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区城市文化建设探索研究——以深圳、上海城市文化建设之比较为例

孟瑞霞，孟晓霞

(1.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北京 100088;2.天水秦安县西川中学，甘肃 天水 741600)

引言

人们在创造城市时也创造出了区别于古代村落文化的城市文化。关于城市文化的定义，吴良镛(2009)认为，广义的城市文化包括文化制导系统，主要指对区域、全国乃至世界产生影响的文化指挥功能、高级精神文化产品和文化活动，社会知识系统，主要指具有知识生产和传播功能的文化娱乐、体育系统等多种内容；狭义的城市文化，指城市的文化环境，包括城市建设和发展两个层面的内容。任致远在《关于城市文化发展的思考》(2012)一文认为，城市文化是城市发展的传承记忆、思想智慧和城市发展的具体体现。何鑫，孙祥龙(2017)认为城市文化包括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两类，具体包括城市的建筑风貌、公共空间和街道景观灯，它是城市文化依存的基础。非物质文化是城市发展的灵魂，是城市历史发展过程中长期积淀形成的各种精神文化的集合，包括居民的思想观念、心理素质、社会习俗等，它是一个城市区别于另一个城市的精神内核。

从专家学者对城市和城市文化的阐述可以看出，城市是人类文明在时空中的延展。文化是城市的灵魂，是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内容；城市是文化的容器，城市高质量发展一定离不城市文化的繁荣。从总体上来看，我国城市化起步晚于西方发达国家，关于城市问题的理论研究也晚于西方国家，但城市中出现的问题并不少于西方国家。问题是理论研究的起点，科学研究的目标是为了解决现实中存在问题。本文通过认真研究深圳和上海城市文化建设的异同点和经验教训，希望能为雄安新区建设提供理论参考，为实现雄安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贡献微薄之力。

一、深圳、上海城市文化建设的主要特征

改革开放以来，深圳和上海城市文化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各有特点，具体如下：

(一)深圳城市文化建设的主要特征

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个窗口。1980年8月，深圳经济特区正式成立。成为中国城市发展史的一块“试金石”，中国也有了融入世界的窗口和桥梁。回顾深圳城市文化建设，我们不难发现，深圳城市文化建设具有鲜明特征，具体表述如下：

1.多元性

深圳是个典型的移民城市，90%以上来自中国各地和海外移民，其中广东移民最多，其次是湖南、江西、湖北、福建、四川、重庆、河南、港澳台等地移民，各地移民将自己故乡的传统文化带到深圳，使深圳岭南文化的影响力逐渐减弱，这样就避免了主流文化对其他文化的控制和支配，使得各种文化可以在深圳无偏激、零歧视地共存共生，又能保持自己的独特性；各民族文化成员都能在深圳共同生活，还能保持各自原有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于是形成了多元共存的文化格局，学术界把这种现象称为“马赛克文化模式”，其实质是文化多元化和平等化的一种体现。

2.包容性

由于移民城市的性质，居住在深圳的人每天都会和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全世界各地的人打交道。跟人打交道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交流，需要包容与理解，所以在深圳，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狭隘心理，只要不存在价值观方面的大问题，各种文化和行为都能得到理解和包容。比如：事业上的失败、生活方式上的独特、思想观念上的新奇等。2003年，深圳打出了“来了，就是深圳人”的口号，这体现了深圳博大的胸怀和“海纳百川”的气度。

3.开放性

文化具有开放的性质，某一地区或城市的文化不仅是该地区传统文化的延续和现代文化的展现，也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文化的映射。深圳是中共中央、国务院设立的第一个经济特区，是中国对外开放的第一个“窗口”，经济的开放性决定了社会和文化的开放性，所以在深圳的同一条街上,咖啡屋和茶馆相得益彰；麦当劳和面馆和谐共生，中西文化在这里交汇互动而又彼此独立，使深圳成了中西方文化汇集的“万花筒”和多种文化展示的“大舞台”。

(二)上海城市文化建设的主要特征

上海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在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城市文化，其主要特点是: 时尚、融合、精致。

1.时尚

上海是一座时尚之都，时尚是这座城市的标签，追求时尚、引领时尚是上海市民的生活范式。2016年，上海市被国际时尚联盟认定为全球成长最快的时尚之都，被中国品牌促进会认定为品牌经济发展要素最好的城市。上海的时尚不仅体现在市民的日常着装上，而且体现在建筑、家具家居、运动健康、工艺美术、美丽保健等方面。

2.融合

融合是上海城市文化的典型特征。从上海文化的发展历程看，上海是一个极具包容性的城市，能够接纳和融合国内外一切优秀的文化成果。上海文化的第一次大融合应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大运河的开通，加速了城市的发展和南北文化的交流，北方草原游牧文化和南方水乡文化的交流，形成了包容并蓄的江南文化。第二次文化大融合是上海开埠以后，欧美文化传入中国，从而形成了海纳百川、开放包容的海派文化。第三次是上海浦东新区成立以来，不同民族和国家的大量人口涌入，形成了更加开放、宽容的现代文化。

3.精致

精致、精细的文化追求是上海人的特质，上海人很精明，无论在工作还是日常生活中，都体现出上海人的精致、严谨、智慧、契约精神和知性等品质，这是上海人的特质和生存之道，也是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特质。

(三)深圳、上海和雄安三者城市文化建设之比较

雄安作为继深圳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新区之后具有全国意义的新区，其城市文化建设完全可以通过对比分析，理性借鉴深圳和上海城市文化建设的经验。

1.地理位置

深圳和浦东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与雄安新区完全不同。深圳在珠江流域，靠近香港，可以借香港之力来吸引人才；浦东地处长江流域，邻近上海，可以借上海之繁荣来吸引招商投资；是北京疏解非首都的承接地。

2.历史文化

改革开放后，大量的移民涌入，所以浦东和深圳的共同点都是以移民城市而著称，都有移民城市的文化特质。与前两者不同，雄安新区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虽然距离北京较远，但它在文化上与北京文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属于京津冀文化圈。这是雄安城市文化建设的根基所在。

3.功能定位

深圳的定位是全国性经济中心城市、全球海洋中心城市、国家创新型城市、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粤港澳大湾区四大中心城市之一。上海的城市定位是全球城市，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和文化大都市；雄安的发展定位是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高水平社会主义现代化城市、京津冀世界级城市群的重要一极、高质量发展的全国样板城市。深圳和上海的城市定位较雄安而言，都是首先致力于自身的建设和发展，然后带动周围乃至全国各大城市的发展，而雄安的定位是北京非首都功能的疏解集中承载地，它所担负的历史使命完全不同于前两者，所以雄安的城市文化发展战略注定要紧密联系其担负的历史使命来制定。

雄安与深圳、上海浦东在以上三个方面的异同点，决定了雄安城市文化既需要吸收和借鉴深圳、上海城市文化建设的成果，又需要总结其经验，发挥自身优势，走一条适合雄安新区特色的城市文化建设之路。

二、雄安城市文化建设的战略思考

雄安新区的建设不可能照搬深圳和上海的成功经验；同样的道理，雄安新区城市文化建设不能以别的文化为根基，只能在学习和借鉴国内外城市文化建设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梳理雄安历史文脉，处理好雄安文化与北京文化、天津文化的关系，同时突出雄安新区自身文化特色，准确定位，打造雄安精神，塑造具备雄安特质的城市文化，涵养和塑造高素质市民，为雄安新区建设贡献力量。

(一)依据城市定位，制定切实可行的文化发展战略

城市发展离不开准确的定位。城市定位准确与否，关系到城市发展的前途和命运，城市定位离不开其历史文化传统，需要在研究城市在不同历史时期历史地位的变迁、城市文脉的延续与继承、城市规模及建筑特色的基础上，结合城市的经济地理位置、发展背景、人口规模、区域影响和地位等因素确定城市的坐标。城市定位包括空间、功能、产业、城市的特色、功能和性质、形象、规模、战略等方面。许多城市都依据城市定位而制定了切实可行的文化发展战略，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如芝加哥于2011年发布的《芝加哥文化规划2012》，分别从文化参与性与可达性、邻里社区营造、文化领域的能力建设、文化社会经济影响、文化可持续发展等五个方面构建芝加哥城市文化发展蓝图。东京提出要通过文化提升城市魅力，从文化的角度演绎和展示东京。新加坡提出要投巨资推动文化建设，把新加坡建设为充满动感与魅力的世界级艺术城市。

雄安新区设立的首要目的是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也就是疏解北京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和科技创新中心以外的职能，如经济中心、金融中心等。根据2018年4月21日发布的《雄安新区规划纲要》，雄安在城市文化方面的规划是：雄安新区坚持中西合璧、以中为主、古今交融；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留中华文化基因，彰显地域文化特色；逐步形成兼容京津冀文化精神、富于时代风貌的新区文化。雄安新区本身有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要加大对本土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应用。雄县作为北宋要塞，有一系列的军事遗址，白洋淀的红色文化基因和传统文化等需要激活和创新。深圳走过的路子是先发展经济，再发展文化，处于一个“跟着跑”的时代。如今的雄安所处的历史方位是新时代，中国前所未有地靠近世界舞台中心，我们将趋向“领跑”的时代。历史方位的转变要求我们引领时代潮流，需要在对雄安城市定位准确理解的基础上，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重视城市文化建设，防止出现“文化沙漠”现象；使雄安新区健康发展，依靠文化软实力而成为未来城市发展的“领跑者”。城市文化的定位与其特色具有内在关联性，二者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城市文化特色制约着城市文化定位，同时文化定位又体现着城市文化特色。

(二)梳理雄安历史文脉、打造雄安特色

城市特色即城市个性，是一座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最显著的标志，是一座城市外在形象与内在品格的有机统一，是城市吸引力和发展潜力的表征。从根本上来说，出现这种现象最主要的原因是文化的缺失，是城市传统的丧失或弱化最直接的表现。每座城市，无论空间大小、时间长短、地处何处，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习惯，这些是不能雷同的。但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去特色化现象严重，有人曾调侃说：“中国的城市个个都像纽约”。失去个性的城市和失去个性的人一样，注定是没有发展潜力的，为了避免这种现象，雄安城市文化应挖掘传统文化，打造雄安特色。

历史文化传统是一座城市的记忆，是一座城市成长轨迹的鉴定。它对城市的重要性犹如人的记忆对人的重要性一样，是其个性养成必不可少的因素，正如黑格尔所说：“我们之所以是我们，乃是由于我们有历史。”2014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时指出：“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塑造城市个性，必须要有依据、有底蕴，历史文化传统是一座独特的记忆，是塑造城市个性的“母版”，我们应该注意吸收传统文化，保持城市个性。雄安新区地处北京、天津、保定腹地，和津冀地理相连、文脉相通。对于雄安与京津之间的关系，历史上有这样的记载：“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因此，雄安新区文化建设应该放眼全局，打破“一亩三分地”的思想藩篱，在梳理雄安文脉的同时，挖掘它与北京、天津历史文脉的相通之处，增强文化认同感，努力缩短雄安和北京、天津的差距，这样才有利于雄安新区健康、协调发展。

(三)整合文化资源、建设城市文化共同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城市精神是城市文化的核心，是城市文化的升华，是一座城市的民族精神、时代精神和人文精神的体现。它集中体现为市民共同的理想追求、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性格特征，是城市意识形态中最高层次的内容，也是城市意识最集中、最鲜活的表现形式。城市精神对内具有凝神聚气，对外具有树立城市形象的功能。城市精神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属于精神上层建筑，它的发展要以经济为基础，没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就不可能有高水平的精神文明。因此，塑造雄安精神，需要整合各种文化资源，在此基础上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提高人民文化生活水平，增加居民收入，才能提高市民的认可度，有利于塑造城市精神。

城市是一个开放有机体，它需要在与周围环境进行物质能量的基础上生存发展；城市文化建设更是如此，需要在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城市文化的交流互鉴中发展进步，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的所讲：“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每个城市群不只是一个经济共同体，更是文化共同体，文化是更持久很深沉的力量。打造“京三角”世界级城市群，需要促进城市群城市之间以及城市群与其他城市群之间的交流互动，文化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也是各城市之间交流互动的有效载体。世界上著名的城市群，如以纽约为核心的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群，其城市化水平很高，包括波士顿、费城、纽约、华盛顿等大城市，其艺术与文化产业所占比重与经济基本相同，以文化魅力享誉全球；日本的太平洋沿岸城市群，是日本最发达的地带，包括东京、名古屋、大阪三个城市圈，是全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每一个城市群又包括几个城市圈，每个城市圈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城市精神”，城市精神是城市文化的核心内容，所以雄安精神的塑造应该在借鉴世界上其它城市文化建设的基础上，以雄安历史文化传统为根基，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打造符合雄安新区定位、雄安时代发展潮流和社会发展要求的雄安精神，并以此来凝神聚气，助力雄安新区建设，满足市民美好生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