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翻译学及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体裁对比研究
2021-12-03冯正斌
冯正斌 袁 梦
(1.西安科技大学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2.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陕西西安)
1. 引言
体裁分析能够将篇章的语言形式、交际目的及其社会场景相结合，揭示其深层意义，从而描述与解释某一特定体裁的结构和语言特征(杨瑞英，2006：29)。自20世纪80年代Swales(1981)将“体裁”(genre)置于语篇交际框架中，引入专门用途英语(ESP)/学术英语(EAP)研究领域以来，国内外学者便纷纷对该理论及其应用进行研究，成果颇丰。论文摘要是学术论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论文内容的高度概括，摘要关乎论文能否被录用、发表及检索，“是读者对文本的第一次接触，也是读者决定是否继续关注或选择忽略所附文章的关键所在”(Hyland，2002：63)，就摘要本身所具有的独特特征以及可传达高度价值信息的功能而言，对其进行体裁结构分析十分必要。随着学界对体裁分析理论及其应用研究的深入发展，有关摘要体裁结构分析的探讨研究亦与日俱增，既有针对某一特定学科进行的摘要体裁研究，如Salager-Meyer(1992)、Santos(1996)、Lor(2004)、Van Bonn和Swales(2007)、滕延江(2008)、Tseng(2011)、操林英(2012)、冯恩玉、吴蕾(2016)、郭静芸(2018)等；也有不同学科之间的摘要体裁对比分析，如Hyland(2000)、Samraj(2002)、Stotesbury(2003)；葛冬梅和杨瑞英(2005)；Pho(2008)、Suntara和Usaha(2013)、叶云屏和柳君丽(2013)、Kanoksilapatham(2015)等。
总体而论，摘要体裁分析研究虽不在少数，但比较研究深入度不足，“多数摘要体裁分析将主要精力集中于摘要本身语言学特征的探讨，往往忽略了学科性质对于摘要体裁、结构和语言的影响”(操林英，2012：1109)。此外，前人研究中涉及翻译学领域的摘要体裁分析更是数量不多。有鉴于此，本研究从观察摘要语步—语阶共现规律角度出发，使用Hyland(2000)五语步分析框架，对比翻译学及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的体裁特征，观照其中异同，探究背后制因，以期获得启示并为相关研究提供一些借鉴。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问题
(1)国内翻译学、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中语阶分布是否有差异？
(2)国内翻译学、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中的常用语步序列有何异同？
2.2 语料库建设
本研究选取2015年至2019年间国内4个高学术影响力期刊所发论文，自建“翻译学期刊英文摘要语料库”(简称“翻译学摘要库”)和“语言学期刊摘要语料库”(简称“语言学摘要库”)。翻译学摘要语料选自《中国翻译》和《上海翻译》，语言学摘要语料选自《现代外语》和《外语界》，四本期刊皆为国内该领域核心期刊，复合影响因子在同类期刊中位居前列。①本研究语料均源自翻译学及语言学领域专业期刊，所选语料集中性高、代表性强，其余C刊翻译学及语言学栏目较为分散，故未将其纳入考量。“期刊影响因子是评价期刊的重要量化指标”(袁培国，2011：133)，语料来源期刊的高复合影响因子保证了研究对象的代表性。删查剔除会议纪要英文摘要等干扰数据后，基本统计信息如下：
表1 翻译学及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语料库基本信息
由于期刊要求不同及学科差异等因素影响，两个学科英文摘要数量差距较为明显，语言学期刊英文摘要为翻译学期刊英文摘要的两倍之多。综合考虑后决定使用整体百分比数据，即各自库中语步—语阶所占比例进行对比分析，以确保语料数据具有可比性。
2.3 标注方案及语步划分
(1)标注方案
学者关于摘要语步划分模式各持己见，Bhatia(1993)指出摘要语步包含“引言—方法—结果—结论”；Hyland(2000)提出“引言—目的方法—结果—结论”分析框架；葛冬梅与杨瑞英(2005)采用“背景—目的—方法—结果—结论”五个语轮进行研究分析；赵永青等(2019)使用“背景—内容—结论—价值”语步结构，进行语步—语阶序列分析。本研究从研究对象差异性以及语步—语阶划分结构的适用性出发，使用Hyland(2000)五语步分析框架，参考赵永青等(2019)语步—语阶划分模式，确定标注方案为：M1—研究背景(Background)，语阶M1-S1描述研究现状(situation)，M1-S2指出前人不足(niche)；M2—研究目的(Purpose)，语阶M2-S1描述研究理论视角(theoretical)，M2-S2描述研究采取步骤(procedure)，M2-S3研究的作品(works)；M3—研究方法(Method)；M4—研究结果(Product)；M5—研究结论(Conclusion)。具体方案如下表所示：
表2 语步—语阶标注方案
(2)语步划分
根据标注方案，对摘要样本进行语步-语阶划分，展示标注样本如下，括号中内容为语步-语阶标记语，每一篇摘要都有各自编号，例如：TJA0120190507，其中 “TJA”代表翻译学期刊，“01”代表期刊《上海翻译》，“201905”代表该论文发表于2019年第5期，“07”代表该期刊语料中第7篇英文摘要。
2.4 研究步骤
(1)根据标注方案对初阶段采样摘要进行语步—语阶划分；
(2)利用计算机Excel软件对已标注的语步—语阶出现的频次进行量化统计；
(3)对比分析库中语步结构、语阶分布、语步序列异同及背后制因。
3. 结果与讨论
3.1 语步结构
对翻译学、语言学摘要库中涵盖1-5个语步摘要篇数以及占库比例进行统计，结果如下表所示：
表3数据显示，翻译学及语言学摘要库中仅含1个语步的摘要数量最少，占比最低，分别为2.1%和3.9%。除此之外，翻译学摘要库中涵盖5个语步的摘要仅11篇，占比3.9%，语言学摘要库中5个语步摘要数虽多于翻译学摘要库，但所占比例仅5.5%，与Hyland(2000)“采用5语步模式情况很少”的研究发现一致。说明两个摘要库都以3语步构成为主流，都倾向于中间模式，极端“不规范”情况(只含1个语步摘要)与5语步完整模式占比都略低。整体而言，摘要语步完整度依然不高。
表3 翻译学、语言学期刊1-5个语步摘要数量及所占比例
此外，两个语料库存在明显差异：1)翻译学摘要库中，含有双语步的摘要篇数占比29.1%，高于语言学同类摘要；含有三语步的摘要篇数占比42.6%，高于语言学同类摘要；2)翻译学摘要库中四语步的摘要仅有22.3%，语言学摘要库同类数据较高，为30.6%；3)翻译学摘要库中，涵盖四个语步和五个语步摘要比例之和为26.2%，语言学同类摘要所占比例之和为36.1%，即语言学摘要库中语步较为完整的摘要数量比翻译学摘要库多出近10%。“从信息的完整程度看，五个语步比四个语步，四个语步比三个语步乃至两个语步的贡献显然要高”(赵永青等，2018：66)。因此，语言学摘要库中，五个语步和四个语步摘要所占比例高于翻译学摘要库同类数据约10%的现象说明，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的语步结构与之呈现的信息完整度略低。
为进一步直观了解翻译学、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语步结构差异所在，对每一个语步在语料库中出现的篇数及所占比例进行统计，表4结果显示：1)翻译学摘要库中，频次最高语步为研究目的语步，占比96.1%，其次是研究背景语步，占比70.2%，再次为研究结论语步，占比56.7%；2)语言学摘要库中同样以研究目的语步占比最高，为98.3%，其次是研究结果语步，占比64.0%，再次为研究结论，占比56.9%；3)翻译学摘要库中包含方法语步和结果语步的摘要分别占比41.8%和29.1%，低于语言学摘要库中同类数据，53.8%和64.0%。同时，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侧重研究背景与目的，而语言学选择重点阐述研究目的与结果的现象说明，二者对摘要呈现主要信息的判定有分歧。另外，虽然两个库涵盖研究结论语步的摘要并未超过60%，但出现频次并不低的现象说明，M5研究结论可视为重要语步。
表4 翻译学、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各语步分布对比
根据Kanoksilapatham(2005)，出现在60%以上摘要中的语步为必选语步，可得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中，必选语步为M1、M2，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必选语步则为M2、M4。与Chalack和Norouzi(2013)认定M2、M3和M4为语言学摘要必选语步的结果不同，本研究语言学摘要库的必选语步似乎出现了“偏差”，涵盖M3的摘要篇数最少，占比最低。刘胜莲、魏万德(2010)研究发现，国内期刊论文摘要中，研究方法语步常被省略或合并，鉴于语步嵌入现象对摘要的重要影响，有必要对嵌入语步进行深入研究。统计翻译学及语言学摘要库中嵌入语步(两个或两个以上语步合并为一整句)数据，以M1/M2形式标注，表示M1研究背景与M2研究目的语步嵌合，其他类型以此类推。表5呈现翻译学及语言学摘要库中出现语步嵌入现象的摘要篇数。
表5 库中涵盖嵌入语步摘要篇数
上表显示，两库中存在语步嵌入现象的摘要不在少数，语步嵌入类型较为多样，但两库均以M2/M3为主，即研究方法与研究目的嵌合。据上表，统计两库方法语步嵌合总数并计算在各库中的所占比例，发现翻译学摘要库有37%的摘要存在方法语步嵌入现象，语言学摘要库中则有39%。说明无论是翻译学还是语言学期刊，国内学者在撰写论文摘要时，为节省篇幅以阐述主要信息，方法语步都常被视作次要信息简略说明，或嵌入研究目的，或嵌入研究结果等。
鉴于摘要写作受篇幅条件限制，调查选取期刊的投稿要求后发现，《上海翻译》要求稿件摘要字数为130-150字，《中国翻译》建议中英文摘要以150-200字为宜，《现代外语》指出文章摘要应在100-300字之间，《外语界》建议文稿摘要300字左右(以上数据均源自各期刊官网)。期刊对摘要的字数要求，使作者不得不对摘要呈现的信息有所取舍，选择简要说明研究方法，尽可能地对重要信息多加说明，加之本研究统计数据时是按照各语步单独成句及其实现功能为准，因此研究方法语步缺省的摘要篇数较多。
表3及表4数据显示：1)相较于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的语步结构完整度偏低；2)除研究目的语步占比相近以外，两个学科期刊论文摘要在语步结构侧重点上有较大差别，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侧重背景语步，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则是结果语步突出；3)翻译学摘要库中结果语步缺失篇幅较大，研究方法语步占比也低于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同类数据。且在数据整理过程中，我们发现，翻译学摘要库仅含两个语步并且是M1-M2语步的论文摘要中，存在背景语步篇幅明显长于目的语步篇幅的现象(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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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例1摘要中，含有背景语步与目的语步(方法语步嵌入目的语步中)，视作2语步摘要。可以看到，背景语步篇幅几乎是目的语步的3倍之多。以Tank(2005)探讨语步字数表明语步重要程度为据，可知翻译期刊论文更重视背景语步，撰写论文摘要时，部分翻译学者更倾向于仔细阐明研究背景。然而，尽管这样的摘要能够使读者充分了解研究所属领域及研究必要性，但研究方法、研究结果等重要语步嵌合甚至缺省，难免会导致重要信息流失，摘要的吸引力和劝说力大打折扣。
综上分析表明，总体而言，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语步规范度不如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其次，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常见双语步和三语步结构，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常见三语步结构；再次，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高频语步为研究背景和研究目的，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高频语步为研究目的和研究结果，根据1986年发布的国家标准《文摘编写规则》①， 报道性摘要及报道/指示性摘要字数应在400字左右，而指示性摘要字数在200字左右。报道性摘要主要概述研究目的和方法，重点强调研究结果与结论，指示性摘要则通常不包含结果与结论部分，只对论文主题进行概述(任再新 马静，2008)。结合本研究数据，以此反推，或许我们可以认为，正是由于摘要性质不同，造成二者语步结构重心有所区别；最后，尽管翻译学摘要库中方法语步数据低于语言学摘要库同类数据，但整体而言，由于语步嵌入，翻译学和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中方法语步出现频次都略低。Santos(1996)曾指出，嵌入语步会造成摘要信息缺失，因此，建议国内期刊应对这一现象予以重视，从语步结构规范性与摘要信息完整度出发，尽量减少或避免语步嵌入。
3.2 语阶分布
作为语步功能的导向性体现，语阶呈现的是作者凸显语步信息的选择(赵永青等，2019)。对语阶分布情况进行对比分析，可以了解两个学科期刊论文摘要凸显信息有何差异。下表呈现语阶出现在两个摘要库中的篇数及所占比例。
根据表6，翻译学摘要库背景语步中描述研究现状语阶(M1-S1)占比38.4%，指出前人不足语阶(M1-S2)占比13.1%，均高于语言学摘要库同类数据(34.6%和9.5%)，表明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背景语步的语阶较为丰富。结合表4，我们发现，翻译学摘要库中背景语步占比几乎高出语言学摘要库同类数据近30%，相较于语言学，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更重视阐明研究背景，且库中仅含背景语步和目的语步的摘要中，翻译学期刊论文往往用更长的篇幅叙述研究背景(例2)，而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则多数一笔带过(例3)。
表6 摘要库中语阶分布的篇数及所占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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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JA-0120160111)
如例2、例3所示，翻译学所选摘要中，背景语步字数几乎是目的语步的3倍之多，而语言学所选摘要背景语步字数与目的语步相差无几。通常来说，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通过详细阐明研究背景，以创造研究空间，因而背景语步篇幅更长，语阶也更为丰富。相比之下，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中研究目的、方法、结果等是更需凸出的信息，研究背景稍做说明便可，因此背景语步—语阶占比略低。同时，两个库中摘要的描述研究现状(M1-S1)语阶都要比各自库中指出前人不足(M1-S2)语阶占比稍大，说明两者都更倾向于采取以研究的理论视角或作品引入背景语步，不常以指出前人不足开篇。
在描述理论视角(M2-S1)和研究步骤(M2-S2)语阶方面，两个库并无较大差异，分别为13.2% /13.5%和6.6% /7.2%。此外，翻译学摘要库研究作品(M2-S3)语阶占比8.4%，明显高于语言学摘要库同类数据(0.8%)。为寻其原因，统计对比翻译学、语言学期刊2019年度所发表论文性质发现，翻译学期刊发表实证类论文数量仅占全年所有论文的14%，论文多采用非实证法研究，即以论证说理为主(杨瑞英，2006)，研究往往基于某位作者或某个作品，因而研究作品语阶频数更大。语言学期刊2019年实证类论文占比高达55%，说明语言学期刊论文实证性研究较多，以观察原始数据得出结论，因此研究作品语阶占比较低。
概言之，研究结果表明：首先，相较于语言学期刊论文，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中，描述研究现状、指出前人不足语阶占比较高；其次，两者都更倾向于以研究的理论视角或作品引入背景语步，不常以指出前人不足开篇；再次，两者在描述研究理论视角和研究步骤语阶方面相差无几；最后，由于研究论文性质存在差异，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中，研究作品语阶所占比例更高一些。
值得注意的是，翻译学期刊论文中背景语步篇幅过长，部分摘要研究背景语步篇幅长度达到研究目的语步3倍之多，因而语阶也更为丰富。刘士生、朱瑞青(2006)主张摘要背景介绍应力求简短，然而研究结果表明，目前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写作不同于“规范”，尽管有学者指出，作者的身份、背景及交际目的存在差异而形成体裁语言层面的不同特征(叶云屏 柳君丽，2013)，摘要写作往往见仁见智，以作者自主选择而呈现多样化态势，但长此以往并不利于学术规范的健康发展(张春芳，2009)，此外Swales(1990)指出，体裁具有重复性、常规性及制约性，同一交际领域的人都应认可并竭力遵守其制约性，因此，就期刊论文摘要这同一体裁而言，无论是翻译学还是语言学，皆应力求规范，共同遵循交际规则，翻译学在此层面更需努力严谨。
3.3 语步序列
为了解翻译学、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的语步序列有何异同，对库中样本摘要语步序列进行统计。由于两个库中只含有1个语步的摘要均选择描述研究目的，五语步摘要均如表4按序排列，故并未列入表中。
表7数据显示：1)翻译学摘要库中2个语步摘要中，以B-P序列占比最高，为59%，其次是P-C语步序列，占比22%。语言学期刊论文中，2个语步的摘要同样以B-P序列占比最高，为50%，其次为P-R，占32%；2)翻译学期刊论文3个语步摘要以B-P-C序列为主，为61%，而语言学期刊论文中，以P-R-C所组成的语步序列数目最大，占比58%；3)两个库四语步摘要均以B-P-R-C序列占比最高，分别为81%和57%。
表7 语步序列篇数及在库中所占比例
综观数据，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中，涵盖BP-C组合的语步序列数量最多；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中，包含P-R-C组合的语步序列数目最大，表明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常用语步序列为B-P-C(例4)，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常用语步序列为P-RC(例5)，与Santos(1996)及Pho(2008)研究发现常用语步序列P-M-R-C略有出入，即序列中缺失研究方法，上述对研究方法语步嵌入现象所列说明可视作产生这一差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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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LJA-0420190408)
例4摘要中涵盖3个语步，序列为研究背景—研究目的—研究结论；例5摘要语步序列则为研究目的—研究结果—研究结论，也就是说，翻译学与语言学英文摘要通常分别以B-P-C与P-R-C序列为主。同时，统计发现，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常以研究背景为起始语步，以研究结论为结尾语步，而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主要以研究目的语步为开头，语言学者撰写论文摘要时更倾向于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且同样常以研究结论为结尾语步。
此外，两库中均存在少数语步独立逆序现象，“摘要中的逆序现象指五个语步不按‘背景—目的—方法—结果—结论’的顺序前后排列，而是出现位置的前后互换”(牛桂玲，2013：123)，如上表翻译学摘要库中的P-B-C序列，语言学摘要库中的M-P-R序列，作者为了着重强调某项内容而运用语步逆序结构，侧重强调的内容会被提前搁置(冯恩玉 吴蕾，2016)。翻译学P-B-C序列摘要选择以直截了当的方式迅速阐明研究目的，而后进行背景叙述，语言学M-P-R序列摘要则把方法语步提前。除少数独立语步逆序外，本研究语料主要以方法语步复合逆序为主，前文嵌入语步已作讨论，此处不再赘述。
进一步观察表7数据发现，翻译学摘要库中B-R序列摘要有5篇，B-C语步序列摘要有3篇，BR-C序列摘要4篇，B-M-C序列摘要有2篇，合计共有14篇摘要未说明研究目的，占库比例为5%；语言学摘要库中缺失目的语步摘要共计9篇，占比1.4%，即二者都存在研究目的语步说明不足现象。
综合对比语步序列结果发现：1)翻译学期刊论文摘要常用语步序列为B-P-C，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常用语步序列为P-R-C，与摘要语步结构侧重点相关；2)虽然都常以研究结论为结尾语步，但起始语步取向并不相同；3)二者部分语步序列中缺失研究目的语步，即部分论文摘要并未阐明研究目的，数量不多的问题/现象仍值得探讨。按照我国国家标准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中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 1987. 科学技术报告、学位论文和学术论文的编写格式. 北京：中国标准出版社.对摘要写作的指导性要求：“摘要一般应说明研究工作目的、实验方法、结果和最终结论等…”，没有对研究目的进行说明的摘要，未能遵循标准，脱离了“体制化”。以上数据显示，相较于语言学期刊，翻译学“脱离”得更为严重，这似乎印证了虽然已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但国内翻译学界对西方一些主流学术思想以及规范，尤其是较高层次的学术规范，并未达成一致认同且践行的观点(张南峰，2010)，笔者认为有必要对此进行分析与反思。
首先，与发展已较为成熟的语言学相比，翻译学的学科建设之路并不平坦，新世纪初经历“有否翻译学”的大辩论(仲伟合 赵田园，2020：83)，学科地位岌岌可危，尽管上海外国语大学已于2004年获得翻译学学位授权点，“但长期以来，翻译学被归入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二级学科之下，相当于三级，发展受到一定限制”(王克非，2019：822)。随后，翻译本科专业与翻译硕士专业学位获批设置，至2009年翻译学科被列为二级学科，翻译研究及学科建设得到认可与发展。但结合专业设置目录、学科目录划分以及国家社科基金申报等条目划分可见，翻译学学科发展依然“道阻且长”，学术规范化过程“任重道远”。
其次，翻译研究学者背景糅杂，既有“科班出身”的翻译学者，也有其他学科出身但以翻译研究为主业的学者，还有其他学科内以翻译研究为副业的学者(韩子满，2018)，另外，“翻译研究涉及比较文学、语言学、跨文化交际、文化研究、哲学、历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领域，借鉴语言学、文艺理论、跨文化交际等学科的理论与方法”，②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六届学科评议组. 2014. 一级学科博士、硕士学位基本要求.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不一而足。学者背景的复杂性，研究方法的跨学科性及研究对象的多元化，都对形成较为统一的学术规范添加了阻碍力。
最后，作为一门年轻的学科，翻译学本质是以经验为依据，需要更多地吸收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及理论，语言学与其联系紧密，当代语言学(尤其语篇语言学)，更有可能为其提供借鉴价值(张美芳 黄国文，2002)。也是从这一点出发，本研究选择翻译学与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进行体裁对比分析。语言学摘要语步规范度略胜一筹的结果说明，在摘要写作规范层面，翻译学确实与之存在差距，但差距并非不可逾越，翻译学者需有意识地对摘要写作规范予以重视，维护遵循摘要写作要求，以建立系统性的学术规范体制。“不规范”的论文摘要，其交际功能受到影响，甚者将导致学术交流机会丧失，学术成果成为一座“孤岛”，百害无一利。长久以来，国内外学者对摘要体裁分析研究的出发点，就是希望建立这一领域的良好规范。国内虽已形成一批有影响力的译界学者，但学者间、学科间的合作交流仍有待加强(王湘玲 杨艳霞，2019)，只做分析却不对发现问题加以改善，研究难免浮于表面，因此，翻译学科内部需进一步达成共识，加强规范意识并以知促行。
4. 结语
本文采用体裁分析法，通过自建语料库统计对比国内2015-2019年间翻译学及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语步特征，进行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总体而言，与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相比，翻译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语步完整度与规范度略低，摘要结构重心有失偏颇。此外，本研究未区分实证性与非实证性论文，对分析结果具有一定影响，且库中语料有近乎10%的摘要属于单语步摘要，意味着部分摘要无法分析语阶分布差异。下一步若扩大语料容量，并与国际翻译学及语言学期刊论文摘要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则更具说服力。但在一定程度上，本文依然能够说明国内翻译学与语言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的体裁特征差异。尽管翻译学已不再过分依赖语言学，不再受其主导，但“敌视”语言学的学术心态无疑是狭隘的(孙艺风，2010)。无法否认的是，翻译学期刊论文英文摘要体裁书写规范性不足，这一问题亟待解决，语言学相关研究成果对此具有重要借鉴作用。建议从学科建设及专业教学入手，适应课程设置交叉趋势，通过比较国际国内学术论文，不止于摘要，也包括引言、文献综述、方法论、结果与讨论、结论等各个部分，培养论文写作规范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