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同心，扳倒宰相

陆庆法

宋太祖时期的御史中丞雷德骧，算是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的人物了。按说在大宋那个流行“拼爹”的朝代，儿子雷有邻的日子应该过得比较滋润，而且会一路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但是雷有邻一生不仅没有“子凭父贵”地享受荣华，反而多次受到老子雷德骧的株连，被发配流放，吃尽了苦头。他虽然自小品学兼优、德行皆备，却半辈子“白丁”一个，直到晚年才入仕为官。纵观其一生，他既没凭“官二代”身份得意忘形、胡作非为，也不因身处逆境自暴自弃、放弃“打虎”。

雷德骧性格耿直、脾气暴躁，属于天不怕、地难捱的主。正是看中这点，宋太祖才让他任御史中丞。而雷德骧也不负皇上厚望，决心不负皇恩、干好本职工作，盯紧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反腐肃贪、“打虎”安民。

他的身份决定了不少达官大臣对他表面谦和、“敬”而远之，实则离心，谈不到一块;特别是那些“手脚不净、屁股有屎”的贪官污吏更是对他恨得牙根痒。

时任当朝宰相的赵普仗着与宋太祖关系匪浅，经常犯点错误、搞点腐败，宋太祖囿于情面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大臣更是敢怒不敢言。雷德骧可不吃这一套，暗地大做调查研究，积累了不少第一手资料。

开宝元年（968）十月的一天早朝，雷德骧毅然走出群臣之列，面对宋太祖逐一列举了赵普贪腐的“四大罪状”：一、干扰刑事审判;二、倚势强买民宅;三、聚敛大量财物;四、收受巨额贿赂。条条证据确凿，件件言之有理。

宋太祖听了却十分不爽，心里直嘀咕：“打狗还得看主人。”再怎么说赵普也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你雷德骧说他贪污腐败，岂不是打朕的脸吗？盛怒之下，他一道圣旨指示有关部门严惩雷德骧，打入死牢，择日杀一儆百。几天以后，宋太祖消了气，觉得雷德骧毕竟是为大宋江山才仗义执言的，这样的人杀了实在可惜，便改变主意，免其杀头之罪，贬为商州（今陕西商洛）司户参军（州户籍官）。

雷德骧本就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官职大小对他来说无所谓，坚持真理才是根本。所以，圣旨一到，他就立刻走马上任了。

一开始，雷德骧在商州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开宝五年（973），当年的同事奚屿接任商州刺史，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打那以后，他的日子就一天天难过了。

奚屿是赵普的“小兄弟”，马屁功夫极佳，一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上任前赵普曾特地交代，让他到商州好好“关照关照”雷德骧。奚屿当即拍胸脯表态：“宰相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奚屿到任后，立即履行承诺，大会小会都拿雷德骧“开刀”。久而久之，雷德骧的暴脾气上来了，公开和奚屿对着干，两人的关系日趋紧张。

看见雷德骧拿自已“不吃劲”，奚屿更是变本加厉地“关照”他，最后竟然诬告雷德骧心存不满、诽谤朝廷。好在宋太祖知道了事情原委，只将其流放至灵武（今宁夏贺兰山北）了事。

雷德骧反腐遭报复，当然心有不甘，但随着年事渐高，“心有余力不足”，便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算了。

可儿子雷有邻不干了，他决心接过老爸手里的反腐接力棒，为他洗清罪名、鸣冤叫屈，继续替朝廷反贪“打虎”。

开宝六年（974），雷有邻身背干粮从灵武一路走到东京（今河南开封）。入城后他没有直接找反贪部门申诉，而是先通过自己在京城的人脉，暗中掌握了赵普贪腐的不少证据，直至专门受理普通百姓鸣冤上访的登闻院递交了诉状。

登闻院的击鼓声惊动了大官小吏，也惊动了踌躇满志的宋太祖。

雷有鄰的诉状很快送达宋太祖御案之上，看完诉状，宋太祖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大呼：“赵普老贼，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朕定当严惩。”考虑到赵普为相多年，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直接扳倒会影响政局稳定，宋太祖没有惊动赵普，而是先将围着他转的大小喽啰一网打尽，逮捕法办。一夜之间，赵普的众多党羽或杀或关，全军覆没。接着，宋太祖迅速罢免了赵普宰相之职，贬为河阳（今河南孟州市南）三城节度使。

反腐斗士雷德骧、雷有邻父子则得到众人点赞和政府褒奖，雷有邻被破格录用为秘书省正字，雷德骧则重新返京升任秘书丞。

（作者曾任《南钢报》记者、编辑，现为南钢集团文联作协、南京江北新区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