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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危害及其破解路径

2021-11-30王玉鹏

关键词:思潮网络空间主义

王玉鹏,李 鑫

进入新时代,我国不断推动改革开放的全面深化,各种社会思潮随之涌现并发生激烈碰撞。针对日益活跃的社会思潮,人民论坛开展了10年最值得关注的十大思潮评选活动。结果表明:较之于2010—2016年度,泛娱乐主义在2017年首登榜单,位居第五名。而最近一次的2019年泛娱乐主义再次重返榜单,位居第八名。泛娱乐主义在延续以往发展势头的同时,出现了新动向和新特征,以跨媒介叙事为手段,泛娱乐以其更加“轻巧”“灵变”的特点渗入以速度为本位的互联网世界(1)师曾志:《“重返现实”中的泛娱乐思潮》,《人民论坛》2019年第35期。,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所谓泛娱乐主义思潮,是以娱乐为最高宗旨,以电视、广播、网络等为传播载体,以利益为直接导向,采用嬉笑怒骂、夸张搞怪的方式解释社会生活,无限放大娱乐功能,甚至向科学研究等严肃领域蔓延的一种思想观念。娱乐与泛娱乐是同一事物的不同发展结果。娱乐既可指一种快乐享受的状态,也可指给人们带来快乐情绪的文化活动。可见,娱乐往往与文化息息相关,或者可以认为娱乐就是一种文化,既娱乐文化。娱乐文化与泛娱乐主义之间的区别则明显在于娱乐的可控或泛化,也就是说娱乐文化是在可控的情况下为人们创造轻松、快乐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并为人们提供正向的情感激发,而泛娱乐主义是轻松娱乐在泛化中演变成了沉迷享乐,以至于“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2)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年,第4页。。泛娱乐主义思潮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特定阶段的产物,实质是消费主义、享乐主义意识形态。当代信息技术革命日新月异,我国正在从网络大国迈向网络强国,警惕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消除其负面影响,是净化网络空间、巩固主流价值、维护国家安全的需要。

一、 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主要表现

泛娱乐主义思潮,简而言之,是指娱乐的泛化,把不该娱乐的东西拿来娱乐。其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主要表现为:挖掘明星隐私,热衷八卦新闻;制造低质作品,缺少工匠精神;篡改经典名著,恶搞历史人物;面对镜头作秀,追求粉丝效应。

(一) 挖掘明星隐私,热衷八卦新闻

人天生具有猎奇心理,对自己以外的人或事充满兴趣。相比于普通大众而言,明星经常活跃在荧幕之上,塑造了无数完美形象,本身就颇具话题性、争议性。因此,明星幕后的真实生活状况、情感经历更加吸引观众,成为他们努力探究的对象。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获取的渠道不断拓宽,特别是互联网的广泛应用,使明星逐渐走下神坛,生活隐私、秘密无处可藏,都可能暴露在公众视野当中,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2016年,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问卷网获悉,76.9%的受访者对明星绯闻关注较多(3)《76.0%受访者认为明星绯闻过热影响公众关注其他新闻》,《中国青年报》2016年11月29日,07版。。由于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各大媒体为迎合受众需求,获得更多流量,经常对明星热点事件进行大肆报道,揭秘其中不为人知的真相,甚至故意夸大或捏造事实,制造轰动效应。近年来明星吸毒、出轨等各种丑闻频繁爆出,引发舆论哗然,背后离不开网络媒体的推波助澜。例如,一些八卦记者通过在网上爆料明星隐私,吸引广大“吃瓜群众”的围观。将明星隐私公之于世,除了无良媒体的炒作,也是少数明星故意为之、主动爆料的结果。有些缺少作品、人气惨淡的明星为了增加曝光率,进而提升自己在行业里的知名度,联合经纪公司和营销平台花钱雇水军、买热搜,在网络空间狂刷存在感。

(二) 制作低质节目,缺少工匠精神

相对于“爆款剧缺位”“古装剧哑火”的电视剧市场,网络剧市场却实现了高速发展。2020年,网络剧《隐秘的角落》掀起收视热潮并广受观众好评,究其原因就在于制作精良,品质赶超电视剧。与之类似的还有《河神》《白夜追凶》《长安十二时辰》等。尽管如此,网络节目粗制滥造的现象依旧普遍存在。纵观网络节目生产,由于监管不严格、准入门槛低,普遍存在重数量、轻质量,重效益、轻效应的情况。比如,把历史剧拍成穿越剧;惊现“手撕鬼子”“石头打飞机”“裤裆藏雷”情节的“抗战神剧”;宫廷剧成了教人如何你争我斗的心机剧……除了网络剧以外,网络综艺、网络电影也是如此,为吸引观众眼球搜奇猎艳、抄袭模仿、胡编乱造,同质化现象严重,缺少专注、创新等工匠精神。从当前网络综艺的发展状况来看,包括《奔跑吧!兄弟》《拜托了冰箱》《中餐厅》等多档节目已进入黄金时代,但是网络综艺仍没有摆脱“拿来主义”的思维模式,从综艺环节、场景布置等方面高度模仿国外娱乐节目。同时,其内容呈现明显的低俗化、庸俗化和恶俗化倾向。“网络综艺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但并不意味着节目品质得到认可,内容低俗、创新乏力、唯明星是瞻……”(4)史一棋:《网络综艺如何困中求变》,《人民日报》2018年4月12日,17版。网络电影自推出以来,饱受业内外人士诟病,称它是“兑水饮料,毫无电影语境中的言说价值”。与院线电影相比,网络电影在制作标准、文化内涵、艺术品位上还有很大差距,沦为快速圈钱的工具。

(三) 篡改经典作品,抹黑英雄人物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曾下达通知,要求对网络视听节目加以规范;指出有些网络视听节目在制作、播出方面问题突出,通过断章取义等方式歪曲、恶搞、丑化经典作品,产生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要求所有网站不得擅自对经典作品进行重新剪辑、重新配音。经典作品承载着历史记忆和民族情感,以调侃的心态、夸张的表演诠释出来,不是在弘扬传统,而是在哗众取宠,这超出了娱乐应有的底线。事实上,这种现象在网上早已司空见惯。反映中华儿女不屈不挠、保家卫国的抗战歌曲《黄河大合唱》近年来屡遭恶搞,牵涉地方卫视、私营企业及各类教育机构。例如在某公司年会上,表演者篡改《黄河大合唱》的歌词,唱道“年终奖,年终奖,我们在嚎叫,我们在嚎叫……”在泛娱乐主义的网络生态环境中,除了经典作品被篡改,英雄人物也时常遭到无端抹黑。质疑邱少云、黄继光的英雄壮举,称他们的壮举违背常识;否认刘胡兰是被国民党所害,宣称她是死于乡亲的铡刀之下,还污蔑她是“精神病人”;造谣“狼牙山五壮士”是土匪,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诋毁岳飞是“大地主”、雷锋玩“姐弟恋”、赖宁是“官二代”……更有甚者,直接将矛头对准开国领袖,等等,这些都完全践踏了娱乐文化的政治红线和道德底线。

(四) 面对镜头作秀,追求粉丝效应

网络直播和短视频的兴起,给了普通人展示自我的平台以及流量变现的渠道,同时,其新颖的形式、丰富的内容,吸引了越来越多社会成员的关注。然而,网络直播和短视频仍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低俗、色情、暴力、造假等乱象频发。2016年是“中国网络直播元年”,自此,网络直播高歌猛进,风头日盛。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用户规模达到8.5亿,短视频用户规模达7.73亿。在互联网上,虽然也有“全国大学生同上一堂疫情防控思政大课”这样的健康向上的直播授课,但目前随处可见的却是直播吃饭睡觉、打游戏、唱歌跳舞等无聊内容。为了在众多直播节目中脱颖而出,博取粉丝的欢心和打赏,各大平台的主播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花样,甚至没有原则和底线。“网络空间语境下的接受对象和传播对象不受时空限制”(5)饶苗苗、何小春:《新媒体视域下网络空间意识形态话语权的逻辑生成》,《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以快手、陌陌、抖音为代表的短视频在突破时空限制后使泛娱乐主义愈演愈烈。如在短视频平台上大跳“社会摇”“海草舞”,晒名车、豪宅“炫富”。 2020年6月至今,央视已经多次点名直播乱象,批评了动作夸张、故弄玄虚、语言粗俗的主播四平阿厦、打“擦边球”的斗鱼直播平台等。

二、 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原因及危害

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的盛行并非凭空发生,科学认识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必须探寻其背后原因以及危害所在,这样才能够提高认识、对症下药,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

(一) 泛娱乐主义思潮盛行网络的原因

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包括市场经济的发展、信息技术的革新以及受众需求的变化。

1. 市场经济的发展诱使泛娱乐主义思潮的生成

作为思想文化领域的一种现象,泛娱乐主义思潮受到商业力量的裹挟,是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特殊产物。在改革开放之前,知识分子占据社会的话语中心,他们创造了具有崇高、雅致、深刻等特征的精英文化,而平民百姓的主体地位遭到抑制,只能被动地接受、消化。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市场经济的施行和推进,社会创造的活力竞相迸发、源泉充分涌流。与此同时,我国在文化领域也进行了锐意改革,不断推动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的繁荣发展。文化的形态发生了改变,即由政治化、崇高化逐步过渡到市民化、世俗化,大众文化取代过去的精英文化。在市场规则的作用下,生产者的经营活动以及文化产品的创造开始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标。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取收益,并且对抗来自同行的商业竞争,各个生产者坚持市场导向,想方设法满足观众。于是,平民百姓在整个社会中的主体地位得到承认,以娱乐节目为代表的大众文化迅速崛起、成为主流。在网络空间中,各大媒体在利益的驱动下不断推出娱乐性产品,大众文化打上“商品拜物教”的烙印,对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形成起到推动作用。“泛娱乐化现象的出现,是商品经济原则的集中体现,也是大众文化中的娱乐趣味向不同领域迅速扩张的结果,是‘批量化的文化生产场’战胜‘有限的文化生产场’的过程。”(6)张爱凤:《“泛娱乐化”批判的多维背景》,《前沿》2009年第3期。

2. 信息技术的革新为泛娱乐主义思潮提供载体

生产者要将自己生产的娱乐文化产品有效传递给广大受众,同时根据受众群体的反馈信息作出相应调整,必须在两者之间架起紧密联系、互通有无的桥梁,而包括报刊、广播、电视、网络在内的大众传媒通常就扮演这种角色。在《娱乐至死》一书中,尼尔·波兹曼基于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担忧电视媒介的统摄地位引起泛娱乐主义思潮。他指出,电视的内容影响人们对世界的认识。电视不仅向人们提供娱乐性的内容,而且通过娱乐的方式展现世间万物,“正把我们的文化转变成娱乐业的广阔舞台”(7)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年,第98页。。在当今时代,由于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网络媒介在社会生活中的应用更加广泛、频繁,泛娱乐主义思潮因此寻到了新的传播载体。网络媒介超越时间、空间的界限,实现了图像、声音、文字的完美融合,具有传统媒介难以企及的优势。同时,借助互联网技术优势,传统媒介也不断进行自我革新,最终完成现代化转型。我国已经步入信息时代,在网络媒介的推动下,泛娱乐主义思潮寻得更加广阔的生长空间。如在微博平台上,公众沉迷于明星时事播报,点赞、评论和转发;争做段子手,吐槽生活、调侃热点、取悦观众。通过网络直播,博主“花式”展现社会百态,并希望借此成为网络红人。

3. 受众需求的变化加速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传播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媒介信息的传播强调受众本位。因此,网络媒介在传播社会信息的过程当中必然要以受众为中心,密切关注和尽力满足受众需求。而受众需求既是多样的,又是不断变化的。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在满足基本的生理需要之后,还有更高层次的心理需要。由于现代社会节奏的加快,人们在学习、生活、工作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就是容易产生压抑、焦虑甚至抑郁等心理问题。因此,人们迫不及待地寻找舒缓压力、调节情绪、释放自我的窗口,网络空间的娱乐文化恰好对接了受众这种心理需求。娱乐文化采用轻松、快乐的内容和形式,为人们营造出了美妙的“乌托邦”。在接受娱乐文化的过程中,人们的注意力转向有趣味性的事物上,能暂时忘记日常生活中的烦恼、痛苦,获得感官享受和心理安慰。而这些娱乐体验,反过来又刺激了网络媒介大肆渲染娱乐因素,将文化产品包上娱乐的外衣推销出去。最终,泛娱乐主义思潮得以在网络空间靡然成风。

(二) 泛娱乐主义思潮盛行网络的危害

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危害在于冲击政治导向,消解媒体责任;掀起全民狂欢,淡化理想信念;忽视文化内涵,威胁国家安全。

1. 冲击政治导向,消解媒体责任

作为当代不可或缺的交流工具,大众传媒具有传播信息、政治引导、舆论造势、传承文化、提供娱乐、协调社会等多重功能。由此可见,娱乐功能只是大众传媒诸多功能之中的一种,而且仅占很小的比重。大众传媒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脱离国家、政党而独立存在,大众传媒的主要功能在于传播新闻信息和引导大众舆论,唱响主旋律、凝聚正能量。在我国,大众传媒作为党和人民的耳目喉舌,必须始终把政治方向放在首位,恪守职业道德,承担社会责任,客观真实地反映事件本身,使公众及时、准确、充分了解来龙去脉,监督公共权力的运行,促进社会和谐与稳定,不被商业利益所诱惑;但在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大众传媒日益突出娱乐功能而弱化政治引导功能,结果是“明星取代了模范,美女挤走了学者,绯闻顶替了事实,娱乐掩盖了文化,低俗代替了端庄”,大众传媒的政治引导作用不断被冲击,政治意识淡薄,沦为“市场的奴隶”。

一方面,大众传媒在新闻报道中刻意增加娱乐内容的分量,使关系国计民生的时政新闻受到挤压。2015年“8·12”天津港爆炸事故发生之后,作为当地主流媒体的天津卫视没有及时报道灾情,而是继续播放韩剧,遭到网友调侃:“全世界在看天津,天津却在看韩剧”。另一方面,大众传媒为增强时政新闻的故事性、趣味性,采用“说新闻”“聊新闻”“侃新闻”等娱乐手法过分包装时政新闻。在此过程中,为制造轰动效应、抓住观众眼球,大众传媒有时不顾客观实际和科学常识,夸大或扭曲事实,传播虚假信息。2018年10月28日,重庆公交车坠江事故轰动一时,新京报等众多媒体在未明事实真相之前发布对该事件的评论,矛头直指与公交车对向行驶的“女司机”,声称“女司机被控制”“逆行女司机”,引发社会公众高度关注。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从表面上看,烘托出文化市场的繁荣景象,带来了相当可观的经济效益,但实际结果却是新闻的政治性、客观性、严肃性和独立性被忽视,大众传媒在追逐商业价值的过程中淡化了自身肩负的政治责任,公信力不断降低。

2. 掀起全民狂欢,弱化理想信念

泛娱乐主义思潮的核心理念就是,基于现代社会人们普遍的精神文化需求,挖掘和放大娱乐功能。“我娱乐故我在”,娱乐成为最高的价值准则和评判标准,任何事物都要给娱乐让步,作为娱乐的附庸而存在。“过度商业化和娱乐化会严重影响媒介生态与社会舆论,改变公众获取信息与表达自我的基础环境。”(8)阎国华、李楠:《公众网络表达的道德失范及其治理》,《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娱乐溢出了它应遵守的活动界限,蔓延至社会生活的其他领域,包括政治、新闻、教育等。“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9)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年,第4页。于是,面对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侵袭,受众陷入狂欢。而在网络空间中,狂欢升级为全民狂欢。互联网的出现和应用,使人类社会进入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传统的媒体格局和舆论生态濒临瓦解。与电视相比,互联网以其虚拟性、开放性、交互性等鲜明特征拓宽了娱乐活动的生存空间,娱乐不再是有闲阶级和有钱阶级的专利,泛娱乐主义思潮呈现普遍化、显著化趋势,大众沉浸在集体狂欢之中。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对受众来说,他们找到了暂时逃避现实困惑、获得精神享受的途径。娱乐确是生活的必需,但不是生活的全部,将娱乐活动泛化、延伸,并不能彻底地满足受众需求,尤其是深层次的精神文化需求。相反,泛娱乐主义思潮实际是当代人的“精神鸦片”。“传统不再被遵循,而被迅速抛弃,在对传统迅速抛弃的进程中引领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念日益式微,曾经的权威、偶像均被解构,在市场经济中解放了的‘众神’迎来了狂欢的时代。”(10)孟繁华:《众神狂欢——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化现象》,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页。

泛娱乐主义思潮在把娱乐功能作为标杆的同时,躲避宏大叙事和崇高价值,这导致娱乐文化的政治引导和理想信念培养的关键性功能被弱化,受众在娱乐消遣的过程中,思考能力逐渐弱化,审美观念日趋平庸。长此以往,人们关于理想信念的积极态度将会弱化。对于当代中国而言,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是每一个中国人共同的信念追求,人们的生产劳动和娱乐生活的最终目标必然要指向这一理想信念。“理想信念动摇是最危险的动摇,理想信念滑坡是最危险的滑坡”(11)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7月2日,02版。,因而各种娱乐文化活动在为人们提供休闲欢乐的过程中,必须牢牢抓紧理想信念培育这条主线,引导和激发人们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砥砺奋斗。但是当前在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这一共同信念被空洞的信息掩盖,久而久之,娱乐性文化产品最终成为与自身理想信念相对抗的异己力量。例如,在泛娱乐主义思潮影响下,各种脱离历史事实、违反现实逻辑的“抗日神剧”层出不穷;在网络平台脱口秀、网络大咖讲座等娱乐节目中,一些社会人士打着所谓“学术自由”的旗号,质疑中国历史、革命历史,质疑共产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广大受众沉醉于娱乐文化营造的虚假繁荣中,盲目赞赏并不断制造娱乐效果,使人们对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信念的追寻失去信心和斗志,成为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人”。特别是对青少年来说,他们正处于理想信念塑造的关键时期,容易受到泛娱乐主义思潮的鼓动,陷入低级趣味的漩涡之中而不知何为理想、如何奋斗。比如,近来号称“15秒捧红你”的视频软件——抖音,备受年轻群体的追捧,甚至还被小学生攻占,引发全民狂欢追求网络爆红的热潮。他们若长期沉溺于此,必将消磨理想信念,逐渐走向堕落和平庸。

3. 忽视文化内涵,威胁国家文化安全

在当下社会中,娱乐包含着鲜明的文化,文化属性是娱乐的直接属性、第一属性。对于娱乐文化而言,娱乐与文化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人们在进行娱乐活动的过程中会自然形成相应的娱乐文化,开展娱乐的过程就是文化创造和发展的过程;同时文化产品通常裹挟着娱乐因素,娱乐成为文化产品生存的重要依凭,离开了娱乐,文化产品便很难吸引观众和产生商业价值。因而,推动娱乐文化的发展,需要重视娱乐的文化属性,始终确保娱乐的目的是为了培育和宣传健康向上的文化,进而反过来实现娱乐的健康发展。泛娱乐主义思潮则是过分重视娱乐价值、忽视文化属性,泛娱乐主义衍生的是空洞的、没有文化内涵的娱乐,这种娱乐只能无限扩大人们的享乐追求,无法引导人们在娱乐中进行深层次的思考,最终导致思想的平庸。泛娱乐主义思潮把文化产品置于娱乐的天平上来衡量,娱乐价值的大小决定文化产品生命的长短,结果是文化的娱乐价值遭到无限放大,知识价值、审美价值等其他重要价值却被弱化或遮蔽。

习近平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1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单行本,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40-41页。因此可以说,国家和民族的觉醒必然来自文化上的觉醒,国家和民族的繁盛必然伴随着文化上的繁盛。反之,文化领域的衰败、倾颓之势必然会威胁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安全。在当今网络时代,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各国之间的娱乐文化交流越发频繁和密切。然而,我们在与外来娱乐文化互动交流的过程中,时刻面临文化渗透的严重隐患。西方国家历来奉行文化霸权主义,试图通过传播文化产品、开展学术会议等渠道宣扬资本主义价值观念。“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网络途径大肆倾销符合其利益要求的价值观念,试图在其他国家民众群体中建立服从并服务于自身的价值观念体系,进行本国文化和意识形态的渗透和入侵,妄想打造网络时代的新形式思想奴隶。”(13)孟献丽:《网络资本主义批判与当代中国网络空间治理》,《探索》2018年第6期。例如美国擅于利用“三片”——大片、薯片、芯片影响我国民众,通过好莱坞大片在潜移默化中输出西方价值观,利用薯片输出西方饮食文化,芯片则直接威胁着我国文化创造和文化安全。如果任由泛娱乐文化思潮肆意威胁我国文化安全,用空洞的娱乐产品瓦解我国文化软实力,我国各项事业就会失去文化支撑,难以建设文化强国。

泛娱乐主义思潮,重娱乐属性,轻文化属性,对国家文化安全构成威胁。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首先,阻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历久弥新,它是当代中国文化生长的内在根基。对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正确态度,应当是在继承的基础之上根据时代条件的发展变化进行相应创新,但在网络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常被拿来曲解、戏说,折射出了当下社会人文精神的衰落。其次,削弱马克思主义价值观的主导地位。文化的核心就是价值观,而在诸多价值观之中,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观构成当代中国的主流价值观。泛娱乐主义思潮是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产生的,鼓吹个人欲望的满足、物质财富的占有,实质是消费主义的价值观,与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观形成根本对立。“消费主义盛行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式微,马克思主义走强则意味着消费主义趋于衰败。”(14)张文富:《消费主义是如何侵蚀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前沿》2011年第19期。总而言之,泛娱乐主义思潮只讲娱乐、不谈文化,其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最终会引发国家安全危机。

三、 网络泛娱乐主义思潮的破解路径

习近平指出:“网络空间天朗气清、生态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网络空间乌烟瘴气、生态恶化,不符合人民利益。”(15)习近平:《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4月26日,02版。因此,维护人民群众正常的精神文化需要,保障国家总体安全,要对泛娱乐主义思潮进行遏制,防止其在网络空间中的盛行。

(一) 尊重市场规律,推动双重效益相统一

当前,互联网技术已经深刻融入人们的生产、生活中,网络空间中盛行的娱乐文化也随之成了为人们提供休闲欢乐和文化熏陶的必需品。娱乐文化作为当代中国社会的一种文化现象,具有一定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一方面,娱乐文化之所以能够得到广大网络用户广泛、持久的关注和喜爱,是因为娱乐文化能够引导其树立科学正确的价值观念,为人们提供健康向上的生活态度。这一正向的社会效益是娱乐文化能够长久存在于网络空间的基础,正是因为娱乐文化能够为社会稳定发展创造积极有效的文化支撑,各种形式的娱乐活动和娱乐产品才能得到民众的真切喜爱。另一方面,娱乐文化的经济效益是保障娱乐文化在当下市场经济条件下实现更好发展的有效路径。娱乐文化因市场而生,必然要尊重市场规律,在把握市场规律的基础上推动娱乐文化在网络空间中的传播。因此,娱乐文化具有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重属性,是二者相统一的产物。

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产生破坏了娱乐文化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有机统一关系,过度重视娱乐的经济效益,忽视娱乐的社会效益,导致娱乐转变为泛娱乐、纯粹的娱乐、没有社会价值的娱乐。破解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的泛滥,要正确认识和处理好娱乐文化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之间的关系,始终坚持将娱乐的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推进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有机统一。蕴含着健康向上的娱乐文化不应也不能是一成不变、严肃死板的,抵御泛娱乐主义思潮的负面影响就要强化娱乐文化健康向上的正面影响。这需要在开展各类网络娱乐活动时科学认识和正确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规律,通过创造出内容健康向上、形式新颖有趣的新时代娱乐文化,既激发其思想引导价值,同时又充分发挥其经济效益,使人们在享受娱乐的同时自觉学习和传播文化内涵。因此要以市场需要为导向,使健康向上的娱乐文化更具吸引力和竞争力。

(二) 加强监管力度,从源头净化网络空间

面对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的强劲发展势头,政府需要承担监管职能,运用硬性手段介入网络内容生产,加强监管力度、提升监管水平,从而使我国网络空间远离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干扰。首先,完善对网络媒介的评价体系。大众传媒有其特殊性,即它在受国家管控的同时要自负盈亏,因此,现有的大众传媒评价体系是以“收视率”“点击率”的高低作为衡量标准的,这无疑给泛娱乐主义思潮带来发展空间。为了眼前的经济效益,大众传媒不顾社会影响和社会效益,盲目制造娱乐。2011年,中央电视台改变电视节目的评价体系,从引导力、影响力、传播力、专业性四个方面综合考核。北京电视台提出要以“品质”为核心,注重电视节目的社会责任、品牌价值、文化品质和专业品质。管控当前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的流行,就要完善网络媒介的评价体系,以社会影响力、观众满意度等多维衡量指标评判网络媒介,走出“唯收视率”的思想误区。

其次,健全网络媒介的法律规范。“良法是善治之前提”。科学完备的法律规范能够为网络媒介提供参照标准,使其在法律规范的框架内有序运行,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用法律规范遏制泛娱乐主义思潮在网络空间中的肆意蔓延,应当对“泛娱乐”作出法律界定,并对传播虚假信息、戏谑英雄人物等行为追究法律责任,降低网络媒介塑造的娱乐效果。对此,西方国家早已形成完善的法律体系,可为我国提供经验借鉴。例如美国在2006年通过的《反低俗法案》界定了“下流”“低俗”概念,同时规定了娱乐节目的播放时段。在我国,对娱乐节目的监管也在不断加强。2011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颁布“限娱令”,限定娱乐节目的播放次数,为文化节目、财经节目、公益节目腾出空间;2013年出台的“加强版限娱令”,优化节目类型,抵制过度娱乐;2015年,基于当时真人秀节目的泛滥态势,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公布《关于加强真人秀节目管理的通知》,推动其转型升级。“网络空间不是法外之地”,针对近年来网络平台上的过度娱乐现象,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坚决予以抵制。2016年,整治涉黄涉暴、低俗炒作等直播乱象,出台了《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直播服务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直播人员持证上岗;2017年,停封了“全明星探”“长春国贸”等19个低俗追星账号以及“严肃八卦”“毒舌电影”等25个微信公众平台;2018年,“内涵段子”关停、抖音快手整改、“暴走漫画”被禁。2019年2月,网络视听监管新规正式实施,网络视听内容审查与电视台内容审查并轨。2020年6月24日,中国广告协会发布了《网络直播营销行为规范》,明确规定网络直播营销活动普遍遵守的原则、针对不同主体的特定规范,鼓励情形和实施保障等。总之,政府应当不断健全网络媒介的法律规范,严格娱乐节目网络准入,同时对越界行为加大惩治力度,使泛娱乐主义思潮失去生存空间。

(三) 提升网络素养,自觉抵制泛娱乐主义

建设网络空间,抵制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不断渗透,除了从国家层面加强管理之外,还应当关注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传播媒介和接受对象,切实提升其网络素养。网络素养是在网络时代传播媒介和接受对象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直接关系到网络空间的长远发展。网络空间的娱乐泛滥现象,很大程度上是由传播媒介网络素养缺失造成的。在市场规则的主导下,传播媒介忽视社会责任,缺乏积极向上的发展理念,使得娱乐节目的比重大幅提高,而那些具有育人性质、人文价值的节目相应缩水。改变这种状况,要求传播媒介在进行信息传播和舆论引导的过程中主动承担社会责任,为大众创造良好的网络环境。社会责任有别于法律义务,它不是靠国家强制力保证落实的,而是取决于从业人员的道德自律。当下,追求“笑果”的娱乐节目掀起热潮,但也有不少文化节目脱颖而出,它们凭借高级质感和深厚底蕴,收获了观众好评,比如《中国诗词大会》《朗读者》《国家宝藏》等都得到了民众的普遍关注和喜爱。因此,在当前享乐主义泛滥的社会背景之下,传播媒介从业人员更应该强化责任意识、提升职业道德,制作和传播积极昂扬的思想内容,坚持以质取胜,用优秀文化作品感染观众,实现网络生态的好转。

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网络媒介传播的思想内容良莠不齐,接受对象如果缺乏必要的辨别能力,就很容易误入歧途。因此,摆脱泛娱乐主义思潮的负面影响,既要对网络媒介提出要求,还要提升接受对象的网络素养。所谓接受对象的网络素养,即人们面对网上各种信息所表现出的理解能力、评估能力、批判能力、选择能力以及创造能力。网络空间中的泛娱乐主义思潮,不是我国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甚至与主流意识形态存在对立。大众若长期沉溺于此,难免思想退化、意志消沉、观念扭曲。提升接受对象的网络素养,就是要帮助他们认清泛娱乐主义思潮的实质和危害,引导大众自觉抵制泛娱乐主义思潮,自觉接受和学习内容健康、思想积极的优秀娱乐文化。对此,可以通过开设网络素养教育课程,提升接受对象特别是青年学生对于网络信息的甄别、判断能力,拒绝泛娱乐主义思潮的思想干扰。大众在使用网络媒介的过程中的理性、批判态度,将会有效遏制泛娱乐主义思潮。

(四) 引导价值需求,掌握网络空间话语权

美国学者亨廷顿曾对现代化进程与政治不稳定两者之间的关系作出阐释,其实隐喻了在现代化进程中社会“共意”的瓦解将会导致价值秩序的混乱、崩溃,对于政治制度化、社会的良性运转具有负面影响,并最终引发国家动荡。可见,处于转型与变革中的现代化国家重拾社会“共意”,引导民众价值需求、培养价值共识是最为重要的。“倘若缺乏价值共识的培育,凝聚社会的‘水泥’必然松散,而社会中的个体则可能沦为‘漂泊’、‘无根’的原子化个人。”(16)刘迅、杨晓轩:《“泛娱乐化”:核心价值观认同的挑战与应对》,《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17年第3期。在当代中国,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之上,融合了不同群体发展诉求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催人奋进、引领社会的最大价值需求和共识。网络技术的发展造成众声喧哗的景象,引导大众正确认识并自觉抵御泛娱乐主义思潮,就要在网络空间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传媒大亨默多克曾说,谁掌握了信息的入口,谁就能够掌控世界。随着移动智能终端的发展,微博、微信等新兴媒介成为大众必不可少的交流、娱乐工具,甚至成为当下流行的生活方式。对此,主流媒体应当主动抢占网络平台制高点,通过视频、文章、图片等多种形式宣传蕴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思想内容,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民众科学规范自我的心理需求,使民众在满足娱乐需要的同时能够养成健康向上的价值需求。同时,主流媒体要密切关注社会热点、关注民众需要,及时跟踪报道、解疑答惑,“让互联网成为我们同群众交流沟通的新平台,成为了解群众、贴近群众、为群众排忧解难的新途径,成为发扬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的新渠道”(17)习近平:《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4月26日,02版。。

同时,还要注重培育高素质的网络意见领袖。意见领袖又称作舆论领袖,指在人际传播过程中具有较大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人物。相对于普通群众而言,意见领袖有着较高的思想觉悟,能够为当下热点问题发声,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容易引导娱乐文化的发展方向。在互联网广泛普及的今天,越来越多的意见领袖出现,诸如网络公知、微博大V、直播网红等,他们在网络上更有发言权。但是,意见领袖的素养也是参差不齐的,政治文化素养低的意见领袖会起到刺激肤浅低俗的心理需求的反作用。所以,面对互联网上的泛娱乐主义思潮,宜疏不宜堵,应当挖掘、培养较高素养的意见领袖,通过他们揭露其中的低俗现象,批判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等不良价值取向,提高受众的审美能力和文化自觉。同时,意见领袖也要在网络平台宣扬积极的思想观念,以此缩减泛娱乐主义思潮的传播空间和影响范围,净化网络环境,引导社会舆论,从而有效把握网民的心理动态和价值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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