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发展、“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综合优势战略
2021-11-30陆善勇
陆善勇,叶 颖,黄 智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保持了40 多年高速增长并发展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且极有可能在较短时期内成为第一大经济体。从宏观经济指标来看,中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经济大国,中国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16%以上,经济增长贡献率、工业总产值、货物进出口总额、外汇储备等指标均为世界第一。虽然中国已成为经济大国,但仍不能称作经济强国。过去一段时期,中国经济建设虽取得了巨大成就,但经济固有的问题依然突出,主要有:一是过去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传统动力逐渐衰减,而新的发展动力尚未完全形成[1],相应地长期保持的高速增长速度不可持续,而中国目前正处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时期,如不能及时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发展可能会陷入停滞;二是中国经济结构中的深层次矛盾仍然存在,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中国的供给无法完全满足当前社会的高质量需求;三是中国国际经贸环境面临重大变化,第四次工业革命、逆全球化、中美贸易冲突等现象昭示新一轮全球竞争的到来和全球治理机制的固有缺陷难以调和。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高质量发展必须以新发展格局作为统领[2]。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国内外环境发生显著变化的背景下,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大战略部署。
一、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新形势下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
中国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对发展的定义和发展的目标也随之改变,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定义了“高质量”的构成因素,也决定了高质量发展的多目标性[3]。高质量发展的多目标性,决定了发展过程中在追求规模和速度的同时,还要注重效率与质量等因素。此外,“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赋予高质量发展一个新的目标,即提高中国经济运行的安全性。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其出发点和着力点在于通过“双循环”实现中国经济运行安全和经济效益提升的辩证统一,最终实现高质量发展。
(一)“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保障经济安全和国家安全的必要前提
在当前外部因素严重不确定环境下,依赖国际市场“外循环”的发展模式对中国经济的潜在风险加大,如抑制国内需求和创新能力培育、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这会严重影响中国经济的平稳发展[4]。
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是出口和投资。长期以来,中国通过出口导向型战略推动了经济增长、实现了稳定就业与获得了巨大外汇储备。但出口导向型战略是基于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经济发展条件而制定,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基于出口导向的发展模式逐渐显露出一些问题:一是外贸依存度过高时,一国的经济发展对外部经济环境的依赖性强,一旦外部环境对本国出口造成严重冲击,将直接影响本国的经济运行,进而威胁经济安全;二是在此模式下中国参与全球化分工的方式表现为出口导向下的国际代工,逐渐形成了对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的依附性嵌入,陷入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的“比较优势陷阱”[5];三是内外经济失衡,出口导向模式下中国长期通过政策手段扭曲要素市场促进外向型经济发展,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中国资源配置效率。过于注重国外市场,忽视了内需市场的发展,导致国内与国外市场的进一步分离。虽然中国有着巨大的内需潜力,但是发挥不出大国市场优势。
与此同时,投资驱动的模式也不可持续。投资驱动模式的核心是“负债—投资”,它能在短期内有效解决社会就业、刺激经济提高。中国从2000 年之后投资率开始快速增长,而2008 年金融危机后中国出口增长变缓,更为倚重投资驱动经济增长,只能通过增加国内投资来弥补缺口,投资率从2000 年的33.7%增长到 2010 年的47.0%。但中国投资驱动模式存在着许多体制性机制性问题:一是社会负债率走高、产能严重过剩等现象使得中国投资无法保持继续增长,中国投资率逐步下降到了2019 年的43.1%①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20》。;二是投资驱动的低效化和低端化,如面对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时,中国的4 万亿元人民币刺激计划中存在着大量不合理投资行为,用于技术改造和技术创新的部分不到2000 亿元,绝大部分资金投向了传统产业且主要流向了房地产等领域,间接导致内需不足而引发供给结构失衡。
在此现实挑战下,启动内循环的紧迫性尤为突出,这也成为中国保障经济运行安全的必然选择。此外,尽管内循环的启动涉及诸多经济问题,但仅从经济角度理解是不够的,需要站在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高度来理解其战略意义[6]。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同样也是保障国家安全的必然要求。
近年来,世界格局发生了结构性变化,其中典型的是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国际地位有很大提升。当中国在经济、政治甚至军事等多个领域的影响力接近美国后,秉信“修昔底德陷阱”的美国采取一贯的单边主义策略,试图通过各种手段延缓中国崛起步伐。如美国制裁香港和“孟晚舟事件”等表明,美国已不再遵循基本国际准则。此外,许多发达国家固有的意识形态也使得其将中国的发展视作重大威胁。在此情况下,中国外部发展环境具有较大的风险性。
因此,中国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就具备了经济和政治双重意义。启动国内大循环是中国基于大国优势采取的主动战略,既可增强中国发展的内生动力,降低经济发展对出口和投资的依赖程度,又可在外部发展环境恶化时保持国内经济稳定和保障国家安全。
(二)“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是改善中国经济运行效率和发挥大国作用的重要途径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最重要的途径与目的在于“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以开放促改革”。中国在过去几十年间,通过对外开放获得了经济全球化的红利,外循环主导的发展模式使得中国外向型产业体系长期嵌入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分工体系之中,导致中国内外产业体系缺乏关联性和延伸性,也造成了内循环与外循环一定程度的割裂与分离。在此模式下,虽然通过发展外向型经济获取交易效率有了改进,但这种效率改进只局限于外循环,以致中国部分产业出现出口市场交易效率远高于国内市场的情况。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关键还在打破内外循环之间的藩篱,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和两种资源,实现内外经济循环的联动发展与相互促进。在该模式中,通过改善贸易制度、贸易环境,各国要素、商品与服务可以在内外循环中流动,从而实现资源最优化配置和经济效率提高。而“双循环”是重“数量”更重“质量”的循环,不同于过去以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嵌入全球化的发展模式,中国将更为重视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参与全球化分工的基础将由比较优势转向以科技、品牌、品质等为核心竞争力的新优势。
此外,与近年美国等国家推动“逆全球化”相反,中国秉持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顺应历史发展趋势、应对全球格局新变化、履行大国责任的重要举措。“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符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通过建立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全球治理体系,中国可主动适应全球经济发展的新变化,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贡献出全球治理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二、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亟需实施综合优势战略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取得了持续快速增长,创造了“中国奇迹”。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等学者在20 世纪90 年代中期开始用经济发展的比较优势战略理论来解释和指导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并进一步将该理论发展成为新结构经济学。林毅夫教授的比较优势战略理论对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有着较强的解释力和实践指导意义。然而,随着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入高质量增长的新时代,“比较优势战略理论”是否还能够继续指导中国经济顺利走上高质量发展的道路呢?
对此,学界普遍认为,比较优势战略理论可以帮助一个国家实现追随发展,但无法实现赶超,尤其是在当前中国追赶美国,以及技术进步周期缩短的新阶段,比较优势战略理论的局限性日益凸显,亟待发展出新的理论指导中国的高质量经济增长实践。比如,林毅夫等学者指出,照搬发达国家的刻板理论或做法都是不正确的,需要从新的理论视角来解释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增长的结构性变迁[7];一些学者认为应该构建以创新为核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的理论框架[8-9]。但迄今为止,学界仍未提出被广为认可的发展战略理论,这就有必要加大高质量经济增长和发展的支撑理论研究。
(一)综合优势战略理论的内涵
当前中国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进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于:将原有的依赖出口和投资驱动为主的发展方式,向以内需驱动为主的发展方式转型;将过去对发展规模和速度的追求,转向侧重于质量、效率和安全的多元化发展目标,这就要求中国经济实现动力转换和结构升级。因此,与高速增长阶段的战略思维不同,发展目标的多元化导致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思维突出体现为全面性,许多重要举措往往要求“全覆盖”[10]。在保持了多年的高速增长后,传统发展模式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驱动力逐渐衰减,但是科技创新、结构调整、效率改善等方式仍然并且将长期是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关键。如此重大的战略转型更加急切需要有新战略理论的支撑。也就是说,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一个全面性、综合性的新战略理论的指导,而综合优势战略理论恰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笔者在已有经济发展战略理论基础上,提出了“科技创新优势—要素禀赋优势—交易效率优势”三位一体的综合优势战略理论[11-12]。该理论有如下特点:一是突破了单一比较优势理论的局限性,根据中国国情修正和扩展了经济发展战略理论。二是将中国所处的新旧动能转换的转型发展阶段纳入研究框架。转型期将是一个相对较长的时期,既需要科技创新优势引领新动能发展,也需要发挥比较优势支撑旧动能的稳增长作用。三是将全面发展的任务纳入研究框架。中国的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发展基础上的发展,需要统筹协调城乡发展、区域发展、国际经济发展、生态发展和民生发展等,这就决定了单一优势理论难以成为高质量经济增长模式的理论基础,需要构建包含多个优势的综合优势理论。四是突破了杨小凯“综合比较优势”仍局限于比较优势的框架,突出强调了科技创新优势和“有为政府”(以提高交易效率优势为抓手)在高质量经济增长中的重要地位。五是将传统的资源禀赋优势动态化和时代化,而资源禀赋优势的变迁为“有为政府”及产业主体因势利导、主动作为提供了理论依据。六是将“交易效率”分解为“硬件交易效率”“软件交易效率”和“市场规模效率”三个子效率,更为全面地诠释“效率”的构成。
(二)综合优势战略理论的时代价值
显然,在“效率—安全”视角下,该综合优势战略理论可以转化成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支撑理论。
首先,出于安全考虑,需要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这就需要创造科技创新优势与国内庞大人口、人才优势相结合,建立综合优势主导产业,生产具有综合竞争优势的全产业链产品,以满足国内巨大的市场需求(“市场规模效率”优势)。其抓手就是改善营商环境,提高交易效率(即“硬件交易效率”和“软件交易效率”)。其次,出于效率的考虑,也需要促进国际循环的发展,因为国际市场不仅是更为巨大的市场(“市场规模效率”高),而且是更为成熟的市场(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市场),其交易效率也会更高。再次,国内循环搞好了,产品具有了综合竞争优势,在国内外都会有更好的销路,而效率比较高的国际循环(如对外开放)不仅可以让国内产品有更好的销路,而且还可以吸引国外的资金、技术、人才、自然资源和管理经验等要素到国内来,与国内互补的要素相结合(即形成综合优势),从而促进国内循环的发展,此即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可见,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际就是实施综合优势战略。
因此,综合优势战略理论不仅具有独特的学术价值,而且也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和社会意义:
一是对中国经济增长有更强的解释力,为讲好“中国故事”提供理论依据。“三位一体”的综合优势战略理论既吸收了相关传统发展理论的优点又克服了它们的缺陷,从而具有更强的理论解释力,既能够解释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增长“奇迹”,又能够指导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就是说,可以运用综合优势战略理论连贯而完整地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从而增强理论自信。
二是在综合优势战略理论支撑下,可找到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可行路径。以综合优势战略理论为指导,从增强科技创新优势、转化发挥比较优势(如从“人口红利”转向“人才红利”)和加快提升交易效率优势(如加快推进改革、改善营商环境)三个角度提出的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增长的路径选择,可以为各相关决策和管理部门制定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具体政策提供理论依据,从而提高政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
三、综合优势战略视角下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实施路径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亟需实施综合优势战略,其关键在于由内而外形成集科技创新优势、要素禀赋优势和交易效率优势的“三位一体”综合优势。基于中国的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深化改革以强化国内循环、构建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以科技创新提供关键动力成为当前构建“双循环”发展新格局的主要路径。
(一)深化改革、提高效率是强化国内大循环的关键所在
从新中国成立到1978 年改革开放之前,由于外部世界的封锁和安全威胁,中国实际上执行的是“计划经济+进口替代”的赶超战略。而众所周知,这一发展战略最大的问题就是“效率”问题,即几乎所有实行赶超战略的经济体(包括中国)都陷入了所谓的“赶超困境”:城乡贫困化严重、高通货膨胀旷日持久、经济结构失衡积重难返和经济增长乏力。由于经济和财政濒临崩溃边缘,1978 年中国开始进行旨在提高效率、促进经济增长的改革开放,即进行市场化改革,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也就是说,中国试图利用改革开放来解决效率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确实取得了持续的快速增长,说明改革开放确实解决了效率问题。但是,迄今很少有人深究:究竟“改革”的作用大,还是“开放”的作用更大?巴西、阿根廷等许多南美洲市场经济国家在20 世纪50 至70 年代曾经长期实施“进口替代”战略,经济增长虽一度比较快,但最终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无一进入发达国家行列。而几乎在同一时期实施“出口导向”开放战略的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取得了比较持续的快速增长,相继跨入发达经济体的行列。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实施的也是“出口导向”开放战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被世人称为经济“奇迹”。这说明,在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中,“出口导向”开放战略起着关键的作用,市场化改革只是基础和前提。也就是说,国外循环的效率比国内循环的效率高许多,这同时也解释了发展中国家的内部改革为何往往很艰难的原因——提升国内循环的效率着实不容易。
正如张军扩所言,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关键在于深化改革[13]。当前中国已进入必须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发展新阶段,要切实提升国内循环效率以强化国内大循环,这就必须直面发展中国家国内循环效率普遍较低的问题,实际就是要进入改革“深水区”、啃下改革“硬骨头”,推进和完成一些重要的改革任务和产业结构改革工作,构建更高水平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4]。按照综合优势战略理论,高效地畅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关键环节,关键在于既要提高交易效率(“硬件交易效率”和“软件交易效率”),又要发挥中国超大消费市场新优势(“市场规模效率”优势)。具体而言:
第一,高效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作用。建设高标准的市场体系,全面完善产权制度、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等基础市场制度,扩大各类要素市场化配置范围和进一步健全要素市场体系,推动跨区域要素流动和商品交换,建设保护市场主体的体制机制,充分释放各类市场主体活力,从而发挥有效市场在提升交易效率中的基础作用。
第二,充分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内需优势。中国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大的中等收入群体以及规模巨大的国内市场,激发内需潜力有利于保证内循环动力的稳定输出[15]。扩大内需的核心要义是加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新供给塑造新需求。必须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把扩大内需规模和提高内需质量相结合。
第三,构建新型区域协调发展机制。发挥京津冀、长三角和粤港澳大湾区重大区域战略实施的引领作用,深入实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等四大传统板块发展战略,加快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和推进新型城镇化,推动区域间、城乡间等不同类型、不同级次产业链和供应链的融合,打通先发展地区和后发展地区、城市地区和乡村地区之间的经济循环,形成区域优势互补,更好地抵御外部风险。
第四,提高治理效能以建设“有为政府”。新发展阶段要求在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构建中实现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地结合,需要加快转变政府职能,进一步明确管理边界,建设职责明确、依法行政的政府治理体系,推动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优化、改善营商环境,建立目标优化、分工合理、高效协同的宏观经济治理体系。
(二)建设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是畅通国内、国际两个循环“魂之所依”
中国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但是国际循环的效率比国内循环的效率高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同时也解释了发展中国家的内部改革为何往往很艰难的原因——提升国内循环效率不容易。因此,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大背景下,必须千方百计扩大对外开放,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以更加高效率的国际循环“润滑”相对低效率的国内循环。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发展格局绝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要全面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形成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畅通国内、国际两个循环,必须以基础性、根本性、全局性的重大改革举措,解决当前存在的一系列结构性、周期性、体制性问题,进一步推动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
第一,推动由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在行业标准、环境保护、知识产权等方面形成与国际标准和规则相衔接的规则体系,同时建立与国际经贸规则相衔接的国内改革机制,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创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形成与“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相衔接的基本制度体系,既在对外开放中展现大国担当,又可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将区域性、差异性开放转变为全方位的对外开放。“双循环”新格局的构建不仅在于形成更强大的国内市场,更要求实施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对外开放,在促进国内、国际循环相互促进中塑造中国市场与世界经济协调发展关系的新模式[16]。经济特区、沿海沿边开放、区域大开发是过去几十年中国根据不同区域禀赋条件实施的区域性、差异性开放策略,这种策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其必要性和先进性[17]。经过多年的改革试验,中国已经具备了实施更大范围的全面开放的基础。建构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应以区域协调发展为前提,将过去几十年先行先试的成功开放经验推广到更大范围,并以“一带一路”建设为引导,结合“六廊六路、多国多港”等布局,推动中国欠发达的沿边、沿海及中西部内陆地区融入中国对外开放框架中,从而实现畅通国内国外两个循环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三)加强自主科技创新,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提供关键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中强调,中国的自主创新科技大有可为,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必须加快实施科技强国战略,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18]。科技创新优势是打造综合优势产业的核心要素,然而遗憾的是,中国科技虽然取得长足进步,但产业法治中的堵点、断点却多来源于科技创新领域,尤其在高科技领域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仍然很大。一方面,中国具有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工业供应体系,是唯一拥有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在这样的背景下,工业产业链的任何一个环节,只要具有一定的技术创新优势,其产品就必然具有很强的综合优势;另一方面,目前中国“卡脖子”的核心技术仍然集中在信息技术、高端制造、新材料等工业领域,如光刻机、高端芯片、基础工业软件、航空发动机等。近年来,经贸环境的恶化加上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中国部分技术密集型产业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存在断链风险,进一步凸显了中国关键技术依赖进口导致“卡脖子”问题的严重性。此外,科技创新也是加速释放国内需求和实现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途径,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升级和供给提质,才能真正使中国的供给充分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在形成新的发展动力的同时有效激活内需市场。
第一,要利用好内需扩大和消费升级的机遇,增强科技创新尤其是自主创新能力,形成以科技创新优势为核心的供应链和产业链。应以国内庞大的市场需求为突破口,紧抓新基建等发展机遇,聚焦中国供应链、产业链的堵点、断点,构建新型科技创新体制机制,瞄准创新链条薄弱环节,集中力量推动创新链与产业链、供应链相融合,不断完善和优化自主创新链条。
第二,加快推动“人口红利”转化为“人才红利”。人才是打造科技创新优势的第一要素,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数量和最为庞大的劳动力资源,但中高端产业人才在劳动力供给结构中占比仍偏低,“人才红利”有待充分挖掘。因此,应加强实施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战略,加快创新型人才、领军型人才和适用技术型人才的培育,完善人才培养体系和加强教育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