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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称谓语应用研究述评

2021-11-30

关键词:代词语境学习者

当今中国的称谓语研究在宏观角度上被置于亲属称谓语和非亲属称谓语(1)非亲属称谓语多指社会称谓语。社会称谓语这个概念以区别于“仿亲属称谓”而立,而“仿亲属称谓”指向亲属称谓的泛化形态,它又被称为“拟亲属称谓”。两大类别范畴内进行分析和归类演绎;而在微观角度上,亲属和非亲属称谓语又通常被置于分类、泛化、简化、缺环、文化释源以及语用阐释这些框架下展开探讨〔1〕。相对于此,当今国外(2)用“国外”而非“西方国家”的原因有二:(1)研究语料虽来自西方国家的核心期刊,但期刊收录的文章来自世界各国,包括日本、韩国、沙特阿拉伯等非“西方国家”;(2)这些核心期刊收录的文章有少量来自中国学者,而绝大部分中国学者的文章在国内中文期刊均有类似文章发表,因此本研究未将其作为研究语料收录。的称谓语研究则围绕人类称谓的基本型即“代词称谓”(3)即“你(们)”“我(们)”“他(们)”等人称代词。建立了称谓语的“权势与等同理论(power and solidarity theory)”〔2〕,引入了“调节理论(accommodation theory)”〔3〕、“礼貌理论(politeness theory)”〔4〕等,并随后将称谓系统中大量的“称谓变体(address variants)”纳入理论的解释范畴。而且,国外的称谓语研究抽取称谓语当中各个类别的代表性称谓形式进行了具体的文化语境、教学语境、服务语境、社区语境、政治语境、宗教语境、家庭语境、医疗语境及历史语境等多样性语境下的应用方式和语用效果的分析和讨论。

从有影响的国际期刊和外文书籍等文献资料(4)本研究文献数据来自web of science、Science Direct(Elsevier全文电子期刊)、百度学术的搜索结果。中可以看出,与中国的称谓语研究相比照,国外的研究更注重称谓语理论的发掘、创建、检验、印证以及实验性描写称谓语在各类语言生活中的使用方式和使用的言语交际效果。

一、国外的称谓语应用研究框架

国外的称谓语应用研究框架大致朝着多样性语境下的称谓语个体的应用分析和语用理论表达方向构建,具体表现为:

(1)多样性语境下称谓语的选用研究。这个研究方向的概念域涵盖了“语境”和“称谓语选用”两个关键成分,这两个成分在称谓语功能作用中是共时运作的关系,即在同一语境中如果出现多个称谓语可供称谓者作为语用表达选择,那么某个称谓语选择项在特定的语用表达功能引导下会作为唯一的选项被提取采用。例如,Parkinson J.以新西兰某职业学校的课堂语篇为研究对象(课堂语境),探讨了称谓语mate和guys的选用情况〔5〕。研究表明,这两个称谓语除了被用来称谓一个人(mate)和称谓许多人(guys)之外,还有着截然不同的语用功能。教师在课堂上选用称谓语“guys”是希望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指示任务的开始、结束或改变,也用它来强调课堂上重要的内容,而选用“mate”则主要起到减轻面子威胁和鼓励表扬等情感功能的作用。

(2)多样性语境下称谓语个体的使用研究。这个研究方向的概念域涵盖了“语境”和“称谓语使用”两个关键成分,这两个成分在称谓语功能作用中同样是共时运作的关系,也可以解释为某个特定的称谓语在某一特定的语境中是如何被使用的研究,其中包括了使用者、使用目的和使用方式的研究。例如,Johanna Rendle-Short研究了“mate”作为“称谓语”而非“指称语”时在澳大利亚文化语境中的使用情况〔6〕。她发现,年龄在18岁至29岁之间的澳大利亚年轻女性使用“mate”这个称谓超过了50岁以上的女性,并且和传统的使用情况相比,“mate”的使用和理解都发生了变化:年轻女性不再把“mate”定义为传统意义上的澳大利亚男性用来表达平等的中性词汇,而是将“mate”视为一个表示友好和有趣的词,并和许多其他称谓形式一起用来表示对共话者的亲密感。而同样对于“mate”这个称谓语,Johanna Rendle-Short对它作为句首语和句尾语的语用(称谓语使用)表达意义做了对比研究,发现“mate”的语用义与它在句子中出现的顺序密切相关〔7〕。她认为,如果“mate”被后置于句尾时,它大多出现在谈话的开始和结束时(但有时也出现在评估、协议、承认和赞赏之后),表现出说话者对对方开放友好的态度;而如果“mate”被前置于句首,即居于话轮的开始状态时,它则会改变谈话的组织顺序。只有通过观察“mate”在句中的顺序位置,人们才能解读出它作为“对抗(antagonistic)”或“敌对(hostile)”的语用义。

二、国外称谓语应用研究框架下的具体研究

多样性语境下的称谓语个体的应用分析及语用理论表达包括称谓语的选用以及称谓语的使用两大研究领域,其中称谓语的选用研究更多联系着语用理论表达,而称谓语的使用研究则更多联结着应用分析。

(一)称谓语的选用(语用表达)研究

称谓语的选用有其理论探讨方向的研究和决定性因素方向的研究,而语境因素作为称谓语选用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受到了学者的广泛关注。

1.称谓语选用的理论探讨

对于称谓语选用的理论探讨目前并不多见,我们目前发现的仅有称谓语的选用标准理论及决定称谓语选用的语境理论。

就称谓语的选用标准理论来说,学者Roger Brown和Marguerite Ford通过对称谓语在现代美国戏剧中的使用情况、在波士顿商业公司的实际使用情况、在麻省理工斯隆商学院业务主管项目中的34名业务主管的使用情况、在美国中西部地区某心理现场站(the Psychological Field Station)儿童的使用记录等的考查,发现“亲密感(intimacy)”和“距离感(distance)”是美国人选择使用“名字”或“头衔+姓”称谓的标准〔8〕。此理论标准的发现是基于对特定国家的称谓语选用的考查,其普适性价值值得探讨。

而就称谓语选用的语境理论来说,Eleanor Dickey做了一定的例证性解释〔9〕。他认为指人名词作为称谓与非称谓是有所区别的,我们在进行称谓行为时对词语的选用是有潜在的社会意义上的考虑的,比如“加油站值班员(gas-station attendant)”这样的词不适用于称谓,但如“先生(Sir)”这样的词只用于称谓,其原因是名词性称谓形式(nominal address forms)的社会意义(social meaning)不一定与其字面意义(literal meaning)紧密联系。举例来说,“Jane Smith”可被称为“Jane”或“Mrs. Smith”,这两种名词形式都可被认为是称谓语,因为“Jane Smith”被称为“Jane”或“Mrs. Smith”更多地由社会决定,所以这两种形式都具社会意义。但是,例如“夫人(Madam)”的“指称意义(referential meaning)”可以用来指称一个妓院的老板,因此在这个义项上它不是称谓语,而是指称语。与之相对的是,“夫人(Madam)”在它的社会意义上却具有“礼貌”的表达功能,因此它又具有一定的称谓意义(address meaning),是个称谓语。同理类推,如果我们用某种方式去指称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会用这种方式去称谓这个人,反之亦然。比如爸爸对孩子说:“这是爸爸学校的同事,快叫‘叔叔’好!”在这个例子中,“同事”是指称形式(词),而“叔叔”则是称谓形式(词),即一个指人词语如果在非称谓语境中使用,那么它获得的是“指称意义(referential meaning)”。可见,在一定语境中只有选用正确的指人名词形式才能获得称谓语用能力。Eleanor Dickey的探讨结果可被归结为称谓语选用的语境决定论。

2.具体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

语境因素是称谓语选用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在语境因素下学者对称谓语的选用作了广泛的观察和探讨,而语境因素的多样性也给研究者提供了极为丰富的研究素材,比如他们在宗教语境、地方文化语境、高校语境、医疗咨询语境、议会议员演说语境、国际会议语境、官方媒体语境、医院医护交谈语境、政治新闻采访语境、跨代互动语境等条件下进行称谓语选用的描写。

就宗教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而言,Renata Krupa选取了教皇约翰·保罗二世(John Paul II)对派驻罗马教廷的外交使团的讲话中所采用的(通用)称谓(terms of address)和头衔(titles)〔10〕。研究者认为在宗教语境下,教皇在称谓语选用上有一个特点,就是让庄严的头衔(solemn titles)(称谓)出现在符合会议礼仪的场合。除此之外,通用称谓语如“女士和先生们(Ladies and Gentlemen)”的采用,也可以让人窥视出它们在语义价值和历史文化上的差异。

关于地方文化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PedzisaiMashiri对于非洲绍纳语(Shona,非洲南部绍纳人讲的方言,用于津巴布韦等地区)的称谓语类别及其语用环境的描写具有一定的代表性〔11〕。研究者将绍纳语的称谓语按照专有名称、昵称、头衔、代词和前缀(proper names, nicknames, titles, pronouns and prefixes)进行分类,并举例详述了它们在当地文化语境中被具体采用的情况。研究者认为绍纳语称谓语的动态变化性使用(选用)是在说话人与受话人的关系、称谓者的认知、当地的历史和思想环境条件的制约下形成的,并且绍纳语称谓语可以部分映射出绍纳人在生活方面的不同态度及他们的文化价值观,而绍纳语称谓语对于绍纳社会语言学共时与历时模式下的变化状况的描写则让称谓语自身成了社会变化的语言学指标。

对于高校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Hilary A. Takiff, Diana T. Sanchez, Tracie L. Stewart所讨论的男性和女性教授“被称谓”的情况则具一定的代表性〔12〕。他们这一研究的关键点有三:性别(gender)、地位(status)和可近性(accessibility)。Hilary A. Takiff, Diana T. Sanchez, Tracie L. Stewart选定的实验对象是高校的学生,研究的方向是观察学生如何称谓他们的男女性教授,即是选用教授的名字(first name)还是他们的头衔(title)。实验发现:男性教授被冠以头衔(title)的概率明显大于女性教授,无论男女性教授,如果学生们用他们的头衔(title)称谓,那么教授们是被认为拥有更高的地位(相比于用他们的名字称谓他们);但是,只有女性教授在被学生们用头衔称谓(title)时,才被认为这些教授是不容易被学生接近(accessible)的,而男性教授则无此顾虑。

就医疗咨询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而言,Norrby C, Wide C, Jan Lindström等探讨了在瑞典使用的瑞典语和芬兰语中称谓语在医患交谈中的使用情况〔13〕。他们发现,在医生和病人交谈的过程中,瑞典语的非正式(informal)第二人称代词称谓T(du“你”)与芬兰语对等代词使用相比更高,而正式(formal)第二人称代词称谓V(ni“您”)则较低。研究者认为这反映出在瑞典这个国家瑞典语的医疗咨询没有芬兰语的医疗咨询正式(formal),在芬兰语的医疗咨询中因为其称谓形式更为正式,因此也让咨询者与被咨询者之间有了更大的社会距离感。称谓语的这种使用情况也反映出这样的语言现实:因为微观交际层面的不同语用取向可能与社会宏观层面的社会文化偏好相关,所以相较于芬兰语,瑞典语更有发展其非正式和亲密的语用倾向。

在对议会议员演说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中,Ilie C.就英国议会(British Parliament)和瑞典国家议会(Swedish Riksdag)议员演说语境中的称谓语(terms of address,实为“面称语”)和指称语(terms of reference,实为“背称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描写〔14〕。Ilie C.采用了国会议员的多重角色和关系与称谓语和指称语结合的办法,顺序性描写了英国和瑞典国会语境下的称谓语和指称语的指示、关系、人际及战略性功能,阐述了两个国家的国会议员如何使用或大量使用(abuse)特定的称谓和指称策略来维持自己的表达进程和削弱政治对手的演说效果。研究者还发现,在这两个议会中,议员们通过相对有限和明确界定的议会称呼形式相互称呼,其形式包括了性别专用头衔(gender-specific titles)、性别中立头衔(gender-neutral titles)、机构头衔(institutional titles)和个人姓名(personal names)。而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两个国家议会中,虽然性别中立头衔(gender-neutral titles)和机构头衔(institutional titles)都会在议员演说中出现,但是它们出现的次数却各有不同。在瑞典议会中,个人姓名(personal names)的使用较为广泛,而在英国议会中却处于相反的状态;在英国议会中,性别专用头衔(gender-specific titles)被系统性运用,而在瑞典议会中却极少出现。

在对会议语境的称谓语选用研究中,Heinz L. Kretzenbacher, John Hajek, Catrin Norrby等对奥地利学者(用奥地利德语和英语作为通用语言,即使用ELF,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的两类人群)在国际会议语境中自我介绍、介绍别人以及被别人介绍的时候所选用的称谓语情况做了具体的阐述〔15〕。他们发现,学者们在用自己的第一语言(L1)介绍他人时,较为频繁地使用了头衔(title)称谓;而用名字(first name)进行介绍的情况下,用ELF的奥地利学者与美国受访者使用频率相近,但是在用头衔(title)称谓进行介绍时,奥地利学者使用频率却远高于美国受访者,这也显示了奥地利学者德语称谓习惯的语用迁移(pragmatic transfer)。

在官方媒体语境中,Kempf, R.进行了其中的称谓语选用研究〔16〕。他调查了东西德国统一前东德的社会主义团结党“Socialist Unity Party(SED)”发行的官方报纸NeuesDeutschland(ND,当时东德唯一全国发行并且在东德以外地区能够收阅的报纸)中的人称代词称谓(pronouns),其截取的语料来源是在1981和1982年发行的部分报纸内容,包括了采访报道(采访了体育和文化界名人、特殊人群、教育和行政界的杰出人士,采访中罕见政治界人物)、信件(祝贺信、他国来信和去信、国内信件,其中国内信件包括了工人、年轻人、退伍军人等的来信,以及社会主义团结党中央委员会给某些群体和组织的去信)和演讲稿(本国演讲者和外国演讲者的演讲稿)。他发现在前东德官方媒体语境下,政党身份、民族、社会阶级以及称呼者和被称呼者的社会角色等因素影响了称谓者选用不同人称代词称谓(pronouns)去指称同一对象。此外,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指称同一对象的不同人称代词称谓(pronouns)会在规定形式使用、非正式代词使用和说话人对情境的直觉之间存在冲突,而这样的情况也会导致说话人避免使用人称代词称谓(pronouns)或者在一个场景中几个人称代词称谓(pronouns)互换使用的情况发生。

就医院医护交谈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而言,Bowie Iain描绘了英国伦敦某医院护士和病人之间所使用的称谓和称谓的使用方式〔17〕。他认为护士在选择称谓病人时考虑的是病人的社会结构(social structure)因素,包括了病人的年龄,社会阶级、社会等级和职业(class,caste and occupation),性别(sex)以及等同性(solidarity),其理论基础是Braun R. 和Gilman A.的“权势与等同”理论,表现为护士根据病人的上述因素适当采用“亲昵称谓(endearment terms)”“代词(pronouns)”等,并以此来照顾到病人的心理,跟病人建立良好的医护关系。

在对政治新闻采访语境的称谓语选用研究中,Johanna Rendle-Short分析了2004年澳大利亚联邦选举前记者和政治家在政治新闻采访中的称谓语使用情况〔18〕。分析表明,记者和政治家在新闻采访中都直接用名字称谓他们的共同参与者,不同的是记者往往会使用预先设定的称谓语称谓政客(包括按机构角色如“总理”或头衔加姓如“霍华德先生”),而政客们总是直呼记者的名字(例如凯瑟琳),并且在称谓词的位置选择上有更大的灵活性。这些现象表现出记者和政治家因为社会角色的差异导致了他们无论是在对称谓语的选择还是对称谓语的设定上都有所不同。此外,尽管记者倾向于使用称谓语来管理和组织政治新闻采访,但政客们更倾向于在敌对环境(adversarial environments)中选用称谓语,并将此作为争取话轮(taking the turn)、解决重叠谈话(overlapping talk)或延迟争议回应(dispreferred response)的一种资源。可以看到,称谓语的多重互动使用是这项研究的核心表达。

对于跨代互动(inter-generational interaction)语境下的称谓语选用研究而言,Pauletto F, Aronsson K, Galeano G.研究了父母和孩子在具体言语行为中的亲昵称谓语及其情感标记(包括其他称呼语以及非言语校准)的使用情况〔19〕。研究以父母和孩子在晚餐时间交谈(30小时的视频)中的口头和具体实践为背景而展开,研究中的父母和孩子交谈的目的是为了就某一事项达成共识(get things done)。通过对会话语料的分析,Pauletto F. Aronsson K, Galeano G.发现亲昵称谓语在请求序列(request sequences)中被反复使用,这可以反映出代际间社会性的亲密也预示着麻烦的亲密关系,并且会话中的亲昵称谓语往往由父母而不是子女使用,孩子们运用的是一系列非语言(non-verbal)和非声音(non-vocal)的手段并以此来展示他们的情感立场。可见,成人和儿童利用的情感资源库存在着不同。此外,在社会性等同(social solidarity)状况不佳的情况下,父母们还往往选用亲昵用语(endearment terms)、昵称(nicknames)和缩略语(diminutives)等进行称谓,以此作为唤起代际间亲密关系的话语手段。

就多样化语境下的人称代词称谓语(T/V形式)选用研究而言,Víctor Fernández-Mallat则观察并分析了智利人民在寻常生活中奶奶(外婆)和儿子(女婿)、孙女(外孙女)的日常对话,女性警察和15岁求助少女的电话交谈,以及一位记者和一位智利女性国会议员(congresswoman)的谈话等多个语境下人称代词称谓语(T/V形式,如tu/ su)和名词称谓语如vaicabrita(小姑娘)的选用情况〔20〕。他认为虽然传统上以调查、民族志和访谈为基础的研究认为智利西班牙语的称谓系统是相当静态的,但是分析日常的、机构性的非戏剧化语境下的谈话语料后,可以证明智利西班牙语中的称谓语是动态的,而且这种称谓语的使用者是为了达到他们的互动目标而可以策略性地选用它们。Víctor Fernández-Mallat同时认为,在语言的互动过程中,称谓语的选用可以成为说话者构建一种特定时间、环境下的自我身份的工具。Víctor Fernández-Mallat的研究也表明,说话人在一定条件下所选用的人称代词称谓(T/V形式)不仅可以不受到社会惯例化的语用规范的制约,而且可以在控制自己的语言及话语资源的情况下实现对互动目标的人称代词称谓的即时转换。

由上可见,国外的称谓语选用研究其语境选择极为广泛,其语境来源不仅包括了宗教、文化,也包括了职业与家庭,还有政治、媒体、国际交流等语境的加入,而语境作为称谓语选用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对于特定语用表达下的特定称谓语的选择性采用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可以说,特定语境决定着特定称谓的出现,因为称谓者在特定语境下的语用表达引导着具有相应语用表达的称谓语的出现。可见,正是因为形式多样、内容丰富的语境为称谓语的选用研究提供了广泛的分析背景及语料来源,国外称谓语应用研究才能有如此多样化的成果展现给世人。

(二)称谓语的使用(应用分析)研究

国外的称谓语使用研究是称谓语应用研究中受到更多关注的领域。称谓语使用研究涉及使用目的分析、使用语境分析以及使用者分析等,表现为研究目的多样、研究语境丰富、研究关注的称谓语使用者广泛等特点。

1.称谓语的使用目的研究

称谓语的使用目的研究既包括了使用者的使用(语用)目的研究,也包括了使用者使用时的句法行为目的研究。

就使用者对于某一特定称谓语的使用目的来说,InkeriLehtimaja的研究视角很独特〔21〕。他选取的语料来自芬兰的芬兰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中学课堂,在这样的课堂上学生如何使用称谓语(如opettaja老师)去指责(reproach)老师的语用现象成了研究焦点。研究者认为,指向教师(teacher-oriented)的称谓语可以单独作为责备语使用,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称谓语具有可识别的韵律模式,并且指向教师的称谓语可以被嵌入所谓“幽默责备(humorous reproach)”的话轮中,在与语境化线索的协同作用下,称谓语在话轮中充当了人际距离(distance)的信号,从而将责备转向解释为某种娱乐化或其他关系化的操作(relational work)。但是,不管是单独使用带有明显韵律的称谓语(词)还是将其嵌入到表示幽默的话轮中,这些称谓语(词)的使用都会给责备这一话轮带来歧义,在使用带有明显韵律的称谓语(词)的情况下,它会将责备的批评性语用义掩盖为非明确的表达语用义,而在嵌入性使用情况下,则会将责备转移为幽默的语用表达。

Liisa Tainio与Inkeri Lehtimaja的研究视角相类似,她的数据来自芬兰中学生的课堂互动〔22〕。Liisa Tainio采用了会话分析框架(conversation analytic framework)进行称谓语的应用分析,她将分析聚焦在了让孩子在课堂上保持安静而采用的性别称谓语(gendered address terms),而这样的称谓语是被刻意用来责备学生的。研究发现,称谓语(词)“Pojat(男孩)”比称谓语(词)“女孩(论文中出现的是具体女孩的名字,如Riina)”使用得更为频繁。在课堂互动中,教师通过使用包括“Pojat(男孩)”称谓语(词)在内的责备方式来构建“男孩”的性别范畴,而在孩子们自己的谈话中,他们会使用老师所使用的性别称谓语,如“Pojat(男孩)”。课堂上的孩子们通过采用和重复老师或自己使用的称谓语,以所谓幽默的方式娱乐了自己也去逗乐(teasing)老师。论文以这样的讨论隐性地评价了性别称谓语在中学生课堂互动中的语用表现。

就使用者对于某一类特定称谓语的使用目的研究而言,Carly W. Butler, Susan Danby, Michael Emmison选取的是电话咨询中咨询师对于称谓语中自己或客人的“名字”的使用情况作为研究对象,探讨了儿童和青少年电话咨询服务中咨询师对此类称谓语的多角度利用,以达到获取客户信任和会话的和谐的效果〔23〕。他们的研究具体展示了咨询师如何使用人名来管理咨询互动的进程,以及如何使用人名去维护与客户的人际关系等方面的情况;他们讨论了咨询师在与客户产生不一致的对话或客户产生不合作行为的语境中,如何使用客户的名字以解决这些困境的情况。在不一致的行为(disaligned actions)中,咨询师会采用序列性分离的话轮(sequentially disjunctive turns)以回到咨询议程;在离异行为(disaffiliative actions)中,咨询师会表现出与客户在前一话轮中情感立场不一致的立场以回复和谐的对话。Carly W. Butler, Susan Danby, Michael Emmison最终关注的是这种话轮如何引发咨询议程,以及在咨询互动中如何使用名字来进行客户的友善(rapport)和信任(trust)管理的情况。

就称谓者灵活调动称谓语的使用已达到自己的语用目的的研究而言,Cacilda Vilela de Lima调查了2014年葡萄牙第一轮总统选举前的五场电视辩论中总统候选人的演说词〔24〕。他认为,根据语言人类学的假设,称谓语的使用意味着对社会结构变化的研究,因此称谓语并不是一种有先验解释的固定形式,而是一种灵活的形式,使对话者能够以复杂而动态的方式进行演讲。从总统候选人对称谓语的调动中我们至少可以观察到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权力关系。

最后,就称谓语使用者在使用称谓语时的句法行为目的研究而言,Clayman Steven E.的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25〕。他认为在新闻采访中,称谓语除了可以作为建立话语指向性的一种方法外,还可以服务于采访中的各种行为,包括话题转移(topic shifts)、(与要求)不一致的回答(non-conforming responses)和不赞同(disagreements)等涉及不一致的行为,以及涉及表达特别重要或真诚的观点的行为,即称谓语可以是用来管理谈话的某些表达方式的资源之一。Clayman Steven E.又研究了对话性语篇中前置称谓语(prefatory address terms)的语用功能,认为语篇中称谓语的前置性插入可以将原本的话轮响应转换为新的独立的启动(initiating)功能,而不是仅仅顺序性地充当话轮启动的默认或强制性承接角色〔26〕。他还认为,称谓语的这种使用特征反映了会话语篇中请求序列(request sequences)更多的是被提供(offered)的而不是被准予(granted)的,问答序列(question-answer sequences)和声明(claim)等也应该是意愿性(volitional)的而不是被默认(acquiescent)的。Clayman Steven E.同时描写了称谓语在会话性语篇中的前置性插入是如何影响言语行为的行为特征,并在言语行为中如何自我呈现以及在会话关系中是如何得到关注的。Clayman Steven E.还关注了称谓语在会话性语篇中对话轮转换的调节性语用功能,并认为称谓语的调节功能可以体现在延长谈话的转折点上,并作为话轮结构的支点去完成前一个句法单元以启动下一个单元〔27〕。他通过听觉和声学分析,发现会话性语篇中的关键称谓语与相邻的话语间存在着无缝的语调衔接性,进一步证明了它们有作为话轮结构支点的承上启下的衔接功能。可见,Clayman Steven E.对于称谓语的实证性研究所关注的焦点并不是称谓语本身,而是称谓语在语篇应用中的增量性功能,他对于称谓语的句法行为的关注是此研究的唯一焦点。

可以看出,国外学者对于称谓语使用目的捕捉非常细致和多样化:从“责备”到“幽默”的游移,从“冲突”到“和谐”的管理,从“演讲”到“权利关系”的观察,从“情感”到“策略”的控制以及称谓语在句法行为中的使用表达等都是国外学者对于称谓语使用研究的切入点和讨论视角。

2.具体语境下的称谓语使用研究

类似于称谓语的选用研究,语境因素在称谓语的使用研究中也颇受关注。多种语境下的称谓语使用研究不仅丰富了此类研究的背景条件,更让此类研究的多样性成果得到了体现。

针对称谓语在戏剧语境下的使用表现,Anglemark Linnea利用英语和瑞典戏剧对话语料库(ESDD,带有社会语用标记的18、19和20世纪英语和瑞典戏剧文本语料库)调查了称谓语(词)“傻瓜、亲爱的、先生、兄弟(Fool, Dear, Sir,Brother)”的用法,追踪了它们在各自上下文语境中的历时使用模式,讨论了说话人在使用称谓语时对受话者的态度,与特定称谓语相关的态度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以及这些称谓语是否可以表示对话者之间的亲密(intimacy)或距离(distance)的问题〔28〕。

就二语习得语境下的称谓语使用状况及表现,Veronica Manole和Khalil Amr, Larina Tatiana, Suryanarayan Neelakshi的研究值得关注〔29~30〕。Veronica Manole认为罗马尼亚语使用者在学习欧洲葡萄牙语称谓语时容易犯形态句法错误和语义语用错误,其中称谓代词vocè(你)和vocès(“你”的复数形式)的错误最多,而语义语用错误最多的是称谓代词vocè(你)。除此之外,葡萄牙语女性称谓语和口头正式称谓语(第三人称单数)的使用对于罗马尼亚语使用者也很有挑战性。Khalil Amr, Larina Tatiana, Suryanarayan Neelakshi对于二语习得语境下称谓语使用状况的研究聚焦有三:一是第二语言教学,二是称谓语,三是社会文化能力。他们认为在第二语言教学过程中,语用学(包括社会语用学)方面的学习受到颇多关注,而作为理解另一种语言的关键之一的社会文化能力却被普遍忽视,这个被普遍忽视的社会文化能力却能使学习者能够按照目的语的规范和传统使用目的语。Khalil Amr, Larina Tatiana, Suryanarayan Neelakshi从二语学习者学习使用称谓语的角度,阐述了社会文化知识在第二语言学习过程中的重要性,并论证了称谓语使用与当地文化价值体系、文化关系和民族认同的密切联系,展示了东方文化(叙利亚、约旦和印度)和俄罗斯文化在亲属称谓语具体使用中的作用,也同时与西方(主要是英国)的传统做了对比研究,突出了东方称谓语在其自身文化中的功能和语用意义。Khalil Amr, Larina Tatiana, Suryanarayan Neelakshi的研究进一步说明了一种特定语言的说话者是如何通过称谓语的使用将其社会关系概念化的,并认为在外语教学中社会文化组织和目标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在外语教学中应该得到重视,因为它们能教给人们对礼貌和交际行为的理解。可见,Veronica Manole和Khalil Amr, Larina Tatiana, Suryanarayan Neelakshi的研究探讨的是社会文化语境下的称谓语使用表现。

称谓语在历史语境中的使用状况也是学者对于称谓语使用研究的关注点之一。Häcker M.着眼于“表亲(cousin)”这个称谓语(词)的历史使用的挖掘〔31〕。他认为在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英语中,使用“表亲(cousin)”这个词作为非亲属的称谓语,在君主之间的书信中有很好的记载,但从标准词典中来看,“表亲(cousin)”这一用法对于其他社会群体来说并不多见。Häcker M.考察了13世纪到16世纪早期“表亲(cousin)” 称谓语(词)在各个文化阶层的书信往来中的使用情况,发现王室使用的“表亲(cousin)”这个称谓语(词)在更早期是被广泛使用在包括书信在内的多种场合之中的。可见,历史语境是Häcker M.研究称谓语(词)“表亲(cousin)”的出发点和最终表达。

称谓语在不同社区中的使用有其自身的特点。Aied Alenizi调查了沙特阿拉伯语社区中称谓的使用规范,社区语境是这个研究的着力点〔32〕。Aied Alenizi考察了称谓语在家庭、邻居、工作场所、学校和陌生人这5种不同语境中的用法,并尝试去回答“说沙特阿拉伯语的人用什么去称谓对方;什么因素导致一个称谓的使用与另一个称谓的使用有所不同”这两个问题。他分析了40名讲阿拉伯语的沙特人的称谓语使用情况,发现沙特阿拉伯语使用者相互称谓的基本考虑包括9个要素,它们是“名字、亲从子称谓(teknonyms)、普通名、亲属称谓、亲属称谓和名字的混合、亲昵称谓、头衔、职业和按性别的称谓(first names, teknonyms, common names, kin terms, kin term along with first name, terms of endearment, titles, occupation and address by gender)”。同时,“年龄、性别、社会经济地位、正式程度, 亲密度, 职业(age, gender, socio-economic status, level of formality, degree of intimacy, occupation)”等社会因素也是决定使用何种称谓形式的重要考量。而殖民地语境作为一个巨大的社区语境,其区内人群对于称谓语的使用状况也成了称谓语研究者的研究对象。Eric A. Anchimbe讨论了所谓“避免使用姓名”(而用其他方式)作为交际称谓的语言现象〔33〕,这一语言现象发生在所谓“后殖民时代”的非洲喀麦隆。Eric A. Anchimbe研究的重点放在“manyi(双胞胎母亲)、tanyi(双胞胎父亲)、moyo(姻亲,尤其是男性)、mbanya(一夫多妻制婚姻中的共同妻子)和mbombo(同名的人)”这5个经常用来代替人名的称谓上,并讨论了这些称谓语(词)使用的一些上下文和使用目的。Eric A. Anchimbe发现作为后殖民地语境的喀麦隆与某些以英语为基础的西方语境有着很大的不同,在这些西方语境中,使用个人名字可能是积极礼貌策略的一部分,而在喀麦隆和其他一些非洲文化中却表示不尊重或不礼貌。因此,Eric A. Anchimbe所研究的这5个称谓不一定是去称谓如其字面意义所表述的人群,它们经常被战略性地用于称谓那些陌生人或初次相识的人,并以此获得一定的语用交际效果。可见,喀麦隆当地文化语境下的交际语境是Eric A. Anchimbe的研究得以建立和获得的基础。除此而外,称谓语在跨社区语境中的使用状况同样得到了称谓语研究者的关注。Bresin A.将研究视线放在了意大利区域语言的称谓语在区域间使用时的语用状况上〔34〕。概括来说,在意大利不同地区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语言实体(entities),每个语言实体都有自己的语言变体(varieties)。Bresin A.以餐馆偶遇者(restaurant encounters)为对象,调查了服务员和不同地区来的顾客的互称方式,发现多数调查对象感觉到了称谓方式的地区差异,并且服务员的称谓方式会导致受话者正面或负面的反应,这也反向显示出说话者和受话者所具有的不同地区的文化特征以及他们所具有的各自独特的身份(identities)特征。可见,跨区域文化语境下的称谓语使用是Bresin A.研究的核心。

由上可知,语境选择的多样性是国外称谓语研究成果得以丰富表现的原因之一。国外学者通过细致的观察和认真的记录,生动地讨论了称谓语在戏剧语境、二语习得语境、民族文化语境、历史语境、社区语境、融合语境等不同类型语境下的语用表达效果,揭示了称谓语使用中对话者之间的亲密(intimacy)或距离(distance)的问题、性别角度下的称谓语及某类代词称谓语的使用习得状况、使用者的社会文化能力表现、称谓语在历史维度中的差异性表现,以及称谓语在社区使用中的影响性因素和称谓语使用者的文化及身份特征等。

3.称谓语的使用者研究

使用者是称谓语使用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关于称谓语的使用者理论研究并不多见,学者关注更多的是应用环境中的使用者状况。

针对二语学习者的称谓语使用状况,Hassall Tim关注了澳大利亚学习者短期在印度尼西亚学习印尼语的学习过程〔35〕。他认为二语学习者即使在国外短期学习,也能习得大量的二语语用学,就如他们很快习得新的称谓语一样。但是,二语学习者在习得称谓语的过程中仅仅将其填补在目的语语句中的人称代词“语槽(slot)”里,而对于它们是否符合二语语用规范则不太关心。研究也表明语言的训练迁移(transfer of training)和第一语言迁移(L1 transfer)的共同作用阻碍了第二语言的语用发展,并且因为在国外留学的二语学习者缺乏系统性进入二语社交语用规则环境的现实性,以及他们在二语文化背景下作为外国人的显著身份的特点,都让他们在完整习得二语语用规范方面受到一定的限制。

同样对于二语学习者的称谓语使用状况的研究,Dan Villarreal则将二语学习者(L2 learner)、第二人称代词称谓T/V和学习者身份认同(identity)三个关键点进行了关联〔36〕。他采用了学习者的语言产出(production)和元语用判断(metapragmatic judgments)两种手段,对以英语为母语的中级西班牙语第二语言学习者的身份认同进行了调查,调查语料聚焦在T/V称谓语(西班牙语的Tú和usted)之上。Dan Villarreal让12名中级西班牙语学习者在口语角色扮演情景中与西班牙语母语者进行互动,引出二语学习者在会话中所用的T/V称谓语形式,一周后二语学习者回答了一份关于在各种互动场景中使用称呼语的问卷(与角色扮演场景相匹配)。对问卷调查结果的分析表明,这些二语学习者都认识到了T/V称谓语中潜在的第二(社会)索引顺序(second order of indexicality)〔37〕,并决定利用这种潜在的索引来构建他们所期望的二语学习者身份认同。同时,数据也揭示出二语学习者的称谓语产出表现出T的过度泛化,这一结果与以往研究中发现的V的过度泛化形成鲜明对比。虽然有些二语学习者未能始终如一地使用他们想要的称谓语形式,从而损害了他们自己构建的理想的二语身份,但是另一些学习者则表现出了将自己的产出与判断相匹配的能力。因此,研究者认为,未来对二语语用和二语学习者身份认同的研究不应局限于二语学习者语用能力的研究,而应考虑二语学习者的社会索引意识等方面的研究。

在对特定地区称谓语使用者称谓语使用状况的调查研究中,Re’mi A. van Compernolle分析了加拿大魁北克区法语在线个人自我推广(online personal ads)中第二人称代词(称谓)的使用情况〔38〕。他发现加拿大人在称谓语使用中所采用的称谓策略包括了两种不同的情况:其一为用Tu(你)或Vous(您)的单数形式称谓对方,其二为用Vous(您们)的复数形式称谓对方。他的调查结果显示,加拿大魁北克区的人们普遍倾向于使用单数称谓,并通常用Tu(你)而非Vous(您)的单数形式,这自然会导致在随后的任何一对一的私人场合中使用Tu(你)而非Vous(您)的单数形式。这种对Tu(你)的使用偏好表明了在线个人在本质上是线下自我的延伸,因为使用Vous(您)可能会增加不必要的礼节和社交距离。调查同时显示,尽管人们普遍倾向于单数称谓,但年轻男性(18~25岁)不管是在线下还是在线上使用Vous(您们)的复数称谓形式的比率要高于其他任何人群。这一发现可以表明,18~25岁的男性更接受公开的一对多的交流,这也暗示着他们希望同时建立多个私人的一对一的关系。

而针对会话交谈“一对多”场景下称谓语使用者的研究,Dick Holmes有其独到的发现〔39〕。他以一次晚餐中的家庭成员对话为研究对象,观察了这一场景中某个特定的会话个体与多个会话个体(“一对多”)进行交谈时称谓者对称谓语的使用情况,随后明确提出“会话称谓(conversational address)”是一种“系统的互动性(a systematic interactional phenomenon)”话语现象,这其中包含了显性(explicitly)和隐性(implicitly)的称谓接受者。研究者关注的焦点是显隐性称谓行为所获得的系列性结果,以及称谓发出者(说话者)和称谓接受者(受话者,包括显性和隐性受话者)使用称谓语(形式)的原因和方式。研究者认为,通过对会话数据(某人使用某种特定的称谓语)的观察和分析,会话参与者不仅可以确定对方是谁,而且还可以确定谈话所执行的言语行为,从而引出谈话的下一个相关的回应。

总体而言,上述各位学者的讨论很好地回应了Bell的“听者设计(audience design)”〔40〕和Braun的“称谓规则的形成和称谓行为的概括必须考虑到说话者本身的性格特点”〔41〕的讨论。毕竟,对于称谓的研究不可避免地会聚焦到称谓行为(Address behavior)的行为方本身,因为称谓行为中的个体行为者的表现直接体现了称谓应用的主体能动因素。

三、结语

国外称谓语研究沿袭了西方学术研究的哲学路径,在理论建设和研究方法创新上着力甚重,表现出鲜明的研究特点:(1)国外称谓语研究多围绕称谓语理论的开发、讨论、质疑和验证而展开。Roger Brown和Albert Gilman的“权势与等同理论(power and solidarity theory)”〔2〕是称谓语系统理论的代表并应用广泛。虽然此理论在创立之后遭到部分学者的质疑和挑战,但是学界表现更多的是对此理论的适用性讨论和印证。(2)国外称谓语研究不仅寻找称谓语系统自身的表达性理论,更引入了其他学科的理论借以开发称谓语系统的多路径研究和拓展称谓语个体的运用研究。(3)国外称谓语研究选料视野极为开阔,所获语料题材极为丰富。除了历史维度上的小说、戏剧、书信、审判词、证词、对话手册、散文、词典、游记和语言教学书籍等,现时维度上的家庭对话、新闻采访、电话咨询、医疗咨询、警民互动、总统辩论、教皇致辞、二语学习、语言翻译、课堂用语、师生对话、在线广告、客服对话、议会演说等等都是研究者获取称谓语语料的环境和场所。(4)国外称谓语研究多以具体实验为切入点,在获取实验数据后进行目的性分析和理论性探讨,如Re’mi A. van Compernolle对于加拿大魁北克区法语在线个人广告(online personal ads)中第二人称代词(称谓)使用情况的调查〔38〕;Bresin A.对于意大利某餐馆服务员和来自不同地区顾客的互称方式的探究〔34〕等。这些研究实验论证过程严谨、数据详实并有代表性,实验手段多样化。 (5)国外称谓语研究视角颇为宽泛,从学术手段视角来看有实证、对比(历时、共时、性别、文化等对比)、翻译、习得等;从语境选择研究视角来看有多语环境、跨社区、医护关系、电话求助、议会质询、宗教礼仪、家庭日常等。在这些研究特点的基础上,国外称谓语研究在20世纪开始至今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并已硕果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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