐受到关注。报纸报道作为家庭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能够显著影响家庭的股票投资和决策(Frank和Sanati,2018[5];Bushee等,2020[6])。对保险而言,中国报纸报道中关于社会保险的新闻数量比商业保险报道高出将近14倍。新闻覆盖度很高的社会保险报道是否可能导致我国居民商业保险购买率不足?本文希望能够对这一问题做出回答。
已有文献表明,媒体的报道宣传会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引导舆论的作用,影响民众对政治和经济事件的看法,是民众认知重大问题的主要信息来源(李钢和孟丽君,2019[7])。媒体报道不仅可以缓解政府、企业与家庭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Castleman和 Page,2016[8]),也会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对信息进行加工、转化,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向公众传递(张琦等,2016[9])。各国政府和保险公司在提升居民保险参与率时,最常选用的方法之一就是利用媒体宣传增加居民对保险的关注程度,从而改变公众对保险的印象(Meng等,2011[10];Aduloju等,2009[11])。张旭阳和吴卫星(2020)[12]研究发现,纸质媒体的理财信息渠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中国目前各种来源的媒体中,报纸的报道是居民获取投资决策信息的重要渠道。尽管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居民的信息获取逐渐从传统媒体转向网络媒体,但根据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的《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只有白名单中的传统媒体具有新闻采编权,网络媒体不具有直接采编行文的权力。因此,在对于社会保险政策的相关宣传中,报纸等传统媒体仍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就媒体报道而言,社会保险的宣传是否会影响家庭商业保险的购买?一方面,媒体对社会保险的宣传使得家庭对保险产品的认知改变,提升了家庭对保险的整体关注,在普遍意义上会增加对保险产品的购买,对商业保险的投资概率会上升;另一方面,如果报纸在报道社会保险的过程中过分强调其对家庭风险抵御的积极作用,则可能使得家庭产生未来的风险已经得到充分保障的错觉,从而放弃对商业保险的投资,进而降低其购买商业保险的概率。
本文利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库2010—2016年的问卷调查数据,结合中国知网“中国重要报纸全文数据库”中省级日报与保险有关的报道,实证检验社会保险报道对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社会保险的相关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的投资概率与投保金额均具有显著且稳健的负向影响,而商业保险报道的影响则显著为正。进一步的实证研究表明,呈现积极情绪的报道抑制了家庭商业保险的投资,呈现消极情绪的报道对于家庭投资商业保险概率的影响并不显著。此外,社保报道对家庭从未投资商业保险转为投资商业保险的概率具有负向影响,但对家庭退出商业保险购买的概率具有正向作用。高教育水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抑制作用。在运用工具变量以及增加更多的控制变量后,上述结果依然稳健。本文首次在家庭商业保险投资决策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引入报纸报道,明确了报纸关于保险的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作用,扩展了媒体报道在家庭金融领域的应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相关领域的空白。
二、文献综述
(一)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因素
家庭保险投资受到人口学、社会互动及金融知识等因素的影响。Zietz(2003)[13]提出,年龄、性别、种族、受教育程度、工作情况等都会影响家庭商业保险投资决策。樊纲治和王宏扬(2015)[1]指出,少儿人口增加会促进家庭商业保险购买,而老年人口占比提高则会降低对商业保险的需求。何兴强和李涛(2009)[4]基于“广东社会变迁基本调查”数据发现,社会互动对家庭商业保险参与没有显著影响,这一结果与国外的研究结果存在显著不同。原因在于中国居民对保险产品的信任程度较低,使得在情景互动的机制下产生负面的示范效应。秦芳等(2016)[14]研究发现金融知识的增加提高了家庭的商业保险参与概率和投资金额。
早在20个世纪70年代,美国就率先提出了住房抵押贷款证券化的设想,并通过摸索初步形成了相对成熟的运作模式。随后,经济相对发达的澳大利亚、英国和加拿大,开始在资本市场广泛进行住房抵押贷款操作。
除上述家庭微观层面的影响因素外,宏观环境和政策的变化也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具有重要的影响。保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风险波动带来的冲击(邵全权等,2017[15])。刘威和黄晓琪(2019)[16]基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研究了不可保的宏观风险因素对保险需求的影响。结果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增加显著促进了地区保险的需求。在宏观因素中,社会保险的推广对家庭商业保险参与的选择也受到了较多关注。个体通过多种形式抵御风险,商业保险、自我保险以及社会保险都是有效抵御风险的手段,这种功能上的相似性使得社会保险等资源会对私人投资产生一定的挤出效应(秦雪征,2011[17])。社会保险作为政府的基础社会保障措施,具有一定的强制性,且仅为居民提供最基本的保障。与之相对应地,商业保险则是居民家庭根据自己面临的风险水平及经济状况等多种复杂因素做出的避险投资决策。因此,商业保险常被视为社会保险的补充手段,用以满足居民超出社保覆盖范围内的需求(Bhattacharjya和Sapra,2008[18];吴雨等,2017[19])。
在社会保险政策推广的过程中,社会保险和商业保险常表现出一定的替代效应(Brown和Finkelstein,2008[20])。Cutler和Gruber(1996)[21]研究发现,美国1987—1992年推行的Medicaid社会保险计划对商业保险产生了显著的挤出效应。Gruber和 Simon(2008)[22]进一步验证了Medicaid的长期效应,发现社会保险对商业保险的挤出效应在10年之后仍然具有显著的效果。LoSasso和Buchmueller(2002)[23]研究美国儿童社会保险政策时发现,政策的实施对私人商业保险的替代率高达18%~50%。中国社会保险的推行对商业保险造成的影响尚未达成一致结论。林菀娟和孟涓涓(2014)[24]发现正式保险制度的引入会对非正式的风险分担行为产生显著的挤出效应。在一定情况下正式保险制度的推广,不仅无法增加地区居民风险覆盖水平,甚至可能进一步降低社会福利。彭浩然等(2017)[25]发现,社会医疗保险与商业健康险的关系受到地区医保发展水平的影响,并不是简单的替代或互补的关系,两者的关系取决于社会医疗保险的保障程度。社会医疗保险发展程度较高的地区,两者呈现倒U型关系;而医保发展中等地区则表现为互补关系;在发展较差的地区中,两者关系并不显著。
的确是胡闹。西双说,假如我们真的又产生感情,真的对那段婚姻恋恋不舍,婚后真的可以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复婚也未尝不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与她,不可能再有丝毫感情——我指的是夫妻间的那种感情。我去看她,我借给她钱,都不过只是怜悯——我不忍心让她死在那个出租屋里,就这样。
(二)报纸报道对家庭投资决策的影响
本文主要研究省级报纸关于社会保险的报道对于辖区内家庭商业保险购买决策的影响。用于描述地区保险报道的报纸数据来自中国知网“中国重要报纸全文数据库”。为了匹配微观数据库,我们使用了中国家庭动态调查(CFPS)覆盖的25个省级行政区2010年、2012年、2014年和2016年四个年度的省级日报报道(2)由于数据库中未收录中共山东省委主办的《大众日报》,本文选用山东省会济南市委主办的《济南日报》作为研究对象。。省级日报的主办单位均为各级省委,报纸报道内容主要以报道各级政府政策、介绍当地民生以及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情况为主。
卷积层之后接了一个4096维的全连接层,然后后边又全连接到一个7*7*30维的张量上。实际上这7*7就是划分的网格数,现在要在每个网格上预测目标两个可能的位置以及这个位置的目标置信度和类别,也就是每个网格预测两个目标,每个目标的信息有4维坐标信息(中心点坐标与长宽),1个是目标的置信度,还有类别数20,总共就是(4+1)*2+20=30维的向量。利用前边4096维的全图特征直接在每个网格上回归出目标检测需要的信息(边框信息加类别),这样便实现了对图像的目标检测问题。
商业保险的缴费存在两种不同模式,即一次性缴费或多次缴费。在基准回归中,我们总体考虑了两种缴费模式下的社保投资情况,暂未分析多年连续缴费开始或到期导致的家庭商业保险参与变化,即受以前年度的报道或信息影响已经购买了商业保险,本年缴费仅为以前购买行为的延续,或以前多年缴费在本年终止缴费的情况。本文采用的面板数据,为我们研究家庭开始或者停止购买商业保险的决策是否受到社保报道的影响提供了数据基础。我们定义前一轮调查问卷中未购买商业保险,而本轮调查问卷中购买商业保险的家庭为开始商业保险购买家庭。相反地,前一轮调查问卷中购买了商业保险,而本轮调查问卷中未购买商业保险的家庭为停止商业保险购买家庭。以此为基础构建0-1虚拟变量进行回归。
报纸中的社会保险的报道可能由以下两种机制影响家庭的投资行为:一是报纸报道可能改变了家庭的风险感受。家庭对风险的感受除来自本身对客观风险水平的感知外,也会通过媒体报道或居民互动的形式获知风险水平的变化。Wahlberg和 Sjoberg(2000)[30]指出,媒体报道是个体风险感受的主要决定因素,会影响社会整体的风险感知水平。社保的报道可能会改变家庭对未来风险水平的感受,进而影响家庭对商业保险投资的决策。二是报纸报道可能改变家庭进行长期财务规划的行为。金融投资常常是未来导向的,在做出决策时需要考虑未来的不确定性,这要求决策者具有一定的前瞻性(Tarrazo和Gutierrez,2000[31])。保险是家庭减少不确定性的主要工具之一。如果家庭阅读到报纸报道后认为未来面临较大的风险,则会进行长期规划,增加商业保险的投资;当家庭通过报道了解社会保险的政策,认为未来风险已被社会保险覆盖,那么就会减少对商业保险的需求。
检验数量一般为桩孔总数2~5%,如果工程桩孔数量少于20个,则应检验2个点以上,若通过检验确认不合格,则应立即实施补浆。对于检验点的位置,应处在以下部位:①荷载相对较大处;②桩体中心线;③施工过程中容易产生异常的位置。
上述文献有助于我们理解报纸报道如何影响商业保险的投资行为,但是研究中仍存在一定不足。第一,尽管研究中已经发现家庭在进行商业保险投资中缺乏决策相关信息,从而导致了中国家庭商业保险参与率较低的事实,然而获取到与保险相关的信息后是否会改善家庭商业保险的参与状况,暂时没有得到进一步研究。第二,在考虑信息对家庭金融投资的影响时,没有考虑具有相关功能产品的报道所产生的影响。在中国社会保险逐渐全面覆盖的过程中,报纸中社会保险报道对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可能比直接对商业保险的影响更加重要。
三、数据样本与模型设计
(一)样本构建
媒体报道对家庭投资决策具有重要作用,报纸作为传统媒体,其公信力使得报道的内容更加受到普通投资者的信任,从而成为居民投资的主要信息来源(廖理和张金宝,2011[26])。家庭决策时需要对投资产品的性质、风险与收益等因素进行充分评估。而信息收集过程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尹志超等,2014[27])。Bajo和Raimondo(2017)[28]发现,媒体报道会显著影响投资者对企业的关注情况,进而改变投资者的投资理念。Bushee等(2020)[6]指出,媒体报道为个体投资者股票投资提供了更多易于理解的信息,但也可能在投资者有限关注的情况下,使得个体投资者未充分考虑投资可能带来的风险就仓促交易。
(二)变量构建及描述性统计
对于居民家庭商业保险的参与度,我们的定义是,如果家庭商业保险投资金额大于零,则当年购买了商业保险,否则表示家庭未进行商业保险的投资。对于核心自变量,本文参照Baker 等(2016)[32]的研究方法,选取社会保险相关的词汇,并统计其在报道中出现频率构建了相关指标。社会保险包含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五类。报纸在报道社会保险的相关新闻时,可能仅会提及“社会保险”“五险一金”等社会保险的统称,而未对具体社会保险的分类进行提及。为了保证报纸报道的完备性,本文将报道中仅提及“社会保险”“社保”和“五险一金”等关键词的报道称为狭义社会保险报道。相应地,本文也根据关键词提取出其他社会保险的细分类别的报纸报道。总体来说,我们按照社会保险的种类分别构建了狭义社会保险报道、医疗保险报道、养老保险报道、失业保险报道、工伤保险报道、生育保险报道(3)狭义社会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社会保险、社保、五险一金;医疗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医疗保险、医保、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新农合、农村合作医疗、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养老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养老保险、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新农保、城居保;失业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失业保险、失业补助金、临时生活补助;工伤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工伤保险;生育保险报道关键词包括:生育保险;社会保险报道包含了上述所有关键词。6个种类的报道指标。社会保险报道指标是包含了以上6个子类关键词中任一词语报纸报道。考虑到各省日报每年报道的总量存在较大的差异,本文在构建指标时,计算研究主题相关的报道占当年所有报道总数的比例作为报道指标。除此之外,报纸报道中对商业保险的直接报道,以及其他商业类报纸对保险的报道都是可能影响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重要因素。因此,我们也利用统计报道中是否出现与商业保险相关的关键词的方法分别统计了两类报道的占比,并在回归中加以考虑。
只要,当离子运动方向与磁力线的夹角(锥角)很小时,粒子就会逸出腔外。最后,粒子的约束时间,基本由粒子碰撞时间来确定。
已有研究表明,媒体报道情绪会显著影响投资者的投资决策行为,而不同情绪的影响在很多时候具有非对称性(Akhtar等,2012[34]; Tetlock,2007[35])。Jo和You(2019)[36]指出,报纸报道在对社会保险进行宣传时,宣传的内容侧重强调社会保险对增加政府财政的负面影响,或社会保险对减轻家庭负担的积极作用,这使得家庭对政策实施的感知产生显著差异。因此,我们认为积极和消极的报道情绪可能会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决策产生异质性影响。
表1 描述性统计
在2010—2016年之间,中国家庭平均商业保险投资率为18.1%,标准差为0.385。在财务决策人的人口统计和经济特征方面,财务决策人为男性的家庭占66.5%,财务决策人平均年龄为51.69岁,平均受教育年限约为7年。90.2%的财务决策人为已婚或同居状态。23.1%的决策人工作受雇于他人,35.4%务农。82.1%的家庭对政府工作持正面评价,94%的决策人健康状况较好。拥有城市户口的人数占46.6%,家庭总资产平均为41.7万元,总负债为24.0万元。家庭年均收入为4.1万元,存款2.8万元。家庭花费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支出平均为4 573元,占家庭年均收入的11%。样本中家庭房屋自有的比例为86.5%,平均而言家庭为3~4人的家庭。平均14岁以下儿童比例为11.3%,65岁以上老人比例为15.9%。在省级层面,各省平均GDP为25 063.6亿元,人口平均为5 710.67万人。保险赔付支出平均为211.83亿元。各省报纸发售总量除以该省总人口后计算得到每年报纸出售人均4.1份。
(三)基准回归模型
借鉴周广肃等(2018)[33]的研究方法,本文使用如下Probit模型对报纸报道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关系进行分析。
1.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开始和停止商业保险购买概率的影响。
pr(insuranceijt=1)=φ(α0+α1newsjkt+α2controlsijt+α3prov+α4μjt)
媒体对居民行为的影响包括直接影响渠道和间接影响渠道。媒体报道会直接引起个体认知和情绪的变化,媒体通过高频和深度的报道也会促使不同个体之间对相关话题的讨论,使得个体获得新的消息或强化行为的改变(李钢和孟丽君,2019[7])。同时,由于媒体报道会覆盖到大量的读者,媒体所宣传的内容会逐渐变成社会的公共观念进而影响居民的行为决策,这种渠道并不需要个体直接阅读到媒体的报道就会产生相关的影响(Wakefield等,2010[29])。
其中insuranceijt表示j省i家庭在t年是否投资商业保险。本文因变量来自受访户对“您家用于购买商业性保险的支出是多少?”的回答。如果购买商业性保险当年有实际支出,则“是否投资商业保险”等于1,否则为0;newsjkt表示报纸报道指标,即j省t年对k类报道占当年报道总数的比例;controlsijt为本文的控制变量;prov表示省份虚拟变量;μjt表示年份虚拟变量。
四、实证结果
(一)社会保险报道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
表2汇报了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基准回归结果。我们分别讨论了综合社会保险报道以及6个子类的报纸报道影响。从表2列(1)可以看出,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具有抑制作用,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居民家庭过度依赖社会保险的现象会随着报道的增加而越发严重。社保报道可能会通过影响家庭的风险感受或长期规划改变商业保险的投资决策。一方面,媒体报道作为家庭感知风险水平的主要决定因素,当报纸中强调社会保险的保障作用或缺少对风险的宣传,可能使得家庭认为自己面临的风险处于较低水平,而无需进行商业保险的投资;另一方面,社会保险报道可能会改变家庭的长期财务规划行为。商业保险作为居民家庭抵御未来风险的重要工具,报纸宣传该地区社会保险发展情况,强调社会保险对未来风险的保障作用,可能使得家庭认为自己未来面临的多数风险已被社会保险所覆盖,不需要自主进行未来的长期规划,进而降低了对商业保险的投资意愿(4)受调查问卷的限制,我们暂时无法就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影响的机制进行验证。这也是我们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从社会保险的细分种类来看,列(3)和列(4)结果显示,社会保险中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的报纸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的投资概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这表明社会保险报道的抑制作用可能主要是受到医疗保险报道和养老保险报道影响,其他社保报道类型(狭义社会保险报道、失业保险报道、工伤保险报道和生育保险报道)未发现对商业保险购买产生显著影响。可能的解释是,在中国的社会保险体系中,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起到支柱作用,其覆盖范围远高于另外三种保险类型。根据国家医疗保障局数据,中国医保参保率已达到95%以上(5)http://www.nhsa.gov.cn/art/2020/3/30/art_7_2930.html。。养老保险的覆盖人数也接近10亿人,而其他三类保险仅覆盖2亿人左右(6)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所有的社保报道中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的报道比例也最多。关于报纸报道的控制变量,省级日报中对于商业保险的报道和商业类报纸中对保险的报道均对家庭商业保险购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对此的解释是,报纸对商业保险的报道吸引了家庭对商业保险的关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家庭因对商业保险了解较低所导致的商业保险参与度不足的情况。
表2中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财务决策者的年龄与商业保险投资概率呈现倒U型关系。受教育年限高、拥有城镇户口的财务决策者更倾向于购买商业保险。性别和婚姻状态以及是否受雇用对于商业保险购买的影响不显著。务农家庭较少购买商业保险。此外,家庭总资产、总负债、收入、存款以及医疗花费均对商业保险购买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儿童数量较多的家庭,商业保险购买概率更高;老人数量较多的家庭,商业保险购买概率更低。这些结果均与已有文献的判断相一致(Zietz,2003[13];樊纲治和王宏扬,2015[1])。
(二)不同情绪社会保险报道对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
表1给出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在我们使用的报纸报道样本中,社会保险报道占所有报纸报道的5.8%,其中狭义社会保险报道、医疗保险报道和养老保险报道占比较多,分别为2.5%、3.3%和1.8%。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占比较少,分别为0.3%、0.3%和0.2%。这主要是由于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在中国社会保险体系中起支柱作用,且覆盖全国多数居民,而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覆盖的范围人口较少,保障种类较为单一,因而相关报道也较少。省级日报中直接提及商业保险的报道占比仅为0.4%,而商业类报纸则更关注于商业保险报道,相关报道占比为1.8%。
用型号为XRF-1800X的射线荧光光谱仪,对AE44雷达外壳本体试样进行元素定量分析;用型号为HB-3000B布氏硬度计,测试AE44雷达外壳的宏观硬度;用型号为CMT5105电子万能试验机,测试试样的拉伸性能;用型号为MR2000型金相显微镜,观察试样的显微组织;用型号为D/MAX2500V的X射线衍射仪,对试样的物相组成进行分析;用型号为JSM-6490LV扫描电子显微镜拍试样扫描照片,并且用与之匹配的INCA能谱仪对相应位置进行成分定性和定量分析.
为探究不同情绪的报道是否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产生差异。我们参照Tetlock(2007)[35]的做法,计算了社保报道情绪。我们分别统计了知网情绪词典定义的积极词汇和消极词汇在一篇报道中出现的次数,利用(积极词汇数-消极词汇数)/(积极词汇数+消极词汇数)的方法计算出每篇报道的情绪值。通过计算发现,报纸中报道情绪为负面报道的比例(7)即积极情绪词汇小于消极情绪词汇数仅为3.4%,这说明省级日报中更多的是宣传社会保险的好处,而没有站在居民的角度分析仅拥有社会保险可能导致的风险覆盖不足的问题。由于本文的样本中负面报道占比过低,我们计算了各省份每年报纸报道情绪的平均值,并按照报道情绪在平均值以上或以下作为区分,构建积极报道和消极报道变量。具体而言,若报道情绪为平均情绪以上,我们记该篇报道为积极报道,反之为消极报道。最后,我们计算了各省份报纸报道中积极报道和消极报道占总报道数的比例。
在有效区分积极报道和消极报道的基础上,本部分分析了报纸对社会保险的情绪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表3给出了不同报道情绪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根据表3列(1)的结果可知,与基准回归中社会保险报道的结果相比,积极的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呈现出更大的抑制作用。与之相对地(表3列(2)结果),消极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的影响并不显著。列(3)同时控制了积极报道和消极报道,结果基本相同。对此的解释是,积极的报道会使居民家庭更加相信社会保险可以为家庭带来积极作用。随着对于社会保险积极报道的数量增加,家庭会更加依赖社会保险,从而忽视商业保险的风险抵御作用。对于消极报道而言,尽管社会保险报道也向家庭报道了社保政策的相关信息,但是阅读到报道后,居民更可以认识到社保实施过程中的问题以及保障的不足。因此,消极报道对家庭投资商业保险行为不存在抑制作用。列(1)~列(3)分析了报道相对情绪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进一步地,为了降低情绪变量构建过程带来的误差,本文计算了情绪值大于0的绝对积极报道的数量所占的比例,并作为核心的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列(4)所示,社会报道中绝对积极报道的比例对家庭购买商业保险的概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与列(1)~列(3)的结果一致。综合以上结果可知,社会保险中的积极报道对家庭购买商业保险有显著的抑制作用,而消极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未发现有显著影响。
表3 不同情绪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
(三)稳健性检验
上文考察了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本节以家庭商业保险投资金额的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分析。从表4可以看出,与基准回归一致,社保报道的增加会减少商业保险的投资金额。其中,积极报道对家庭投资金额影响更大,而消极报道则未发现显著影响;同时控制了两种报道情绪后,结果仍然稳健。
表4 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金额的影响
家庭本身是否拥有社会保险,对于居民受社保报道的影响范围和影响程度可能存在一定影响,受数据限制,CFPS中未包含直接询问家庭是否拥有社会保险的相关问题。但是,是否拥有社会保险可能是影响社保报道发挥作用的重要因素,因而本文以2012、2014和2016年调查问卷中,“是否享有以下医疗保险”作为测度。若家庭享受“公费医疗、城镇职工医疗、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农村合作医疗”的任何一种,则认为家庭拥有社会保险。
表5给出了加入家庭是否拥有医疗保险情况后的回归结果。由于回归中使用的样本年份与基准回归存在一定差异,系数大小与基准回归相比存在一定差异,但总体而言,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影响方向和系数仍然相同,本文的核心结论稳健。我们的结果显示,拥有社会医疗保险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具有促进作用,这与Liu 等(2011)[37]的研究结果相同。
表5 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考虑是否具有医疗保险
五、其他实证结果
(一)异质性分析
习近平就职伊始就提出“中国梦”作为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奋斗目标。中国梦把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和每个人的利益紧紧连在一起,每个人在为其奋斗中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实现中国梦,必须坚持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这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一系列新理念新战略的源头,也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治国理政新思想的强大引擎。怎样实现中国梦,习近平推出了两个重大举措:
在其2013年3月发表的“美国小学数学结构之批评”一文中,马立平博士用下图比较了传统数学(左)和发现式数学(右)在内容和结构上的差异[7]:
患者男性,23岁,摔伤致右肩关节首次前脱位,伤后3 h来诊,查体见右肩关节各方向活动受限,肩关节前方轻度压痛,前抽屉试验(+),右肩皮肤感觉肌力无异常,遂行肩关节超声检查。见图1。
表6的A部分汇报了社保报道对家庭开始购买商业保险概率的影响。结果显示,与基准回归一致,社保报道对家庭由未购买商业保险转为购买商业保险的概率具有负向影响,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积极的社保报道的影响更大,而消极的报道则未发现显著影响。表6的B部分汇报了社保报道对家庭停止购买商业保险概率的影响。根据结果可以看出,社保报道显著增加了居民家庭停止商业保险投资的概率。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基准回归结果,即社保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具有负向影响。
表6 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开始及停止购买商业保险概率的影响
2.社会保险报道对不同受教育水平居民的影响。
对于报纸报道的阅读和理解需要一定的知识作为基础。已有文献表明,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居民更有能力独立处理与商业保险相关的各类信息、解读和评价保险条款(何兴强和李涛,2009[4])。为验证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家庭受社保报道的影响,我们构建了教育水平的虚拟变量,若财务决策人受教育水平为平均值以上,则认为为高教育水平,赋值为1,否则为0。在回归中加入了教育水平的虚拟变量,以及教育水平与社保报道的交互项,得到如表7的回归结果。表7列(1)的结果显示,受教育水平与社保报道之间的交互项前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表明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家庭,社保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较小。考虑社会保险报道的情绪,发现积极报道与受教育水平交互项前的系数显著为正,消极报道未有显著的影响。以上结果说明,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家庭更容易理解报纸中对社会保险的报道,了解社保覆盖的范围。因此,更高的受教育水平可以缓解社保报道对居民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抑制作用。
表7 不同受教育水平、社会保险报道和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
(二)内生性讨论
上述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回归分析中可能存在一定的内生性问题。我们在回归中借鉴已有研究控制了家庭的人口统计和经济特征,并利用面板数据的特征减少不可观测变量的影响,因而遗漏变量问题不是本文主要的内生性来源。
where is the Fisher Information Matrix(FIM),whose entries are defined as
本文可能存在的主要内生性的来源是反向因果问题。报纸报道是省级层面的宏观报道情况,因而受单个家庭投资行为的影响较小。但仍然存在省内多数家庭改变商业保险投资行为后,报纸报道强化对社会保险报道的可能性。报纸报道可能为了迎合居民的需求,选择性地对当地问题进行报道(Gentzkow和Shapiro,2010[38];Mullainathan和Shleifer,2005[39])。因此,可能存在随着居民家庭对商业保险投资和关注的增加,报纸对本地保险的发展进行报道。为了消除这种可能的反向因果问题,我们选择政府工作报告中对社会保险的提及情况,作为报纸报道的工具变量解决潜在的内生性问题。一方面,各省级政府工作报告均由省委批准,而各省级日报也是省委主办。同时,政府工作报告及省级日报都关注于当地经济民生等情况的发展,具有较高的相关度。另外,政府工作报告中,汇报的是地区整体发展态势,而不是专注于例如商业保险等具体细分行业的发展,可能对居民家庭商业保险参与无直接影响。
表8列(1)和列(2)分别为利用工具变量的估计方法来评估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及投资金额的影响。工具变量第一阶段F值远大于临界值10,这意味着利用政府工作报告中对社会保险的提及次数作为工具变量,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各列回归的Wald检验均具有10%的显著性水平,说明我们的回归中存在着一定的内生性问题。我们采用的工具变量可以帮助修正内生性问题带来的偏误。从结果可以看出,社保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的投资具有显著的负向因果关系。
表8 社保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概率的影响:内生性
六、结论与政策含义
当前中国家庭商业保险参与率仍然较低,家庭通过商业保险自主管理风险意识相对不足。这就导致国家社保基金承受较大压力,中国家庭对潜在风险也缺乏必要的应对手段。报纸媒体是居民进行金融投资的重要信息来源,其关于社会保险的报道对家庭商业保险投资行为的影响值得关注。
通过实证分析本文发现,社会保险报道降低了家庭购买商业保险的概率与实际投保金额。社会保险报道的增加不仅会降低原来未购买商业保险的家庭进行商业保险的购买概率,还会提高之前购买商业保险的家庭终止购买行为的概率。对于社会保险的积极报道抑制了家庭在商业保险上的投资,消极报道的影响不显著。我们利用政府工作报告中对社会保险的提及情况作为工具变量,回归结果依然稳健。通过异质性分析我们发现,更高的受教育水平可以缓解社会保险报道对家庭购买商业保险行为的抑制作用。
如何有效缓解社保报道对于家庭商业保险投资的潜在负面影响?本文建议,有关部门应通过有效的媒体宣传树立民众正确的保险投资观。应鼓励媒体增加以“社会保险不能完全替代商业保险”为主题的报道和科普性宣传,帮助广大家庭树立“社会保险覆盖基本民生保障、商业保险实现避险性投资”的正确认知。此外,应建议媒体在报道社会保险相关话题时尽可能保持客观,慎重选择积极词汇,尽可能准确地报道社会保险的有限保障功能及发展情况,以减少居民家庭对于不同类型保险的保障作用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