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研究现状分析及对策
2021-11-27李怡航
李怡航
(云南民族大学,云南 昆明 650000)
一、民族文化典籍文献英译的意义
在世界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世界各国文化呈现多元态的交融。与此同时,党的十九大报告也明确指出“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而中国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各类典籍具有悠久的历史,随着“我国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深入推进,汉语典籍也逐渐被翻译并传播到世界各国,让世界更加了解中国文化。在汉语典籍中,民族典籍占有相当的比重,民族典籍是传统文化传承下来的精华,民间文学的精髓,然而这样的民间文学与作者文学,书面文学不同,它体现出了文学和文化之间更加紧密的联系与交融。(廖春兰,2020)另外,英语作为全球通用的语言,英译民族文化典籍,不仅只是两种语言间机械地转换,更实现了进一步的跨文化交流,让世界认识到中华文化的多样性,通过不同的视角了解中国文化。
二、民族文化典籍文献英译的研究现状状况
(一)民族文化典籍文献英译的历史发展进程
民族文化典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当时中国开始出现传教士。这些传教士为了让自己的思想更好地深入渗透到中国人心中,遂开始潜心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并将各类典籍,包括民族典籍译入到自己国家,涉及的语言有拉丁语,法语,意大利语等,而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却在此之后的两百年之后才出现,即在19 世纪初,由英国来华商人和传教士翻译。小斯当东(Sir George Thomas Staunton,1781-1859)于 1810 年 和 1821 年分别英译的《大清律例》(Ta Tsing Leu Lee)和图理琛的《异域录》(Narrative of the Chinese Embassy to the Khan of the Tourgouth Tartars,in the Years 1712,13,14,&15) 开启了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的先河。自此,中国民族文化典籍开始逐渐被英美国家译者译入自己国家,此时的中国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方式多为外国学者译入。然而,外国学者译入难免会存在对于民族文化典籍理解的偏差,无法对中国民族文化典籍进行更好地传播。因此新中国建立后,党和国家就对民族文化事业的发展高度重视。1956 年,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明确指出,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工作;1958 年,召开了第一届全国民间文学工作者代表大会,会上倡导进行全面少数民族文化“采风行动”,重点搜集,整理少数民族文化典籍。这一系列的活动都为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和对外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进入20 世纪80 年代之后,中国与英美国家的外交越发频繁,开始出现一些别有用心的政治家利用语言和文化间的差异,歪曲中国民族文化,甚至试图割裂中华民族间的联系。在这样的情形下,更多中国学者开始意识到中国的民族文化典籍应有中国人来翻译,中国人对自己的民族文化更加了解,能更好地弘扬中华文化,与此同时,也能有效消减西方国家对于中国民族文化的曲解。比如苏州大学汪榕培教授,河北师范大学李正栓教授,南开大学的王宏印教授等人都最早意识到了中国民族文化典籍由中国人译出的重要性,并组建优秀团队着手进行。于是中国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形式不再局限于外国译者的译入,同时还有中国译者的译出。
(二)民族文化典籍文献英译的国内现状
虽然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历史渊源悠久,但是相对于中国其他传统文化典籍的英译,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仍然处于边缘化的状态。有学者从文章数量,涉及民族及作品,文章来源刊物,作者及单位,研究内容及视角五个方面对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国内现状做了调查统计。该统计的年份为2006 年至2017 年。
1.文章数量
据学者统计,2006 年以前能够出版的民族文化典籍英译不多,有代表性的两篇,即扎西东珠的《谈谈〈格萨尔〉的翻译问题》(中国翻译,2004)和吴珊译的《略论中国少数民族口头文学翻译》(民族文学研究,2005),2006 年至2011 年间,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文章数量都起伏不定,2008 年和2010 年发表文章数量小有增幅,但都均为超过10 篇。直到2012年以后,文章数量才开始稳步增长,每年均能发表10 篇及以上相关文章,到2017 年达到峰值,该年共发表48 篇。(张兆芹,2019)这与“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深入推进有关,更多学者不再把目光局限于中国古代传统文化典籍,更多注意到了中国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重要性。
2.涉及民族作品
学者在统计中发现,在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研究的文章总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宏观研究(即将所有少数民族作为统一整体进行研究,不针对单一某个民族),另一类则是相对的微观研究(即挑选其中一个或几个民族,对其文化进行专门的,有针对性的研究)。宏观研究文章有大约82 篇,占该次研究样本总数的36%;而微观研究作品数量则为146 篇。在微观研究中,涉及到民族,多以藏族,壮族,蒙古族等18 个民族为主。(张兆芹,2019)而在这18 个民族中,又以藏族文化英译研究居多,藏族文化典籍在国际上的地位较高,但中国人的译本较少,早期有代表性的为李正栓教授2013 年出版的《藏族格言诗英译》(刘艳春,2017)后其余典籍译本逐渐增多达49 篇,其中《仓央嘉措情歌》《格萨尔》等都比较著名。其次英译研究居多的对象则是壮族(《汉王与祖王》)和蒙古族(《蒙古秘史》等)。随着这些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成功,更多学者开始组建团队对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化典籍英译做出研究。中国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队伍日渐壮大,真正实现了文化自信的提高,更好地落实了“文化走出去”战略。
3.文章来源刊物
文章的发表来源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其研究质量与受众程度。进而可以推测民族文化典籍的传播效果。据学者此次统计的228 篇文章,分别在101 不同类别,不同层次的刊物上发表,但发表在9 种核心期刊上的文章仅有62 篇,(张兆芹,2019)这说明目前我国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研究质量还有待提高,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弘扬仍然任重而道远。
4.作者及单位
根据学者对发表作者及其单位的统计发现,河北师范大学的李正栓教授以11 篇文章位居榜首。其单位主要为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团队,其次南开大学王宏印教授的研究成果也很多。(张兆琴)从这一统计结果可以发现,对于中国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研究的人群主要集中在高校英语教师当中,其他领域的学者相对较少,因此也容易造成在研究中视角单一,对民族文化了解不够深入等问题。
5.研究内容及视角
在学者的统计中显示,在82 篇宏观性研究文章中,其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文献综述类,方法研究类以及解决问题类。(张兆芹,2019)其中文献综述类主要聚焦于讨论目前中国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的研究现状以及存在的问题;方法研究类则主要关注在英译民族文化典籍过程中所选用的翻译策略,研究手段等;最后解决问题类文章则将文献综述类文章谈到的问题具体化,具体分析目前民族文化典籍所遇到的问题,并结合现实状况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法或对策。
相对于宏观性研究,146 篇微观性研究文章的内容相对统一,即有针对性地根据具体民族具体分析其中的问题,或举出具体民族案例加以探讨和分析。
三、民族文化典籍英译策略
自翻译伊始,不同的翻译学者就纷纷提出很多的翻译策略。经过不断的演变,翻译策略的不同大致可以归因为译者所选中心的不同。而翻译中心则可分为两类,即读者和作者。
(一)以作者为中心
以作者为中心,也就是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把原作作者当作服务的中心,遵循原作者在原文中的表达,不加入额外的解释,将译者“再创作”的限度降到最低,把原作最大限度还原给读者。这一观点最早是由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 提出的,他在其《译者的隐身》一书中首次提到“异化翻译”(Foreignization Translation)(即以作者为服务中心),他认为读者自己探索原作所含意义和精神的过程才能真正达到传播原作的目的,这样,读者也才能对原作有更加深入的了解,文化的交流也才更加深刻。
(二)以读者为中心
以读者为中心,这一观点则与上述观点相反,重点强调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将读者作为服务中心。这一观点是在20 世纪60 年代,由罗伯特.姚斯(Robert Jauss) 提出,他认为翻译的目的就是让读者能够充分理解原文,这样才能达到原作的传播目的。因此他提出了接受理论(Reception Theory),这一理论包含两个主要的维度,一个是期望视野(Horizon of Expectation),另一个则是视野融合(Fusion of Horizon)。期望视野是指在人的生长过程中所形成的对于人或事物固有的思维模式和看法,它与人所受教育程度,生长所在地固有的文化习俗以及生活经历等因素有关。每个人都有期望视野,但因为影响因素的多变,每个人的期望视野也各不相同。将这一观点放到翻译中,即为读者和作者的期待视野不同,而作为译者,其任务就是要在读者和作者的期望视野之间搭起桥梁,让他们能够互相理解。这就需要这一理论中的另一个维度,即视野融合。译者需要在读者原有的思维模式上建立作者的思维模式,直到两种思维模式能够互相融合,换言之,就是让读者在固有的思维模式上去理解作者的思维模式。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加入对原作的额外解释,尽可能以读者能够接受的方式向其展示原作的思想和内涵,甚至在读者文化中寻找原作相应的“二级模式”。所谓“二级模式”,就是指原作中所提及的某种事物或行为习惯,能够在目的语文化中找到相似的,进而用以解释原作,这一模式能够更快使读者理解原作,同时读者的排外心理也能够降至最小。
综上,我认为要让读者去探索原作文化,这需要建立在读者对于原作先有一个大概的理解。这样才能有探究原作的文化和内涵的兴趣和方向。因此,我更赞同姚斯教授所提出的观点。翻译确实应该最大程度展现原文风采,但同时也不能忽略读者的感受。试想一篇晦涩难懂的文章,就已经让读者失去部分的阅读热情了。民族文化典籍英译同样是这个道理,尤其其过程中还需要民汉语内翻译这一工序,如果在民汉翻译过程中,只是将民族语言文化转换为汉语而无具体解释,就会造成理解上的困难,从而汉英语际翻译也就很难进行下去。因此,应该在不破坏原作风味的基础上,适当加入解释,便于读者理解也便于后续的英译。
四、民族文化典籍文献英译研究过程中面临的困难及对策
(一)民族文化文献英译研究过程中面临的困难
1.语言转换要求较高,符合要求人才匮乏
目前,民族典籍的翻译有三种形式--民译,汉译和外译。民译是指不同民族之间语言符号的转换或是古代民族典籍的今译;汉译则是指民与语言和汉文之间的互相转换;外译则是民族语言直接翻译为外语,但同时,民族语言译为汉语后又转为英文,这样的形式也包括在其中。因此,不同于其他中国传统文化典籍的英译,只需要考虑语际转换,(即英汉两种语言间的转换)。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不仅涉及到语际转换同时还涉及到语内转换(即民族语言及汉语之间的转换)。如此,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就需要精通三种语言的人才,但目前符合这一要求的翻译人员比较匮乏,就导致民族语言与汉语间的转换到汉英之间的转换无法做到同步完成,即英译过程中语内转换与语际转换是由两个团队在不同时期完成的,如《蒙古秘史》在明朝时期就有了汉译本,后来的英译本多数是建立在前期汉译本的基础上再做翻译。这样的情况就会涉及到“汉语过滤器”这一问题,这一观念最早是由美国学者梅维恒(Victor.H.Mair)提出的,他认为,在多语翻译中,若译者不能同时在场,那么翻译结果就会造成偏差,不能实现原文内容意义的最大化传播。也就是说,民族文化典籍的汉译版本存在译者自我理解,可能出现与原作间的偏差,若英译版本又基于汉译版本,那么又会出现新的偏差。因此,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需要三语转换能够在同一团队同一时期完成,以减小“汉语过滤器”所造成的影响。
2.部分民族遗留下的文字内容较少,多为口头传播,造成传承及翻译传播困难
有一部分少数民族,其传统文化的传播普遍基于口头传播,通过该民族的语言特点,从而凸显该民族的文化特征。这类民族留下的书面文字相对较少,要了解其文化只能深入民族,与之交流。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大部分年轻一代离开其民族所在地,到其他地区求学或上班,他们的民族语言能力逐渐退化,熟悉民族语言的人越来越少,导致该民族文化范围逐渐缩小直至消失。当没有人在说该民族语言时,这个民族的文化也就无迹可寻了,民族文化的对外翻译传播也就成为了无稽之谈。
3.民族文化典籍英译涉及多学科之间的沟通交流
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不仅只是文字间的机械转化,更是文化间的交流与碰撞。目前民族文化典籍的翻译人员一般为高校的英语教师及其翻译团队。这一类译者对于语言转换的研究很深,但是对于民族学,人类学等学科则涉猎较浅。因此,容易导致该类译者在翻译民族文化典籍时视角比较单一,无法深入到民族文化的内核,相应地,读者也就无法真正了解民族文化,这样一来就削弱了中华民族文化传播效果。而对民族学等相应学科有深入了解的学者对于翻译的了解又不如翻译研究者,虽然能够深入民族文化内核,但在语言的转换上又较难做到如专业译者般精准。因此,这就需要各学科学者相辅相成,共同为民族文化典籍英译做出贡献。
(二)扩大民族文化文献英译研究的对策
1.培养翻译人才,组建优秀翻译团队
针对翻译人才匮乏这一问题,高校可以开设相应专业,如民族文化翻译相关专业,有针对性地培养人才,同时可以招收少数民族学生,在他们原有民族语言掌握的程度上加以针对培养。不能将这一任务仅仅依托于各民族类院校,其他院校也应该做出响应。虽然同时精通三门语言的人才凤毛麟角,但是可以组建优秀翻译团队以弥补这一缺失,即在翻译团队中有民汉语言转换人才,同时也有汉英语言转换人才,团队相互协作,削减”汉语过滤器“造成的影响。最后呈现出高质量的英译作品以传播到世界,让世界更加深入了解中国民族文化。
2.鼓励跨学科间的研究
翻译专业不再局限于语言转换研究,同时还需接触民族学,人类学等相关领域的学科知识,这样在翻译过程中才能更好地理解民族文化所传达的意义与精神,才能更好地把原作表达的东西更好地传达给读者;而民族学等领域的学者,也可以涉猎一些相关的翻译概论,了解翻译策略。这样在一个民族典籍英译团队中,每个人才能各尽其职,为民族文化典籍的英译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也只有这样,产出效率才能达到最大化,才能真正实现“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
3.鼓励相关学术会议的开展
学术会议形式的出现,为全国各地的学者提供了高效平台,学者们能够在会议主题的基础上,从不同的维度对主题进行深入思考,而后,各学者又就起思考结果进行讨论,甚至辩论,从而碰撞出新观点,为相关学科或专业的持续发展铺设了道路。随着时代科技的发展,目前的学术会议形式已不再拘泥于线下形式,线上会议软件的出现打破了线下形式的地域局限,让讨论更加便捷,甚至让其他国家的学者也能加入讨论。目前,民族典籍传播的相关学术会议在日益增多,如主题为“首届翻译传播论坛”的学术会议,参会人士有各大翻译院校的教授和研究生,大家从不同层面讨论翻译传播,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翻译传播,也有民族文化典籍的翻译传播等,从而根据研究视角的不同讨论对应的翻译传播方法,既具有高效性又具有创新性。大家可以通过关注相关公众号,获得学术会议的开展情况。以此,民族文化的传播途径得以扩大,其典籍的翻译质量也能有所提高。
结语
目前,国家对于民族文化文献英译的重视程度逐渐提高,加入这个队伍的翻译学者也学来越多,同时,学者们也意识到了民族文献英译有跨学科的要求,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也逐渐涉猎民族学,人类学等一些相关学科。但对于例如人才匮乏,部分少数民族文化流失等的现实客观问题,我们还需要继续努力,寻求突破,尽力弥补,中华民族文化文献英译之路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