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的山
2021-11-28本刊通讯员程应峰
本刊通讯员 程应峰
我的故乡,在一个名叫桥边的地方。
既然叫桥边,自然是有水可涉,才有桥可言的。红石河由山脚下的红石水库倾泻而出、蜿蜒而去,穿过大大小小的自然村落,衍生出了众多长短不同、宽窄不一的桥梁。仅穿村而过的106国道上,就有三道钢筋水泥构架的桥梁——红石桥、丁家桥、陈家桥。
不过,每每说到故乡,最先跃入我脑海的,是连绵起伏、错落有致的群山。故乡的山,虽然没有张家界的刀劈斧削、奇峰险壑,但也具有江南特色的山峦起伏、逶迤秀丽。凸显在我记忆中的,有烟包山、百精山、白羊山、龟头嘴、裹枷嘴……
百精山呢,是村落最北面的一座山,不举足前往,是难见其真容的。儿时的心目中,那是离村落最远的一座山了,平常很少有人去。虽然那里长着成片成片的野生桑葚,但因为太远,出于安全考虑,大人们总说那里藏着一百种精怪,比如红毛野人就是之一。固然如此,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小伙伴们总是在桑葚成熟的时候,冒着被红毛野人捉去的危险,结伴上山,前去采摘红红黑黑的桑葚。
白羊山则是故乡最高最大的一座山。远远望去,白色的岩石如羊群散落于向阳的山坡。山腰之上,总有云缭雾绕,缥缈来去。山体北面,有一悬洞,长年流水不断,潺潺作声。后来,老家隔壁的邻居告诉我,白羊山上,隐藏于灌木丛中的岩石,有众多人工凿出的凹槽。有人猜测,邻镇白霓出土了商代铜鼓,这凹槽要认真追溯的话,应该可以追溯到商朝,说不定当时有军队在这里屯扎,搭建营帐,埋锅造饭。当然,这一切还有待有心人进一步考证。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业崇尚开荒拓土,白羊山自然成了首选地,宛然成为种植场和养殖场,这些藏匿于灌木丛中岩石上的凹槽,据说那个时候就有人发现了,只不过当时白霓商代铜鼓并没有出土,也就想不到那么多那么远。
龟头嘴和裹枷嘴是村落附近的山丘。龟头嘴形如龟头,因此得名。龟头嘴是我儿时去得最多的地方,那儿有一畦畦的菜园,种着瓜果蔬菜,就算晨昏之间,也可从容来去。那里也是我儿时的乐园,捉虫浇水,捕蝶采花,摘果弄蔬,躲藏嬉戏,其乐无穷。
裹枷嘴呢,山头有枷状的堰壕裹在山腰。据说日军侵华期间,解放军战士在这儿修筑了堰壕和碉堡,同日本鬼子浴血奋战,至今还可以在山头黄土中找到锈蚀的弹壳呢。
有山就必然有树。
故乡山上的树,更多的是榕树、杉树、苦槠树、茶树、桂花树……而村里的树则和山上的树有所不同。村东荷山脚下,曾经有过一棵硕大的红枫树,树身需多人才能合抱,树干高耸入云,冠盖森森,遮天蔽日。春天,千百只白鹭集结于树冠之中,或悠然小憩,或闪躲腾挪,或翩跹而去,或凌空而来,构架出一道亮丽的风景。秋天来了,枫叶红了,那种热烈,那份壮美,叫人在仰视之时不免肃然起敬。后来,这棵参天的枫树不幸毁于一场暴虐的雷电之中。
而老家门前的几棵桂花树,是父亲上世纪80年代初移栽到刚刚迁居的家门口空地上的。那时,那几棵树也就刀柄那么粗。如今呢,也已是合抱之木了。
山很好,树很好,日月更替,生活向好。一切的一切,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巨变中变得笃实。出得门去,一身雨水一身泥的日子,在悄然之间,已然是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