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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创建60周年民族史研究成果综述

2021-11-30

贵州民族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贵州民族历史

陆 刚

(中南民族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贵州省民族研究院,贵州·贵阳 550004)

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成立于1960年,至今已有60年历史,单位成立之初,全所科研人员即投身到贵州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的工作中,为贵州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60年来,全所(院)科研人员立足本职工作,发挥各自优势和特长,在民族研究方面撰写了大量学术论文,出版了各种专著、调查专辑及论文集,内容广泛涉及民族历史、民族文化、民族语言、民族教育、民族理论与政策、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研究成果屡次获得各级各部门的科研成果奖。在民族历史研究方面,立足贵州,面向全国,对中华大地上各民族特别是南方民族的历史起源、民族融合、社会发展等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一、古代族群研究

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对古代族群的研究,比较深入的是侯哲安、雷广正、翁家烈等人。从研究内容来看,涉及较多的是古代濮人、僚人、西南夷及百越族系。侯哲安《三苗考》(《贵州民族研究》1979年第1期)指出,三苗与中原地区的关系,已有悠久的历史,同时,三苗与西北的羌人、南部的越人,也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自古以来都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伏羲女娲与我国南方诸民族》(《求索》1983年第4期)通过对大量历史文献的考证,认为伏羲、女娲的后裔是我国东南部的一个部落联盟,其中一部分形成汉族,一部分形成其他民族,认为中华民族具有整体性。《略谈荆楚与祝融》(《贵州民族研究》1984年第2期)根据《国语》《尚书》《山海经》《左传》等先秦文献,对祝融与荆楚的渊源关系进行了考证。《百濮考略》(《贵州文史丛刊》1987年第4期)经过对大量历史文献的分析和考证,认为百濮因无统一的组织,也未形成一个民族,故名百濮,原在江汉之间,与群蛮共处。百濮曾与商王朝有交往,又与周王朝有密切关系,春秋战国时,由于楚国的强大,除一部分留在五溪地区外,大部向西迁徙,因之今贵州、四川东部,均有濮人居住。汉晋之间,濮人曾是夜郎主体民族之一,濮与僚、越、僰不同族,也不同源。《从历史上看百越的涵义及其演变》(《贵州民族研究》1994年第1期)指出,百越的概念在历史上有很大的变化,首先是指我国东南诸国,隋以后演变为各民族的概称。因此百越虽称百,但它决不是一个民族的名称,而是我国东南部若干民族的概称。百越各族从古代起由于有着地理上的联系,在其发展过程中彼此之间有着密切的交往,因而在文化上有一定的共同性,同时各族又有其特殊性,决不能从个别文化上的共同性断定越或百越是一个民族,而是包括若干民族,演变到今天有壮、布依、侗、水、仡佬等民族。在看到各族文化共同性的同时,又可以看到百越从古至今主要是土著而不是外来的民族。

雷广正的《“百越”族团与华夏族团的渊源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92年第3期)依据考古学资料和历史文献记载,论证了百越族群与华夏族群的渊源关系,分析了中华民族形成的历史。翁家烈的《简论巴蜀僚人》(《贵州民族研究》2008年第4期)以《后汉书》《华阳国志》《晋书》《魏书》等历史文献为依据,详细考证了古代巴蜀僚人的历史。并认为,“賨人”即“板楯蛮”,亦即“渝州蛮”,与“僚人”同源於“濮人”族系;颜勇、颜建华《论“西南夷”中的部落族群》(《贵州民族研究》2013年第6期)指出,司马迁用“西南夷”来泛称巴蜀以外的西南少数民族,并将西南夷各族归纳为四类九个部落。在《华阳国志》和《后汉书》中,“夷”有了新的内涵,成为与“氐”“越”并称的民族群体。在“西南夷”中,“濮人”是先秦两汉时夜郎区域的主体民族。“濮人”的“魋结”发型,与滇王墓和兴仁2号汉墓出土物件的人物图像中的“银锭髻”极为相似,而与彝族的“天菩萨”式大有区别。从民族源流和习俗看,“濮人”与魏晋时期的僚人及后来的仡佬族具有明显的承袭关系。对古代族群的研究,还有田曙岚的《论濮、僚与仡佬的相互关系》及《骆、僚研究》、翁家烈的《僰人考》及《贵州古代濮、僚、越族属关系初探》等。

二、少数民族族源研究

对少数民族族源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侗族、土家族、回族来源的探讨上。其中,张民对侗族族源研究较多,不但著有《侗族探源》一书(中国戏剧出版社,2012年),还有多篇研究侗族族源的论文发表。张民的论文《试较侗俗与古越俗的渊源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91年第1期)以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为依据,从衣着、饮食、居住、交通、丧葬、图腾、异俗等方面将侗族与古越人进行比较,认为侗族与古越人同出一源。《释“欧”“瓯”“沤”》(《贵州民族研究》1992年第2期)从音韵学角度考证了古“欧人”与侗族的关系。张民对侗族族源研究的文章还有《试议侗族为土著骆越说》(《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4期)、《明代侗伶南迁广西质疑》(《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1期)、《探侗族自称的来源和内涵》(《贵州民族研究》1995年第1期)、《试探侗族形成》(《贵州民族研究》1994年第2期)、《议佶伶分化为侗族说》(《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2期)等。黄运海对中南、西南地区回族来源进行了详细考证,《我国中南地区城市回族来源探讨》(《贵州民族研究》1991年第3期)一文认为,我国中南地区城市回族的主要来源和基本成分,是元明清时期的屯田、驻军、仕宦、经商、移民回民及其后裔。此外,新中国成立后,一些回族干部、教师、学生、科技人员、转业军人陆续从全国各地分配调动到中南地区工作,从而形成中南地区城市回族的一个新来源;《我国西南地区回族最早来源探讨》(《贵州民族研究》1992年第2期)认为,回族先民在南诏时期即进入云南,吐蕃时期进入西藏,唐代进入四川,而进入贵州的时间在元初。陈国安的《贵州土家族族源初探》(贵州民族研究》1991年第4期)通过《汉书》《后汉书》《华阳国志》等历史文献对西南民族的记载分析了巴人和土家族的渊源关系;另一篇论文《贵州土家族族源再探》(《铜仁学院学报》2012年第5期)认为,土家族族源与古代巴人、濮人、蜑人、賨人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从考古学、民族学、人类学等视角对贵州土家族族源进行了深刻的分析,结合“土家”称谓的历史发展进一步印证了贵州土家族族源。颜勇的《土家族族源论析》(《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3期)认为,土家族是由湘鄂川黔接壤地带的土著居民和以后才进入的巴人、汉人等融合而成,其主体部分则是当地的土著居民——濮人。

此外,翁家烈的《贵州苗族迁徙史之特点及其意义》(《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指出,苗族在不同时期、不同方向入住贵州,给贵州输入了新的民族成分,为贵州增添了规模庞大的劳动生力军,为贵州山区的开发、经济社会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而广泛的历史性贡献。陈国安的《水族族源试探》(《贵州民族研究》1994年第2期)介绍了学术界对于水族族源的6种说法,并从传说、信仰、习俗、文献记载等方面进行分析,认为水族来源于广西。翁家烈的《从可乐考古探索古夜郎及其族属》(《贵州民族研究》2003年第3期)认为,今之威宁、赫章乃西汉犍为郡之汉阳县,赫章又是汉阳都尉所在地,原皆夜郎方国辖区,夜郎国乃仡佬族先民濮人所创建,可乐考古出土文物当是仡佬族先民的文化遗存。罗显仁的《从彝族文献典籍看水西大方彝族历史》(《贵州民族研究》1995年第1期)从彝文文献《西南彝志》的记载考察了贵州大方县彝族的来源及彝族土司的传承谱系。

除了在期刊发表的论文,贵州省民族研究院集体编纂的《贵州世居民族迁徙史》(贵州人民出版社,2011年)对贵州省内包括汉族在内的各个世居民族族源及迁徙史作了详细阐述,该书于2014年获贵州省第十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

三、少数民族社会发展史研究

少数民族社会发展史,是民族史研究的重要内容,贵州省民族研究院的民族史研究,亦有不少民族发展史方面的成果。龙伯亚的《苗族历史概述》(《贵州民族研究》1982年第3期)论述了苗族自三苗九黎时期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再到改革开放初期长达数千年的社会发展史,文章指出,苗族人民在长期的反对民族压迫和阶级压迫的斗争中,在与大自然作斗争的生产活动中,创造了自己的物质和精神文化。颜勇的《明清贵州苗族教育述论》(《贵州民族研究》1994年第2期)详述了明清时期朝廷在苗族地区兴办教育的过程,分析了苗族教育得以发展的原因及其局限性。颜勇的另一篇论文《历史上石门坎苗族教育反思》(《贵州民族研究》1994年第3期)分析了伯格里在石门坎办学对苗族历史上文化教育发展的意义,同时对教会办学的文化侵略本质进行了反思。余宏模的《彝族在贵州高原的古代历史变迁》(《贵州民族研究》1996年第2期)根据彝文文献《彝族源流》《西南彝志》的相关记载,论述了彝族自先秦时期到清代的历史变迁。蒋立松的《清前期贵州少数民族地区社学、义学发展述略》(《贵州民族研究》1998年第4期)分析了清前期贵州省少数民族地区社学、义学兴起的社会背景及发展过程,指出社学、义学的兴办促进了贵州少数民族地区文化的发展。覃敏笑的《审视与建构——贵州少数民族生活方式发展研究》(《贵州民族研究》2000年第A1期)从当代发展角度对贵州少数民族传统生活方式作了剖析,提出了建构新型贵州少数民族生活方式的原则和途径;覃敏笑的另一篇论文《新时期贵州少数民族生活方式的变迁》(《贵州民族研究》2000年第4期)分析了贵州少数民族生产生活方式在改革开放以来所发生的变迁,认为改革开放、生产力发展和民族发展意识构成了贵州少数民族生活方式变迁的机制。

除了发表论文之外,贵州省民族研究院还参与了贵州各民族史志资料和图书的编写工作。1960年,中国科学院贵州分院民族研究所(贵州省民族研究院前身)成立之初,即参与了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贵州省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对苗族、布依族、侗族、水族、仡佬族等少数民族的简史简志编写工作。80—90年代,贵州省民族研究所广泛参与了《国家民委民族问题五种丛书》中的各民族简史的编写工作。雷广正、杨有耕、伍文义参与了《布依族简史》编写;雷广正编写了《水族简史参考提纲》;龙伯亚、田家乐、侯哲安、翁家烈参加了《苗族简史》的编写;陈国安参与了《水族简史》的编写;胡积德、万斗云、翁家烈参与了《仡佬族简史》的的编写;张民、黄才贵、吴永清、向零、万斗云等人参加了《侗族简史》的编写。进入新世纪以后,龙伯亚参与了《苗族通史》(民族出版社,2007年)的编写,余宏模、李平凡、王正贤参与了《中国彝族通史》(云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的编写。

此外,陈国安的《土家族近百年史:1840—1949》(贵州民族出版社,1999年)深入研究了从鸦片战争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阶段土家族的社会发展史。由贵州省民族研究院集体编纂的《贵州世居少数民族文化史》(四卷本),对贵州省内17个世居少数民族的文化发展史进行了详细的阐述,该书2017年—2018年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2020年获贵州省第十三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

四、土司制度及改土归流研究

土司制度的施行和改土归流是贵州历史上的大事,对贵州的社会发展具有重大影响,是贵州民族史研究的热点之一。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对土司制度及改土归流研究较多的是余宏模和李平凡。余宏模的《试论清朝前期贵州的土司制度》(《贵州民族研究》1997年第1期)指出,清代前期为建立和巩固封建中央王朝的集权统治,在处理贵州民族问题时,沿袭继承并在实践中完善和发展了土司制度,旨在限制、打击和瓦解土司努力,并为雍正时期强化中央集权,实行改土归流奠定了基础。《试论清代雍正时期贵州的改土归流》(《贵州民族研究》1997年第2期)认为,废土设流和改土归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改土归流的重点不在土司地区,也不是将土官一律废革。贵州的改土归流任务,一是废革有“过犯”的土司和土目,二是调整疆界,归并事权,三是开辟“苗疆”,设官建制。其重点在于将广大“苗疆”土地赋税和人民,直接纳入封建中央王朝统治的轨道。《清代雍正时期对贵州苗疆的开辟》(《贵州民族研究》1997年第3期)指出,清雍正时期对贵州改土归流,奠定了今贵州省境版图的基础,大量土地、人口被纳入封建王朝版籍,受流官的直接统治剥削,改变和影响了当地民族内部的社会传统生活和封建化进程。《明代贵州宣慰使“赐姓安氏”例证》(《贵州文史丛刊》1998年第1期)通过对《明实录》的考察,论证了水西土司安氏经明代皇帝赐姓后采用汉姓的史实。《略论明代贵州建省与改土设流——纪念贵州建省590周年》(《贵州民族研究》2003年第4期),就贵州建省与“改土设流”进行探讨,认为贵州建省是贵州历史发展的一个新的里程碑,贵州建省过程中的一个历史现象就是“改土设流”始终贯彻在建省前后的漫长时期。

李平凡对土司制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水西和乌撒地区的彝族土司,其论文《略论元代彝族土司制度的创立》(《贵州民族研究》2012年第1期)分析了土司制度创立的背景,对土司制度的基本内容进行了深入探讨,并介绍了元代贵州境内彝族的基本概况。《明代乌蒙山区彝族土司制度的基本内容》(《教育文化论坛》2013年第2期)探析了明代彝族地区土司制度的基本内容,包括土司授职与承袭制度、朝贡与纳赋制度、升降与赏罚制度、土兵征调制度、土流并治和土司教化制度。《简析彝族土司统治区的土目组织:以乌撒彝区为例》(《教育文化论坛》2013年第2期)一文指出,彝族社会的土目是元代土司制度建立过程中出现的汉语土语名称,然其原生形态,可上推至彝族君长制度形成之时。彝族乌撒地方政权,由君长到土司,雄踞乌蒙山区1000多年,统治地望跨越今云贵两省边区,一直延续到土司制度的终结,其政权的统治基础是土目组织与分治。对乌撒政权所辖范围土目的形成和历史演变进行探索,可揭示出君长或土司政权基础上的土目兴衰过程的一般规律。《论明代彝族土司的臣服与反抗》(《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一文指出,明代彝族地区的土司制度,在元代初创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在这一过程中,以职衔、承袭、朝贡、纳赋、征调、教化等为标志,体现出明廷与彝族土司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臣服与反抗,统一与分裂,因时因事交织在一起,终明一世,从未间断。

五、汉族历史研究

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对民族史的研究,不仅有对少数民族史的研究,也有对汉族历史的研究。杨昌文的《屯堡人述略》(《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4期)通过对地方志中的相关记载,梳理了屯堡人的历史来源及迁徙过程,并对屯堡人的特色文化进行了分析。翁家烈在学界第一次提出了汉族进入贵州后对贵州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重要作用,《明代汉民族对贵州社会历史发展的贡献》(《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2期)一文简述了明代汉族大量进入贵州的历史,对汉族军民在贵州进行的卫所屯田、开辟驿道、施行教化作了充分肯定,认为汉族进入后,使贵州突破了封闭,城镇不断兴起,经济得到发展,教育得到开启。杨有赓的《汉民族对开发清水江少数民族林区的影响与作用》(上、下)(《贵州民族研究》1993年第2、3期)指出,自明清至民国,凡三四百年间,清水江流域苗族、侗族社会的迅速发展,始终与林业资源的开发情况密切相关。在开发林业资源的过程中,汉族的商人、林农及手工业者,都起到了很重大的作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覃东平的《试述汉民族形成的过程、特点和条件》(《贵州民族研究》1997年第2期)叙述了汉民族从炎黄时代到秦汉时期形成的历史过程,指出汉族的形成是各民族结合发展的产物,历史上的3次民族融合促进了汉民族的发展壮大。

六、民族史学史研究

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对民族史学史的研究,主要是对一些民族史著作的评价。伍文义的《中华民族史研究的重要成果———评我国第一部〈中华民族史〉》(《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1期)对肖君和所著的《中华民族史》(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1年)一书进行了评价,认为该书有两大成功之处,一是成功地解决了何谓“中华民族”,何谓“中华民族史”的科学难题,二是成功解决了“中华民族”的来源、形成和发展的科学难题。文章指出,作者关于中华民族的起源、形成和发展史的研究过程和结论,完全符合中华民族的客观历史实际。作者还认为此书在研究方法上,一改过去那种对中国民族史研究的“以民族为基本单元来进行”,即对中华大地生活过的上百个民族一一修史,由流溯源,平列叙述的老方法。采用的新方法是注意把中华民族作为整体、实体,并且以它本身的形成、发展为线索进行综合分析研究的新方法,在体例上合乎史体要求,即由源至流,一直写到当代,力求按时间顺序恢复中华民族历史的本来面目,这是很有价值的。翁家烈的《〈中国苗族通史〉评价》(《苗侗文坛》2001年第1期)认为,《中国苗族通史》的作者以其长期的艰辛劳动、严谨学风撰就的《中国苗族通史》图文并茂,朴实厚重,将散布在国内8大省市区700余万人口的苗族形成及其社会历史变化发展的历程浓缩其中,将不同时期、不同地区苗族地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状况和特色展现出来,有助于我们对苗族及苗族历史全面系统、正确的认识和了解,也有助于我们对中华民族、中国历史认识了解的扩展与深化。陈国安的《读〈贵州通史〉》民族部分》(《贵州民族研究》2004年第1期)指出,《贵州通史》民族部分通过对贵州境内四大族系的追述论证,理清了今贵州境内主要少数民族的渊源发展演变的历史过程,以后的羁縻州、土司制、民族区域自治就更清楚,让读者清晰地看到了今贵州少数民族发展演变的民族历史,有一个清晰的发展脉络。

七、民族史学理论研究

民族史的研究,离不开理论的指导,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有部分学者不但对民族历史进行研究,还对民族史研究的理论进行了探讨。侯哲安的《谈史学研究中的几个理论问题》(《贵州民族研究》1988年第1期)在谈到民族史学研究时认为,一部真正的再现的历史,应当具备两个条件才能写好。第一是各民族的史料全部或者是主要部分已经发掘整理,第二是有真正掌握历史唯物主义具有理论修养能够统驭史料的作者才能写好。这种中国通史还要能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可以作为今日的借鉴,否则即使算是一部再现的历史,也还不能成为理论的历史。写民族史既要真实地再现本民族的历史过程,更要把它上升为中国民族大家庭的组成部分。在一个多民族国家中,一个民族不可能是在真空管中发展的,因此,既要反映本民族历史过程,又必须与全国史联系起来,在对待这个问题上须要慎重处理。《史学遗产的继承与批判》(《贵州社会科学》1989年第12期)论述了中国历史上多民族的史实,对以往历史研究中的一些倾向提出了批判。文章指出,由于历史的原因,形成中国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状况,而这也是构成中华民族整体性的形式和途径。过去的史学著作往往强调了历史事件中的现象,大多数只写战争而看不见民族之间的联系,或者具体地谈他们之间的战争却抽象地谈互相的关系。也就是多谈统一中的对立,少谈或不谈对立中的统一,使人感觉到历史上的民族关系只有打仗,也只有打仗才出现民族关系的错觉。万斗云的《中国民族史的任务与研究方法》(《贵州民族研究》1989年第2期)指出,中国民族史的任务在于应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阐明中华人民共和国各兄弟民族及古代民族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发展规律;依据大量确凿的材料阐明各民族在各个历史时期的发展活动及其对缔造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贡献;揭示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及其对繁荣中华民族文化的贡献;总结不同历史时期民族关系的主流和逆流,用历史事实显示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以利于进一步消除由历史因素造成的民族隔阂,增进民族团结,巩固国家统一。翁家烈的《民族史研究中几个问题之我见》(《贵州民族研究》1989年第4期)对民族史研究中经常遇到的“图腾崇拜”“民族发展变化的诸因素”“民族发展的不平衡性”“民族支系”“民族历史资料”等问题提出了个人见解。文章认为,图腾崇拜作为人类历史上原始初民意识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全世界五大洲的许许多多民族中都盛行过。因此对我国各民族中存在的这种历史现象进行科学的搜集、整理和研究,必然有助于对民族古老历史深入、正确的认识。一切事物均在不断地发展变化着,民族这个一定历史发展阶段的人们共同体也不例外,民族是一个具有稳定性又有动态性的系统结构,稳定性是民族存在的基本条件,动态性是民族变化的过程。在同一时期之内,具有不同历史沉积和处于不同环境之中的民族,其发展的迟速、运行的轨道必然会有所差异,不可能整齐划一。一个民族有着不同的支系,反映出这个民族社会历史发展变化的巨大、历程的复杂,经济、文化、民族关系的多样性。有意识地对民族支系这一层次进行研究,可减少民族研究的一般化和片面性,可发现更为丰富多彩的历史内容。史料是研究民族史的基础,用民族文字编写的书籍中,记载许多独具价值的珍贵史料值得认真重视。

八、民族关系史研究

对民族关系史研究成果较多的是侯哲安和翁家烈。侯哲安的论文《从〈尚书〉中看我国上古时期的民族关系》(《贵阳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1期)以《尚书》中的相关记载分析了尧、舜、禹时期的民族关系,并提出3个观点:(1)我国从上古时期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东南西北广大地区各族人民,早就有密切的交往,而不是各自孤立的。(2)在古代,各民族先民虽然彼此之间有对立的一面,但总的趋势是统一的。因此,可以说我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3)我国版图从上古时期起,就不是以某一个王朝的版图为范围,而是各民族先民建立的,由氏族部落,部落联盟发展为国家的集合体。因此,所有各族先民建立的国家和其他一切形式都是我国历史的组成部分。《论夏商时期民族关系的发展和几个规律性问题》(《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9年第3期)以《史记》《国语》《竹书纪年》等文献记载考察了夏商时期的民族关系,并指出,在多民族的国家中,民族关系有不同条件下的发展变化。但是总的一条规律,这种关系的实质就是在统一的条件下解决人与人的关系。民族的存在,只是一个过渡形式,它有其发生、发展和消亡的过程。所以在它存在的条件下,只能重视民族与民族的关系,发展民族之间的互助合作,达到共同发展、共同繁荣,从而得到安定团结。《论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关系中的经验教训及其现实意义》(《贵州民族研究》1987年第2期)一文认为,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史上具有特殊情况的时期,过去史书由于立场、观点的局限,把它说成“五胡乱华”或“中原大乱”,也有的说是“黄河流域一次大破坏时期”。但是从民族关系来说,这一时期正是中华民族大迁徙和民族关系大发展、大融合时期。

翁家烈的《明清以来苗汉关系初探》(《贵州民族研究》1986年第4期)论述了明代朝廷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剿抚结合的政策,对汉族大量进入贵州后与苗族人民的交往交流交融问题进行了分析。文章指出,明清两代,由于西南地区激剧的社会变革,随着封建王朝权力的强化及汉族人口络绎不绝的徙入,内地先进经济、文化影响日益扩大加深,导致苗族社会发生重大变化,传统的生产、生活习俗渐之削弱、消失,逐步向汉族接近,甚至有不少融合于汉民族中,成为汉族的一个组成部份。《清代贵州民族关系的变化》(《贵州文史丛刊》1987年第4期)认为,清代贵州社会在明代发生急剧变化之后,进一步向纵深发展,民族关系、社会经济、政治、文化都出现了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对贵州社会历史发展有着巨大影响。《明代贵州民族关系述略》(《贵州民族研究》2004年第3期)指出,在明代,贵州各民族虽然受到统治民族中统治阶级的民族不平等思想意识的影响,但都是普通劳动者,并无根本的利害冲突,相互间在经济、文化中友好交往与和平共处。

覃东平的《试述汉民族与兄弟民族的关系》(《贵州民族研究》1998年第3期)通过对历史上汉族与周边各民族关系的梳理,认为自西周以来中原部族自称的“华”“夏”得到了周边民族的认同。在这种共同的心理条件下,统一、融合、共同繁荣成为社会历史发展主流,而分裂不过是短暂现象,是在一定社会条件下阶级矛盾、社会生产关系和社会生产力之间矛盾斗争的结果,并不是社会发展的主流。各民族对国家、对中华大地的情感,不是凭空而论的,各民族都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维护祖国的统一和尊严。

小结

60年来,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科研人员在民族史领域的研究,涉及的范围较广。在内容上,涉及民族多,不但有苗族、布依族、侗族、土家族、彝族、仡佬族、水族、回族等贵州世居少数民族的历史研究,还有对汉族的研究,不但有对现代民族的研究,还有对民族形成之前的古代族群的研究。在空间上,覆盖地城广,不但有贵州省内民族的研究,还有对国内其他地区如包含了贵州的西南地区及中南地区、东南地区、岭南地区、中原地区民族的研究。在时间上,历史跨度长。从上古时期的氏族部落社会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当代少数民族社会经济发展历史。在研究方向上,有民族族源和迁徙史的探讨,有民族社会发展史的分析,有各民族关系史的研究,也有民族史学理论的论述。难能可贵的是,部分学者在上世纪80年代即开始了对历史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研究,初步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行了探索。

纵观贵州省民族研究所(院)60年来在民族史领域的研究成果,不但数量可观,而且研究水平也达到一定的高度,在贵州民族史学界具有较大的影响,为贵州民族史学研究作出了有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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