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CEO来源与企业社会责任履行

王若君 张璐

作为一种常见的组织形态，家族企业在经济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2011）》指出，在我国民营企业中，家族企业占比高达85.4%，将范围扩大到东南亚地区，前十五大家族控制的上市公司的市值占总市值超过50%;美国学者克林盖尔西克曾提出，家族企业在全世界企业中占比至少超过一半，全世界五百强企业中，有五分之二由家庭所有或经营。在我国目前面临疫情影响下的民生福利和失业问题，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毕业就业难问题等社会现状时，发展以家族企业为主导的私营经济，存在重要的现实意义。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企业的社会影响力越来越强。2006年，深交所发布《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指引》，2008年，上交所发布《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指引》，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开始披露年度社会责任报告，这不仅关系到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更关系到居民生活和社会的发展。在十九大召开以后，企业社会责任的理念影响越来越深入，其对社会发展企业本身发展的影响受到更多关注。加上经济全球化越来越深入发展，竞争不仅仅局限于产品和服务，企业需要承担起满足利益相关者需求、保护自然环境资源和支持社会公共事业等责任。企业的长期稳定经营与较好的企业绩效一定程度上依赖于良好的社会责任承担。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现代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与所有利益相关者存在关系，不仅包括股东、董事、高级管理人员，而应该包括所有的利益相关者：职工、客户、供应商、社区等，因为这些人都承担了一定风险，相应地，企业也必须承担一定的关于利益相关者的社会责任。而社会责任承担的良好表现又会带给企业一定的口碑和品牌效应，这会反映到企业绩效上。

一、理论分析

1.家族企业CEO来源与企业社会责任。家族企业是指，控制权主要在以血缘或亲缘为纽带的一个家族手中，由其家族成员来担任主要管理职务的企业。家族企业的CEO可以根据来源分为内部和外部，前者指来源于家族企业内部，后者指来源于非家族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家族企业因为其自身特点，企业的经营目标、治理结构、战略选择等都与现代公司制度下的普通企业有所不同，家族企业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方面也有所不同。

家族企业对社会责任的承担，一定程度上受其所有权与管理权、代际传承情况、家族文化与价值观等家族性特征的影响。一是所有权本质上反映的是所有者对物质资本的财产所有权，当家族对企业所有权越大，任何有损企业形象和声誉的行为可能导致所有者家族的物质资本损失就越大，这会激励家族所有者采取负责任的社会行为。二是家族经理职位一般不需要通过市场竞争方式获取，且由于家族契约的限制，家族经理也不会轻易离开家族企业，这意味着家族经理必须承担由于较低的企业社会责任行为所带来的不良声誉，失去声誉往往伴随着企业资产的巨大损失。因此，家族经理往往避免有损企业声誉的行为。可以看出，家族企业趋向采用关系导向，偏好于长期导向的投资，在更加关注利益相关者利益的同时，表现出更多的社会责任行为。

宋丽红（2012）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在有传承意愿的家族企业中，家族所有权的控制总体上会促进家族企业的慈善捐赠行为。陈凌和陈华丽（2014）通过研究发现家族涉入所被赋予的权利，使家族企业比非家族企业更乐于进行慈善捐赠，同时捐赠金额也相比较多。陈晨和李宛蓉（2019）利用2012年-2016年家族企业面板数据，将家族企业传承分为两个时间阶段，研究发现，无论是参与管理还是接收管理阶段，均对家族企业承担社会责任产生促进作用。李阳（2019）利用2010年-2017年上市家族企业数据，研究了家族涉入与企业社会责任履行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家族涉入程度越高，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情况更加优秀。

在理论层面，根据社会情感财富理论，不同于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受到社会、情感特质的家族影响，将社会情感财富作为其所追求的重要目标之一。包括维持家族对企业的控制与影响，实现家族继承，维持家族成员之间的和谐关系、家族成员对企业的组织认同与组织承诺，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以增加家族的社会资本等。而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能帮助企业建立良好的形象，提高企业声誉，这恰恰是家族企业所看重的社会情感财富。所以，即使企业社会责任不能提髙财务绩效，家族企业为了提高企业声誉，也会积极地履行企业社会责任。因此，本文认为与来源于职业经理人的企业CEO相比，来源于家族内的企业CEO更倾向于履行企业社会责任。

2.企业社会责任承担与企业绩效。企业社会责任（CSR）是指，企业在运营中对相关的利害关系人应负的责任。该概念是基于商业运作的可持续发展理念，企业除了考虑自身的财政和经营状况外，也应当考虑其对社会和自然环境所造成的影响。长期以来，人们从“经济人”的角度出发，认为利润最大化是企业的最大的目标。然而，随着各种环境问题、社会问题日益凸显，企业更应该承担起经济、社会、环境责任，保护员工利益，实现与社会、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从而保持企业的战略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而企业绩效体现在特定时期投入生产要素后的产出情况。

企业社会责任的承担能够促进企业长期绩效提升，这一论点已得到诸多学者证明。Johnson（2003）提出，虽然履行社会责任会存在一定的成本，但是如果不履行则会对企业长远发展造成隐性伤害，产生更多隐性和非隐性成本，从而丧失竞争优势，对其企业财务绩效产生负效应。张雪和韦鸿（2021）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提出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可以显著带动企业绩效提升。吕爽（2020）基于我国上市公司2013年—2018年的面板数据，构建门限面板回归，研究结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具有非线性正向影响，当企业社会责任超出门限值时，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增强。陈德萍（2012）提出，公司履行社会责任对财务业绩存在正向推动作用，但该增益效果存在一定滞后性，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在一开始会降低企业绩效，但随着企业承担社会责任水平的不断提升，企业绩效也呈现递增趋势。朱慧明等（2019）运用分位数回归模型，基于314个企业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对所有企业的短期绩效和利润比较高的企业的长期绩效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综上可以认为，来源于家族内的企业CEO或许能通过影响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进而影响企业长期绩效的提升。

二、思考与建议

第一，家族内CEO虽然会提高家族企业的经济效益，但是，我国的资本市场的结构和制度还不是很完善，仍会有很多投机行为存在，家族企业管理的不断完善、家族内成员和家族外成员之间的关系仍需要不断的磨合、成员与企业经济效益关系的不断改进，这些对家族企业的健康发展有更加广泛和深远的意义。鉴于此，首先，家族企业应当进一步完善家族企业立法，不断加强家族企业内部的治理。其次，与其他小股东相比，家族这一大股东属于拥有信息优势的一方，这可能会产生信息不对称引起的代理问题。所以，需要不断加强上市家族企业的财务、管理信息等内容的披露。

第二，由于我国的家族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家族内部成员作为公司 CEO，而在欧美等发达国家，家族企业更倾向于从家族外部聘请职业经理人担任公司的 CEO，造成國内外家族企业在 CEO 选择问题上如此不同的原因之一可能是二者职业经理人市场的发展程度不同。不可否认，职业经理人在创新等方面具有一定优势，我国应大力发展和完善职业经理人市场，为家族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创新提供平台。

第三，中华人家族企业“富不过三代”的魔咒，放眼全球，该“魔咒”正在逐步失效，原因可能受到传统思想的影响，更注重血缘和亲缘关系。针对中国家族式私营企业平均寿命短的问题，代际传承问题值得重视。应该发挥家族企业维护家族团结、齐心协力这种共同愿景的优势，进一步发扬家族成员的使命感和责任心，着眼于长期战略，借鉴欧美国家，不过分强调对企业的日常管理权，将职业经理人纳入代际传承的选项。

（作者单位：西安外国语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