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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式墓联释考

2021-11-27孙甲智

萍乡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周公立柱欧阳修

孙甲智

文廷式墓联释考

孙甲智

(芦溪县周敦颐实验学校,江西 萍乡 337000)

文廷式墓前立柱上的对联:“卜兆取兹方,故实未湮,《皇览》从今当补记;表轩终有待,乡贤如接,泷冈吉日更题辞。”其中“卜兆”是指通过占卜来选择墓地,《皇览》指代史书,“表轩”很可能是“表阡”(题写墓表)之误,“泷冈”是用欧阳修写《泷冈阡表》之典。墓碑两侧的对联:“青简尚新,宿艸将列;鸱鸮东徙,松槚成行。”上联用刘峻《重答刘秣陵沼书》中之成句,下联用任昉《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中之成句,“鸱鸮东徙”是用“周公遭流言而避居东都”之典故。文廷式墓碑是珍贵文物,如今风化磨损非常严重,亟须得到保护。

文廷式墓;卜兆;表阡;鸱鸮;周公

文廷式(1856—1904)墓位于今江西省萍乡市上栗县杨岐山普通寺后,2021年5月1日和8月16日,笔者曾两赴杨岐山,对文廷式墓进行实地考察。文廷式墓联有二,其一在墓前立柱(或称华表,或称望柱)之上,其二在墓碑左右两侧。

一、立柱联

文廷式墓前有两根方形立柱,高3米左右,方20厘米左右,形制颇为简陋。墓左立柱上刻“卜兆取兹方故实未湮皇览从今当补记”,墓右立柱上刻“表轩终有待乡贤如接泷冈吉日更题辞”。

卜兆,本指占卜时甲骨上所预示的时地、吉凶等信息。兆,指烧灼甲骨所呈现的预示吉凶的裂纹。后“卜兆”也指通过占卜来选择墓地。如唐代褚亮《隋右骁卫将军上官政碑铭》:“匣龙堙没,送雁哀惊。阳陵卜兆,洛涘占茔。”[1]其中的“卜兆”与“占茔”互文见义。《玉篇》:“茔,墓地。”唐代陈子昂《堂弟孜墓志铭》:“卜兆不吉,权殡于真谛寺之北园。”[2]所谓“卜兆不吉”,即没有选好墓地,所以暂且将灵柩停在真谛寺北园中。唐代张说《为将军高力士祭父文》:“卜兆新茔,遥启尊魂。”[3]以“卜兆”和“新茔”连属,即明确表示通过占卜来选择墓地。

文廷式墓前立柱上联中的“卜兆”并非泛言,其墓碑右侧有其子孙所立的一方石碑,所刻内容就是为文廷式卜厝占茔之事(此碑上部残缺,其中文意难解之处标点暂时从略。“/”表示碑文换行,“□”表示原文无法辨识):

[上阙](十)一月二十六日辰时,卒于光绪三十年八月二十四日。/[上阙]十一月初六日,卜厝于本邑杨岐山之原,茔地购自杨/[上阙]契喝作丹凤朝阳形。乾山巽向,分金,坐庚戌,向庚辰。□/[上阙]新法推算,坐室七、向翌六为茔/[上阙]日周/[上阙]峙穴星真虎衔龙回朝乐匀子午潮通海窦水定锺□/……甲辰十一月吉日勒。

其中“向翌六”的“翌”字,即二十八星宿中的“翼”,室宿位于北方,翼宿位于南方,“坐室七、向翼六”即坐北朝南。碑文中既叙述了占茔地,也叙述了占墓穴,此正可作为上联中“卜兆”二字的绝佳注脚。

《皇览》是三国魏文帝曹丕敕令群儒编纂的一部大型官修类书,《三国志》卷二《魏书•文帝纪》:“初,帝好文学,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千余篇,号曰《皇览》。”[4]但是,当时并无“类书”之称,而《皇览》与史书有着很大的关系。据《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序》,西晋荀勖编纂《中经新簿》,就将《皇览》归入“史部”[5]。学者认为,“只能说明在当时人们的眼中《皇览》〔是〕一部史书性质明显的文献大成”[6]。“《皇览》为时人看重的是其采撷典故、故事等以备帝王御览之资料汇编的特性,加之《皇览》的官修性质,因此才归入史部并独占一类”[7]。因此,文廷式墓前立柱上联中的“皇览”二字,应是用以指代史书,与上文的“故实”正相呼应,“故实”即历史事实。

文廷式墓前立柱上联应标点为:“卜兆取兹方,故实未湮,《皇览》从今当补记。”意谓:子孙后嗣通过占卜选取了此处作为文廷式的墓地,文廷式的种种生平事迹不会被湮没,今后将会被补入史书中。

立柱下联中的“泷(shuāng)冈”,用的是欧阳修写《泷冈阡表》事。欧阳修《泷冈阡表》:

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于其阡,非敢缓也,盖有待也[8]。

欧阳修之父欧阳观,追封为崇国公,安葬于江西永丰凤凰山之泷冈,六十年后,欧阳修才为其父写定墓表,刻于墓道石碑上。文廷式墓前立柱下联中的“表轩”“有待”“泷冈”就全出于欧阳修《泷冈阡表》此句。《文廷式集(增订本)》中收录了此联,但把“泷冈”误作了“龙冈”[9]1996,一字之误,就使得此句的使事用典湮没不彰、无从索解了。

“阡表”即墓表,是墓道上的碑文。唐代刘禹锡《祭韩吏部文》:“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10]隧,墓穴也;阡,墓道也。墓志与墓表不同,墓志与陪葬品一同置于墓中,而墓表是以碑表墓,立于墓前的墓道上。“表阡”即在墓道上立碑刻文。因此,文廷式墓前立柱下联中的“表轩”二字很可能是“表阡”之误,“轩”是“阡”之形讹。

“乡贤如接”意为上接欧阳修,“乡贤”指欧阳修。(此承上海大学王培军教授赐教,谨致谢忱!)欧阳修与文廷式同为江西人,故得称其为“乡贤”。欧阳修《泷冈阡表》所谓“有待”,是指等待自己建功立业、荣华显贵之后,获得朝廷给祖先的赐封赠爵;文廷式墓前立柱下联中的“终有待”,则应含有祝愿文廷式后嗣取得更大功名、使文廷式得到更大荣耀之意。

文廷式墓前立柱下联应校点为:“表阡终有待,乡贤如接,泷冈吉日更题辞。”意谓:为文廷式题写墓表还要等待其后嗣的荣耀显达,如果他们能接续欧阳修为父亲写《泷冈阡表》之事,那就等以后某个好日子,再为文廷式题写一篇墓表吧!

沈曾植为好友文廷式撰写《清故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君墓表》的确切时间,尚未见记载,从“表阡终有待”来看,文廷式墓前立柱刻联之时,墓道上应该尚无墓表,否则“表阡有待”之语就落了空。试想,如果当时已有沈曾植所撰墓表,而联中又说“表阡终有待”、“泷冈更题辞”,岂非明确表示对沈曾植所撰墓表的不满?如此则将置沈曾植于何地?据沈曾植所撰墓表中“及今岁恩诏旷荡,大臣或议起君官,而君逝矣”之语,戊戌案内革职者得到开复,时在光绪三十年(1904)五月,既言“今岁”,则沈曾植撰写墓表的年份是光绪三十年。又据前引卜厝占茔碑文,文廷式安葬于光绪三十年(甲辰)十一月初六日以后,墓前立石柱的时间必不能早于此时,沈曾植撰写墓表又在立柱刻联之后,则推考沈曾植撰写墓表的相对确切时间,似应在光绪三十年十一月、十二月间。

明代顾梦圭《徵洁堂赋》:“有斐张仲,表其轩楹。君子绎思,嗣之颂声。”[11]谓石川张大夫为丁子之母许硕人之堂取名“徵洁”,予以表彰。那么,文廷式墓前立柱下联原文的“表轩”,或亦可勉强释作“光耀门庭”之意,只不过,一来此种用法于文献中实不多见,涉于牵强,二来与本句所用典故的“有待”“泷冈”不相属,三来“表轩”与墓不相关,前后不能贯通,故仍以“表轩”是“表阡”之误的可能性为大。

二、墓碑联

文廷式墓后立有一块墓碑,题“诰授中宪大夫晋封资政大夫日讲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读学士显考文公讳廷式府君之墓”,墓碑两侧有一副对联,碑左刻“青简尚新,宿艸将列”,碑右刻“鸱鸮东徙,松槚成行”。

南朝梁刘峻《重答刘秣陵沼书》:“青简尚新,而宿草将列。”李善注:

《风俗通》曰:刘向《别录》:杀青者,直治青竹作简书之耳。《礼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吕延济注:

青简,竹简也。古无纸,用以为书。宿草,陈根也。列,行列也[12]。

文廷式墓碑联之上联,即用《重答刘秣陵沼书》之成句。

“青简尚新”既可解作竹简刚刚杀青,还没来得及著作;也可解作著作刚刚完成。于文廷式而言,则他既有许多作品已写定,还有很作著作未完成,两义可兼取之。墓碑上联意谓:文廷式见识高超、才华横溢,他的很多著作还没有完成,有的著作才刚刚完成,但天不假年,他却英年早逝了,他的墓上很快就将会有许多隔年之草了。

南朝梁任昉《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鸱鸮东徙,松槚成行。”李善注:

言成王未知周公之意,类郁林之嫌子良。而周公有居摄之情,由子良有代宗之议,故假鸱鸮以喻焉。……《毛诗序》曰:《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乃作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焉。……《左传》伍子胥曰:树吾墓槚。

吕延济注:

周公东征管、蔡,作《鸱鸮》诗以遗成王。今子良有代宗之议,而帝亦嫌焉。故假鸱鸮之东徙以喻焉。松槚,木名。言“成行”者,明年月深远也[13]。

文廷式墓碑联之下联,即用《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之成句。然而,此文之成句,只能说是文廷式墓碑联下联之出处,还不能说是其所使用的典故,因为此文之成句本身也是在使事用典。

解读文廷式墓碑联,最大的困难就在于“鸱鸮东徙”之喻。《诗经•豳风•鸱鸮》一诗有着漫长而复杂的接受史,这复杂的接受史同时也就是后人对此诗的诠释演变史。其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孔颖达取毛《传》、郑《笺》并疏解而成的《毛诗正义》。

先说“鸱鸮”。《鸱鸮》首章毛《传》:“鸱鸮,鸋鴂也。……宁亡二子,不可以毁我周室。”[14]599‒600第三章毛《传》:“手病口病,故能免乎大鸟之难。”[14]603则“鸱鸮”固非“取子者”,而是“被取子者”。毛《传》以此诗为鸱鸮自言,“我室”(鸱鸮巢)喻周室,即以“鸱鸮”喻周公。孔《疏》申毛《传》意:“谓鸱鸮之意,唯能亡此子,无能留此子以毁我室。此鸱鸮非不爱子,正谓重其巢室也。”[14]601亦可证。

《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李善注“周公有居摄之情,……成王未知周公之志,乃作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焉”,属于陈寅恪先生所谓“古典”;注“郁林之嫌子良”,属于陈寅恪先生所谓“今典”。李善认为萧子良与周公相似,所以任昉借“鸱鸮”来喻萧子良,其逻辑是:鸱鸮本喻周公,萧子良似周公,故也用鸱鸮喻萧子良。吕延济的注释虽然简略,但其中以“鸱鸮之东徙”指“周公东征管、蔡”的逻辑也很明确。可见李善和吕延济都认为“鸱鸮”在“古典”中喻周公,在“今典”中喻萧子良。

再说“东徙”。《鸱鸮》诗本身并未出现“东”字,但《尚书•金縢》记载周公作《鸱鸮》诗与周公遭流言后“居东”有关:“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14]399

对于“居东”的解释,历来有“东征叛臣”和“避居东都”二说,郑玄所持者为“避居东都”说。郑玄《诗谱•豳谱》:“成王之时,周公避流言之难,出居东都二年。”《诗经•豳风•七月》毛《序》:“周公遭变。”郑《笺》:“周公遭变者,管、蔡流言,辟居东都。”[14]565孔《疏》引《尚书•金縢》郑《注》:“……居东者,出处东国待罪,以须君之察己。”[14]572

解读文学文献与解读历史文献不同,以“六经皆史”之说言之,最初的文献是文史难分的,《尚书•金縢》就有很浓重的神话色彩,然而古人视之为史。后世学者尽可以用坚实的材料证明古代文献中的某事并非史实,却不妨碍它在文学中作为一个典故流传下去,并被后世不断使用。郑玄所持的“周公遭流言而避居东都”说,正可以作如是观。于是,任昉《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中就使用了这个典故。这一点,应以清代姚范看得最为清楚明白:

《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鸱鸮东徙”,注引《毛诗序》,又引《说苑》。按,盖用郑《笺》“周公避于东都”而“鸱鸮以喻先臣”也。兼采“东徙”二字代“居东”,此当时用事法[15]。

郑《笺》对《鸱鸮》诗的解读与毛《传》不同,郑《笺》亦以此诗为鸱鸮自言,但以“鸱鸮”喻周公属党之先臣[14]600。

任昉兼取毛《传》和郑《笺》,以极精简的“鸱鸮东徙”四字,概括了二事:一是“周公作《鸱鸮》诗”;一是“周公遭流言而避居东都”,而不可能是“周公东征叛臣”,因为从使事用典方面而言,“周公东征叛臣”与竟陵王萧子良之事不能切合。对于任昉所谓“鸱鸮东徙”,高步瀛先生认为:“东徙,指(萧子良)进督南徐州,以周公居东喻之。”[16]萧子良之“督南徐州”自然是“居”南徐州,而不是“征”南徐州之叛臣。至于任昉何以用“鸱鸮”喻周公,则既然毛《传》已有此意,后人自然可以袭用之;且《尚书•金縢》认为《鸱鸮》诗是周公所作,毛《传》、郑《笺》都认为诗中鸱鸮所言即周公之意,后人即以其诗代其人亦无不可。从毛《传》到任昉,再到李善、吕延济,都传承着“鸱鸮喻周公”之说。

“鸱鸮东徙”所用的典故是周公遭流言而避居东都,文廷式墓碑联用此典故,侧重的是文廷式也“遭流言”而后有日本“东”京之行,赞扬他像周公一样忠心为国。

文廷式是帝党的重要人物,光绪二十二年(1896)他被御史杨崇伊弹劾而被革职,戊戌政变中又被慈禧太后密旨缉拿而匿迹于长沙、上海等地,光绪二十六年(1900)正月十一日(启程)至三月八日(返程)曾有两个月的日本东京之行[17]。陈三立《文道希先生遗诗序》:“当是时,国军新挫于岛邻,输款割地,几不国。君激世变,益究中外之务。凡时政得失、列位贤不肖,慷慨陈论,指斥权贵人尤力,为所侧目久矣。及肇宫闱之隙,狃新旧之争,务归罪于君,媒孽构陷,屡欲挤之死地,脱身走日本乃免。”[9]2014陈诗《文道希先生遗诗序》:“戊戌政变,……虑祸及,走日本,与扶桑诗人游处。庚子乃归国。”[9]2015汪曾武《萍乡文道希学士事略》云:“戊戌政变,……(君)虑后威之不测,走日本,与扶桑诗人游。”[9]2002虽然文廷式东游日本的主观目的并不一定是避祸,但当时他的朋友都认为他是为了避祸才去日本的,而客观上,文廷式的日本东京之行也确实能起到一定的避祸作用。至少在墓碑联作者意中,文廷式的日本东京之行并非为了个人安危,而具有忠心为国的意义。

文廷式墓碑下联意谓:像周公忠心辅国却遭受到流言而避居东都一样,文廷式在慈禧太后党派的密捕中曾东游日本,如今栽植于他墓前的松槚,也将长成行列。

合上下联而观之,“宿草将列”和“松槚成行”应以互文对待(此承匿名审稿专家赐教,谨致谢忱),谓文廷式墓的墓草和墓树,很快就会长成行列了。整副对联表达了对文廷式叡才未尽的悼惜、忠心为国而遭谗害的悲悯、坎坷流离而逝的哀痛,则是很明显的。

关于墓联的作者,有“沈曾植”一说,但是目前尚未见到坚实的文献材料能够支持此说。

三、文廷式墓亟须保护

在首次去实地考察文廷式墓的过程中,笔者固然得到了目验材料的欣喜,但相比之下,这种欣喜远远不如看到文廷式墓的残破而产生的哀感更为强烈。

“五一”国际劳动节时,杨岐山普通寺下虽然游人如织,但来寺后参观文廷式墓者却很稀少,生前“箕踞挥麈,高睨大谈”,有“辟易千人之概”的芸阁先生,想来可能会颇为寂寞吧。墓冢封土堆上长着一棵野生树,不知其名,树干仅有大臂粗细,枝叶稀疏,向着墓冢右方倾倒下去……。

最令笔者感到痛心的,是墓道上的三块石碑:中间是墓碑,墓碑左侧是沈曾植所撰《清故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君墓表》,墓碑右侧是文廷式子孙后嗣所立的卜厝占茔碑。三块石碑中,《墓表》的风化磨损最为严重,大部分碑文仅用肉眼都已无法看清了;其次是卜厝占茔碑,此碑最底部的一排文字也已无法辨识。这三块石碑以及墓前的立柱,就这样每天经受着风吹日晒雨淋,完全没有保护措施。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多久,碑文就要磨灭净尽了,这样珍贵的原始文献将永逝于天地间,后来人再想去实地考察这些文献也将不能够了。斜照穿过茂密的枝叶,洒下一地碎金,笔者在文廷式墓前伫立良久,思之何胜浩叹!

三个半月后的8月16日,笔者为了核对墓碑、墓联的文字,大雨之中再次奔赴杨岐山文廷式墓。拜兴毕,绕行至碑前观察碑文,无法辨识的文字依然无法辨识,碑上的蛛网也保持着三个月前的样子,不同的是:墓冢封土堆上那棵倾倒的野生小树已被拔去了;五月以来的梅雨季,使得三块石碑的碑面上长满了青苔,并淤积了厚厚的泥垢。笔者拂去碑上的蛛网,小心擦拭着碑面上的青苔和泥垢,才三个多月不见,碑文更加看不清了,阴雨天气更令人黯然神伤,不禁悲从中来……。

笔者于文物保护固然是门外汉,但看到杨岐山普通寺正门两侧墙上的两块唐碑,它们就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这两块唐碑被钢化玻璃覆盖着,碑前还有护栏,防止游客触碰。这对文廷式墓碑的保护来说,是否可算一个榜样?文廷式墓碑与普通寺唐碑相隔咫尺,而命运却有如此不同。

从首次实地考察文廷式墓以后,笔者就极想呼吁保护文廷式墓,却不知该说向谁边,愿文物保护部门能听到这微小的呼声,尽快对文廷式墓加以保护,则芸阁先生及所有热爱芸阁先生者不胜感激!

[1] 褚亮. 褚亮集[M]. 清光绪武林往哲遗书本.

[2] 陈子昂撰, 徐鹏校点. 陈子昂集[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3: 14.

[3] 张说. 张燕公集: 卷二十五[M]. 清乾隆武英殿聚珍版丛书本.

[4] 陈寿撰, 裴松之注. 三国志[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3: 88.

[5] 魏徵, 令狐德棻,孔颖达, 等撰. 隋书[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3: 906.

[6] 刘全波. 类书研究通论[M]. 兰州: 甘肃文化出版社, 2018: 43.

[7] 王燕华. 中国古代类书史视域下的隋唐类书研究[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 253.

[8] 欧阳修著, 洪本健校笺. 欧阳修诗文集校笺(中)[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9: 700.

[9] 汪叔子编. 文廷式集(增订本)(四)[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8.

[10] 刘禹锡著, 瞿蜕园笺证. 刘禹锡集笺证(下)[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 1537.

[11] 顾梦圭. 疣赘录: 卷七[M]. 清雍正七年顾怀劬刻本.

[12] 刘跃进著, 徐华校. 文选旧注辑存: 第14册[M]. 南京: 凤凰出版社, 2017: 8584.

[13] 刘跃进著, 徐华校. 文选旧注辑存: 第12册[M]. 南京: 凤凰出版社, 2017: 7705‒7706.

[14] 十三经注疏整理委员会整理. 毛诗正义[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

[15] 姚范. 援鹑堂笔记: 卷三十九[M]. 清道光姚莹刻本.

[16] 高步瀛. 南北朝文举要[M]. 北京: 中华书局, 1998: 414.

[17] 陆有富. 文廷式年谱长编[M]. 北京: 中华书局, 2020: 300, 328‒329, 351, 368.

Interpretation of Wen Tingshi’s Tomb Couplets

SUN Jia-zhi

(Zhou Dunyi Experimental School of Luxi County, Pingxiang Jiangxi 337000, China)

The couplets on the column in front of Wen Tingshi’s tomb read: “卜兆取兹方,故实未湮,《皇览》从今当补记;表轩终有待,乡贤如接,泷冈吉日更题辞。” “卜兆” means to choose the place to be buried by divination. 《皇览》refers to historical books. “表轩”is very likely to be the mistake of “表阡” (inscription of the tomb). “泷冈”is a classic of 《泷冈阡表》written by Ouyang Xiu. The couplets on both sides of the tombstone read: “青简尚新,宿艸将列;鸱鸮东徙,松槚成行。”The first line of the couplet “青简尚新,宿艸将列”is quoted from《重答刘秣陵沼书》 written by Liu Jun. The second line is quoted from Ren Fang’s 《为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 and “鸱鸮东徙” is from the literary quotation of the Duke of Zhou who refuged to live in Dongdu for being rumored. Wen Tingshi’s tomb is valuable cultural relic, which has been weathered and worn seriously, and needs to be protected urgently.

Wen Tingshi’s tomb; 卜兆;表阡; 鸱鸮; Duke of Zhou

I206.5

A

2095-9249(2021)04-0001-05

2021-08-17

孙甲智(1989—),男,山东邹城人,中学二级教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责任编校:吴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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