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叩问 改革的赞歌
——论《三山凹》的主题意蕴
2021-11-26郭海玉
郭 海 玉
(南阳师范学院 文化产业研究院,河南 南阳 473061)
《三山凹》小说中的宋书记说:“改革是一场考验,每个人都要接受淬炼,要么是钢,要么是渣,就看你是什么料子!”[1]132-133在改革开放四十年间,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经受改革的考验,有人最终淬炼成钢,人性散发出永恒的光芒;有人则淘汰为渣,人性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南阳作家李天岑以宏阔的视野、细腻的笔触把河南乡村社会改革中最富时代气息的现实浓缩在了长篇小说《三山凹》中。如同贾平凹的文学世界“是一部乡村的‘进化史’”[2]一样,《三山凹》通过叙述三个农村青年柳大林、张宝山、侯子耀(白娃)不同的性格品质、价值追求、家庭生活和命运遭际,展现了河南农村改革历史的广阔画卷,引导我们反思故事背后隐藏的价值取向以及社会意义。
一、定位于主流文化、亚文化群体的人物设置
一般来说,“主流文化是在一个社会、一个时代被执政主体所倡导和宣扬的、对国家和社会起着重要影响的文化”[3]。它规范着人们的言行举止,进而形成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必须履行的普遍行为模式。而“亚文化”则与之相反,狭义的“亚文化”概念,“主要强调与主文化的差异、对立、偏离内容,主要指在一个社会的某些群体中存在的不同于主文化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4]。小说《三山凹》中,执着于小康梦想、重义轻利的改革先锋、共产党员基层干部柳大林和张宝山,都指向城乡社会的主流文化群体;而唯利是图、道德沦丧的改革投机者、商人侯子耀,则指向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亚文化群体。
小说从一开始就交代了1958年柳大林的父亲被炸死后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事实。初中毕业后,大林成为三山凹的小社员,后来与“发小”宝山、白娃结拜为兄弟。小说没有花过多笔墨去描述新娘被白娃拐跑一事对大林的伤害,而是重点叙述了此后他是如何阅读文学名著、背水一战备战高考的。1982年,大林大学毕业被选拔到丰和县委做办公室秘书。当时农村的经济体制改革刚刚拉开序幕,各级地方政府正需要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年轻人充实到干部队伍中。带领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是各级党员干部的使命和责任。在做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期间,大林为了不负领导信任,常常不辞辛劳下乡调研,用心写调研报告,努力做好领导的参谋助手。作为黄龙镇公社书记,他积极引导农民发展个体经济,鼓励他们外出打工创业,还大胆任用改革新人做村干部,并积极招商引资推进乡镇企业的发展。被提拔为丰和县副县长、县长后,大林力推南都市委做出综合开发贫困山区的决定,他厉斥干部的官僚作风,为三山凹人开发旅游风景区保驾护航……柳大林显然是乡村经济体制改革中一心为民、夙夜在公的改革先锋!虽然他仕途一路高升,但对妻女、老母和亲戚的抱憾却与日俱增:妻子分娩时,他奋斗在铁河水库群体性事件处理现场;母亲去世时,他在监督黄龙镇服装市场的建设和确保铁河水库不决堤;妻子被查出患了肿瘤需要复查,他则几个星期忙于县务,一拖再拖;女儿失恋精神失常,他没有时间看护;亲舅嘱咐他给儿子安排个工作,他没能兑现诺言,致使舅舅后来家破人亡;姐夫因不满只被提拔为股长与他反目成仇……大林矢志不移地追求和信奉的共同富裕、人民至上、克己奉公的价值观从哪儿来的呢?作为党员干部群体中的一员,大林的价值观显然映射出了整个中国社会主流的价值倾向。在社会心理学中,价值观与信仰是个体和群体相互认同的根据。大林的“共同富裕”观念其实来自邓小平的“共同富裕”思想,即“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大原则是共同富裕”[5]。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政府就始终“把帮助农民摆脱贫困、走向共同富裕”作为自己的神圣职责[6]。“人民至上”是共产党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的根基”[7],而“克己奉公、无私奉献”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培养和倡导的社会主义道德”的核心内容[8]。时至今日,这些观念仍然是执政党所宣扬的价值标准,并被整个社会所认同。因此,柳大林就是主流文化群体中先进党员干部的典型代表。
宝山的家境较于大林稍微好些。家中男劳力多,温饱问题可以解决。在朋友眼中,宝山就是一位行事鲁莽但重情重义的好哥们:兄弟三人玩炮仗不小心烧毁了村礼堂,宝山一人顶罪;白娃拐跑了大林的新娘,他私扣新娘的姐姐逼黄家交人,致使自己被黄家女婿举报失去了上大学的资格。为了谋生,宝山后来与先富起来的白娃到安徽贩鸡。就在跨省贩鸡途中,他获知“包产到户”的消息,回到三山凹便主张包产到户,被村民选为生产队长。宝山善于科学种田,不久成为驰名南都的栗子香红薯大王,也因此入了党。他后来还带头开办面粉厂,重视科技创新的力量,推动了农产品的加工和生产的机械化。而作为民选的新一任村支书,宝山面对复杂的村务,又能运用世俗的智慧落实好政策,坚持民主协商、秉公处事。为改变计划生育工作落后的状况,他以身作则,致使自己永远失去了亲生骨肉;面对村民贩卖红薯的作假行为,他声色俱厉强调一定要诚信经商;为了带领村民脱贫致富,他积极动员村民外出打工、开办企业、开发乡村旅游项目。最终宝山和继子革儿带领农民走上了一条农业产业化、生态化的发展道路。可以说,宝山就是有改革胆识和魄力的优秀村干部典型,遵循的自然也是主流文化价值观念。
与大林、宝山比起来,白娃的出身无疑是最好的。作为改革前三山凹村支书的儿子,他得到了相对充足的物质生活保障,接受了完整的高中教育。但是自从拐跑了大林的新娘后,他便被父亲逐出家门,也被村人唾弃。失去了家庭在情感和物质上的支持以及正确的价值观引导,缺乏基本谋生技能的白娃只能在社会边缘地带发现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从小说中看,在商品经济刚刚兴起之时,白娃主要靠钻政策空子、搞权钱交易和权色交易来致富。他先是通过跨省流动贩鸡积累了第一笔资金,接着靠协助构陷柳大林从陶副局长那里获得修路工程大发了一笔,后来又通过在城郊兴建住宅楼成为丰和县屈指可数的富商。然而白娃唯利是图的投机行为并不总是奏效:开饭店因为要贿赂拉拢各级领导而亏本,开废旧钢筋交易市场因低买高卖扰乱市场被大林制止;私自将住宅楼加高两层、偷工减料,引发民怨,以致被政府强令拆除;为了避免倾家荡产,他又听信风水先生的话强奸处女,非法集资,最终锒铛入狱。白娃显然是商品化大潮中信奉金钱至上、追求享乐、惯于坑蒙拐骗的无德商人的典型。他的形象映射了改革开放过程中功利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等腐朽价值观对很多盲目追求富裕的农民命运的深远影响。
二、聚焦于道德行为的情节动因
情节动因,就是指“使一个场面或情节或事件‘事出有因’,赋予情节转向一个动力或动机,从而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9]。小说《三山凹》有两条清晰的情节线索:一条是梦想线索,即大林、宝山带领农民改革致富奔小康的故事主线;另一条是情感线索,即大林、宝山、白娃三个“发小”恩怨纠缠的故事副线。其中,后者依托于前者。在两条线索交织发展的走向上,布满了各种动力和阻力设置:每一次情节转折的动因都是由于“道德行为”的出现。所谓道德行为,就是指“人在实践理性指导下,在一定道德意识、道德信息、道德情感和道德价值观支配下的社会活动,这种活动涉及与社会或他人的关系,造成有利或损害社会或他人的后果,而且是可以以善恶加以评价的行为”[10]。可见,道德行为分为善行和恶行两大类。人的道德行为的出现往往是为了解决问题。这里的“问题”主要是指人面对关于未来、金钱、工作等价值观时产生的“挫折感”。成年人观察、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往往具有明确的思维动向或者显著的社会价值诉求,很多行为不免染上或善或恶的道德色彩。小说中,大林的“问题”在于如何战胜私情,克服困难推进改革;宝山的“问题”在于如何更新观念、凝聚人心,带领村民脱贫致富;而白娃的问题在于如何通过先富来赢得社会尊重。
在大林调任九里山公社书记之前,小说在表现宝山和三山凹乡亲对大林的深情厚谊方面可谓做足了铺垫:村礼堂失火案中,宝山替大林顶罪;备战高考时,宝山让妹妹照顾大林娘,请大林来家同吃同住同复习;大林去大学报到,宝山、亲戚、乡邻纷纷凑学费或送礼物;大林娘脑出血,宝山恳求县城亲戚多多照顾……面对似海深情,当宝山提出请给物资局局长递个话,允许白娃开酒店,请水利局局长给村里打一口机井时,自幼知恩图报的大林就积极疏通关系,使白娃饭店顺利开张,还把九里山公社的打井指标转让给了三山凹。这无疑是合乎民间道德的善行,但指标的转让某种程度上却违反了党规政纪。后又逢天公不作美,大林“超越政策规定”推行的塘、堰、坝承包养殖等改革实验均以失败告终。这就给思想守旧、嫉贤妒能的镇长方占坡、县委办陶副主任诬告大林提供了机会。小说梦想线索自此发生第一次“逆”转。而大林被革职又进一步增强了他与宝山、白娃的兄弟情谊。大林和保守派之间二元对立的矛盾关系也就此埋下伏笔。后来,丰和县委宋书记经过调查,认为检举有不实之处,大林又被任命为黄龙公社党委书记。有了宋书记的保驾护航,大林上任后便决意清除改革的两大绊脚石:一是农民的重农轻商思想;二是改革资金匮乏的困局。最终大林和三山凹人的“善行”成为推进改革进程的主要动力:因为大林“以身作则”卖凉粉、“不辞辛劳”树典型、知人善用“有担当”、“关爱村民”如家人,所以三山凹人积极去打工、开店、办厂、建房以增加收入;因为柳大林诚实可信、稳重可靠,加上三山凹人在清代对华侨杜思的天祖父有救命之恩,所以杜思、杜丽莎决定在三山凹投资兴建杜思学校和丽莎服装公司。而在招商引资过程中,面对黄花琴的投怀送吻,尽管大林克制自己对昔日未婚妻的感情未有越轨行为,但受此刺激的白娃出于报复和赚钱的心理,还是接受了陶副局长和方占坡的教唆——向南都市委实名举报柳大林“作风不正”。白娃不道德的检举行为成功地促成小说情节的第二次“逆”转,大林再次被停职调查。为了帮助大林洗刷污名,宝山做了伪证;两人的友情经过淬炼变得更加深厚;而白娃因检举有“功”,在陶副局长那里“大发横财”,与大林的情谊自然荡然无存。后经纪委调查,柳大林作风正派,又被提拔为丰和县常务副县长。
历经两次停职,大林的精神境界已然进入超越个人好恶与私情的境界,成为一名从政为民、秉公处事、做事巧妙、让政敌无把柄可抓的模范公仆。曾经二元对立的矛盾关系已非大林改革路上的主要障碍。此后,小说的追梦情节再无明显的“逆”转迹象,反而是大林和宝山、白娃的友情线索屡屡泛起转折的波澜。如宝山请大林给村里修路,陶局长闻讯主动修路献殷勤,大林担心再次落入圈套,不愿徇私,勒令停止修路,这使他与宝山、村民的关系陷入紧张。宝山又请大林给继子革儿安排工作,大林在政策允许范围内让革儿应聘做县政府的聘用制保安,宝山对此极为不满。宝山还请大林为被拘留的革儿和友友说情,大林表面拒绝,私下里却定时给孩子送好吃的,并叮嘱公安局长定性要公正。大林后来亲自监督三山凹的机井修复工作,并指引宝山继续更新观念,带领三山凹人走农业产业化、生态化的发展道路。在大林改革思想的影响下,宝山不仅成为一名有胆识有魄力的村支书,而且也把继子革儿培养成了有德有能的新一代改革领路人。最终大林与宝山、村民的关系修复如初。而白娃自从有了修路赚的雄厚资金后,就先后建了两次楼。第一次他在城郊私建三栋楼,大林考虑到城市职工住房难、城区急需扩大,因此建议不拆迁只需补交土地款。面对白娃的钢琴贿赂,大林力拒不收,表示自己为公不为私。第二次白娃擅自将住房楼盖高两层,大林考虑到上访住户们的安全,勒令白娃必须拆除违规部分。这导致白娃陷入了无法挽回的信誉危机和经济危机。两人的关系也最终由缓和走向决裂。从中可以看出,大林经过改革的淬炼,已成为一名超然物外、公私分明、既讲党性又顾人情的党员干部。而白娃一再挑战人伦和法律底线,其不道德的行为最终将他送入坟墓。
将道德行为作为小说的情节动因,为双重线索设置多重阻力,不仅使小说的情节叙事显得跌宕起伏、充满张力,而且有效地传达了作家的价值取向和创作意图。正是通过大林、宝山的仕途沉浮,小说生动地反映了共产党人“任人唯贤”“德才兼备”[11]的选人用人思想对改革成败的决定性影响;也是通过白娃背信弃义、追名逐利、众叛亲离的悲剧命运,小说抨击了改革浪潮中甚嚣尘上的物质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价值观。总之,这部小说承袭了传统小说的文脉,都在“对故事的热衷、对情节完整连贯的追逐、对因果逻辑的笃信中形成了叙事结构的情节模式”[12]。它也隐含了中国传统小说中习见的“好人好报,坏人恶报”的情节模式和二元对立的人物关系结构,虽然无法让读者体会到人性的复杂和无奈,但是却在惩恶扬善中完成了对优秀党员干部执政为民的高尚品质和改革开放伟大成就的赞美。
三、关注人物改革体验的视听表达
与传统经典小说的“透明”叙事经验相似,《三山凹》也采取了全知叙述者模式。即小说中隐藏了一个没有出场却又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叙述者“我”。“我”不仅能叙说主人公的所见所闻,而且能自由出入人物的内心世界,述其所思所想。《三山凹》通过关注故事主人公改革体验的视听表达方式,不断突出和强化了“我”作为叙事视点的主体性,并将其与主要人物的视点融合,来引导读者反思价值多元时代个体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如小说的梦想线索发生第一次逆转时,大林被宋立功叫到办公室。此时,处于隐藏状态的“我”的视点开始在大林和宋书记两个人物视点之间来回切换。通过对两人动作、语言、表情和心理意识的描写,叙述者“我”逐渐将读者关注的焦点引向大林在改革失败、被人检举后的精神转变上。宋立功一言不发地把检举信扔给大林看,自己坐在沙发上慢慢抽烟。大林读信后满脸通红,没有说话。当宋书记问情况是否属实时,他才开始惭愧地解释……当宋书记听他说确实把九里山的打井指标转给了三山凹,修桥技术人员中确实有朋友介绍的人时,他立刻敲着桌子告诫大林:做共产党的干部切忌“感情用事”和“以权谋私”,“无论何时何地办任何事情都要以党性为重”[1]131。大林不知何为党性,但想起了人们传说的有关宋书记的两件事:宋书记曾为了支援国家还债和建设很多年不吃鸡蛋、咸鸭蛋。这段心理描写显然是大林主观意识的闪回,也是他心理声音的流露。从宋书记的个人事迹中,大林明白了党性就是要始终心系党、人民和国家的事业,坚守原则和纪律,勇于牺牲和奉献,保持自身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当他又听宋书记说他改革没有错,出点错也不要紧,希望他再次出山做黄龙镇的改革勇士时,大林感激的泪水汹涌而出。这时叙述视点又转向大林的内心世界,相关的心理描写使读者感受到了大林重获党的理解、信任和重用后感激与自责同在、百感交集的心情。宋书记的教导,使大林的党性觉悟和精神境界有所提升,这也为他日后推进改革,经受住金钱、美色以及人情等的考验奠定了精神基础。小说就是通过神情、动作和语言、心理描写等视听表达手段,在视觉、听觉和意识上不断强化非聚焦型叙述者“我”作为叙事视点的主体性。读者透过与“我”的叙事视点有时重合的大林的立场,感受着他的情绪,同情着他的遭遇、分享着他的精神成长体验。与此同时,也把自己对情节发展的想象寄托在他身上,体验着他艰辛又堪称壮丽的改革人生。
当然,与不出场的叙述者“我”的视点重合的人物视点不只大林一个。白娃刑满释放后在亲友的接风酒宴上醉酒而死。该如何评价白娃这个人物呢?叙述者“我”的视点此时与白娃优秀的儿子友友的视点融合,借友友之口做出评价:“他一生都没有把握住自己。”[1]517友友希望父亲下辈子“能够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1]521,以补偿这辈子在人间的罪过。这一段语言描写,让读者在叙事视点的转换中进入了友友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他在面对没能经受住改革淬炼、一辈子沉迷女色、见利忘义的父亲时内心的失望、拒绝、挣扎和痛苦。小说还塑造了一个在改革中率先致富的农民形象——春宝。春宝本是一个思想守旧的农民,后经宝山、大林的指点和帮助,在深圳率先实现“先富”。春宝回村办婚礼,不收礼待客却遭村民冷嘲,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叙述者“我”的视点又与宝山的视点重合,借宝山之口道出原因:“农村人眼界窄,笑人贫,恨人富”;“挣钱再多……富不了乡邻……你在咱三山凹干出个名堂带富乡亲最好”[1]439-440。这一段语言描写,可以说是党“先富带动后富”思想的生动诠释。读者从这句话中也可以体会到宝山乃至大林选择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其实正是他们赢得社会尊重、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方式。春宝最后接受了宝山的建议,和革儿一同开发三山凹太湖风景区,积极促进了三山凹绿色经济的发展。村民基本实现共同富裕后,对春宝的尊敬和感激就化为了他六十岁得子时家中堆积如山的鸡蛋、红糖和挂面……
读者对小说的认同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认识到自己与小说某个人物或情境有相同之处的过程。《三山凹》的叙事视点虽然使用了全知叙述者模式,叙事艺术虽然过于追求故事讲述的流畅完整,正面、反面人物虽然有些过于泾渭分明,人物内心虽然开掘得不够丰富,但是由于一些正面人物的视点与全知叙述者“我”的视点融合,因此读者还是可以透过这些人物的视点,去真切地体会主流文化群体在面对改革考验或他者人生悲剧时的种种无奈、欣慰或心酸等情绪。虽然大多数读者可能未有过类似的人生经历,但通过局部“认同”可以与这个群体互动联结起来,在阅读中不断勾连自己的成长体验,进而思考在改革时代该如何进行价值的取舍,如何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