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庐隐小说研究文献综述
2021-11-26李梓茵
李梓茵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庐隐是五四时期的重要作家,其小说以特别的生活经历、独特的个性思想和鲜明的艺术风格著称,是庐隐研究的关键部分。近十年的庐隐小说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三方面:在庐隐小说创作中,对现代性与女性主义的研究,对感伤情绪与悲剧意识的研究,以及对小说样式与艺术特色的研究。
一、对现代性与女性主义的研究
随着“五四”启蒙运动的兴起,中国文学开始了向现代性的转型。庐隐正是“五四”文学浪潮的重要一员,她一方面经受新思想的启蒙与个人意识的觉醒,另一方面认识到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表现在小说创作中成为了现代性与传统型的斗争和矛盾。黄红春、郑良惠在《庐隐小说:在启蒙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之间》[1]尝试在现代性视域中重新认识庐隐作品。此处对现代化的定义乃社会的现代化与审美现代性,后者包含了对社会现代化的反思、质疑与否定。庐隐早期作品以启蒙为主,后期则以审美现代性为主,这一过程并非线性发展,而是在纠缠反复中实现了兼具启蒙与审美的复杂品性。
现代化转型时期,女性作家的思想启蒙,较男性作家多了一层丰富而独特的女性经验,她们面临的是自我认同与性别认同的双重危机。在“为人”与“为女”的双重困顿中,庐隐从个人愁苦出发,共情、书写女性,表现出女性主义色彩。庐隐着墨最多的,是“婚恋自由”口号下新女性对爱情的尝试、追求与破灭。郑来《悲哀的“五四”女儿们——论庐隐作品中的情爱婚恋书写》[2]从女性自我的身份认同、抗争父权的自由之战、妇女解放后的困境三个方面分析庐隐的婚恋书写,反映了女性的解放难题。
除了直观表现新时期女性的矛盾苦闷以外,庐隐塑造的男性角色,体现出庐隐对作为社会历史主导者的男性的态度。苏亚楠在《消解男性神圣光环——论庐隐小说中男性形象》[3]中将庐隐的男性角色归为三类:彷徨脆弱的觉醒者、压抑女性觉醒的阻碍者、无作为的“完美”男人。该研究从男性角色的塑造出发,探究庐隐对男性有意的规避与消解态度,是理解庐隐作品女性主义表现的新颖角度。
二、对感伤情绪与悲剧意识的研究
庐隐的抒情小说基于对理想与现实落差的失望,表达理性与苦闷,其主观抒情性与个性化色彩是浪漫主义显著的特点,因而与浪漫主义的关系向来是对庐隐感伤情绪研究的主要角度之一。金美杰《论“五四”浪漫主义思潮下庐隐抒情小说的感伤基调》[4]从感伤的表征、源起、“停滞”与转向,阐释“五四”浪漫主义影响下,感伤叙事在庐隐作品中的表现、出现的原因和后期的风格变化。余腾腾《“五四”浪漫主义思潮与感伤情绪——以庐隐<海滨故人>为例》[5]将庐隐的浪漫主义感伤特征归纳为四点:自哀自怜的孤苦形象、宣泄式的散文化篇章、浪漫缥缈的意象烘托、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
庐隐的感伤情绪缘何而起是最受关注的问题,提及最多的原因是庐隐坎坷的人生经历。苏亚楠《庐隐笔下的“病妇”形象探源》[6]以庐隐笔下的“病妇”形象为切入点,分析庐隐执着于“病妇”形象的原因,探源至庐隐的童年阴影、坎坷婚姻以及西方浪漫主义与古典文学的感染。王爽、霍慧玲《庐隐作品悲剧意识的来源》[7]除了对家庭与成长探源,还注意到庐隐的悲剧意识与个体意识觉醒和“娜拉出走”的践行有关。思想意识的独立,爱情意识的觉醒以及觉醒后的彷徨都成为庐隐悲剧的根源。这种始终存在的矛盾与纠结使得悲剧性成为其小说的论调。
庐隐的感伤主义与悲剧意识研究也有一些新视角的研究。庐隐笔下对病妇形象的典型化未尝不与疾病的隐喻相关。胡亭亭《论庐隐小说的病情叙事》[8]讨论庐隐如何以病情叙事为视角,将病妇作为特殊的表现群体,叙述生命的苦闷和智情的冲突,表现觉醒女性面对着家庭社会的重重围困。
三、对小说体式与艺术特色的研究
庐隐有“日记书信体的专家”一称,小说体式的选择是其创作的重要特点,也和其言说方式与叙述策略有关。王璟《论庐隐日记书信体小说的人生探寻》[9]通过对《或人的悲哀》《丽石的日记》《海滨故人》《曼丽》等作品的分析,从书信体、日记体的小说体式出发,梳理庐隐表达的人生探寻。舒凌鸿《徘徊在虚实之间的“我”——庐隐<或人的悲哀>中的个人型叙述声音》[10]从“个人型叙述声音”的角度研究庐隐的书信体作品《或人的悲哀》。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体现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展现“个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精神生活”。孟凡珍《论庐隐小说的抒情体式》[11]则从抒情体式出发,归纳出庐隐小说在抒情体式下的两个特点:故事情节散漫,人物形象单一。因而庐隐小说趋向散文化,提升了创作的抒情成分,具有更多空间抒发心中苦闷,并通过典型化的形象传达普遍感受。
除了小说体式,部分研究还关注了庐隐小说的语言特色。孟凡珍《论庐隐小说中诗词语言的活用》[12]探究了庐隐对中国传统诗词和四字句、宗教性词语的运用,增添了创作的艺术效果,加深了悲剧性的苦闷书写。同作者在《论庐隐小说中的自叙传语言》[13]具体分析庐隐自叙体小说的语言特色,如大量宣泄悲哀情绪的语言、带有直接呼号性质的感叹句式、长幅悲情描写等。此外,司东宁《庐隐小说中的比喻研究》
[14]从语言学角度系统分析庐隐小说中的比喻运用情况,从修辞方面阐述庐隐的自叙传语言特色。这些研究从不同角度出发,拓展了庐隐小说作品的研究维度。
小结
近十年对于庐隐小说的研究不乏新角度、新方法的引入,但其通过的路径大多是“五四”“感伤”主义以及女性主义,研究方向略为停滞。原因其一在于庐隐小说体式、题材、风格固有的限制,其二或许在于相关阐释体系与论述较为成熟,可以说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的阶段,因而突破性观点较少。然而,庐隐小说的研究价值仍然有相当的扩展空间,例如对其人其事、生平经历的认识逐渐深入。这将有助于我们深入挖掘庐隐,感受其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独特地位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