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布钱包

陈静

母亲做裁缝

她的钱包是自制的

很平常很平常的布钱包

只有巴掌大

一解扣子便展开

然后掏出钱

对折合上

收进裤口袋

这个动作对我

是春天花开

自然而然

这个动作对我

是早晚炊煙

没完没了

母亲发现我伤风感冒

带着去卫生院

见我头发长了

拉着去理发

冬天来了

忙着去买新鞋袜

母亲一次次掏出布钱包

我一天天长大

口馋要吃肉

端午要吃粽子

中秋要买月饼

过年要放炮竹

及至平时

要这要那

母亲一次次掏出布钱包

母亲送我上学

买笔墨纸砚

买连环画

一学期连一学期

学费生活费

母亲一次次掏出布钱包

一年连一年

母亲裁衣服缝衣服

昏黄灯下的缝纫机声

纺麻线一样响不停

往往半夜还没上床

但母亲的布钱包

总没鼓过

什么时候

不见了母亲的布钱包

什么时候

母亲灵巧的手开始衰老

我的怀想淹没记忆

只是

母亲和她的布钱包

再也不会出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