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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物语”当代雕塑的“隐喻”表达

2021-12-03吴立安

艺术品鉴 2021年12期
关键词:物语中式雕塑

吴立安

近年,西班牙先后举办“CCACO和合之道国际公共艺术创作营”“中式物语艺术研究展”,期间许正龙先生新书《中式物语》在卡斯蒂利亚·莱昂大区的皮苏埃尔加市,伴随着盛大的“守护神”节日,在皮苏埃尔加市长、市民、中西艺术家们的共同见证下发布;安徽合肥“中式物语—故土追风·首届当代雕塑展”;在吴文化发源地—苏州,举办过“千年虎阜·中式物语—中国当代雕塑邀请展”。“中式物语”为何意?对于当代雕塑与文化的追溯意义是本文阐述的重点。

一、“中式精神”看艺术性价值——“中式物语”

(一)“中式”精神的社会价值简述

中国的哲学基本理念是“天人合一”,不同学派无论是看重“自然”,还是偏向“人文”,究其根本是人与自然的内在关系。人乃自然界具有灵性之生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是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为目的的德性主体。自然界为人类的生存发展提供了诸多所需,如工业与科技的发展都离不开自然界的原料;物理化学的进步摆脱不了自然界的内在规律,文化艺术是人与自然界和谐相处的客观表现。中国哲学有“天道流行”“生生不息”之言说,亦指自然界具有内在的生命力,不断创造生命,而自然界的万物也是充满活力的。如此自然观体现其精神为“和”“合”二字,“和”是和谐、祥和;“合”是融合、合作。自然界千万生物,表象不同,却同宗同源,“和而不同”“和衷共济”,揭示的是求同存异、包容互补、和谐共存的精神价值取向。因此,“中式”精神带有一定的和平相处的倾向性。

(二)“中式”精神提炼雕塑艺术的“中式物语”观

今日,中国经济业绩显著,商品流通至全球各个角落,分析其中含金量,尚有提升空间。强国显示于文化张力,由大变强关键在于文化创意,如此“中国制造“才能转化为“中国创造”。在人文领域,雕塑学者钻研西式艺术,掌握解剖、透视等学理,技巧运用与西人等齐,甚至过之不及,雕塑技法已完全融入中国当代艺术表现值之中,雕塑人如何融合本土艺文资源,体现当下“新传统”面貌是现实课题。[1]基于上述因由,许正龙先生提出“中式物语”学术思想。中式物语:中式,凸显立场与视角,表层是地域文化符号,深层即诗性、诗意、诗境。物语,万物灵动,物非仅物,物尚能传情达意[2]。雕塑是物的构成,它是灵性物体,其间蕴涵生命“气息”;从对象上看,需具有东方韵味,体现民族性,具有中华民族文化精髓的特征,并不指使用古老技法,还原千年之物,而是使用当代艺术语言,表现诗性述说的雕塑作品,表现主体包含日常物品、自然景物、房屋建筑等。

孙振华先生述言:“清华美术学院的许正龙恐怕是在当代最早致力于创作日常生活物件的雕塑家,他是这个领域得风气之先的开拓者和领军人物”[3]。可见,许正龙先生对于“中式物语”理念研究的脉络之早。孙振华先生提出“本土雕塑”概念,与“中式物语”理念,笔者理解或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土雕塑带有强烈的民族性特征,恰恰中国雕塑“本土化”并不具有排他性,以融合、消化外来文化的方式,成为中国的新文化、新传统,传统不是一成不变,文化本身也在不断演变。即西方现当代雕塑大量涌入中国后,中国当代雕塑开启了本土化之路,一方面吸收外来文化优质篇章,另一方面强化民族化的核心力量,如此相辅相成形成,造就万千世界,如此朝气蓬勃之景,坚定文化自信,体现时代精神。

二、“中式物语”当代雕塑的“隐喻”表达

(一)“隐喻”作为艺术表达语言的重要性

“中式物语”在文艺传达中含蓄、多义、隐喻等是基本语汇,“隐喻”则是不可或缺的核心语汇之一。理查兹在《修辞哲学》如此阐述,隐喻是人类“语言无所不在的原理”[4]。人际交往中、书写文词中隐喻修辞的表现;严密客观的科学语言中隐喻的想象空间比比皆是;哲学是抽象,需借助隐喻来进行思考;在艺术的范畴中,隐喻是必然的抒情方式。

从语言上看是人类凭借隐喻的智慧创造的一大形态,没有隐喻的智慧,人类的语言就无法产生。在西方,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在《象征形式哲学》中指出,语言在其独特形式中经历了模仿、类推、真正的符号等阶段。例如:布谷鸟在不同语种具有发音的相似性,在英语的为cuckoo、法语中coucou等,皆是对趣味鸟声的联像而造。《吕氏春秋·古乐篇》:“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林溪谷之音以歌”,至“山沓水匝,树杂云合。目既往还,心亦吐纳。还有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署雨、冬月祁寒等,中国文人在模仿其自然造物之中更进一步糅合情感达到“心物统一”——抒情,言志的哲学意境。

艺术中,隐喻情愫不胜枚举。波什(Hieronymus Bosch)的三联画《伊甸园》 《人间乐园》 《地狱》以隐喻、意象、象征等手段创造众多虚构形象,夸张世界,如食人鸟头法老、粉色蛋形建筑表现生命的源泉等,皆是象征隐喻浓烈气息。在东方中国,老子以“无来”演说审美,认为“无”乃美之根本,审美源于“无”,绘画中的“有”与“无”隐喻着艺术家审美的精神故乡。古代有汪士慎酷爱花卉、郑板桥垂青四季竹,因自然的品格特性,抒发个人情感经验,升华至品格诉求。因此,无论东西方,在艺术范畴内皆以隐喻手段表现物—情—志的思想脉络。

(二)“中式物语”当代雕塑“隐喻”语汇具体解读

雕塑语言回归隐喻语汇“中式物语”重要特质之一。将列举若干艺术家的作品在形象性隐喻、情感性隐喻、审美性隐喻等方面进行梳理。

1.形象性隐喻

从形象性隐喻而言,“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其隐喻意义并非对生活世界物体的简单描摹,而是借助生活之物表现艺术家的生命情感和主体精神,带有意味的含义。杨明《飞》,僵硬的兵马俑形象进行夸张、排列,复制等手段,使形象变成飞翔的动态,似足球运动员,似中国功夫的定格画面,加之花卉组合塑造不可能的现实主义意境,使受众深邃感悟梦幻场域,缤纷趣味;龙翔《织》,使用一块原石,放大数倍编织物的局部造型,利用打磨与未打磨等手段,造就色彩区别,泾渭分明,无情流动时间在作品前温柔停滞,仿佛进入微观世界,具有不同次元重新看待平行世界的神秘快感。另有,何镇海《窗里窗外》、曾月明《西施望月》、胡乐林《神与物游·九凤》、刘辛未《废园》、王晓东《未来风景》、赵覃《薄云》、吴笠安《竹解》皆是此类作品。

2.情感性隐喻

情感性隐喻:隐喻并非是感受、体验理解外部客观世界,非用艺术语言替换时常的认识语言,而是激荡情感语言,隐喻其增强情感冲击力,放大共鸣联系,达到人文温度的真实关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般诗情画卷之感。陈辉《风韵》,以不锈钢材质塑造假山,手工打磨至光滑,塑造诗意光境,周边斑斓花卉映射其中,达到异质同构的消解作用,水乳交融,人工的假山剥离了工业的冷酷棱角,增添自然的沁心物景;沈烈毅《雨》,黑色大理石切出平整构面,雨滴落至水面的潺潺水纹浮现其上,时而是嶙峋整石,时而镜花水月,视觉交叉,引起情感错觉的神秘思绪泛起心尖;同系列还有柴鑫萌《田园温度—转》、黄胜《逍遥游》、刘烽《乡情悠悠》、钱亮《行者》、舒兴川《飘—殇》、王志刚《无为》、郑晓辉《天边那朵云》等。

3.审美性隐喻

审美性隐喻重点是造就移情的微妙感受,审美者把自我移入与本体不同的对象,主体与客体融为一体,“物移入我,我移入物”的隐喻关系。中国古人提出“异质同构”,阐述其意即客观的物理世界、主观的精神世界,都存在同样的审美情感一致性,感受天地万物,即会产生情、托物言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人之间互相包容、相互生成、和谐共生的关系,更进一步看也是“天人合一”的境界追求。许正龙《凳之根》,春意潺潺,天然的树干由泥土中生长而出,被伊比利亚红的花卉捧入“手心”,另一头树梢“自然生成”木凳,审美者此刻,是自然造就人类文明,还是人类文明为大自然的体现者的思维中回味反复,意味深长;孟祥轲《现代风景·源》,作者寻得一台饮水机,上部水桶通过异化、组合显然成为“山水雕塑”的模样,置于百花之中扎眼看来格格不入,当观赏至上部分,山水之势浓缩其中,犹如遨游在五岳群峦,“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此时人类工业世界与自然客观世界、水与天地、人与水的融合、依存、共谐关系清晰、明了,开启反思的意味之中。审美隐喻的妙趣值得细细品评,另有其特色史钟颖《树非树》、宿志鹏《碧玉妆成一树高》、杨光《另外的景观》、致敏《太阳》等艺术家作品。观察上述作品,国内诸多雕塑艺术家,在常年西方雕塑教育后,反观、感悟中式文化与精神。回归“非人像化”创作,关注中式文化重自然、和谐的特征,通“隐喻”手段,委婉表达作品深意。其背后是本土雕塑艺术家群体意识觉醒反思后的结果,艺术家文化追溯的过程。

三、结语

中国当代雕塑回归本源,回归自然,回归内在价值的理想之所,筑起有别于混沌世界的理想自然桃园。艺术家成为自然生命价值的执行者,两者共融共生,线条与造型源于自然,富含人文意趣,述说“东方意蕴”的境遇美学。面对纷扰的世界环境,艺术家用“中式”体现独有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社会态度与担当,用“和合”表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宇宙观,超越民族、泽被世界的责任。

注释

1 Xu Zhenglong,Chines Poetic Sculpture[M],Spain:Centro de Cultura y Arte China-Occidente,2018年,第4页。

2 许正龙,再说“中式物语”[J],创作与评论,2017年14期,第100 -102页。

3 孙振华,中国当代雕塑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8年,第90页。

4 赵维森,隐喻文化学[M],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0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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