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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魏晋玄学发展历程中竹林名士的精神状态
——在矛盾中成长,在绝望中超越

2021-11-27刘菲菲

山西青年 2021年1期
关键词:玄学阮籍名士

刘菲菲

(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自东汉末年经曹魏政权至两晋,社会上出现一种以研究三玄(《老子》《庄子》《周易》)为主的“清谈”之风,被称为“玄学”。魏晋玄学的发展基本经历了这样四个阶段:曹魏正始玄学(公元240——249年),以何晏、王弼为代表;魏末的竹林玄学(公元250——264年),以嵇康、阮籍等为代表;西晋玄学(约263——316年),也称元康玄学,以裴頠、郭象为代表;东晋玄学(公元291——306年),以张湛、僧肇等为代表。

一、魏晋玄学发展中的逻辑主线——如何处理名教和自然的关系问题

魏晋玄学看似清谈,不问政治,但是其清谈的目的却在于解决当时社会中面临的思想问题和政治问题,想要通过他们自身的努力,重建一种崭新的思想体系,来代替腐朽的经化学的儒家思想。所以,魏晋玄学的主要责任不是摧毁,而是构建。就算最后他们所建立的思想体系没有被当时的执政者所接受,但是他们的精神仍然值得我们去尊重,他们的思想价值仍然值得我们去关注。

于是,在他们思想体系中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处理名教和自然的关系问题。玄学家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经历了正、反、合三个历程。

正题:正始年间,王弼、何宴提出“名教出于自然”的观点,认为名教和自然是本末的关系,想要建立起名教和自然的和谐关系,进行儒学和道学的会通,这是正题;

反题之一:竹林玄学前期的时候,嵇康、阮籍对于名教也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对和排斥,但是当后来名教和自然已经站立在对立面上,想要会通儒道的思想破灭以后,不得不站出来提出“非汤武而薄周礼”“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口号,尊道反儒,这是反题。但是,为什么名教和自然的关系已经无法调和了呢?为什么嵇康和阮籍如此反对当时的名教了呢?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看的问题。

反题之二:西晋初年,裴頠提出“崇有论”,是为了纠正在嵇康、阮籍的尊道反儒的对立思想下发展成的元康放达派的放荡不羁的生活状态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这种思想可以说是从一个极端又不小心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崇儒反道,这也是属于反题。从其思想价值来看,虽然未免有矫枉过正的嫌疑,但在当时的社会现状下也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

合题:郭象提出了“独化论”,论证了名教即自然的哲学命题,把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圆融会通,看成是相即一体的不可分割的关系,是合题。这样,魏晋玄学在压抑和苦闷中终于成长和发展成为一种更高级的逻辑思辨体系,成功地解决了名教和自然的关系。但是,做种这种短暂的和谐还没有来得及被实施于社会实践就被后来的社会战乱毁于一旦,但是魏晋玄学在中国哲学史发展过程中的作用,还是不可磨灭的。

了解了整个魏晋玄学发生和发展的过程,我们心中最大的疑虑在于,为什么竹林玄学敢于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敢于向当时已经称为统治者的正统思想的礼法制度宣战?在他们的身上到底经历了哪些常人想象不到的压抑和悲苦?

如果想要搞清楚竹林玄学的“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我们首先需要明白,竹林玄学的哲学家们要“越”的是什么样的“名教”?

二、何为名教?竹林名士为何要抛弃名教?——在矛盾中成长

所谓的名教,在正常的范围内,应该是儒教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名即名分,教即教化,名教即通过上定名分来教化天下,以维护社会的伦理纲常、等级制度。名教观念最初始于孔子。孔子强调以等级名分教化社会,认为为政首要要“正名”,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董仲舒据此倡导审查名号,教化万民。“以名为教”,内容主要就是三纲五常。

但是,当时的名教在西汉初年,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倡导下,已经成为统治阶级唯一的主导思想,当一种思想成为覆盖整个社会的主导思想的时候,这种思想体系就会面临着它本身所不堪承受的重负。一方面,儒家思想不仅需要作为封建统治的理论指导,还要成为社会、生活、文化等方面的理论指导,人们在儒家的经典里翻来覆去地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造成了儒学的经学化思潮的繁缛不堪;另一方面,当人们对这种沉重不堪的繁文缛节逐渐丧失信心的时候,社会中就出现了很多表面上打着儒家“名教”的旗号,背地里却放羁不堪、完全背离名教的社会现象。

不仅我们明白,估计嵇康、阮籍的心里也是明白的,在当时的社会现状下,名教就相当于当时的礼法制度,完全没有名教的社会是不存在,必定是混乱的、不和谐的。所以,在内心深处,他们也是尊崇明教的,这个思想在嵇康去世时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山涛,并嘱咐山涛一定要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社会中的君子,就可见一斑;但是,但是的名教由于上述原因的驱使下,已经腐朽不堪,内容完全变质,这种情况甚至被一些学者成为时名教的异化,这样的名教是应该被抛弃的,嵇康、阮籍等竹林名士所要抛弃的正是这样的名教。因此,他们反对腐朽的名教却渴望真正的名教,反对当时统治者的虚伪和残暴却渴望安定统治下的和谐生活;在竹林名士们的身上,我们可以深深地感觉到他们被压抑的精神状态,也可以体会出在他们内心深处的矛盾和彷徨。

竹林名士们抛弃名教以后,提出了另外一种安放生命的途径,那就是“任自然”。那么,他们要“任”的到底是怎样的“自然”?

三、何为自然?竹林名士的“任自然”体现了他们怎样的精神状态?——在绝望中超越

所谓的“自然”,跟我们现代社会所理解的自然是两个概念,不同于我们现在所理解的代表世间万物的自然界的自然,而是“道”家所说的“道法自然”的自然,即道家所崇尚的天然、本然、质朴状态和无形无象的本体,这是一种无欲无求无为的思想状态。竹林名士认为的自然在普遍社会意义上,就是名教存在和发展的根据,以及社会存在的本真或本然状态;而在个体的社会行为方式上,自然就是指人的自然本性以及人的内在(特别是情感)的真实,体现出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

虽然,后代的学者很多都在这个自我意识的觉醒上做研究,认为这是竹林名士思想中的贡献之一。可是,当我们看完了整个魏晋玄学的历史,我们不免会发出自己的疑问,这种寻找生命本真的自我意识,到底是嵇康、阮籍等思想中主要的东西还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象到的东西?

在本人看来,竹林名士们所提出的自我意识,其实是他们身体力行以自身的行为反对当时已经异化了的名教时,所产生的一种“副产品”。他们反对当时作为暴力统治者统治社会的工具的名教,他们不愿意参加社会中的任何政治活动,不愿意参与已经异化的名教中的任何活动,洁身自好,清谈“三玄”,不言政治,放逐自己于山野之间。实际上,是对当时社会一种无声的控诉,在当时暴力、混乱、名家异化的社会背景下,他们得以安身立命的精神信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愿意随波逐流的他们在无奈之下选择了远离庙堂之上。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的放逐自我的生命意识,实际上是当时政治压迫下的一种“副产品”。如果当时社会政治稳定、思想开放,可能他们应该也会像儒家的一些有所作为的“仕”一样,凭借自身的才华在当时的社会做出一番成就。可是,社会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舞台,他们就只能把自己放逐,其思想中的无奈和悲苦可见一斑。

四、小结

魏晋玄学整体的发展思路,集中在如何处理名教和自然的关系上。而竹林玄学在混乱的社会现状和已经异化的名教的压迫下,发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呐喊,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对当时的社会尤其是名教提出了反思;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身体力行的反抗,魏晋玄学后来的思想才可以达到名教和自然、儒家和道家的融会贯通,发展出郭象“名教即自然”的合理论证。不管在当时的社会中,竹林名士是否被残酷的杀戮,但是他们的不断反思不断超越的精神都是值得我们去学习和赞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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