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社会重大风险防范与化解
——基于西藏“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分析
2021-11-29崔能飞
崔能飞
(兰州大学管理学院 甘肃兰州 730000)
引言
习近平同志在2020年8月28日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指出:“当前西藏工作呈现出反分裂斗争进入关键期,社会大局进入实现长治久安的推进期,经济社会进入高质量发展的转型期,生态保护进入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化期,边境建设进入富民强边的攻坚期‘五期叠加’的阶段性特征”[1];2021
年7 月23 日在赴西藏视察调研听取西藏自治区党委、政府工作汇报时,习近平同志再次强调:“要准确把握西藏工作的阶段性特征,扎实做好群众工作,提高社会治理水平,确保国家安全、社会稳定、人民幸福。”[2]“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是党中央从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高度对新时代新阶段西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作出的重大科学判断,是党中央把握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和西藏特殊矛盾①胡锦涛同志在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会指出,当前西藏的社会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同时,西藏还存在着各族人民同以达赖集团为代表的分裂势力之间的特殊矛盾。对西藏社会政治、经济、生态、强边、意识形态等各个领域突出问题的把脉问诊,是党中央对西藏重点工作——稳定、发展、生态、强边“四件大事”的精心谋划和科学部署,意在推动“十个必须”①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十个必须”的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必须坚持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的战略思想;必须把维护祖国统一、加强民族团结作为西藏工作的着眼点和着力点;必须坚持依法治藏、富民兴藏、长期建藏、凝聚人心、夯实基础的重要原则;必须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必须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必须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必须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依法管理宗教事务;必须坚持生态保护第一;必须加强党的建设特别是政治建设。的治藏方略和“四个确保”②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四个确保”的工作目标:确保国家安全和长治久安,确保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确保生态环境良好,确保边防巩固和边境安全。的工作目标全面贯彻落实。“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既是西藏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机遇期,也是各类风险挑战集中爆发的矛盾凸显期。在这一阶段性特征下,各类风险交织叠加、转化演化致使社会形势更为复杂、局面更难应对,需要未雨绸缪、提前谋划,做到防祸于未萌、虑之于未有。
一、战略思变:风险全球化已成人类共识
进入新世纪以后,新一代5G通讯技术、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量子信息技术、大数据、区块链、数字化等新业态迅猛发展,在给人类带来方便和快捷的同时,也给社会带来巨大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这种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就是风险,它是一个面向未来的可能性范畴,是对未来状态的一种感知与预测[3]。而社会风险则是由自然、社会、个人或群体偏离行为所引起的社会失序和社会混乱的可能性[4],它具有不确定性——随时可能发生,损坏性——造成巨大损失破坏,人为性——人类在规避风险同时制造风险等特点。综观当今世界,自然灾害频发,事故灾难丛生,地区冲突加剧,新冠疫情全球肆虐,军事冲突此起彼伏,各种自然的、社会的、政治的、军事的风险交织叠加且不断扩散蔓延,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灰犀牛”“黑天鹅”事件,甚者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造成社会动荡或世界性灾难。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早在上世纪80 年代就发出警告,我们已经进入“风险社会”[5]。
随着世界大变局加速深刻演变,全球动荡源和风险点增多,我国外部环境复杂严峻[6]。近年来,美国撕掉最后一块遮羞布,大搞逆全球化战略。一方面大力推行美国优先,搞疫情“政治化”转嫁自身治疫不力的矛盾,搞疫苗囤积乘机控制疫苗产业链,海外撤军在世界到处留下烂摊子,滥印美钞抑制通胀企图继续收割世界财富;另一方面推行霸凌主义,搞贸易战强行加征关税,搞科技战阻止别国取得尖端技术,搞舆论战输入西方意识形态,搞胁迫外交向他国施加军事压力,搞“亚洲小北约”结成利益小团伙欺凌他国,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特别是为遏制中国崛起,美国收缩全球战略重点,全面施压印太地区,加强与日本、印度等亚洲盟国的关系,采取打压、遏制等手段不断破坏中国的战略布局,尤其是在所谓“民族、宗教、人权、民主”问题上和利用“台独”“疆独”“藏独”等势力上可谓是“用心良苦,不遗余力”,以期绞杀正在崛起的中国。就国内发展情况来看,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些突出问题尚未解决,发展质量和效益还不高,创新能力不够强,实体经济水平有待提高,生态环境保护任重道远;民生领域还有不少短板,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实现乡村振兴任务艰巨,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较大,群众在就业、教育、医疗、居住、养老等方面面临不少难题;社会文明水平尚需提高;社会矛盾和问题交织叠加,全面依法治国任务依然繁重,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有待加强;意识形态领域斗争依然复杂,国家安全面临新情况;一些改革部署和重大政策措施需要进一步落实;党的建设方面还存在不少薄弱环节[7]。同时,国内疫情防控仍有薄弱环节,经济恢复基础尚不牢固,居民消费仍受制约,投资增长后劲不足,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困难较多,稳就业压力较大。关键领域创新能力不强。一些地方财政收支矛盾突出,防范化解金融等领域风险任务依然艰巨。生态环保任重道远。民生领域还有不少短板。政府工作存在不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不同程度存在,少数干部不担当不作为不善为。一些领域腐败问题仍有发生[8]。加之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和在世界的强势崛起,各种利益、观念、势力的碰撞摩擦竞争角力,一些深层次矛盾风险凸显出来,各种传统的和非传统的、自然的与非自然的风险交织,公共卫生事件、公共安全事件、生态环境事件、自然灾害事故频发多发,且呈现范围加大、频率更高、程度加剧、损失加重等趋势。正如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所描绘的那样:中国在二三十年内完成西方二三百年所经历的转型过程,宛如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快吃一盒压缩饼干,短时间可能还尚无饱意,但不久肠胃胀痛与不适就会接踵而来。据此“压缩饼干”理论[9],贝克判断中国也即将进入高风险社会。
二、精准识变:准确识别阶段性特征下的风险挑战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复杂多变的内外部环境,我们要深刻认识和准确把握外部环境的深刻变化和我国改革发展稳定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新挑战,坚持底线思维,增强忧患意识,提高防控能力,着力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和社会大局稳定[10]。回溯人类发展历史,风险无处不在且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不可控性、难预测性和极大破坏性,它与社会发展相生相伴,并深刻影响着一定区域的稳定安全和经济发展。但这并不表明我们在风险面前无能为力。人类可以识别风险、感知风险,也能控制风险、消减风险,直至避免风险形成灾难。识别风险,就是风险治理的第一步。习近平同志曾深刻指出,没有意识到风险是最大的风险[11],没有看到危机是最大的危机,最为可怕的是看到了风险、预见到危机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意识到风险的过程,就是精准识别风险、有效感知风险的过程。
在《风险社会》中,贝克首次依据不同的社会形态将风险分成三种类型[12]:一是前工业社会的风险,主要是地震、飓风、传染病等;二是工业社会早期的风险,主要是安全事故、劳资纠纷、两极分化、失业、腐败等;三是工业社会晚期的风险,主要是环境污染、生态恶化、核技术威胁、化学和基因等。这是对风险类别比较早期的划分,也是学术界比较认可的划分方式,被世界各国学者广泛引用和运用。但是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新业态的不断涌现,我们在规避风险的同时又在不断地制造风险,加之中国有中国的国情、西藏有西藏的区情,所以笔者将上述学界认可的三类风险细化为自然风险、社会风险、技术风险、政治风险、叠加风险来阐释。自然风险是指因气候环境变化等自然原因形成的风险,诸如地震、暴雨、暴雪、泥石流、雪山极速融化等;社会风险是指因人为因素操作失当等非自然原因形成的风险,诸如交通事故、群体性事件、安全事故等;技术风险是指因新业态运用失灵等技术原因形成的风险,诸如公共卫生事件、重大传染性疾病、核技术威胁、生化危机、环境污染等;政治风险是指因外部势力干涉、国家国际纠纷等政治原因形成的风险,诸如反分裂斗争、意识形态斗争、边境海域争端、恐怖主义、极端暴力事件等;叠加风险是指自然风险、社会风险、技术风险、政治风险相互交织叠加重组形成情况更复杂影响更广泛损失更严重的风险,诸如地震灾害叠加交通事故、群众性事件升级为极端暴力事件、新冠疫情溯源“政治化”问题等。
有什么样的社会矛盾就会形成什么样的社会风险,特殊的社会矛盾就会形成特殊的社会风险,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逻辑。在西藏,我们除了存在社会主要矛盾——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之外,还存在着各族人民同以达赖集团为代表的分裂势力之间的特殊矛盾。因此西藏不但要面临其他省区市遇到的共同风险,还要面临诸多特殊风险。正如2021年西藏自治区政府工作报告所指出的那样:前进道路上还有不少困难挑战,反分裂斗争形势严峻复杂,发展质量需要提升,基础设施依然薄弱,公共服务存在短板,生态系统脆弱敏感,边境建设任务艰巨。营商环境亟待优化。少数政府部门干部服务意识、规矩意识不强,廉洁自律更要强化,一些领域腐败问题易发多发。整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需下狠劲、动真格[13]。这些虽是西藏社会存在的一些具体困难和挑战,但对这些困难稍有处理不当、解决不好就可能形成风险甚至引发危机。在“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下,尤其需要着重识别、防范和化解这些特殊风险:一是美西方利用所谓“西藏问题”对我围堵打压、十四世达赖和伪“流亡政府”分裂渗透等形成的政治风险;二是新旧动能衔接不到位、地方债务积压、贫困群众返贫等形成的经济风险;三是因阶层固化、利益冲突和贫富差距拉大等形成的社会风险;四是因全球气候变暖雪山加速融化、生态文明高地建设、冰天雪地保护以及应对重大自然灾害过程中形成的生态环境风险;五是印度不断在边境一线越界挑衅和我们在强边兴边固边等边境建设过程中遇到的边境防控风险;六是因这些风险挑战交织传导变异而形成规模更大影响更广破坏性更强的叠加风险。上述风险挑战的存在深刻影响西藏社会稳定、人民安全和高质量发展,需要正视问题和不足,精准识别风险和隐患,采取必要措施加以妥善解决。
三、科学应变:有效防范化解阶段性特征下的风险挑战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是我国各种矛盾和风险易发期,各种可以预见和难以预见的风险因素明显增多,我们必须坚持统筹发展与安全,增强机遇意识和风险意识,树立底线思维,把困难估计得更充分一些,把风险思考得更深入一些,注重堵漏洞、强弱项,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仗,有效防范化解各类风险挑战,确保社会主义事业顺利推进[14]。有效防范化解阶段性特征下西藏社会重大风险挑战,是推进西藏社会风险治理的逻辑起点。我们知道,风险一旦形成,就可能带来现实危害。需要防止风险演化成危机,更要防止因危机引发重大安全事件。风险与危机之间存在因果关系,风险是前期形态,危机是后期表现[15],重大安全事件就是因风险没有得到及时化解而演化成的恶性结果。对于治理主体而言,提前防范化解风险无论是付出成本还是造成的损失,都要远远小于后期的应急处置。阶段性特征下,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是各级党委、政府和领导干部的政治职责,大家要坚持守土有责、守土尽责,把防范化解重大风险工作做实做细做好[16]。
(一)意识培养:增强风险感知
在高风险社会,风险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像空气一样存在,时刻影响着人们的生产生活,要求人们具备强烈的风险意识,常观大势、常思大局,科学预见形势发展走势和隐藏其中的风险挑战,做到未雨绸缪[17]。但在现实社会,人们对“风险”的价值选择往往呈“边际收益递减效应”:当风险演化为危机甚至灾难时,人们的风险意识就得到增强;一旦风险消减或消除,人们的风险意识就降低,有时甚至意识不到风险。风险意识的核心不在于现在,而在于未来[18]。需要清醒认识到社会发展并不平衡,人类面临的不仅有外部风险也有内部风险,有一般风险也有重大风险,甚至面临风险叠加、矛盾激化的挑战,需要进一步增强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政治自觉和责任担当,做好应对风险挑战的思想准备,切实将矛盾消解于无形将风险化解于未然。面对种类繁多层出不穷的风险挑战,人们仅有风险意识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具备超强的风险感知能力。风险感知是一种基于社会心理学的概念,是指人们对风险的特征和严重程度提前进行预判、评估和直觉思维。它要求第一时间嗅出风险气味,预先感知在何时何地可能出现何种类型、何种级别的风险,需要采取什么措施进行有效防范。在风险感知方面,我们有很多成功的典型案例。例如2020 年1 月8 日国家卫生部门将武汉出现的呼吸道传染性疾病确定为新型冠状病毒后,中央敏锐地感知到病毒的传染性和疫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派出专家团队奔赴武汉并于1月23日果断采取了“封城”措施,限制人员流动,阻断传播途径,坚持应治尽治,经过76 天的鏖战打赢了“武汉保卫战”,以最小的代价确保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经济的快速复苏。反观美国,情况正好相反:由于感知迟钝、麻痹侥幸、措施不力,美国的疫情至今还没得到有效控制而仍在继续肆虐。
(二)源头防范:化解风险源头
随着大国间政治博弈和战略竞争加剧,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风起云涌,人们如果不具备丰富的经验、专业的知识、灵敏的嗅觉和精准的直觉,不太容易提前预见到风险,也很难未雨绸缪采取预防措施阻断风险源形成并将风险化解在其成为风险之前。风险源就是指引发风险的事物或事件,它是风险传导扩散的起点。风险源广泛存在且潜藏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控制,就可能直接演化成危机甚至造成现实灾难。控制风险源就是从源头上削减致灾因子,降低脆弱性,提高社会韧性,这是一个预防社会风险的过程。风险一旦脱离“潜伏性外衣”,将会导致财产甚至生命的毁灭[19],需要防重点、盯难点、疏热点,将风险从源头上进行疏导和封堵。复盘2021 年河南郑州“7·20”特大暴雨灾害事故,至少在致灾因子、承灾能力等方面的风险源管控上还存在一定的不足。一是对暴雨等级和破坏力前期监测估计不足,致使房屋倒塌、地铁溺亡、山体滑坡、隧道进水相继成为致灾因子,并进一步诱发了事故灾难。二是对风险承受能力估计不足,对特大暴雨引发的滑坡、塌方、泥石流等次生灾害监测评估、防范化解不及时,基础设施设防标准与安全保障之间不对称导致塘堰堵塞、地铁积水,进而引发了事故灾难。三是对信息的顺畅沟通估计不足,在预警信息发布、危险区域设防、救援无缝衔接、协调联动响应等方面还存在缺位漏管等问题。对于类似风险和缺失,需要从源头进行控制,提前管住风险源,将潜在风险消弭于无形化解于未萌。正如习近平同志所强调,要健全风险防范化解机制,坚持从源头上防范化解重大安全风险,真正把问题解决在萌芽之时、成灾之前[20]。
(三)风险减缓:提高社会韧性
风险一旦形成,很难完全化解,但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减缓。减缓就是指采取一定措施减少风险对人们生命、财产造成的影响,降低风险等级和影响程度。减缓的意义主要在于降低危机发生概率,降低危机的影响和损失,促进人类可持续发展[21]。美国联邦应急事务管理署认为,有效的减缓战略可能获得以下收益[22]:挽救生命,减少死亡;预防或减少财产损失;减少经济损失;实现社会扰动与压力最小化;实现农业损失的最小化;维护关键设施的正常运行;保护基础设施不受损坏;确保公众精神健康;减小政府和官员的法律责任;使政府行为取得积极的政治结果。但是减缓是一项需要计算长期收益的活动,短期内很难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在短期行为支配下,减缓往往被忽视[23]。2018 年“5·12”汶川地震后,国家高度重视风险减缓工作。一是实施减缓工程,制定详实的致灾因子消减计划,对发展提前规划并强行限制在危险地带开发,严格执行防灾减灾法规标准,严禁在高风险区域修建民生基础设施,告之公众疏散计划和避难场所强化风险沟通。二是降低脆弱性,对致灾因子进行监督分析管制,采取相应防灾减灾措施,落实社区安全规划,防止“涟漪效应”,避免风险叠加。三是提高社会韧性,增强社会对灾害的控制力和承受力,注意在恢复重建中保护生态环境,避免在灾害易发区建设工程社区,严把工程质量关,增强抗损坏能力,完善风险防范体系和应急保障能力。
(四)畅通渠道:强化风险沟通
风险沟通就是有关风险信息在不同主体之间进行传递交流交换的双向互动过程,它可以是横向的平等沟通——同级部门之间的风险沟通,也可以是纵向的层级沟通——上级部门与下级部门的风险沟通;它可以是单向互动沟通——一个风险信息发出者与一个风险信息接受者之间的沟通;也可以是多向的网络沟通——一个风险信息发出者与多个风险信息接受者、多个风险信息发出者与一个风险信息接受者或多个风险信息发出者与多个风险信息接受者之间的沟通。桑德曼认为通过开展风险沟通工作能够有效弥合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风险认知差异,是避免公众采取非理性反抗行为的关键[24],它有助于吸纳公众智慧,避免谣言扩散,树立政府形象。通过沟通构建政府信任,强化教育培养公众对风险的理性感知,能够有效阻断风险的放大和转化[25]。由于社会风险特有的不确定性、损害性和时效性等特征,风险沟通必须做到及时、精准、全面、高效,确保第一时间建立沟通渠道并进行风险信息通报,详细介绍风险类型风险等级影响范围,确保沟通取得实实在在的成效,避免风险扩散蔓延。风险沟通不仅在于信息分享与信息交互,还包括围绕风险公共议题进行协商并达成共识[26],因此社会公众广泛的参与、认知和理解至关重要。如果公众对风险不能有效认知与理解,就不会采取措施进行避险,风险沟通的目的也就不能实现。“7·20”郑州特大暴雨造成的灾害事故在一定程度上跟风险沟通不畅有很大关系,中央气象台、河南省气象部门和郑州市政府相继发布大量雷电、暴雨、大风等风险预警信息,但社会和民众对风险信息感知明显不足,对风险预警信息置若罔闻,更没有采取必须的防范措施,依然有很多群众采取乘坐地铁等方式出行,最终酿成了悲剧。
四、主动求变:强力推进阶段性特征下的风险治理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内外形势正在发生深刻复杂变化,来自各方面的风险挑战明显增多,迫切需要我们在加强国家制度建设和治理能力建设上下更大功夫,使我们的制度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更好转化为治理效能[27]。作为社会治理主体,要有针对性地进行风险治理,阻止潜在风险转化为现实灾难。风险治理(Risk governance)就是指对不确定性的集体决策进行协调、指导和监管的复杂过程[28],这也是对风险进行精准识别、灵敏感知、积极防范、主动应对、及时消减、有效处置的过程。如果防范不及、应对不力、治理不佳,风险就会传导、叠加、演变、升级,使小的矛盾风险挑战发展成大的矛盾风险挑战,局部的矛盾风险挑战发展成系统的矛盾风险挑战,国际上的矛盾风险挑战演变为国内的矛盾风险挑战,经济、社会、文化、生态领域的矛盾风险挑战转化为政治矛盾风险挑战,最终危及党的执政地位、危及国家安全[29]。
(一)建立完善风险防控机制
当今世界,国际形势复杂多变,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各方面任务之繁重前所未有,我国面临的风险挑战之严峻前所未有。在此背景下,西藏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挑战,这些风险挑战,有的来自区内,有的来自国外,有的来自经济领域,有的来自然界。西藏打赢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运用制度威力应对风险挑战的冲击[30]。推动西藏社会“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下各类风险隐患治理,应对国内国际环境变化带来的冲击挑战,关键在于增强抵御风险能力,完善风险防控机制[31],形成全覆盖、全种类、全过程的风险防控体系。第一,建立风险研判机制。对西藏特殊的政治风险、社会风险、经济风险、生态风险、强边风险进行精准识别,研判风险强度、发生几率、影响范围、持续时间等关键要素,建立稳定可判的风险矩阵。第二,建立风险评估机制。对西藏特有的风险要素、破坏张力和社会脆弱性、社会承受能力等进行科学评估,提前采取应对措施。第三,建立风险防控协同机制。发挥国家、社会、市场等所有应灾主体主观能动性和全员协同性,引导国家驻藏机关、地方党委政府和区属社会组织、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人民群众共同参与风险防范,形成共防共治协同格局。第四,建立风险防控责任机制。落实风险防控主体责任,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追求效益最大化,将效益追求和风险责任有机衔接,做到失责必问、问责必严。治理社会风险,确保社会秩序,本质上是一种公共服务[32]。在风险治理过程中,要注重增强风险意识、更新风险理念,把公共服务理念、以人为本理念、成本效益理念、风险社会理念牢固树立起来并贯穿始终,坚决破除一切妨碍科学发展的思想观念和体制机制弊端,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使各方面的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33]。但要避免陷入“制度怪圈”,不能在风险治理过程中片面强调规章制度的重要性而忽视责任主体的主观能动性,不能用冷冰冰的制度应对所有社会风险。
(二)推进风险治理科技赋能
随着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深入推进,人工智能、5G 技术、光电芯片、大数据等智能化技术全面启用并深刻影响人类社会变革。人类的生产生活须臾离不开科学技术,推进风险治理更需要科学技术来提供智力支撑。用科学技术驱动风险治理,风险治理依赖科技赋能,这是一对矛盾共同体,就如我们既期望使用核电站里的清洁电力,但又害怕核事故对人类的威胁一样,需要进行双重多向治理,既要治理因管控脱节引发的原始性风险,也需治理因科技创新带来的新型风险。在现实生活中,完全消除风险是不可能的,更多地是依赖科学技术来治理社会风险以推动社会发展。长期以来,人类同风险挑战作斗争的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科学技术。人类在风险感知、风险识别、风险预警、风险防范、风险治理等各个阶段均离不开科学发展和技术创新,且科技赋能程度越高,风险治理的效果越好。西藏有4000 多千米的边境线且大多处于海拔高、人口少、条件艰苦的地区,如果再单纯依靠人海战术已远远不能适应边境斗争的需要。只有强力推进数字强边、推动科技赋能,才能实现边境管理从被动防控管理到主动风险管理、从短期应对管理到长期战略管理、从静态人工管理到动态技术管理、从限制国界管理到便捷服务管理、从粗放集成管理到精准粒度管理[34]。特别是在大数据时代,在公共安全风险治理中,大数据拓展了人们对公共安全风险的宏观把控和微观洞察,实现了对风险要素数据信息的全方位采集与实时动态分析,提高了政府对风险演化趋势的判断和掌握程度[35]。推动风险治理科技赋能、推动大数据区块链在风险治理环节的实践运用,可以提前进行风险预警,实现风险治理关口前移;能够进行风险识别,提高风险治理精准度;可以精准进行物质调度,确保应急物资高效配置;能够促进国家、市场、社会多主体参与,彰显风险治理社会价值;能够提升地方政府正面形象,促使风险治理取得良好社会效果。在新冠疫情期间,大数据在人员流动追踪和行动轨迹抓取方面显示出了强大的功能,能在瞬间捕获确诊、疑似患者和密切接触者等重点人群的行动轨迹,并能有效防范以免形成现实风险。
(三)实现风险治理全过程监管
风险治理是一个动态治理过程,主要包括识别风险——感知风险——防范风险——评估风险——消减风险——处置风险等多个环节,任何环节失控漏管都可能造成治理失灵甚至失败从而引发危机甚至灾难。风险理论告诉我们,风险在充分积累的情况下,常常由某些突发事件充当“导火索”引爆,形成现实的危机状态,从而完成整个风险深化过程[36]。有必要对这一演化过程进行有效监管,防止引爆“导火索”,防止风险叠加转化,防止风险放大扩散,防止形成风险联动,防止在化解风险过程中制造新的风险。管住“导火索”,就是尽量减少不同类别风险的叠加与嵌套,防止不同程度风险的交织与冲突,防范风险升级与危害扩散[37],至少要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风险形成和演化的进程,这就需要对风险治理全过程进行监管,随时掌握风险可能会在什么环节转化为现实灾害。作为风险治理主体,需要有草摇叶响知鹿过、松风一起知虎来、一叶易色而知天下秋的见微知著能力,对潜在的风险有科学的预判,知道风险在哪里,表现形式是什么,发展趋势会怎样[38]。在风险治理体系建设中,防范、化解、监督、问责是其基本原则,四者相互促进、互为补充、缺一不可。防范与化解,是避免风险形成灾难的两手,是消减风险的重要方法,是风险治理的基础。监督与问责,是确保风险治理成效的双翼,是治理成效的保障,是风险治理的根本。没有问责的防范是空头防范,没有问责的监督是虚假监督,没有问责的治理是失灵治理,而没有问责的风险治理则是最大的治理风险。在阶段性特征下特别是风险治理过程中,亟需纪检监察部门、行业主管部门全程介入并实现全过程监管,才能及时发现风险治理过程中存在的突出问题,及时预警纠错、及时警示提醒、及时过错追责,努力实现治理效能最大化。
(四)形成多元治理协同格局
进入高风险社会,用传统“人治理念”和“一元主体”来推进社会治理已略显笨拙,需要打破“二元思维”和“一元模式”,逐步树立“辩证思维”,构建“多元模式”[39]。特别是在阶段性特征下,政府已不再是风险治理唯一主体,还需要社会组织、企事业单位和人民群众广泛参与,形成政府主导、多方协作、同向发力、同频共振的风险治理格局。如果说2008 年“10·6”当雄地震期间这种风险共治的格局初具规模——军地机关、社会团体、各类企业能够自发组织、踊跃参与但过程略显失序,那么到2015年“4·25”尼泊尔地震时这种格局就已日臻成熟——军地机关、民间组织、社会团体、慈善机构、各类企业的参与更有序、更专业、更从容。特别是2018 年新一轮机构改革以后,自治区新组建了应急管理厅,专管自然灾害和事故灾难类风险,而将公共卫生类风险交由卫生健康委员会管理,社会安全类风险交由公安厅管理,生态环境类风险由生态环境厅管理。这种以原自治区应急管理办公室“全灾种管理”适度的“退”去换取各行业主管部门“全过程管理”真正的“进”[40],虽不失明智之举,但也容易出现条块分割、部门之间功能耦合不到位、属地部门对风险的防范处置不上心等情况。需要在地方党委政府统一领导下,针对风险技术化程度加深、各种风险超时空扩散、各类风险加速叠加聚合等新特点,打破部门壁垒和各自为政等弊端,加强部门之间、条块之间、地域之间、军民之间乃至国际之间的全方位无缝隙协调合作,建立完善公众参与、治法保障、科技支撑的风险治理体系,形成共防、共治的风险协同治理格局。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面对“五期叠加”阶段性特征下西藏社会面临的前所未有的风险挑战,我们必须保持战略定力,坚定必胜信心,着重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推进西藏社会风险治理,建设美丽幸福西藏、共圆伟大复兴梦想就一定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