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隐喻性术语的英译原则与策略选择

望丽影

(亳州学院 教育系，安徽 亳州 236800)

2019年10月20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中医药文化融入“一带一路”国家发展战略以及“传承创新发展”作了部署。《意见》写到：“中药学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将中医药纳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重要内容，推动中医药文化海外传播。”[1]在此背景下，翻译工作对助力我国中医药文化“走出国门”，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中医药文化自成体系，中医语言也蕴含着丰富的隐喻性表达，隐喻性术语较多，这给翻译工作带来了很大挑战。其中，隐喻性术语翻译是中医药文化“走出国门”过程中文化保真、信息对称的关键性问题之一。本文以打造“世界中医药都”的安徽省亳州市英语翻译实践为例，以民族性原则、自然性原则和规定性原则为基本遵循，以回译、释译、音译+注释及科学性翻译等为主要策略，以深入研究中医药隐喻性术语为切入点，提高中医药文化的翻译质量，以期促进中医药文化的精准译介、文化保真和海外传播。

1 中医药文化翻译存在的主要问题

中国“四大药都”之首的亳州市政府于2011年即创建翻译人才库,从本地高校和其它机关事业单位中选拔英语翻译水平高的人员，承担翻译任务，每年9月9日举办的国际中药博览会上发放的中药宣传手册以及中药博物馆介绍手册等翻译文本，就是翻译人才库的作品。同时，亳州市政府英文版网站中还设有“culture and tourism”专栏，专门对外宣传亳州中医药文化。亳州市一些知名中药企业如方敏药业、广印堂中药及安徽协和成药业等多家中药企业为拓展其海外业务也创建了英文网站,并以此作为展示其企业形象的渠道，助推其走向国际市场，提高国际竞争力。

但是，亳州在中医药文化翻译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的同时，中医药文化的翻译工作仍存在不少问题。首先，误译现象较多。通览亳州中药企业的英文网站即可发现，相关展示在内容上多是有关其企业和产品的介绍，中医药文化信息含量不大，语言层面和文化层面均存在误译现象。比如，笔者在广印堂中药企业花果茶系列产品的英文介绍中发现“红枣姜茶”的配料肉豆蔻被译为“meat nutmeg”，而在词典上可以查到肉豆蔻这味中药的英文名是“nutmeg”,“meat”为画蛇添足之笔。再如安徽联众医药集团的宣传手册上对“道地药材”一词的翻译，较为规范的译法为“genuine medicinal material”,该企业网站却将其译为“famous-region drug”，这一译法没有体现其真正的文化内涵，可读性较差，起不到良好的对外宣传效果。其次，乱译和漏译的也不少。在一些翻译资料中也发现，一些中医术语因在英文中找不到相对应的词汇而存在乱译和漏译等不规范现象，以及对中医语言中普遍存在的隐喻现象缺乏准确认知等问题。如方敏药业的英文版产品说明手册上的“银栀茶:泻火, 疏散风热, 凉血解毒。”一句，译文将“泻火”这一中医隐喻术语直接译为“purging fire”，此译法将中医所说的“火”译为自然界之“火”(fire),显然是不妥的。再次，文化保真不到位。许多译文中有关中医独有的文化元素的翻译没有体现出民族文化特色，难以传递中医药文化特有的内涵和精髓，从而造成了文化内涵缺失的现象。如华佗创建的养生操“五禽戏”的翻译，从搜集到的翻译资料看，就有five-animal play、 five-animal exercises和 wuqinxi等几种译法。这几种译法都没有真正体现“五禽戏”这一中医养生文化特有的内涵和精髓。

总的来说，亳州中医药文化翻译中存在的问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中医术语翻译不统一，缺乏规范性；第二，因译者对模糊而又具有哲学性的中医语言理解有偏差，而使译文存在误译、乱译和漏译等现象；第三，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没有真正领悟中医药文化的精髓而导致文化内涵缺失；第四，因对中医语言中普遍存在的隐喻现象缺乏准确认知而对其中的隐喻性表达尤其是对许多隐喻性术语没有做到准确而又恰当的诠释和翻译。这些问题不解决，中医药文化的翻译和对外传播必然深受负面影响，不利于“推动中医药文化海外传播”。

2 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的英译原则

若要解决上述问题，不仅需要理论的指引，还需遵循一定的翻译原则。亳州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的翻译也是如此。为了精准译介亳州中医药文化中的隐喻性术语，坚持民族性、自然性和规定性翻译原则是非常必要的。

2.1 民族性原则

作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亳州中医药文化内涵深厚,与中华民族的整体性思维、文化精神息息相关,已经形成其独特而完整的医学体系。其中有许多术语在目标语语言中找不到与其相同或相近的对应语，这给翻译工作带来了挑战。坚持民族性原则，就是要将中医药文化特有的内涵表达出来，使其保持文化原貌传播。譬如隐喻性术语“心火”一词的翻译，在英语语言中有“heart(心)”和“fire(火)”，但却没有这一中医术语对应的概念。在翻译“心火”时，可将其直译“heart fire”再加上一定的注释性语言，如“the function of the heart which pertains to fire according to the five-element/phase theory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心的功能活动，而根据中医五行学说理论，心归属于火)。此种翻译方法保持了中医文化的固有特色,完整地体现了中医的民族性元素及其特有的文化底蕴。显然，亳州中医药文化若要深度“纳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在进行隐喻术语英译时，同样应遵循民族性原则。

2.2 自然性原则

自然性原则是指在对中医术语进行翻译时应该将其译为目标语中最为自然的对应语[2]。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时不仅要考虑到中医的独特性，也要考虑到中医与现代医学之间存在的一些共性，对于一些与现代医学比较接近的概念可以采用相应的医学专用术语予以翻译。

在自然性原则的指导下，译者在翻译时尽量做到词语表达自然，并使目标语读者也能够获得较为自然的感受。 如中医隐喻术语“水谷之海”，指的是人的胃部,如果译者望文生义将其直译为“the sea of grain and water”, 很容易让读者感到迷惑，甚至会产生误解，对原文意思的表达毫无益处。因此，在进行中医翻译时，译者不能一味强调中医的特色而忽视它与现代医学的关联性以及中西医学之间存在的共性。中医药文化的隐喻翻译应坚持自然性原则，极力促使译文更加贴切、自然，这对亳州中医药文化隐喻术语的精准译介同样具有启发意义。

2.3 规定性原则

规定性原则是指在进行中医术语翻译时对其内涵进行限定，使其不能另有其他解释的翻译原则[3]。中英两种语言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和思维差异，导致许多中医术语在英语语言中缺乏其相应的对应语，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在英译中医术语时，译者要有规定性意识,应从不同的角度理解和分析原文本，避免翻译出现偏差，诸如形式不统一、内涵不对等。中医药隐喻术语作为中医术语中的一部分，在翻译时同样应坚持规定性原则，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中医药隐喻术语翻译的统一性和规范性。

如在翻译中医隐喻术语“肾之府”时，常见的译法有“the residence of tendons”“house of tendons”等，此种译法未免太过于随意。实际上，这一术语指“膝”，而非“住所”，为避免这种乱译现象的出现，译者可将其译为“knee joint”,这一规定性译法使其避免其它形式的翻译和解释，从而使译语与原语的内涵趋于对应。此译法可以消除误解，避免在实际交流中可能出现的理解偏差和混乱。显然，译者要坚持规定性原则，从形式到内涵保证其一致性，这样，中医药文化隐喻术语的翻译才能逐步走向规范化和标准化。这对亳州中医药文化隐喻术语的英译也有十分重要的指导价值。

3 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的英译策略

在中医药文化已经服务于越来越多的其他国家的背景下[4]，亳州中医药文化的对外精准译介必须以上述原则为基本遵循，采取有针对性策略逐步推进。只有这样，才能促使亳州中医药文化迅速纳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对接到“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中去。从亳州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翻译实践看，采取“回译”“释译”“音译+注释”及“科学性翻译”等翻译策略，有利于中医药文化的精准译介和有效传播。

3.1 回译

回译是指译文在结构和内容上与原文相近的翻译[5]。在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的翻译过程中运用回译策略具有三大优势：第一，确保准确译出原文信息；第二，很好地保留中医药文化的内涵和特征，能够充分反映民族特色，做到译文的“高保真”；第三，在形式上可以使译文和原文相对应，从而使译文简洁明了，便于交流,实现信息的双向传递[6]。如亳州四大道地药材之一“亳菊”的主要功能为“疏风散热”[7]，这一中医隐喻术语中的“风”本义为“自然界空气流动的现象”，而在该术语中意为“身体内的风寒之气”，在翻译时，可采用回译策略将其译为“dispersing wind and clearing heat”，这一译法不仅在形式上与原语相对应，在内容上也较为接近。再如“潮热”这一中医隐喻术语意为“在固定时间发热，或在固定时间热势加重，如潮汐之有定时的症状”[8]，与潮水的定时发生与定时增高的自然现象极为相似。在源域与目标域中，“潮”是同一概念的“存在物”，译者可根据这一共同“存在物”的特征通过概念映射在原语与目标语的认知思维模式中产生相同的概念联想,故可将“潮热”回译为“tide-fever”。该译文无论是在结构上还是在内容上都与原文比较接近，能够最大限度地保留原语言的文化元素，将其已有的隐喻关联映射到目标语文化中，准确再现原文的文化内涵，传递文化价值。

3.2 释译

释译是指采用目标语文化的概念，来解释原语文化概念的翻译策略[9]。在中医药文化中，许多用以描述病理及疾病症状的语言常常暗含特定的社会或文化意义，这一特征在跨文化交流时容易给目标语读者造成理解障碍。采用释译策略可为目标语读者扫除理解障碍，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融合。释译注重对原语语义的“消解”和“文本重构”，能够使原语语义实现由“隐”到“显”的转换[10]。如亳州市捐赠给黄石市的新冠肺炎预防中药“1号方”的主要作用为“祛邪扶正”，这一中医隐喻术语中的“邪”原义为“(人的行为)不正当,不正派”，而这里指“引起疾病的环境因素”，因此可从以目标语读者为归宿的角度将其释译为“pathogenic factors”。又如翻译华佗发明的中药麻醉方剂“麻沸散”，译为“powder for anesthesia”是不够的。因为它是一种中药麻醉方剂，与西医的麻醉剂有很大的区别，为避免理解出现偏差以及中医药文化内涵的流失，译者可在其后加上英文释义“a Chinese ancient narcotic drug which contains some traditional Chinese herbs”。这种释译策略的使用既符合目标语读者的认知理解力，又做到了对原语语义的“消解”和“文本重构”，实现了对中医药文化的精准翻译，有利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对外传播。

3.3 音译+注释

当然，还有一些中医术语、方剂不便直译，包括加上解释都难以诠释其文化内涵。这是因为受中国哲学和文化的影响，中医辨证施治常采用“取象比类”的方式对病因、病症、治疗、用药等加以描述和概括，具有整体性、隐喻性及模糊性等特点。为此，采用音译加注释的方式进行翻译，可避免因文化差异造成的文化误解，更加准确完整地译出特有的文化内蕴。如上文提到的“五禽戏”——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和姿态进行肢体活动的一种健身术[11]，在翻译这一隐喻性术语时，可借助此翻译策略将其音译为“wuqinxi”，同时在其后加上英文注释“A body-building technique that imitates the movements and postures of five kinds of animals: tiger, deer, bear, ape and crane”，这样更易于理解。再如翻译中医学隐喻性基本概念“气”时，可译为“qi(the circulating life energy that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 balance of negative and positive forms in the body is believed to be essential for good health)”。音译加注释的翻译方法既保留了原语的文化特色，又可以使目标语读者更好地理解中医药文化的深刻内涵，已成为中医翻译常见的译法。

3.4 科学性翻译

科学性隐喻英译策略是指在对中医药文化进行翻译时，把中医作为一门科学来看待，对其中一些与现代医学比较接近的概念可以直接译为与之相对应的西医术语[12]。这一翻译策略可以在保留中医民族特色的同时，避免译文读起来荒唐可笑等现象的发生。如“血之府”这一中医隐喻术语指的是人体的“血脉”，亳州曾有民间中医协会将其译为“the residence of blood”或“house of blood”，这显然非常荒唐。实际上，此概念在西医中已有与之相对应的专用名称，即“blood vessels”，采用科学性英译策略顺手拈来，易于接受。又如中医术语“盗汗”指的是夜间入睡后汗出异常，醒后汗止的病证，因此不能将其翻译为“stealing sweat”，这样的译文只是保留其字面意义以及形式，却与原文描述的病理内涵完全不符，所以可采用科学性翻译策略将其译为现代医学专用术语“night sweating”。由此可见，科学性翻译技巧的运用可有效避免为盲目保留中医的民族特色而乱译、误译的现象发生，在中医药文化隐喻术语的翻译中不可或缺。

4 结论

亳州中医药文化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家提倡中医药文化融入“一带一路”发展战略的新时代背景下，加大亳州中医药文化的海外传播和推介力度是必然的发展趋势，也是切实落实《意见》精神的重要举措。然而，大量隐喻性术语的存在是成功翻译亳州中医药文化的主要障碍之一。只有坚持民族性、自然性和规定性等原则以及恰当运用回译、 释译、音译+注释及科学性翻译等翻译策略，才能够使亳州中医药文化中隐喻术语的英译更加规范化和标准化，从而提高中医药文化的翻译质量，更好地实现亳州中医药文化的精准译介和有效的海外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