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马克思幸福观成果梳理及展望

2021-11-29张镦允

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2021年12期
关键词:幸福观学者马克思

方 杲,张镦允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吉林 长春 130012)

截至2020年7月,笔者以“马克思幸福观”为检索词在CNKI网站进行检索发现,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相关期刊和硕博论文共计85篇。本文将梳理总结近年来学术界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研究成果的最新动态,以期有助于当代人树立正确的幸福观,理解幸福真谛,解决幸福困惑,探寻实现“中国梦”和全人类共同幸福的路径。

一、马克思幸福概念的研究

古往今来,幸福一直是人们孜孜不倦追求的主题。正如恩格斯所言:“在每一个人的意识或感觉中都存在着这样的原理,它们是颠扑不破的原则,是整个历史发展的结果,是无须加以论证的……例如,每个人都追求幸福。”[1]只有全面理解幸福的概念,才能更加准确地把握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内涵和核心要义。

(一)马克思之外关于幸福概念的界定

就幸福概念的研究,目前学术界从中西方词源学、中西方幸福思想史以及不同学科领域对其进行了界定。

第一,幸福概念的词源学考察。孔祥润从古希腊词源学角度对幸福概念加以考察,他指出,在古希腊语中“幸福”是个合成词,由εロ和δαιμον两部分组成,其中“εロ是形容词‘好’,名词δαιμον指决定人身上发生何事的神灵或半神”[2]。从字面意义看幸福译为“好的神灵”,实则蕴含着因果关系即人们通过祭奠、祷告等方式取悦神灵,以求神灵满足自己需求和愿望,表达了人对神灵异己力量的顺从关系。邵雅利等依据《说文解字》《康熙字典》《汉语大字典》《新华大字典》等工具书对幸和福的词源进行了深入研究,指出“幸”意为“吉而免凶”,即人们期待能够避免灾难,逢凶化吉,进而引申出幸运、庆幸等含义;“福”从象形意义看由“示”和“畐”组成,其中“示”是表明,“畐”是容器装满东西,表示物质财富充裕,“幸福”结合起来就是期许趋吉避凶且物质富有,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3]。

第二,幸福概念的历史性考察。幸福是什么的本体论问题探讨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在马克思之前,中西方不少思想家阐述了对幸福的理解。从西方幸福思想史上看,可归纳为3种代表性的观点:一是以伊壁鸠鲁、德谟克利特和边沁等人为代表的快乐论即幸福就是快乐,他们立足于自然人性论,认为趋乐避苦、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这种观点将幸福和快乐相混淆;二是以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康德等人为代表的德性论即幸福就是美德,他们认为只有符合德性的行为才是幸福,把道德看作一切行为的标准,夸大了道德的功能和价值;三是以奥古斯丁、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神学论,认为幸福是人们通过爱和信仰上帝得到救赎,宣称幸福在彼岸世界中实现,这种观点带有浓厚的神学主义色彩,把现实幸福希冀于虚幻的来世。纵观中国幸福思想史,中国人幸福观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主要以“五福”为核心内容,《尚书·洪范》明确提出“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4],即把长寿、富足、健康安宁、德性修养、老而善终五方面作为评判幸福的标准。

第三,幸福概念的多学科考察。幸福是众多学科关注的共同话题,国内外幸福相关的著作颇为丰富,不同学科对幸福的理解不尽相同。学者们从哲学、伦理学、心理学、政治学等不同学科对幸福问题进行了探讨,并阐述了对幸福的看法。在哲学、伦理学领域,以江畅、高兆明、陈瑛等为代表的学者主要研讨了幸福的内涵及其幸福实现的路径。如:江畅在《幸福与和谐》一书中从伦理学视角指出,幸福是人的生存需要和发展需要得到一定满足后所形成的满意愉悦的状态[5];孙英在《幸福论》中指出,幸福是人生存发展的肯定方面得到实现和否定方面得到免除的心理体验[6]。在心理学领域,以郑雪、邢占军、雷鸣等为代表的学者侧重研究个体的主观幸福感,如:雷鸣等在《幸福心理学》中从积极心理学角度阐述了幸福与积极心理健康理念的关系,认为幸福是积极心理健康的一种完满状态,拥有积极的心理品质能够提升个体的满意度和幸福感[7]。在政治学领域,曹文振、王世荣等学者立足整体幸福,探讨了政府应该制定什么样的政治制度、营造怎样的社会环境来提升公民的幸福感的问题,认为公平正义、民主法治、和谐有序、环境优美,以及公民的各项权益得到保障的社会就是幸福社会。

(二)马克思关于幸福概念的界定

马克思虽没有撰写关于幸福的专著,也没有明确界定幸福,但马克思为全人类的解放和幸福事业奋斗终身,其幸福思想散布于各个时期的著作中。学者们通过研读马克思的相关文献总结概述了其幸福概念。

于晓权从人的本质视角出发,将马克思的幸福理论归纳为:幸福既是一种具有自成目的性、无限意义性、创造性和给予性的生活效果,又是人生存和发展所指向的终极目标[8]。万庆综合马克思关于幸福的诸多论述,认为需要是马克思界定幸福概念的关键,幸福的本质是合理需要的有效满足[9]。黄笑濛从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和需要的论述中提炼出幸福的定义,认为幸福是合理需要实现后的一种心理体验,而需要必须在自由自觉的劳动中才能满足[10]。李水石认为马克思幸福定义包含两层内涵:其一,幸福主体是现实的人;其二,幸福是人在实践过程中对所有本质的展现和占有[11]。于昆认为马克思的幸福范畴有着完整的理论体系,他从形成机制、构成层次和主体内容三方面分别阐述了幸福是主观体验和客观需要的统一、是物质生活和精神需要满足的统一、是个人幸福和集体幸福的统一[12]。

由上可知,学术界从不同视角对幸福是什么进行了探讨,但幸福概念仍无定论,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不禁感叹道:“不幸的是:幸福的概念是如此模糊,以致人人都在想得到它,但是,却谁也不能对自己所决意追求或选择的东西,说得清楚明白、条理一贯。”[13]笔者认为,幸福概念之所以模糊不清,是因为幸福既是一个主观的、理想的、抽象的、共性的概念,又是一个客观的、现实的、具体的、个性的概念。不同时代,人们不同的成长环境和生活阅历,使得幸福内涵丰富多元,但它并不是无法界定的,若无法界定,它不可能长久存在并被人持续追求。马克思也没有直接定义幸福,因此对马克思幸福概念的考察有必要回到马克思生活的年代以及马克思经典著作中,仔细研读、全面分析各个时期所蕴含的幸福思想,将其进行梳理归纳。目前,大多学者从微观视角基于某一方面来定义马克思的幸福概念,往往各持己见。但从宏观视角来看,马克思幸福概念就会变得明朗,幸福是实现无产阶级以及全人类自由和解放的活动。

二、马克思幸福观的形成背景研究

任何思想理论的产生都不是偶然的,都能找到其思想的源头。学者们从思想来源和现实背景两方面对马克思幸福观形成背景进行了探讨。

(一)思想来源

学界研究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来源主要从两个方向入手:一是横向研究,按幸福内容不同划分派别,分为西方感性主义幸福观、西方理性主义幸福观、西方基督教幸福观;二是纵向研究,以历史年代划分,分为古希腊时期的幸福观、中世纪时期的幸福观、近代时期的幸福观。还有极少数学者直接研究历史上某一哲学家的幸福观对马克思的影响。

不管横向研究还是纵向研究,学者们都是选取各派别或者各时期的代表人物加以探讨。于晓权认为亚里士多德合于德性的现实活动体现出的人本主义和现实主义对马克思幸福观形成都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8]。曾长秋等分析了马克思大学时代的幸福观,认为黑格尔思想中的现实成分和伊壁鸠鲁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对马克思幸福观走向成熟有着重要影响[14]。张荣华等认为功利主义所提倡追求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康德的德性幸福观以及空想社会主义,尤其是莫尔主张消除私有制、实行平均分配的幸福思想是马克思幸福观的直接来源[15]。卢凤华认为德国古典哲学论述的幸福与理性、道德、自由、精神等关系和空想社会主义者所主张实行公有制,建立社会主义等思想是马克思幸福观的重要理论来源[16]。王兆阳认为马克思幸福观与康德哲学中的实践、自由、主体论思想以及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幸福观都有着深厚的渊源[17]。

(二)现实背景

研究者对马克思幸福观提出的时代背景进行了分析,具体可以归结为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一是经济背景,马克思所处年代的欧洲国家相继发生工业革命,一方面极大提高了生产力水平,相应带动生产关系的变革,机器大生产代替工场手工业,雇佣劳动出现;另一方面,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加剧,导致不可避免的产能相对过剩而出现周期性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经济弊端逐步凸显。二是政治背景,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环境改变的同时,政治环境也随之发生变化,私有制和雇佣制度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对立阶级得以出现,无产阶级悲惨的非人的生活境遇和反抗资产阶级奴役、剥削的工人斗争运动,引起马克思的关注。三是文化背景,文化对人的影响来自特定的人文环境,马克思从小生活在充满着自由浪漫氛围的城市和家庭中,良好的文化环境潜移默化地对马克思思想观念产生深远影响。此外,青年时代的马克思十分敬仰普罗米修斯无畏牺牲、敢于斗争的救世情怀,他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斗争精神。

综上可知,学术界关于马克思幸福观形成背景的理论来源研究成果丰富。总体来看,大多学者达成较为一致的共识: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以及空想社会主义者等人的思想对马克思影响重大。但是,学者们对马克思所处的现实环境关注较少,分析也不够深入全面,有的学者仅从马克思所处时代的经济、政治、文化背景等某一方面或几方面来进行简单阐述。

三、马克思幸福观的形成轨迹研究

任何事物的形成、发展都是一个历史过程,马克思的幸福思想也不例外。研究马克思幸福观形成轨迹,探索其思想转变的内在逻辑和转变动因,才能还原马克思幸福观的本真。

现阶段,学者们主要以马克思经典著作为研究对象,就马克思幸福观的形成脉络有3种划分方式:一是以马瑞丽为代表的学者按马克思的年龄段把其思想划分为少年、青年、成熟三个时期[18];二是以李水石等为代表的学者不作具体阶段划分,而是直接剖析马克思相关著作中蕴含的幸福思想的历史演变[19];三是大多数学者采用的方式,将马克思幸福观分为萌芽、建构、成熟、深化几个阶段。

目前,学术界大多赞同的是:马克思学生时代《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和《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一般差别》中的有关论述是马克思幸福观的萌芽阶段;《莱茵报》发表的3篇文章(《关于出版自由和公布等级会议记录的辩论》《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摩塞尔记者的辩护》),以及《论犹太人的问题》《黑格尔法哲学批判》《〈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为《手稿》)、《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的有关论述是马克思幸福观的建构阶段;《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为《形态》)、《共产党宣言》中的有关论述是马克思幸福观的成熟阶段;《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哥达纲领批判》中的有关论述是马克思幸福观的深化阶段。

由于不同学者对文本的理解不同,学界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形成轨迹的探讨分歧较大,其中争论较多的是马克思幸福观的成熟阶段。李姝荦等学者认为《手稿》中马克思批判吸收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思想中的合理因素,确立了人的本质理论,是马克思幸福观成熟的标志[20]。但以张海滨为代表的学者持不同看法,认为马克思在《手稿》中虽阐述了一系列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幸福思想日趋成熟,但仍没有完全摆脱旧哲学思辨的痕迹;而《形态》彻底清算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和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确立了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幸福观正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的,因而历史唯物主义的问世标志着马克思幸福观的成熟[21]。张国顺等学者则认为《资本论》从经济、政治、文化全方位地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明确指出了幸福实现的方向和道路,因而《资本论》是马克思幸福观真正成熟的标志[22]。

上述可知,马克思幸福观的形成经历了极为复杂的历史演变过程。由于马克思的幸福思想直接或间接地散布在各时期的著作中,不同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去理解文本,因此学术界对马克思幸福观的历史断代一直存在着争议。但不可否认,马克思幸福观随着其哲学思想的发展在转变,尤其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的确立对其幸福思想的转变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一定程度上来说,马克思哲学思想的发展史就是其幸福思想的发展史,二者高度吻合。

此外,笔者在查阅相关论文时发现,杨成亮等部分学者使用“唯心主义幸福观”“唯物主义幸福观”话语[23],此说法还需斟酌。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谈到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划分标准:“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说来是本原的,从而归根到底承认某种创世说的人,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除此之外,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两个用语本来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它们在这里也不是在别的意义上使用的。”[24]由此可知,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这两个哲学术语只是就本原问题进行了划分,它们有着特定的含义和严格的标准,使用时不能将其扩大化和标签化。如果给它们加上别的意义,就会造成各种各样的混乱。

四、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内涵研究

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内涵是学者们研究的重中之重。学界从基本内涵、实现路径和理论特征三方面进行了全面论述。

(一)基本内涵

幸福的基本内涵就是对幸福是什么的反思。目前,研究主要涉及幸福主体、幸福内驱力、幸福根基和幸福理想状态四方面。

第一,幸福的主体是现实的人。研究者就现实的“人”是个人还是集体人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杨楹指出,马克思所说的“现实的人”指现实生活中具体的历史的“现实的个人”,并明确规定“现实的个人”是“拥有一定产权的人”,而处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无产阶级一无所有,因此他们是不幸的[25]。杨楹在另一篇文章中进一步强调“现实的个人”不是少数人、个别人,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26]。陆杰荣等认为“现实的个人”是马克思理论的出发点和生发点,“现实的个人”是实践的主体,理应也是幸福的主体[27]。而衣永红基于人的社会本质侧重强调人的社会性、共在性,指出“现实的个人”是“一切社会关系总和”的个体,是“共在性”中的个体,个人不能脱离社会共同体而单独存在[28]。葛宁宁则认为马克思的幸福主体不仅包括个人还包括由个人组成的共同体,是个人和共同体的辩证统一[29]。李水石等认为“现实的个人”是马克思幸福观和以往幸福观最根本的区别,他站在人性论角度指出“现实的个人”是自然存在、社会存在和历史存在三者的统一[19]。也有部分学者对“现实的人”的解释含糊不清。

第二,幸福的内驱力是需要。李姝荦认为,需要是人类一切活动的出发点,需要的满足是实现幸福的前提条件,但并不是所有的需要都能给人带来幸福,马克思强调需要应是一种“有效需要”,即符合人的本性和利于人的发展的正当合理需要[20]。乔丹丹指出,人的需要的现实性、多层次性、相对性决定了人的幸福的现实性、多层次性和相对性,需要的无限延展性和纵深性决定了幸福的实现是一个动态生成的过程[30]。彭永东围绕马克思在《手稿》中所谈及的“他们的需要即他们的本性”这一论述探讨了人的需要与人的本质的关系,指出需要展现了人的本质力量,而需要又必须在人的社会本质中得以满足[31]。

第三,幸福的根基是现实生活世界。黄笑濛指出现实生活世界由现实的人和发展的环境组成,生活在现实世界的现实人必须在现实的生活世界中追求幸福才有意义[10]。于晓权进一步解释称,现实生活世界是现实的人生活在其中的直观的不断变化发展的感性世界,实践观点对于理解现实生活世界有着重要意义,这也是马克思幸福观与其他幸福观相区别的关键[8]。

第四,幸福的理想状态具有多维性。喻包庆从经济、政治、文化、生态四方面对马克思的幸福进行阐述:经济是幸福的物质基础,要通过自由自觉的劳动实现;政治是幸福的保障,要实现无产阶级民主,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文化道德是幸福的精神动力,要构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真正实现自由、平等、人道和公正;生态是幸福的自然条件,通过观念改变、制度变革、科技发展等措施加强生态治理[32]。李水石认为马克思幸福观沿着人本身和社会两条主线展开,从人的角度出发,幸福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从社会角度出发,幸福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11]。大多数学者认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幸福的终极目标和价值旨归,共产主义社会是幸福的理想社会形态,只有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真正的幸福。而葛宁宁则持不同的看法,强调正义的社会制度是实现人类幸福的基础和保证,幸福并不是只有在某一具体的制度下才能实现[33]。

(二)实现路径

学界对马克思幸福观的实现路径主要从实现幸福的物质力量、道路和必要条件三方面进行了研究。

第一,无产阶级是实现幸福的主体力量。颜军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立场上指出,生产力是实现幸福的物质力量,无产阶级是实现自身幸福的主体力量[34]。孙妍指出无产阶级是实现幸福的力量,无产阶级具有鲜明的阶级性,致力于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以实现无产阶级解放和全人类幸福为己任。因此,无产阶级幸福的实现也就是全人类幸福的实现[35]。

第二,革命斗争是实现幸福的道路。马克思曾明确指出幸福就是斗争,其一生都在为实现全人类的幸福和解放而斗争。颜军认为马克思幸福观的实现道路是斗争,因为幸福的障碍不会自行消除,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不会自行改造,现实的普遍幸福也不会自动生成,只有依靠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才能实现[34]。孙民指出马克思幸福观的实现路径立足于革命的实践,从资本逻辑批判、劳动的解放、自由时间的获取3个维度展开幸福的实践批判和现实建构[36]。王时着重论述了马克思的斗争幸福观,认为马克思的幸福与斗争有着密切的关系,其幸福观的建立以斗争为前提[37]。马进指出马克思主张实现广大人民幸福的路径是推翻旧世界,使现存的东西革命化[38]。葛宁宁认为马克思批判和革命的思想归宿就是为人类找到一条现实可行的解放道路,实现人类的真正幸福[29]。

第三,消除异化是实现幸福的必经之路。马克思在多部著作中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进行了无情的批判,马克思没有正面具体论述幸福是什么,但从反面揭示了导致无产阶级不幸的生活状态是异化。因此,要想实现真正的幸福,就必须铲除不幸的根源即扬弃现存社会的一切异化。丁春华从扬弃精神异化和经济异化两维度阐明了通往幸福之路,指出经济异化是精神异化的根源,因此只有扬弃经济异化才能彻底地扬弃精神异化,而经济异化的扬弃是通过废除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来实现的[39]。杨楹认为马克思实现人民现实幸福的有效途径就是批判,马克思从全面批判“宗教异化”“政治异化”到深度批判“资本异化”,就是要解除现存事物对实现现实幸福的钳制[26]。颜军侧重分析了马克思对宗教异化的批判,并指出马克思在幸福主体、幸福场域、幸福实现手段三方面完成了现实幸福对虚幻幸福的超越[40]。

(三)理论特征

马克思在批判继承以往幸福观的基础上,实现了从虚幻的、个人的幸福向现实的、全人类幸福的转换,展现出独特的理论意蕴。

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特征,当前学术界持3种看法:一是以庄忠正、马瑞丽为代表的学者立足于唯物史观,认为马克思幸福观在幸福主体、实现道路、实现目标等方面超越了其他的幸福观,具有鲜明的阶级性、现实性、实践性、革命性、世界历史性等特征。二是以于晓权、高延春为代表的学者通过对幸福概念和构成的分析,指出幸福具有主观性和客观性、真实性和虚幻性、相对性和绝对性的特征。三是以李保忠、肖霞为代表的学者通过深入分析马克思幸福观的内涵,指出马克思幸福观实现了物质满足和精神需求的统一、创造幸福和享受幸福的统一、个人幸福和社会幸福的统一。

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内涵是现有研究成果中最为丰富的一部分。就马克思幸福观的基本内涵和实现路径两方面,大多数学者们立足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视角,从人的需要、人的本质、实践劳动、劳动异化、人的解放、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无产阶级革命和共产主义等理论入手,形成了较为统一的观点和看法。但在理论特征方面还存在着较大分歧,学者们从幸福的构成、内容等多方面进行了研究,得出不同的结论。此外,笔者发现一些学者认为马克思幸福观具有物质满足和精神需求的统一、创造幸福和享受幸福的统一、个人幸福和社会幸福的统一的特征,而这些特征又被另一些学者当作马克思幸福观的内容,出现内涵和特征相混淆的问题。

五、马克思幸福观的当代价值研究

马克思幸福观作为无产阶级科学的幸福观,从现实人的现实生活出发探寻幸福,并指明了实现幸福的方向和道路,这对于解决当代的“幸福难题”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目前,就马克思幸福观价值的研究成果可以概括为理论意义和现实启示两方面。

(一)理论意义

一是马克思幸福观的人学意义。幸福是研究人的幸福,马克思没有正面论述幸福,但通过人的需要、人的本质、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等人学理论体现出来,马克思幸福观在丰富人学内涵以及“使人成其为人”方面都有着积极作用。丁春华认为马克思幸福观中的人学思想即“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需要即本性”等观点,对于人认识自身、实现人的解放和人本质的复归,走向幸福的生存状态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39]。杜洋指出马克思幸福观以人学理论为基点,以现实的人和现实的生活为出发点,将人的生存和价值放在首位,呼唤人性的回归,着眼于人的本质的实现[41]。

二是马克思幸福观的价值意义。马克思幸福观对于指正传统幸福观的不足和引导当代人树立正确的幸福观等方面发挥着重要意义。刘立格指出马克思幸福观修正了传统幸福观,是在批判继承感性主义幸福观、理性主义幸福观、基督教幸福观和功利主义幸福观等以往西方幸福观的基础上形成的[42]。杨成亮认为,马克思幸福观能够指引人们走出当下幸福观的误区,克服拜金主义、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等错误幸福观,树立正确的幸福观念[23]。

(二)现实启示

一是马克思幸福观对实现个人幸福的启示。马克思幸福观作为科学的幸福观不仅有助于人们形成正确的幸福观念,而且为人们实现幸福指明了道路方向。黄笑濛从两方面阐述了马克思幸福观对个人幸福实现的启示:积极投身劳动实践,实现自身价值;坚持集体主义原则,正确对待个人得失[10]。杨蓉指出个人幸福的实现在于生活实践和劳动创造,要调整生存取向,只有在内化中提升自己,外化中实现自己,才能创造幸福生活[43]。李姝荦认为个人应加强自身幸福能力的培养,即培养感知幸福的能力和提高创造幸福的能力[20]。而彭永东和李玉进一步探讨了马克思幸福观对青年的启示,彭永东强调要开展以“幸福为目的”的青少年幸福教育,整合社会、学校和家庭教育三位一体,实现个体的全面发展[44]。李玉指出新时代青年要坚持劳动和创造相统一,在积极劳动、勤勉奋斗中获得幸福;坚持物质和精神相统一,在坚定信念、提升自我中深化幸福;坚持个人和社会相统一,在小我融入大我中升华幸福[45]。

二是马克思幸福观对当代中国构建幸福社会的启示。马克思幸福观的内涵具有多维性,人民幸福社会的建设也是一个多方面协调、相互促进的系统工程。以于昆为代表的大多数学者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角度提出幸福社会的实现路径,并指出经济建设是物质基础,政治建设是制度保障,文化建设是精神动力,社会建设是必要前提,生态建设是内在要求[12]。任静指出社会幸福生活的实现主要是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社会的和谐[46]。此外,高延春具体研究了马克思幸福观对实现中国梦的意义并进一步从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三方面阐述了实现中国梦的路径[47]。

三是马克思幸福观对实现全人类共同幸福的启示。马克思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为实现全人类的解放和幸福奋斗终生,展现了其博大胸怀和远大抱负。展海燕指出马克思幸福观在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和世界的和平发展方面有着重要作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为人类解放和幸福事业提出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与马克思幸福观一脉相承[48]。

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当代价值,目前学术界从人学和价值观两方面论述了其理论意义;以主体划分,从个人、中国、世界三方面阐述了实现幸福的实践意义。部分学者重点探讨了马克思幸福观对实现中国梦的启示。笔者认为,当前我国正在实现的中国梦和倡导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马克思所追求的无产阶级解放和全人类幸福具有一脉相承性,中国梦是马克思幸福观在中国的具体化。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在本质上与实现幸福社会是一致的,即中国梦的实现也就是幸福社会的实现。

六、马克思幸福观研究成果总结与展望

近年来,对马克思幸福观的研究方兴未艾。国内学者们主要从幸福概念、形成背景、形成轨迹、理论内涵和当代价值5个方面对马克思幸福观进行了研究,取得一定的进展,加深了人们对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解和认知。但在研究体系、研究角度、实际应用等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有待后续进一步补充和完善。

(一)加强重视程度,完善研究体系

幸福是古今中外既古老又常谈常新的话题。国内外学者从政治学、心理学、教育学和伦理学等众多领域对幸福理论进行了研究,著作和文章颇为丰富,其中不乏一些深刻的见解,但马克思幸福观相关研究成果较少,现处于初创时期。近些年,马克思幸福观相关话题虽受到颜军、杨楹、于晓权、高延春等一些专家和学者的关注,但从国内研究现状整体上看,知名专家、教授关注这一话题较少,研究主体重视不够,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著作屈指可数,关于马克思幸福观的国家相关课题立项也是寥寥无几,大多成果为期刊论文或学位论文,由于篇幅受限,对马克思幸福观的探讨只涉及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即使有部分成果涉及到多方面,也是轻描淡写泛泛而谈,没有进行深入研究。加之马克思没有直接论述过幸福,关于幸福的论述仅零落地散布于马克思经典著作之中,且国外目前也没有专门研究马克思幸福观或马克思主义幸福观的专著和文献,因此国内研究马克思幸福观尚在探索阶段,缺乏全面系统化的研究,还没有形成独立而系统的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体系。然而,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同样马克思幸福观在我国幸福观中也居于主流,这对于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民幸福思想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未来几年,学术界要进一步提高马克思幸福观相关理论的重视程度,加大研究力度,完善其研究体系。

(二)拓宽研究角度,丰富研究内容

查阅整理马克思幸福观的研究成果,不难发现还存在研究角度较为单一、研究内容大同小异的问题。目前,研究马克思幸福观的学者,视马克思经典著作为主要的参考对象,研究成果主要源于对经典著作中幸福思想的解读,而未关注马克思家庭、婚姻等个人幸福观,这不能全面地反映马克思的幸福思想。研究内容也多涉及马克思幸福观的理论渊源、形成过程、基本内涵、时代价值等宏观视角,而从微观视角对马克思某一时期或某一著作中的幸福思想深入解读较少,研究呈现出一种“重宏观轻微观”的状态。现阶段,大多学者主要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视角探讨马克思幸福观,但是马克思幸福观不仅体现在其哲学著作中,而且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和《资本论》等经济学著作以及《共产党宣言》《哥达纲领批判》等科学社会主义著作中也大有体现。此外,马克思研究的是现实人的幸福,马克思幸福理论很大程度上蕴含在人的本质、人的自由、人的解放等人学理论中,学界可以从人学视角出发加以研究,目前这一角度的文献比较稀少,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因此,对马克思幸福观的研究,既要立足研读文本,又要关注个人生活,既要注重宏观把握,又要着眼微观深究,注重多学科多领域交叉融合,才能更全面准确地理解马克思的幸福观。

(三)理论联系实际,增强实际应用的针对性

理论终究要回归现实,指导实践,而幸福也是人人想要追求和实现的现实问题,因此我们要将科学的马克思幸福理论与当代社会的问题联系起来,以此解决当前社会面临的幸福困惑。我国进入新时代,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随着我国物质财富不断丰富,人们的需求日益呈现出多样化,如期盼更好的教育、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生态环境、更丰富的精神文化生活等,这些需求无疑影响着人们的幸福感。从短期来看,幸福就是不断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从长期来看,就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现阶段,学者们主要集中从宏观角度阐述马克思幸福观对构建幸福社会、幸福中国和实现中国梦的实践价值和指导意义,但大多数学者提出的路径措施浅尝辄止,仅仅是对习近平总书记相关报告和讲话的照搬,并没有深入研究思考,提出针对性的解决措施。由于不同的区域发展状况不同,各区域人们的需求不尽相同,人们所面临的幸福难题也略有不同,同时人们的需求也会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人们对幸福的理解也在随之改变,因此实现幸福的道路应因地制宜,不能一概而论,对幸福路径的研究应因时而变,不能停滞不前。

猜你喜欢

幸福观学者马克思
马克思恩格斯青年时代诗歌创作再评价
马克思像
父亲不断更新的幸福观
学者介绍
学者简介
学者介绍
在马克思故乡探讨环保立法
习近平:马克思是“千年第一思想家”
退休老人经典感悟
幸福观及大学生幸福观教育研究述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