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

慈琪

刚开始选择自己指甲该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有些人为了实用，选了坚不可摧的利爪；有些人为了漂亮，让自己的指甲变得丰沃柔软，埋一颗种子进去让它开花。大家互相看看，觉得很满意，于是各自回去了。

过了些时候，很多人的指甲上陆续开出了花儿，美好而愉悦。他们摆动双手跳舞，嫩绿的藤蔓穿过指间，攀附在柔软的手臂上。多动人啊！但很快，人们心疼地发现，任何动手的活计都会摧残花儿。于是他们从此无所事事，成日坐着，或走来走去摇曳双手。

過了些时候，利爪的人开始忧郁，因为他们无法拥抱。只要一靠近彼此，就被划得鲜血直流。他们只好站在远处，默默相望，凭借工作忘记这一切。

后来，所有的人都觉得痛苦极了。他们让利爪脱落，花朵枯萎，长出全新的、就像我们今天这样的指甲。大家可以自由地拥抱和工作了。

有些人时常在指甲上画几朵花儿，用以纪念过去的时光。

（层林染摘自《我讲的故事都不是真的》，人民文学出版社，Aine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