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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香港儿童文学与中华传统文化

2021-12-04曾小月

关键词:儿童文学香港儿童

曾小月

(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

引言

新中国成立以来,香港儿童文学已走过七十余载,从早期20 世纪50 年代的译编、改写他国儿童文学,中期20 世纪70 年代对本土书写的自觉关怀,发展至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多体裁、多主题的垦拓。就审美价值和社会影响力而言,有代表性的香港当代儿童文学作品主要产生于20 世纪80年代。20 世纪70 年代,香港地区充斥着趣味低俗的“公仔书”。1980 年12 月,香港儿童文学代表作家、香港教育专业人员协会、香港儿童文学期刊等群体深切意识到该类书籍对儿童阅读旨趣、身心成长的恶劣影响,于是大力呼吁社会重视优秀儿童文学的创作。由此,香港儿童文学开始在数量与质量上逐步呈现出向上发展的态势。与祖国大陆唇齿相依的中国香港,其当代儿童文学创作始终秉承中华传统文化精髓,在创作理念、审美情趣与价值认同等方面洋溢着浓厚的民族文化质素。

1980 年以来,香港儿童文学创作开始走向自觉,这主要体现为文学类型的丰富性、作品题材的多样化、技巧手法的创新性,以及作家团队的壮大。香港儿童文学基本囊括了儿童文学各主要类型,如儿童故事、童话、儿童散文、儿童诗歌等。其中,现实主义风格的儿童生活故事最为读者称道。香港儿童文学代表作家有何紫、黄庆云、阿浓、宋诒瑞、马翠萝、严吴婵霞、周蜜蜜、东瑞、刘惠琼、何巧婵、潘金英、韦娅、梁科庆、潘明珠、黄虹坚,等等。这些作家或以教师身份进行校园生活书写,或以编辑视角观察儿童成长历程,又或以家长角色描摹孩童纯真内心。他们用赤子之心给香港儿童和成人读者奉献出了一部部纯真美妙的文学作品。香港儿童文学作家敏于时代讯息,往往将身边的真人真事放入创作题材,一边启发童心童志,一边又不忘锤炼美学素养。在这些作品中,蕴含着深厚的民族文化特质,彰显出作家将中华文化植根于香港青少年一代的美好愿景。

一、中华传统文化在当代香港儿童文学中的建构方式

(一)建构传统文化的文学场域

在香港儿童文学创作中,作家们积极融入传统民间习俗(如传说、节日、神话等)、传统物质文化(如建筑、烹饪、服饰等),以及传统艺术(如书法、民谣等),把民族文化元素与儿童文学特有的语言文字、叙事手法、思维模式相结合,打造出一个丰富多彩的儿童文学王国。

宋诒瑞的儿童故事《天佑的转变》中,天佑曾是一个被妈妈认为孤僻寡言,又不合群的“问题”男孩。为了帮助天佑重塑自信,热心的王姨将中国民间故事、成语故事巧妙地穿插在孩子的语言表达和思维拓展训练中。“王姨是第一次见到天佑。只见他瘦瘦高高,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为缓解初次见面的紧张,“辅导老师”王姨非但不检查天佑的作业,反倒给他讲一个中国民间故事。故事描写一个父亲领着儿子出门开眼界,途中笑话百出,寓意深刻。“天佑听着听着,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1]随后,王姨为让天佑开口交流,又将《小老鼠,上灯台》民间儿歌贯穿“课堂”。王姨有节奏地念着儿歌,用活泼的手势模仿小老鼠滑倒动作,不仅令天佑捧腹不已,还激发了天佑刨根究底的问题意识。

天佑虽会说广东话和普通话,但中文知识了解极少。他天真地告诉王姨,自己长大后不会去大陆工作,而且又是英国国籍,因此不需要认真学习中文。文本以对话形式呈现了天佑与王姨关于是否要学习中文,以及学好中文重要性的讨论。在这一对特殊“师生”的交流中,天佑明白了中国是世界人口第一的大国,全世界每四五个人中就有一个讲中文,中国有辉煌的五千年文明史,“四大发明”源自中国等知识。最后,当父母带他和妹妹去北京旅游时,天佑还主动随身携带了一本中文旅游书。通过这则儿童故事,作者在讲述儿童天佑的成长历程时,向香港儿童撒播下了中华文化的种子。

6 岁的香港小女孩美健随妈妈、哥哥移民到美国加州。正值美国一年一度的传统节目,她为如何装扮而发愁。妈妈急中生智,把美健打扮成中国云南少数民族的女孩:“粉红色长袖上衣和长裤,衣领、袖口和裤脚都镶了金线刺绣花边,外面罩一件黑色丝绒小背心,上面绣满红色的花朵,还有头饰和小挂包。”[2]看着如此独特的着装,其他国家小朋友欣羡有嘉,而我们读者更是深切体会到主人公对祖国民族服饰的那份骄傲与自豪。类似的中华文化元素还有,如在美国小学课堂“光荣熊”活动中,美健用中国汉字向各国同学、美国教师彼得信小姐展示了“只有我有,别人没有”的荣耀(《光荣熊》);国宝熊猫成为“我”的自然课的报告对象,班上小朋友喜爱不已(《没有功课的假期》);中国新年的“恭喜发财”汉字、十二生肖故事、包着硬币的红包,成为彼得信小姐课堂的教学内容(《恭喜发财》),等等。

(二)借助文学作品培养儿童的自我意识能力

香港儿童文学创作着意于中国香港地区少年儿童主体自我意识能力的培养,在人物形象塑造、成长故事叙述、教育主题提炼等维度,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香港儿童的价值理念相联结,进而提高香港儿童的文化自觉与自信,夯实香港儿童文学文化认同的基础。

1.人物形象塑造。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主要指一个人物所具有的外貌特征、情感世界、价值理念等,这些特征使得这一形象区别于其他形象。在儿童文学作品中,人物形象既可以指某个人,也可以是拟人化的动物或物品。立体人物的性格凸显、人物的动静态转变,集中地体现在香港儿童故事和童话作品之中。同时读者会清晰地发现,文本中角色的廓清常常得益于中华传统文化因子的参与。

12 岁的敏儿是一个饶有趣味、让人信服的女孩角色。她暗中联合弟弟开源节流、省吃俭用,提出过“瘦日子”计划,以积极态度应对因爸爸失业给家庭带来的短暂“经济危机”。(严吴婵霞《瘦日子变肥日子》)这个人物形象赢得了读者的喜爱和关心,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力更生的民族品质让我们情不自禁地关心、赞扬她。

同样是12 岁的年纪,邓家栋的角色特征非常鲜明。极不愿意跟随父亲移民英国的邓家栋,为新界锦田的百年祖屋即将被拆而心痛不已,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根源在中国南部的古老围村。爱护祖屋、留住根本、传承宗族文化等元素,共同形塑了这个立场坚定的男孩形象。(严吴婵霞《姓邓的树》)

香港童话中也有很多类似的人物,譬如《动物园的秘密》(刘惠琼著)中的小姑娘“苹果脸”。在阅读这个系列童话时,读者会跟随“苹果脸”这一立体人物的自我发现之旅,从她对于周遭事物的反应之中明确她的性格。“苹果脸”和在动物园看守动物们的爷爷相依为命。一天,她的挚爱玩偶冬冬离奇失踪,一场寻找冬冬的艰难历程随即开启。“苹果脸”遇到一个个困难,逐渐了解陌生事物,此时读者也会通过“苹果脸”的眼睛发觉人生的奇妙,感受“苹果脸”勇敢、积极、友爱的品质。她鼓起勇气央求动物园的小狐狸、小雄狮、小象、小鹿和小豹陪同她去充满危险的遥远的青青洞找寻冬冬,这让读者看到她勇敢的性格。如“苹果脸”对某一次危机的坚持不懈,为之后故事中她的相关行动的合理进行做了铺垫。“苹果脸”对谋求私利的狐狸“小长脚”一再原谅,体现了她对他人过错的包容,也体现出她对未来生活的积极态度。在逆境中,她主动和动物同伴们一起想办法,并从中收获了战胜恶魔的成就感;在被困虚伪村时,她也展现出不信命运、努力奋发、团结合作的人格魅力。在这则童话中,“苹果脸”被从不同侧面塑造成一个立体的、能平衡朋友关系的、愿意分享快乐的人物。义勇、诚信、奋发、团结、务实、无私等中华民族美德,伴随着“苹果脸”这个人物形象逐一显现,它们既成就了角色性格,也艺术化地实现了作家向香港儿童传播传统文化的创作意图。

2.故事情节架构。与人物形象相比,在儿童文学中,故事情节更能俘获孩子们的心。在情节经营上,香港儿童生活故事可谓风头尽显。作家精心挑选一系列事件,按照特定意图予以排序,进而表达身处冲突中的人物角色。在冲突制造、张力呈现的关键点,民族文化题材有机地融入其中,最终让故事情节显得生动盎然、耐人寻味。

相较于成人文学,儿童文学中的叙事顺序(即事件相互关联的顺序)要显得简洁而素朴。这是因为,在他们阅读故事时对“情景”“次序”的了解是循序渐进的,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也才逐步掌握故事“开始、发展、结局”等概念。因此,依据事件自然发展进程为特点的线性叙事方式成了儿童文学中最常见的叙事顺序。

《别了,语文课》以第一人称叙事视角,讲述了小学五年级男孩陈小允从语文默书三次不合格到考百分好成绩的校园故事。在此文本中,故事开端是陈小允在语文课上被提问寓言的作者,在朋友志聪帮助下,他勉强回答上来,课后他与志聪谈心,表明自己厌倦语文默书;随后,小允全家即将移民危地马拉,他有些庆幸不用再默书,同时语文老师张先生鼓励小允学好语文,并赠予《怎样学好语文》的图书,小允逐渐喜欢上语文;尾声,小允默书成绩喜获一百分,然而移民日期临近,小允自知无法再上语文课,伤心落泪,张先生送他一套由小学六年级到中学五年级的语文课本,“希望他远离祖国后,还可以好好自修,不要忘记母语!”[3]整个故事以时间顺序展开,自然流畅,娓娓道来,小允对自修好中国语文的美好愿望深深嵌入进每位小读者的内心。

儿童读者对于文学作品的期待与成年读者并无太大差距,他们也会为角色性格、情节经过、故事结局而辗转反侧。情节发展中,冲突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香港儿童文学中,冲突常常表现为某种紧张、摩擦、替代、悬念或发现。一个绝妙的冲突设计,会强化叙事顺序,推动故事情节的深入。

弟弟做功课时大发脾气,爷爷发现是弟弟用毛笔抄书时蘸墨过多弄得纸张花了,此刻,冲突初显。随后,弟弟认为用毛笔还得蘸墨,太麻烦,他生气地摔下毛笔,矛盾升级。这时爷爷教导“写毛笔字是一种艺术呢,中国人不可不懂”,情节逐步展开。站在一旁的弟弟佩服平时手抖的爷爷能把笔画繁多的汉字轻巧地写在米字格里,忙问爷爷其中缘由。爷爷回答,“写每一个字之前,要心中有数,把字的组成部分,做出适当安排……就像一家人一样,地方虽小,只要懂得互让,日子也是过得自在舒畅的。”(《写字的道理》)[4]行文至此,作家不仅将中国书法技巧简明扼要地告诉小读者,还借书法之要引申出为人处事之道。由冲突推动叙事进程,借中国传统书法元素化解矛盾并点名主题,这种高潮迭起、引人深思的结局令儿童读者感同身受。

3.思想主题提炼。香港儿童文学作家对于主题的建构是显而易见的,其作品主题往往贯穿于整篇故事,通过文本、语境和读者形成一种立体、交叉的观点。这种观点与民族文化水乳交融,参与和引导着儿童读者对现实、社会或人性做出正确的判断。

香港儿童文学主题多为显性主题,即直接阐明主题。作家通常会在文本中以正面立场鲜明陈述某种观点。在香港儿童文学中,以下主题倍受读者青睐,如孝敬长辈、和睦家庭、有始有终、友爱伙伴、反对战争等。

儿童的成长教育,是儿童文学创作中最为核心的内容,作家们总是不遗余力地经营着。纵观香港儿童生活故事,排行榜首的主题非“孝敬长辈”莫属。《婆婆明天来我家》(宋诒瑞著)通过小华的眼睛描绘出妈妈对阿公阿婆的一片孝敬之心;马翠萝笔下的《乡下祖母和女强人妈妈》《金碗和木碗》《奶奶送的裙子》则将孝顺主题巧妙地纳入矛盾化解的情节;而关注失业的爸爸,给予儿女的爱心,在《瘦日子变肥日子》(严吴婵霞著)、《在公园上班的日子》(东瑞著)中可见一斑。这些生活故事如实地反映了香港儿童所面对的现实问题,其意义重大。这些成熟的故事主题,在塑造真实可信的儿童角色的同时,还能带给读者在阅读体验上的愉悦。正如以上作品中的小主人公一样,他们与家人相处时遇到长辈生活上的困顿,却能以一己之孝心,或温暖长者,或主动承担。如此会使读者倍受感染,反观自身,而故事阅读起来也觉得意义非常了。

在香港童话中,《埋葬了的阳光》和《红宝宝导弹的忧愁》是两篇难得的反战主题作品。小松树和松树妈妈原本幸福地生活在阳光普照的森林,然而发动战争的恶人却砍伐了参天大树。面对家园的毁坏,松树妈妈隐忍退缩,最终在恶人摧毁松树妈妈的刹那,她对小松树大喊:“孩子,我静静地站在这里等待和平等待了许多年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不作声,不做什么,只是梦想着点缀和平是不可能的……你不杀它,它不会死掉。”(《埋葬了的阳光》)[5]于是,松树妈妈奋勇地压倒了恶人。同样是以物拟人,《红宝宝导弹的忧愁》(何紫著)呈现的是导弹红宝宝的各种“忧愁”。它被科学家们发明出来,还被迫携带上化学弹头、细菌,将要进攻地球。文本采用内心独白的行文方式,将红宝宝导弹预测自己爆炸时对地球小朋友、海洋生物、植物、动物等造成的伤害逐一陈述。正当读者们内心焦灼之时,反导弹兄弟迎面而来,它与红宝宝相互碰撞,共同消灭了害人、害环境的恶事。

以上两则童话故事,作家将植物和导弹拟人化处理,这样便于让读者相信角色的真实性,相信角色所经历的一切,以及认同作品中所传达的反战主题。或许有的读者会担忧此类童话难免受困于说教主义,然而,当我们发现儿童在投入阅读、积极思考、得出结论的过程中所展露出来的自信和喜悦时,不能不说这样的儿童文学作品是成功和优秀的。

与上述作品关注主题类似,东瑞的儿童故事和童话也格外钟情于富有教育意义的问题探讨。《一百分的秘密》《学摄影之前》《织网》中的“作者补志”非常独特,它既凸显了主题,更是将传统文化与儿童文学创作紧密相连。

二、香港儿童文学民族文化书写的审美意蕴与社会价值

(一)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和浓郁的儿童生活情趣

香港儿童文学在传递作家的观点及作家对观点的思考时,透露出的是一种现实主义情怀。作家东瑞曾谈论自己创作童话、生活故事和幻想小说的经验,认为“简洁抒情的语言、较好的思想意义,以及社会意义”三方面的统一是其写作圭臬。[6]其童话大体篇幅精短,文字抒情,人生哲理、教育理念隐藏在具体的对白、形象感性的描写中。生活故事则更是追求浓厚的生活情趣,将真实体验融入作品之中,这样,故事才能有趣,情节才见丰富,人物才现光彩。

《时间的童话》一文,大牡丹和红玫瑰嘲笑向日葵幼苗无法适应周围恶劣环境,终将死去,其他花草也跟着起哄:“幼苗小妹啊……你还是趁早死了成长起来的心吧!生存太艰难啦!你又何苦来凑热闹呢?即使你有资格成为百花园中的一个社会成员,以你先天不足的条件,你也只能排列在最末,绝不会是最出色的一位!”幼苗排除万难,顽强生长。三年后,“她壮大了,开出了金黄的向日葵。玫瑰、牡丹面面相觑,不再出声”。向日葵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时间是会改变一切的,也能证明一切。”[6]全文仅六百余字,借助向日葵喜热耐旱、生存能力强的植物本性,拟人化地教导孩子应该珍惜时间,坚持不懈,便能创造“奇迹”的经典道理。

除开解决儿童成长与学习过程中的困难为内容的主题之外,香港儿童文学作家还不忘增添作品中的生活情趣,提高小读者们的阅读兴趣。何紫的童话《地下铁路与海龙王》以诙谐的口吻描写海龙王同跨海隧道内的地下铁路的一段奇遇。海龙王认为地下列车很威风,完全是龙族后裔,但是有些人却不这样认为。海龙王总不服气,他和海里的鱼虾蟹们展开研究,发现“龙的身体长长的,地下列车也是长长的;地下列车精力旺盛,龙也是精力旺盛,这已经几乎可以证明是龙的后裔”[3]。但海龙王转念一想,这地下列车又有些不像龙族,因为它没有一个龙头。故事情节发生变化,一天,地下铁路突发故障,停了下来。海龙王直说要安装一个龙头。没想这句话被列车里一个长着顺风耳的小朋友听到。事后他赶紧写信给地下列车总工程师,信中说:“地下铁路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列车沿着铁路在陆地与水底日夜奔跑!为了表示地下列车像东方的巨龙,精力充沛、意志坚强,我建议,在地下列车的车头上,嵌一个雕刻精致的龙头,让这巨龙带领我们平安地来往港九两地!”[3]总工程师采用了这个建议,地下列车果真平稳地运行,海龙王开心得不得了。作者用“龙的后裔”比拟“龙的传人”,将地下铁路平安穿行港九两地的生活实事,升华为中国香港与祖国大陆紧密相连的家国主题。全篇语言活泼、天真烂漫,香港儿童一心向国的情感跃然纸上。

(二)锻造香港儿童民族凝聚力,增强华夏儿童文化自信

香港儿童作家通过对中华传统文化和集体记忆的重新调用,借助历史典故、民间传说等多种儿童文学元素,打开香港儿童文化记忆空间,强化民族文化认知能力,陶铸中华民族凝聚力。

以民族文化为情感纽带,形塑作品中的个人认同与群体认同,是香港儿童文学的一大特色。周蜜蜜的系列童话故事《爱你!爱你!绿宝贝》由23 个小部分组成,它生动地描绘了一群绿海龟宝宝从香港南丫岛到大陆海南岛的寻母之旅。将近一百只小海龟们由大哥哥“大绿宝”领队,一路寻找母亲。当绿海龟宝宝们游到海南岛附近海域时,“只觉得海水愈来愈清澈晶莹,他们所到之处,都感到亮丽、温暖”[7]。绿海龟宝宝团历经千辛万苦,靠着坚强的意志和团结友爱的精神,终于在中华海豚的帮助下回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

该童话情节曲折,文辞生动,儿童读者能准确把握主题,即绿宝贝们从香港到海南的洄游,象征着游子们重回母亲怀抱。

如果说绿宝贝的寻母之旅充满着童真般的幻想色彩,那么,阿浓的《重阳的烧肉》一文则是以生活记录的手法明确地展现了作家对于国家、民族的认同立场。重阳节早上,村邻陈先生全家上山扫墓,男子荷着锄头,抬着烧猪,女子手持鲜花、香烛。在他们追思之后,由陈家儿子送来一大块烧肉、糕点。分享烧肉唯有一家子孙才能惠及,由此“我”感念于陈家对“我”这个外姓人的接纳:“我心里有一种感动,觉得这也是一种民族的凝聚力。大家一同过节,一同追思,一同庆祝,一同欢乐,不但一家、一族、一乡感到相亲,也有助于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团结。”[8]一个传统节日、一种民间食物,牵引出作者对民族的认同与国家的认同。

从日常生活小事提炼出深刻的道理,是阿浓儿童散文的一大特色。究其源头,主要来自于他最敬佩鲁迅先生。阿浓认为鲁迅“学养丰富,爱憎分明,言语幽默,理解社会问题深刻,富有人道主义精神,有独创性”[8]。这种文学创作信念一直引领着阿浓。此外,在具体的写作中,阿浓更是践行着鲁迅散文和儿童文学创作的独特技法,其一,在时事散文写作上“举往常之例反衬现实,或找其他经验来比照”;其二,始终保持着对儿童世界的汩汩温情。可见,与祖国大陆一脉相承的现实主义创作传统,是促动阿浓儿童文学彰显浓厚民族意识的一大缘由。

结语

以中华传统文化为精神源头,影响与规范着香港儿童文学的价值诉求和审美理趣。这些作品既关注中国香港本土生活、地方文化,又聚焦儿童成长教育领域,将儿童文学书写与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紧密结合,为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创作提供了一个难得的范本。在当前推动文学融合与中华文化共同体建设语境下,香港儿童文学的创作特质、文学史价值是值得我们做进一步探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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