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花鸟画格调研究
2021-12-03李铭锴
李铭锴
吴昌硕,名俊,字昌硕,别号老缶、大聋等,浙江安吉人。他是清代末期的文人画大家,又是继赵之谦、任伯年、虚谷之后的“海派”大家,他将大写意花鸟推向了自徐渭、八大以来的又一个高峰,他用自己独特的笔墨语言影响了后人。他出生在诗书世家,从小研习诗书、金石篆刻,这为他花鸟画的成功打下了坚实基础,他用草篆笔法入画,其作品对当时和后世的绘画发展都有深远影响。研究吴昌硕的绘画格调,有助于提高学习者对花鸟作品的鉴赏水平,对学习者的花鸟画创作将大有裨益。
一、吴昌硕花鸟画格调形成因由
(一)清末社会背景及画坛状况
明清时期,中国南方特别是江浙一带发展很快,商品经济繁荣[1]。随着西方文化的流入,工商业城市就多了起来,尤其是西方的商船进入中国后,中国南方沿海的口岸商业发展兴旺。工商业、服务业、娱乐业有较大发展,社会生产、消费结构变化、社会经济结构较以往发生改变,工商业发展迅速。中央集权的皇权下降,地方权力上升,等级制度逐渐弱化。绅士地位进一步上升,资产阶级产生与地位有所上扬。民间产生了大量的社会团体。
清代前期的绘画艺术,继承着元明以来的趋势,文人画占据着画坛的主流,水墨写意画更加盛行,画家们更加注重笔墨意趣的发挥,从而产生了繁多的绘画派系。但是从道光年间开始,清王朝逐渐走上了下坡路,伴随政治的衰微,以养性怡情为特点的士夫画慢慢淡化,宫廷绘画日益衰微,绘画变得越来越职业化、商业化,字画可以成为一种真正的商品在社会上生产流通,艺术家以此来生存和发展[2]。在新开辟的通商口岸上海、广州等地,越来越多的画家选择居住在此,新兴的市民阶层开始出现。为了适应这一现象,画家在内容题材、技法风格方面也相应做出了调整,衍生出了数个具有新面貌的画派,如上海的“海上画派”、广州的“岭南画派”等。晚清时期,碑学大盛,青铜器及石碑的发现引起了学者的注意,他们纷纷投入铭文的研究,故而形成书法变革的风潮,进而促成绘画的变革,新的书法风格被引入到绘画中,形成以书入画的艺术思潮,造成晚清绘画特别是吴昌硕绘画风格的转变[3]。
(二)吴昌硕审美追求的变化
吴昌硕以写意花卉最为突出,这与他书法功力的进步密不可分,早年接触诗书画和金石治印,接着他一生都在临习石鼓文,这使他积累了很深厚的书法篆刻功底。吴昌硕早年的篆书尚未受到石鼓文的影响,他尚处在集百家之长的研习阶段,个人面貌还未成型,笔法还稍显稚嫩。三十多岁开始正式接触石鼓文,也开始学画,取法任颐、徐渭。初期,吴昌硕多画传统的四君子题材,笔墨还没有特别老辣,但用色用墨清新淡雅,趣味意境十足。中期,吴昌硕继续临习石鼓文拓片,寻求进步,在绘画用色方面,改用更为鲜艳的色彩入画,此时期的大写意花鸟充满蓬勃的生命力。晚期,已是古稀之年的吴昌硕当选西泠印社社长,对于临摹石鼓文,他也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更加追求用笔的重量感和殷实感。绘画方面,随着吴昌硕笔力的进步,他的线条变得老辣苍劲,笔力能扛鼎。吴昌硕为了迎合时代的变化和市场的改变,也为了迎合买主的需要,其作品中开始出现美丽鲜艳的画面和吉祥富贵的题材。
二、吴昌硕花鸟画格调特点
金石入画。吴昌硕精通金石篆刻,精研篆书石鼓文,有着很深的书法和篆刻功底,他曾说过:“我平生得力之处在于能以书法作画”。吴昌硕绘画充满了金石味道[4]。他的用笔采用悬腕中锋,线条苍劲有力,犹如尖刀刻石。他常用草篆书笔意作画,绘梅、兰、竹、菊四君子,用狂草笔意作葡萄以及紫藤,他所作紫藤,布局疏密有致、错落有序,富有书法作品的韵律之美。从其《紫藤图》《葫芦图》不难看出,吴昌硕善于用厚重沉着的线条,将每枝每干、每片花叶都塑造得如铁画银钩般坚韧,笔法老辣而天真朴拙、流畅而不轻飘,风格庄重雅致、气势通畅。吴昌硕笔力雄浑,其画作中的笔触极具石鼓刻字笔划的力量感,气息圆润又浑厚,力量特别足,每每落笔,既厚重有力,又变化多端,其所作的松、竹、荷花、梅、葫芦、水仙等均展现出很强的生命力。
水墨淋漓。吴昌硕继承陈淳以来的花鸟画传统,他的笔法和墨法极其富于变化。他善于穿插运用侧锋、逆锋,线条变化灵活多样,且墨色色阶较多,从浓到淡变化丰富,湿墨画叶则酣畅淋漓、浑厚华滋,干墨画枝则厚重有力。从其《菊石图》来看,他在画菊花时,可以将一朵菊花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是动态还是静态,都描绘得生动自然,他画出的叶子,正反分明,叶脉清晰,叶片坚挺富有水分。吴昌硕画花卉常以巨石搭配,他笔下的顽石用意笔一气呵成,石头塑造得厚重,既有圆润的石头也有嶙峋的怪石,他用浓墨勾勒淡墨皴染,最后点苔,将石头的体积表现的贴近真实,再现出其表面的湿气、苔藓。
设色惊艳。吴昌硕绘画用色艳而不俗,设色颇为大胆,他常用黑与红的强烈对比,来增强效果。比如用洋红色绘制花卉果蔬,用墨色点叶片,鲜艳的红色遇到浓厚的黑色,果蔬的红色就被衬得更为浓丽了。《桃实图》是他72岁时的作品,画中是一枝桃,桃枝被凌空画出,由右上角向左垂下,枝上硕果累累,鲜红诱人。色彩用浓墨配以重红,桃子鲜红硕大,显得香甜多汁。这种方法也被之后的齐白石等画家所用。吴昌硕画笔下的牡丹,其用色虽是红红紫紫,但却不会显得燥热、俗气,反而非常沉稳,展现出独有的文人气质。在遇到需要使用花青、赭石、绿、黄等颜色时,他会加入墨色予以调和降燥,使颜色更加素雅沉着,洗去了原有的脂粉气,增添了真实感。
构图大气。吴昌硕画画注重气势,构图布局气势宏大。潘天寿在《谈谈吴昌硕先生》一文中说:“不论横幅、直幅,往往从左下面向右面斜上,间也有从右下面向左面斜上。它的枝也作斜势,左右互相穿插交权,紧密而得对角倾斜之势。尤喜欢画藤本植物,或从上左而至下右角,或从上右角至下左角,奔腾飞舞,真有蛇龙失其天矫之概。其题款多作长行,以增布局之气势”[5]。可见,吴昌硕画作的构图比较大胆,其布局大起大落,造出对角斜拉之势,其间用枝蔓衔接以强化画面气势,注重画面的交叉和呼应,枝干的穿插和藏露,且提款、盖印的位置也皆纳入画面的布局气势整体考虑,大气雄伟。
三、结语
近代画坛大将吴昌硕将中国的大写意花鸟画推向了继徐渭、八大山人之后的又一个高峰,也用自己独特的笔墨语言启迪了后面许许多多的画家,大师齐白石就深受他的影响。同时,吴昌硕受徐渭和八大山人影响,又受任颐的指点,后又借鉴赵之谦的画法,可谓集百家之长自成一格,这说明继承传统很重要,花鸟画的取景构图精妙讲究,前人的经典作品涵盖了多种合理的构图方法,学习者应通过临摹加以掌握。此外,学花鸟画也要注重取景写生,用眼睛真切观察花草树木和飞禽走兽,谢赫著有《古画品录》,六法论中有一条“应物象形”,意指画家在绘画时,要按照客观事物的真实形象来表现,在其基础上进行个人加工。画出一幅好画同样离不开好的文化素养,学习花鸟,既要求问传统、重视积累,又要结合当下生活,才能有创新并形成个人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