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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安徽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理念及其当代启示

2021-12-01宿州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秦琴

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书院书法教育

宿州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 秦琴

清代安徽敬敷书院始建于顺治九年(1652),是安徽省的省会书院,其声望高、经费足、规模大、师资强、生源优,极具典型性和代表性。在敬敷书院教育中书法教育是一项重要的内容,但学者对此方面鲜有问津。笔者从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的视角详人所略,爬梳钩沉出一些相关的书法教育现象并剖析其书学观念,还原清代历史背景下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状况,并力图从中汲取有益的思想资源,以为当今安徽高校探索适合安徽地情的书法教育提供借鉴。

一、 重“明道”的书法教育观

以历史发展的眼光看待“明道”的教育理念,可得知此理念并非安徽敬敷书院所独有,乃是整个清代书院教育的普遍现象,是清代书院教育的主流意识形态。正如葛兆光先生所说:“大多数士人仍然在四书五经的教育与阅读中,接受传统观念的熏染。”[1]笔者在此论述敬敷书院重“明道”的书法教育观主要着眼于其差异性及影响性这两点。敬敷书院教育并非笼统地尊奉孔孟,而是在儒家各派中选取“性理之学”。即使在乾隆时期全国大多数书院教育内容转向汉学、博习经史词章,敬敷书院虽表现出一定的妥协倾向,但仍不废程朱理学。书院历届山长都为理学的传播与复兴做出了重大贡献。并且,敬敷书院在清代不仅地处安徽中心且有姚鼐、李兆洛等理学名师主持,影响最为深远,还超出地域限制讲学。

正是敬敷书院教育本身所具有的明确的目的指向,使得书院的书法教育自一开始便以“明道”作为落脚点,可以总概括为“以识字为先,道德为尚”的教育,其目的在于通过书法教育来培养“人有品书有格”的人才。具体而言,我们可以从山长及生徒书学思想的道德体现、书院楹联及祭祀中的道德凸显两方面加以理解。

康熙至嘉庆年间是敬敷书院鼎盛时期,考察敬敷书院历代山长中擅长书法并重视书法教育的有姚鼐、沈廷芳、黄钺三人,其中尤以姚鼐的书法教育理念及书法成就最为显著。姚鼐执掌敬敷书院期间所做的《论书绝句》中称:“本是嵚奇可笑人,衰羸今况发如银”。[2]159他以“嵚奇人”来形容品行高尚。单就姚鼐而言,他不仅将“明道”贯穿于书法教学之中,而且将“明道”应用于日常交游中,强调“君子重修身而贵择交”。如好友李调元曾来敬敷书院拜访,李调元诗论和书论的主要观点为:德行有亏之人,其诗文书法皆不足寓目,如:“诗以人品为第一,蔡京书法,荆公文章,直不可寓目,所谓恶其人者,恶及储胥也。”[3]此外,山长黄钺的诗、书、画、印颇有造诣,作有《二十四画品》,以诗论画,首重人品、气节,认为“笔踪要与性情俱”,也曾对书家蔡京和赵孟頫提出尖锐的批评,后人评黄钺书风骨秀逸,印风刚劲。敬敷书院山长共同特点即为品行方正、学问博通,为院之楷模,其追求文人书法“士气”的思想必然会影响到书院生徒书法的基本格局和审美取向。

师之所教,弟子是率。在敬敷书院掌教者的努力下,书院生徒中也不乏善书者流,如姚莹、齐彦槐、吴德旋、张栗庵、黄宾虹、林散之等。与此同时,“书以明道”的思想也在书院书法教育的土壤中得以滋长。例如,姚莹在《黄香石诗序》中也指出:“夫非其声音文字之工也,是其忠义之气,仁孝之怀,坚贞之操,幽苦怨愤郁结而不可申之志所存者然也。”[4]质言之,敬敷书院山长及生徒重视“明道”,施教者及受教者在论及书法之时,往往将“道”与“书”相提并论。正所谓:“胸中既无猥琐之存,笔下自有高超之象。”[5]

敬敷书院的楹联、匾额、祭祀也是书院书法教育的一个重要缩影。书院有六间考棚,并设有碑廊镌刻历代名人“名帖书画”,其中有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等人的书法作品,无论是颜真卿的“忠义”还是柳公权的“笔谏”,都能使书院的晚生后学在道德与书艺两方面兼收并蓄。此外,书院宗儒祠主要供奉“程颢、程颐、张载、朱熹”这些贤哲,通过祭祀活动能强化生徒的道德认同意识,提升修养,无诱于功名利禄。可见,书院书法教育的理念始终以“明道”为落脚点。

二、 “法古”与“去俗趋雅”的书法创作观

敬敷书院在重“明道”教育理念的指导下,其书法呈现出来的是追求高古且具有浓郁书卷气的正大气象。即使是在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书院书法也未曾出现粗头乱服“以丑为美”的书风,始终传承中国书法之正脉,并以高尚人品和脱俗书品的高度统一,构成其书院书法教育的典型特色。

考察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状况,其教育的一个显著特征便是“法古”。法帖的临摹是书院生徒的日课要求,曾国藩日记中也记载了敬敷书院的生徒有“每日习字半纸”的习惯。在敬敷书院课艺中也能找到佐证:“世言我朝古文,桐城有三家,怀宁则诗人辈出,篆隶有先秦东汉风,至若帖括经义应试之辞,故宜人人能之,而上者不可悉数也。”[6]由此可窥见其“法古”的源泉多为晋唐法帖及秦篆汉隶。确立了“法古”的思想后,敬敷书院的施教者还为生徒指出了具体的“法古”的路径。首要方法在于先袭貌后取神,取法前贤。例如,姚鼐掌教期间曾在讲诗歌传作时说:“若初学未能逼似,先求脱化,必全无成就。譬如学字而不临帖,可乎?”[7]129姚鼐以学习书法做比喻,主张模拟,取法乎上。姚鼐后来给姚元之的信中更明确提出:“学诗文不摹拟何由得入?须专模拟一家,已得似后再易一家,如是数番之后,自能熔铸古人,自成一体。”[2]238他虽是言诗,书亦然。其次在于进行临摹创作之余需要探访、观摩,开阔眼界。例如,黄钺在主持书院的十年间,悉心教授生徒之余,游遍黄山、齐云山,探访名胜古迹,观摩古崖石刻,直至晚年仍在写字作画。第三,“法古”不泥古,重师法不因循,有着一种理性而通达的态度。为了有效地指导生徒“法古”,敬敷书院的施教者“重考证鉴定”,做到“知其涂辙焉”。这一点在姚鼐的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他不仅著有《法帖题跋》三卷,而且考述涉猎真伪、版本、文辞、典章、史实、书体等多个方面,如《跋天发神谶碑刻》一文中,对其碑的来历,写作年代、作者及作记者进行了考证;再如《跋月仪帖》《跋李北海麓山寺碑》《跋夏承碑》等文章对石碑的文字、建造年代、字体的变革及逸闻轶事等进行了考证。此类事例尚多,兹不赘述。

在“法古”思想的指导下,敬敷书院山长及生徒能够开阔视野,雄健笔力,使其书作达到“去俗趋雅”的创作标准。姚鼐的《古文词类纂》是书院生徒必修的文学教材,其书中云:“神、理、气、味,文之精也;格、律、声、色,文之粗也。”[2]145是针对生徒文章内容、风格、气势、韵味而提出的,在教学中具有极强的系统性和周密性。此种文学创作观亦可统摄书法的创作,书院师徒书风整体呈现出“闲远清韵、秀逸雅洁”的艺术风格。例如,嘉庆九年,吴德旋在敬敷书院受业于姚鼐,著有《初月楼论书随笔》,其书学观深受其师的影响,追求“淡泊高远”。再如,黄宾虹34岁就读敬敷书院(1897),其《自述》中言:“于方伯荫霖、赵廉访尔翼往皖,新筑敬敷书院,郡守举高材生荐入院。”[8]他的书法风格以“古、不俗”异于常人,亦得益于早年的书院教育。书法只有归于雅正,加以法度,方可脱俗,敬敷书院的掌教者在书法教育中力破俗学,身体力行地引生徒入清流大道。诚如,姚鼐的弟子姚莹在《朝议大夫刑部郎中加四品衔从祖惜抱先生行状》中说:“选《五七言诗》,以明振雅祛邪之旨。”[9]这一观念贯穿其师的文论、书论,不论是诗词、古文、书画皆当以此视之。

三、 “依于理而养于学”的书法修养观

敬敷书院掌教者和受教者书风中所呈现出来的沉厚高古、柔中寓刚及儒雅的文士气息是从学问中来的,得益于胸中有万卷书翰,对书法有着独到的理解、认识和思考。

纵观敬敷书院的历任山长刘大櫆、王宽、全祖望、姚鼐、沈廷芳、梅曾亮等人无不学殖丰厚,历届生徒无不孜孜以求,不自觉地以学问充实书法的内容,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大书法”的路子。书院历代山长不仅仅是古文学家、教育家,刘大櫆在诗词及哲学、史学领域,全祖望在文献学、史学、校勘领域,沈廷芳在书画领域,梅曾亮在散文、诗歌、训诂领域,姚鼐在诗学、史学、碑帖鉴定等领域,都成就卓越。敬敷书院山长们除了身体力行的用学养来充实自己的书风以外,在对生徒进行教育时也以“学识”为根基,重视培养其综合素质。如乾隆四十五年冬,姚鼐选明隆万至清的时文251篇,名为《敬敷书院课读四书文》,“授敬敷书院诸生课读,以《钦定四书文》为主,而增益后来名家及小题文”。[10]从姚氏所选的读本可看出书院生徒涉猎经史子集及唐宋文。这种“博学于文”的观念在书院课艺的评点中也有所体现,“诸文体格已成就,足发其才,所望学充力厚,则光焰十倍矣……微觉腹中书卷不足,济以学问,不可当矣。”[7]99此外,敬敷书院历届山长也会为生徒适时开出合适的书目,除了经、史、子、集等儒家经典书籍之外也包括诗赋、杂文、法帖、鉴藏、评论等,考虑到生徒学习能力的差异,施教者会对读书的次第、具体读书方法和时间分配等提出不同的要求和指导。

如果说敬敷书院生徒长期积累和修炼的过程是具备一定“器识”的主观因素,那么书院藏书、刻书、抄书的活动,则在客观上促进了生徒的阅读量,开阔了他们的眼界,也是“穷理以致其知”的主要途径之一。敬敷书院建有藏书楼“经正阁”,珍藏大量书籍,以供生徒学习。原北大图书馆馆长任继愈曾评价:“安徽敬敷书院经正阁, 贮经史典籍, 为数很多。”[11]此外,敬敷书院还会招徕剞劂的工匠刊刻四书、五经等经史著作及刊印出版优秀生徒的课艺,这些都是培养生徒具备“士先器识而后文艺”的客观因素。

在此需要指出的是,敬敷书院虽然书家辈出,代有传人,但大多数不以书法而显,究其原因是:他们大都书名为文名所掩,其书作学术性和艺术性俱佳,这缘于长期在古文、诗赋、经史之学中培育出来的独特文艺品格。但其关注点在于,敬敷书院书法教育不可能从清朝文化教育的大背景中跳脱出来,它需要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中进行。反过来讲,敬敷书院的书法教育也正是具备了“依于理而养于学”的修养才使得书院书法人才辈出。

四、“其时甚宽,其境甚遐”的书法境界观

《礼记·学记》云:“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12]2清代安徽敬敷书院作为讲学明道之所,儒生聚集之地,其选址历来都青睐于钟灵毓秀的山林之间,能够兼顾到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以实现“人杰”与“地灵”相辅相成的目标。据清人吕崇烈《创建培原书院碑》记载:“背枕龙岳,面襟江流,特建培原书院”。[13]需要指出的是,清代敬敷书院修葺6次,移建2次(修葺:1671、1681、1684、1709、1729、1875;重建:1862、1897)。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移建,移建后的校址仍然是风光秀美的“风水宝地”。这不仅能够净化心灵、陶冶情操,而且易使学子产生“比德山水”的情怀,从而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敬敷书院的院内环境也是煞费苦心,可谓亭台相济、楼阁相望并配以牌坊、儒祠,院内墙壁上镌刻着“名帖书画”,清幽雅致、气势恢宏具有浓郁的古典气息。

虽然书院的选址与书法教育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敬敷书院的自然山水和内部景观的营造亦有利于书法创作。唐代孙过庭在其《书谱》中也曾感慨学书“同自然之妙,非力运之能成”。[14]从客观上讲,书法教育离不开特定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书风随地而美,敬敷书院的山长及生徒正是在对自然的效法和参悟之中确立了“道与义合,天与人一”的品评观及清通雅洁的艺术特色。

当然,敬敷书院书法教育往往是多重因素决定的,单纯的“其境甚遐”作用是有限的,还需要“其时甚宽”的学术氛围。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便是书院掌教者及受教者除了受程朱理学的影响较深以外,还会受到禅宗文化和道家思想的影响。比如,姚鼐著《老子章义》《庄子章义》,吸收道家“精、气、神”概念来论文、论书。乾隆五十四年(1789)姚鼐还手书《金刚经》并托王文治转送给高旻寺方丈,他经常“以禅理入书”,自居“惜抱居士”。这与敬敷书院身处吴楚文化交集地的安庆有关,生徒身上闪耀着儒、道、释三种思想流派的理性光芒。

清代皖江地区兼容并蓄及开放的文化特点,为敬敷书院生徒注入了灵魂和品格,学子在青山绿水间学习之余,还特别注重与外界的交流,名师才俊聚集在一起,赏奇析疑,讲学谈艺,产生了诗书文俱佳的书作,形成了同辈切磋、异代相承的群体效应。囿于笔者学力的不足及史料受限,不能完全考证山长及其生徒在敬敷书院期间的书迹。我们只能在相关的书画图录及著录丛书中,选择山长及生徒部分作品作为考察对象,以窥其貌,试着阐述其独特性。吕章申主编的《小莽苍苍斋藏清代学者法书选集》中收录了敬敷书院山长及生徒刘大櫆、姚鼐、沈廷芳、陈用光、管同、刘开、梅曾亮的书法作品;赫俊红主编的《清代名人书札》中收录了姚鼐、陈用光的数副作品。这两套书中书作的具体书写年代未曾注明,引以为憾。宋易的论文《论有当时定,才为易代珍——姚鼐书法探论》在附录中列出了姚鼐83幅书作及写给陈用光的尺牍56通,其中作于敬敷书院期间的书作收录了6幅。通过梳理他们的书迹可窥其书法境界观:追求“书卷气”,无一点尘俗气,符合“天人合一”的书法艺术精神。

五、清代安徽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理念的当代启示

整体来看,敬敷书院的书法教育具有其独特性且带有文人性质,包含四大要素:第一“理学”理念,第二“古雅”标准,第三“学识”根基,第四“天人合一”精神。这些都为书院生徒的书法学习指明了方向。近年来随着“书法热”的升温,全国各地区高校不断申请书法学专业,安徽高校书法学教育如何走出自己独有的地域特色,抓住“长三角”书法发展机遇,或许可以从清代安徽敬敷书院的传统教育模式中找寻答案,重新审视传统书院的教育价值,深挖地域特色,探索安徽地情的书法本科教育模式。

1.以正心诚意修身为本,德育与智育并重

敬敷书院掌教者们认识到书法教育巨大的社会作用,无论是重“明道”的书法教育观,还是“崇尚雅正,存先正风格”的教育理念,无不看到了书法对生徒思想、性格、智识等方面的塑造作用。

当前教育部大力推进“课程思政”建设,高等院校的书法教学可以很好的衔接,在尊重教育规律和学生成长规律的前提下,寓价值观引导于知识传授和能力培养中。其实际意蕴恰与敬敷书院书法教育重“性理之学”及“识字为先,道德为上”的教育观不谋而合。就书法教学具体操作而言,则要根据课程所需,分别采取不同路径,分阶段教学。例如:可以采用“主题式”书法教学,学生围绕本门课的主题开展深入地临、创、研讨活动,教师在组织教学时可以提高课堂研讨的比重,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使学生在研习书法艺术的同时,又能真切地感受到书家的美德,能够在艺术与道德两个方面兼收并蓄。当然,高等院校的书法教育做到德智并举是一项长期而复杂的工作,学生个体修为的提升也需要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

简言之,书法是精神和人格的体现,书者的修养、才情会在书作中得以流露。安徽省高等院校书法教学需要教师深度挖掘书法课程隐形的“明道”资源,厚植学生的家国情怀和使命担当,培育德厚艺精的学子。

2.反对揣摩“时风”,注重内发性书法创作

清代书院的书法教育大多数都带有某种“目的性”,即其教育的目标乃是有明确的价值取向,多为其政治服务。但敬敷书院的书法教育并没有沦为政治的附庸,书院山长们的书风虽然很难脱离清代中期帖学书法特定时代特点,但也未曾刻意跟随潮流书风,而是在“法古”的同时呈现出自身对书法的理解与反思。

当下高等院校的书法教育存在一定的危机,有些院校的书法教育被视为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过分彰显书法的“工具性”意义。例如一些民办高校的书法教学追求“短、平、快”的节奏,传统学术已断。学子们一味揣摩“时风”,而不去精临古人法帖,也能侥幸猎取功名。既有如此捷径,自然广受欢迎。没有法古的基础,根柢浅薄,知识面狭隘,其后果却有可能引导研习者落入卑俗的境地。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敬敷书院“法古”与“去俗趋雅”的书法创作观无疑给我们提供了方法和路径。敬敷书院施教者们不仅极为重视对法帖的临摹还主张探访名胜古迹、观摩古崖石刻。有鉴于此,安徽省高等院校书法教育的正确姿态首先应是撇开展览时风,直面经典法帖。当然,并非“厚古薄今”而是对待今人书作要持理性而通达的态度,思考今人书作与古人法帖之关联并探讨今人学书的经验。其次,探碑寻古,重视对真迹的观摩。如安徽境内的摩崖碑刻、安徽省博物馆、安徽书院、泾县宣纸文化园、中国宣纸博物馆、徽州博物馆等地的书法遗存。学子在观摩的过程中能体悟书法的真谛,提升书法审美,做到“知行合一”。安徽高校的书法教育工作者通过探访和观摩不仅可对省内法帖、碑刻进行考证鉴定还可对地域书风展开深入研究。

3.聚焦乡邦文献与学识培养相联系,提升书法文化修养

敬敷书院施教者书风中所呈现出的文人气息,得益于“依于理而养于学”的书法修养,书院书法教育特别重视生徒学识的培养。反观当代高等院校书法学子学殖浅陋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除了书法之外其他的书籍束而不观,即便有的学生阅读文、史、哲方面的文章也大多为二手知识,具有“碎片化”的特点,缺乏系统性。

借鉴敬敷书院书法教育中培养生徒“博学于文”的方法,安徽省高等院校的书法教育工作者不仅要根据学生的个体差异开出合适的书目,指导学生诵读经典原著,还要以宏远的目标激励学生,超越只盯获奖的小格局。具体而言:首先,指导学生阅读乡邦文献。如建安文学、桐城文学等文学方面的书籍,新安理学、皖派朴学等哲学思想,邓以蛰、宗白华、朱光潜等人的美学著作,胡适、陈独秀等学者的著作。这些乡邦文献对于学子而言具有特殊的亲近感,经典阅读可以使学子内蕴丰富,精神高贵。其次,书法创作内容可以适时的围绕地域文化书写。如陶渊明、李白、辛弃疾等描写安徽名山胜水的诗文。抄录完这些古诗词之后,题上一段跋语,表达自己对诗文及书作的体会,也是使书法作品在文本上具备“原创性”的表现方式。第三,深入研习姚鼐、梁巘、包世臣、邓石如、林散之、赵朴初等安徽籍书家的书作及书学思想。学子在乡邦文献知识的长期熏陶浸染下,不仅书作可脱俗媚,还能激励其赓续一地文化命脉的使命感。

4.打造“境心相遇”的教育环境

清代安徽敬敷书院“择胜地立精舍”,注重环境和氛围对教学的影响。书院选址于钟灵毓秀的山林间,融入“天人合一”的自然主义教育思想。敬敷书院内部环境营造也极为雅观,居于其中的生徒不仅能够抒写心中逸气,还能感悟德性与自然的契合,提升人生境界。基于此,敬敷书院培育出了许多具有文人气息的书家。

“其时甚宽,其境甚遐”的书法境界观会影响学子的情感认知、审美准则、艺术情趣及人生理想。安徽省高等院校的校园建设要根据各自的地域特点、人文历史、学科定位来科学规划、合理布局,形成院校所独特的物质文化风格。同时,鼓励学生积极参与校园环境的设计和维护。校园内的精神文化建设可以从敬敷书院环境的打造中得到启迪,建造当地著名书法家碑廊,增加书家生平及书风的介绍,书法专业教室可将古代法帖的复制品及名言警句悬挂于墙壁上,学生在耳濡目染中不仅能接受道德教化,而且还能在技法上得以提升。此外,还可以在适当的地方悬挂书法匾额、统一书写并制作校园标识、建设文化墙等,用以点景,使学校的环境生发出别样情致与韵味。当然,高校的书法课堂还需要打造轻松愉悦的教学氛围,师生之间要形成一种论学问难的学术环境和学术风气。例如:定期组织雅集、展览、比赛等活动来让学子切磋书艺。

明人文震亨在《长物志》中曾言:“要须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当种嘉木怪箨,陈金石图书,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15]安徽省高等院校可以从不同方面打造“境心相遇”的教育环境,突显自然、自由的人文氛围。

《礼记·学记》曰:“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12]3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的伟大之处在于使后人“继其志”。安徽高等院校的书法教育工作者应该秉承敬敷书院书法教育理念,积极探索适合地情的书法本科教育模式,为未来书法文化的发展不断注入时代的文化内涵,实现传统书法文化的创造性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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