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园林山水画中的空间美学观分析

2021-12-08李东屿

艺术品鉴 2021年26期

李东屿

山水画、园林两者在各自领域都独具影响力，将两者结合也并非是生硬的，它融合了人文科学、自然景观等各方面的知识，是一种更高雅的艺术形式。文徵明笔下的山水画流畅、细腻、文雅，其中描绘园林题材的作品空间布局和谐，文人雅士齐聚一堂，抚琴、吟诗、赏画、品茗……如此景象，不只能体现自然风光美，更有作者内心情感的寄托。

一、文徵明园林山水画的成因

（一）造园兴趣

在明代，一些商贾之家拥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后就进行造园，市民阶层的私家园林，逐渐发展起来，当然也有很多的园林是由文人、官员修建的[1]。造园风气的盛行，也造就了更多的优秀造园家，他们中有些是工匠出身，有些则是文人。越来越多的造园人员为了建造出有特色的园林，会邀请文人、学者参与进来。而园主为了留住园林的美景，也会请名画家将园林景观画下来，以便随时欣赏园林美景。

（二）审美意识

在不同的时期，人们的审美意识是不同的，人们建造园林，体现的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居住者对待生活的一种态度[2]。当人们所处的环境发生改变时，当更多的文人墨客想要去表达自己追求精致生活的情感时，这类园林山水画也慢慢涌现出来。最有代表的是文徵明所创作的《拙政园图》。此外，还有一些作品是受友人所托而创作的[3]。在众多作品中，文徵明始终保持着自身所特有的审美态度。

二、文徵明园林山水画中空间意识的体现

（一）三种经典幅式

文徵明的画作形式很多，其中，比较经典的范式有立轴、长卷、册页。在他的园林山水画中这几种绘画形式应用的最多。首先，从立轴来看，它主要是通过全景视角去展示园林全景。文徵明园林山水画中《楼居图》《山庄客至图》等就是用到了这种绘画形式。以《楼居图》为例，这幅画是文徵明为友人刘麟所作，在他的这幅画的题款中能够了解到刘麟辞官返乡，想建阁楼的愿望。所以，就有了文徵明笔下的“楼虽未成，余赋诗一首，并写其意”，由此可见，文徵明是通过友人意想的画面来作画的，是通过意想来创作的空间形态。画面下侧有枯柳，小溪流过，岸边有围墙将树林围住。中心的树将阁楼下方遮挡，阁楼隐蔽于树丛之中。阁楼二层主客围坐于窗边，窗开八面，将房间内外部景象完美融合起来，这也体现出了刘麟想要归隐，追求自由、舒适、安逸生活的美好愿望[4]。这样的空间舒适性很强，也是园林空间意识的直观体现。其次是长卷，随画卷缓缓展开，一幅完整的画面就呈现在了观赏者的眼前，给观赏者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在文徵明的长卷画作中有很多都是全景图，以《林榭煎茶图》为例，在卷首就有连绵的山丘，宽广的湖面，湖岸坐落着茅屋，由竹篱围建的庭院，周围杂树木围绕，主人从屋内窗户眺望远处，旁边书童煎茶侍奉。院外小道上友人拄杖前来，画面极其惬意、宁静、和谐，将文人的生活情趣表现得淋漓尽致。此作虽不属于纪实园林画作，但是，从整个画面中我们也不难看出园林空间意识的体现。最后是册页，在文徵明笔下用册页的形式所描画的园林山水画有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价值，册页是对园林中某单一视角景物进行描绘，每个单一景点看似独立，却是整幅画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将这些独立景点装裱成数量为六开、八开等。每一开都是山水园林画的一部分，每一开都有独立的空间和视点。在文徵明的山水园林画中以册页形式来呈现的作品有很多，如《拙政园十二景》等。

（二）多种空间形式

（1）深度空间。从视觉特征来看，在园林山水画中，要突出灵动的空间感就需要利用物理空间来呈现。在中国传统绘画作品中，即便是山峰间、山峰和蓝天等各种景致间，在纵深处，都是使用重叠的形式来建立的。重叠是山水画构建深度空间的手法之一，利用物象间的重叠关系，凸显了一种意境美。在文徵明园林山水画中，既有山石穿插林木，又有林木掩映下的楼阁一角，而楼阁后又有山河、草木等。在层层的纵向重叠中，每个物象都是穿插交错的，这体现出了多样化的空间效果[5]。

（2）内外部空间。曾有学者提到中国园林是将建筑化整为零，因地制宜，灵活多样，重视建筑和周围环境的融合，也就是园林中应用比较多的借景手法，即构建内外部关系。纵观各种园林的确不难看出，大部分园林都是由半建筑空间、半自然空间整合起来的，这也体现了古人“天人合一”的思想，而文徵明的园林山水画空间布局也是借鉴吸收了古人山水画创作的灵感而成。

（3）平面性。中国传统山水画都是在二维平面中进行创作的，在这种平面空间中，它具有很强的时间延展性，在有限的空间中进行创作，在空间中融入时间，时空合一。正如文徵明所说“无往不复，天地际也”，便是对时间、空间最好的阐述。

三、文徵明山水画中的园林空间美学观

（一）元素美

在山水画中要将园林景观的美体现出来比一般的园林造景难度更大。园林是由植物、建筑、池沼、假山等多个要素组成的，山水画只是为了体现山水空间的美，是由山水草木、房屋等组成的。园林山水画的创作不只是要体现山水绘画技巧，还要融入园林造景知识。从文徵明所创作的园林山水画来看，他非常注重层叠、远近景的交叠和若隐若现的画面效果。树木由近及远，季节分明，水景更是和周围的山川草木融为一体。画中茅屋亭院居多，没有多余的点缀。廊道弯折，可欣赏沿途风景。以《湘筠坞》为例，在这幅画作中，左下角是院门，园子临水而建，望向屋内，有两位文人从窗外探头欣赏园中美景。这样的园林空间设计，营造了一种时空美感。此外，点景也是园林绘画中非常重要的内容，一般在院落一处点缀孤植，不管是它的颜色还是姿态等都是很有讲究的，有一种“入画”的感觉，孤植和簇拥着的群体植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极具对比美感。又如，文徵明山水园林画《芭蕉榄》，主人在园中休憩，身边有一位童子，画面是用墙进行分割的，墙外林木茂盛，与院内星星点点的草木对比鲜明，极具空间感[6]。

（二）画面美

文徵明园林山水画中围墙、篱笆等都是出现非常多的元素，这些元素的应用将建筑半包围起来，园林临水开淌等空间特点也十分明显。文徵明的画作中山水呼应、景色互补构建成独具特色的内外空间结构。将限定的空间分割成若干个大小不一的空间，自然风景所占比重很大，这样更能吸引观赏者的眼球，让观赏者可以寄情于自然景物中，去感受自然风光的美好，体会创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产生一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卷轴画具有时空特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移步换景，这也符合游园的次序，将景致先隐藏，再从某个目标景点带领观赏者“游”景，最后将整个画面所呈现的景象尽收眼底，给人一种奇特的美感。当然，在文徵明笔下的画作中色彩的互映美也是必不可少的，整体色彩清新淡雅，时有鲜花、草木、人物着装等来点缀，将人们带入到园林山水画情境中，如诗如梦。

（三）意境美

在园林山水空间中，山水、亭台楼阁、人物等都是密不可分的，这些元素的相互融合，作者通过借景等多种方式创建了虚实结合的意境空间。园林艺术不同于其他艺术形式的一点在于它可以看到多种景物所体现的情感，当然，这也是在国画艺术的启发下所产生的。中国画追求“意在笔先”，也就是说，一幅优秀绘画作品的产生不只是作画者对自然万物的描绘，更是抒发情感的意境空间。在文徵明笔下的园林山水画无一不是他情感的寄托，是花费心血精心创建的意境空间，他遵守了造园所用到的技法，科学应用围栏、篱笆等景观，将自然和人物融为一体，突出了“有我之境”的画面感，将观赏者吸引到画中，看高山流水、花开花落，听悠扬的琴声，涓涓的流水声，体会人物的情感变化……这种意境美让园林绘画艺术的价值得以升华[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