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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荀境界论及其当代启示

2021-11-25王曰美

唐都学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荀子圣人孟子

刘 萌,王曰美

(曲阜师范大学 孔子文化研究院,山东 曲阜 273165)

王曰美,女,山东东营人,曲阜师范大学孔子文化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孔子与山东文化强省战略协同创新中心兼职教授,中国孔子基金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境界是主体自觉、自主地对真实存在和意义世界的追寻。诚如冯友兰先生所言:“人与其他动物的不同,在于人做某事时,他了解他在做什么,并且自觉地在做。正是这种觉解,使他正在做的事对于他有了意义。他做各种事,有各种意义,各种意义合成一个整体,就构成他的人生境界。”[1]对境界的追寻,既可内显为通过道德修养到达的高尚境界,也可向外延伸为对主体存在的理想社会和生活的憧憬。儒家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理想境界论,孔、孟、荀把对境界的追寻作为修身和治世的理想,在道德方面表现为对理想人格的追寻,在政治方面表现为对理想社会状态的追求。认真学习儒家思想中的境界论,对于当下青少年德育的培养、公民理想人格的塑造和党员干部队伍建设都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一、道德方面的理想人格境界

2021年3月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政协医药卫生界、教育界委员联组会上强调:“要从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高度,坚守为党育人、为国育才,把立德树人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社会实践教育各环节,贯穿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各领域,体现到学科体系、教学体系、教材体系、管理体系建设各方面,培根铸魂、启智润心。”[2]在两会中,习总书记进一步指出:“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由此可见加强道德修养、塑造理想人格的重要性。我国传统儒家文化亦注重对个人道德的培育,孔、孟、荀更是将道德视为修身之本,并由此形成了完满的理想人格境界。

(一)孔子的君子理想人格

在《论语》中“君子”一词涉及107处,可见君子是孔子极为推崇和致力追寻的理想人格。在诸侯争霸、政治权威失灵,战争频繁、社会秩序紊乱,礼崩乐坏、文化传承断裂的春秋时期,孔子认为身为君子,应该做到“修己以安人”[3]605“修己以安百姓”[3]605,他意识到加强道德修养是完善自身乃至治世的关键。因此,孔子主张塑造“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3]358的君子理想人格,为“乱世”重建新的道德规范。诚如胡适所言:“孔子指出一种理想的模范,作为个人及社会的标准。使人‘拟之而后言,仪之而后动’。他平日所说‘君子’便是人生品行的标准。”[4]

“仁”是孔子思想的核心概念,亦是孔子君子理想人格的核心范畴。孔子首先通过君子与小人的对比,“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3]559,强调了君子也需付诸千万倍的努力才能达至仁德境界。在孔子看来,仁是君子最基本的道德规范和最高的理想道德境界,真正的君子时刻都能够做到以仁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处世标准,“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3]143。君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能始终如一地安守仁义、践行仁德。孔子进一步强调了践行仁德的道德自觉性和个体道德意识的主观能动性。“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3]144。孔子认为,真正好仁之人,不仅会保持高尚的节操,致力于不使不仁之事牵扯到自身,而且会时刻将仁视为行为准则,自身积极主动地践行仁,仁德并不是生而具有,需要靠后天自觉、自主的努力和实践获得。孔子更是将自我约束、克己复礼视为行仁之方,“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3]483,只有日积月累行仁事,才会成为真正仁德之人。孔子赋予仁诸多美好的道德德目,“弟子,入则孝,出则弟”[3]18“敏于事而慎于言”[3]31“敬事而信”[3]16等等,诚如牟宗三先生所言:“孔子并不把仁当做一个概念来下定义,也不失从文字上来训诂,他是从你的生活来指点,当下从心安不安来指点仁。这就不是用知识的态度来讲仁。”[5]众多美好的道德德目构成了君子所具的理想人格,从而使“仁”更好地应用于日常生活实践。

“知”是指“明道达义,故能不为事物所惑”[6]180,即孔子所推崇的大智若愚、仁礼兼备、聪慧睿智之君子形象。孔子通过对宁武子的赞赏来表明自己对知者的态度:“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3]197他认为知者应像宁武子般达观大度,具备大智若愚的智慧。殷商时期的箕子便是这样的知者,在商纣王询问“时间”时,他认为“为天下主,而一国皆失日,天下共危矣。一国皆不知,而我独知之,吾其危矣”[7],于是假装喝醉,称自己不知何时,这正是孔子所推崇的大智若愚之君子。孔子眼中的知者亦是以“仁”为内在依据的,“仁者安仁,智者利仁”[3]140,他认为知者内心认同仁德,并且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在为人处世中始终践行仁德。孔子亦强调礼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丘闻之: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8],认为“社会上的每一个人一生下来就被框在各种繁琐的礼仪制度之下,事无巨细,都须按‘礼’行事”[9]40,礼仪可以规范人与人、家庭之间、社会生活乃至国家之间的秩序和规范,是使人际关系和谐、社会秩序稳定、国家安定有序的重要枢纽。所以孔子眼中的知者君子亦是始终以礼为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的,“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3]504,在孔子看来,知者不仅学识渊博,技能过硬,以仁为内在依据,而且能始终以礼为外在约束。孔子还以山水为喻,表明自己对“知”的看法:“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3]237孔子眼中的知者君子如水般灵敏多变,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具有聪慧敏捷的思维和迅速果断的行动力,会依据事态发展随机应变。所以,孔子的知者君子不只是学识渊博,还具有大智若愚、仁礼兼备、聪慧睿智的品行,从而可以在为人处世中明达不惑。

“勇”是指“见义勇为,志道直前”[6]180。孔子认为真正的君子之勇应该以义为根本,重视仁德,以礼节制。在子路请教君子是否崇尚勇敢之品德时,孔子回答:“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3]706他认为君子在义勇面前,应该将义置于首位。见义勇为,敢于担当,勇担重任,是大仁大义之人,相反,“见义不为,无勇也”[3]74。孔子曾多次论述义的重要性,“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3]147“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3]154“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3]267。在孔子看来,真正的君子,为人处事皆会以义为衡量标准,懂得顾全大局,以义为先,不会为了私利而做损害道义之事,君子即使生活穷困潦倒,粗茶淡饭,身处困境,只要做事坚守道义,也会发自内心的愉悦;如若行不义之事,纵然山珍海味,亦会如同浮云般飘渺不定,无处安身。勇者首先是仁德之人,拥有仁德之心是成为勇者的首要前提,“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3]555,孔子在这里强调了仁是心之全德,是诸多美好道德德目的汇总,诚如白奚教授所言:“仁可以涵盖或统摄其他诸德”[注]参见白奚《“心之全德”:朱子对“仁”范畴的价值提升》一文,收入《第四届世界儒学大会学术论文集》,2011年第117页。。仁德之人必定是勇者,勇者需要一定的礼仪制度加以规范,从而使自己的行为更加符合道义;“勇而无礼则乱”[3]290,如果没有礼的节制,个体就缺少德性品格,社会秩序就会紊乱。可见,孔子眼中的君子之勇是以义为本、以礼节制、重视仁德。

(二)孟子的大丈夫理想人格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太上有立德, 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10]生活在战乱频繁、政局动荡的战国时代,孟子主张立德、立功、立言,力图通过完善自身的道德修养,实现“内圣”,从而更好地治世,成就“外王”,他所推崇的大丈夫理想人格即拥有三不朽品格。

孟子的大丈夫人格首先在于修身立德。“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11]346。景春认为公孙衍和张仪是大丈夫的代表,孟子予以反驳,认为公孙衍和张仪不遵守仁德,不奉行礼仪,不恪守道义,是“妾妇之道”[11]345,真正的大丈夫,能够坚守仁、礼、义的美好品行,无论顺境还是逆境,皆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保持本心,做到富贵不乱心智,贫贱不改心志,威武不变气节,拥有崇高的独立人格。孟子将义视为大丈夫的行为准绳,认为义是修身之本、立德之首。他对“义”有诸多论述:“义,人之正路也”[11]419“ 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11]459“夫义,路也。礼,门也”[11]598“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11]737等等,可见孟子对“义”的重视程度。孟子认为,当生命与道义相冲突时,大丈夫应该舍生取义。“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11]648,虽然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人的本能,但孟子认为有比生命更为贵重的东西——义,当道义与生死不可兼得之时,大丈夫会毅然牺牲生命,保全道义,这正是孟子所推崇的大丈夫,拥有为实现道德理想而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孟子的大丈夫人格能够修身立德,做到坚守仁德,恪守礼义,奉行道义。

自信立功是孟子大丈夫人格的重要品质。首先,大丈夫的自信体现为固守美好的品德。孟子认为,仁义礼智等美好的道德德目是生来便由上天赋予的,是本心固有的,深深根植于内心,万事万物的本性都与“我”共通共融,“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矣”[11]625“万物皆备于我矣”[11]730。在孟子看来,每个人都是最宝贵的存在,“人人有贵于己者”[11]659,孟子在这里充分强调了人的主体性,认为人生而具备高尚的人格,应该充分认可自己,明确自己的社会定位,竭尽所能实现其社会价值。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11]670,认为像尧、舜一样的圣人境界,即使是普通人,通过后天不断的努力和追求,也是可以追赶上的。这正是孟子“独立人格意识的一种体现”[12]。诚如李泽厚所言:这种独立人格,“不是上帝的‘忠诚的仆人’,而毋宁是道德意志的独立自足的主体”[13]。其次,大丈夫的自信是在权贵面前,不卑不亢,自信独立。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11]839,认为在面对权贵时,要坚守本心,做到忘势、藐势,保持不卑不亢的独立人格。在滕更向孟子请教问题时,孟子并未回答,认为滕更是“挟贵而问,挟贤而问,挟长而问,挟有勋劳而问,挟故而问”[11]784,是依仗权势地位,凭借自己的年长身份,居高临下的发问,所以即使是滕国国君的弟弟,孟子毅然能做到保持人格尊严。孟子在对待齐宣王时,也做到了“藐视”。齐宣王以“有寒疾,不可以风”[11]211为由不见孟子,并要求孟子去拜见他,孟子以“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11]212为借口拒绝见面,表现出了大无畏的大丈夫气概。在孟子看来,依仗权势而居高临下对待群臣的君主,践踏了臣子的尊严和人格,不值得人臣去敬重和爱戴。

孟子的大丈夫人格,体现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他博学立言,游说各国的君主,宣扬仁政主张,认为大丈夫应该时刻心系百姓,以天下为己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12]737,在郁郁不得志时,坚守道义,保持本心,修身养性,提升自己的道德修养;得志显达之际,心系天下,关心百姓,为百姓做实事、谋福祉。“孟子没有哪一时刻不具有责任感”[14],他通过周游诸国来宣扬自己的仁政学说。在梁国,孟子规劝梁惠王实行仁政时言:“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仁者无敌,王请勿疑!”[11]56-57在齐国,游说齐宣王时,孟子说:“今王发政施仁…… 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11]77面对万章“宋之小国,如何面对齐、楚国攻打”的问题时,孟子曰:“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11]362诸多言论都阐释了孟子的仁政学说。孟子认为历代圣王得到天下皆因为实行了仁政,反之“天子不仁,不保四海”[11]407。孟子在游说各国君主之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仁政体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11]806“尊贤使能”[11]188“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11]452等等,诸多仁政措施的提出,既是孟子心系天下,针砭时弊,立言于世,为早日实现王道天下之理想社会所做的努力,亦是孟子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生动体现。

(三)荀子的圣人理想人格

圣人是儒家追寻的最高道德理想人格。孔子言:“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3]274认为圣人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孟子将尧、舜视为圣人,认为普通人通过完善自身道德修养,扩充仁心,可达“人皆可以为尧舜”[11]670之境界。荀子所处时代,战乱频繁,社会动荡,士阶层纷纷游说各国以期施展抱负稳定社会秩序,个体理性意识在这一时期得到充分张扬,故荀子的思想具现实主义的品格,注重外在的事功,偏向“外王”,他在强调后天“积伪”从而“涂之人可以为禹”[15]523的同时,更是将经世治世的“圣人”视为最高层次的理想人格。

荀子的圣人理想人格首先是道德完满之人。荀子曰:“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县天下之权称也”[15]383,认为圣人融汇诸多美好道德德目,是完美之人,是人们做人的道德典范和处世的行为标杆。“圣人者,道之极也”[15]422,在荀子看来,圣人必定是道德至高至善之人,只有不断完善自身的道德修养,积累仁义礼智信等诸多美好的道德品质,坚守仁义,才能成为圣人,“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15]171。荀子进一步认为圣人是聪慧睿智的,能够做到客观、公正、全面的认识万事万物,从而固守本心,坚守道义,故“圣人知心术之患,见蔽塞之祸,故无欲无恶,无始无终,无近无远,无博无浅,无古无今”[15]465。《荀子·儒效》言:“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归是矣。”[15]158圣人兼具圣王之道,治理天下之道,更是精通诗书礼乐文化,集道德、治世、博学于一身。其次,荀子眼中的圣人重视礼义制度,他认为圣人能够出于本心,发自内心地按照礼义制度行事,并且顺承老师的教导,循规蹈矩,合乎礼仪规范,“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15]39。荀子认为,圣人之所以为圣,是因为可以通过“化性起伪”,使自己为人处世奉行礼义,可以说,礼义是圣人自己创造出来的,“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圣人之所生也。故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15]518,荀子在这里强调了圣人的主观能动性,认为圣人与众人的区别就在于后天的“伪”,圣人通过后天的改造,从而产生了礼义法度,并在为人处事中合乎礼义规范。荀子认为,圣人亦是经世治世之人,更加注重圣人的事功。《荀子》一书中将“圣”与“王”结合起来,认为圣人应该成就“外王”,建立事功,拥有治世情怀。荀子曰“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故学者,以圣王为师,案以圣王之制为法,法其法以求其统类,以务象效其人。”[15]481强调圣王和圣王之制,在诸侯兼并、战乱频繁的战国时代,荀子能够洞察到圣人是道德完满之人,王者是精通治世之人,并将两者结合起来提出“圣王”这一概念,充分说明了荀子敏锐的洞察力和前瞻性的眼光。圣王是仁人志士学习和效仿的典范,圣王之制更是能统一人心、稳定社会秩序、维护国家安定的重要衡量标准。荀子进一步诠释了彰显圣王之迹的做法:“今夫仁人也,将何务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之说,如是则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圣王之迹著矣。”[15]114荀子视尧、禹、舜为圣人,更是推崇他们的治世之方。他认为奉行舜、禹时期的政治制度;仲尼、子弓的礼仪制度加之一套行之有效的统一思想学说,即可成就圣王之业,彰显圣王之治。

二、政治方面的理想社会状态境界

2021年3月5日,提请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审查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草案)》提出,展望2035年,中国将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16]。该纲要规划了九大远景目标,充分体现了我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回顾历史,我国先秦时期的儒家就对理想生活状态心向往之,孔子的“天下有道”;孟子的“王者天下”;荀子的“群居合一”无一不是对理想社会境界的阐释。

(一)孔子的天下有道

生活在春秋时期,面对诸侯争霸、礼崩乐坏的局面,孔子发出“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3]103的感慨,他奔走列国十余载,希望重新恢复周朝的礼乐制度,推行德治之措,传承西周文化,为“乱世”重建新的道德规范,并力图使社会恢复礼乐教化之序,建立“天下有道”的理想社会。

《论语·季氏》言:“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3]651-654孔子认为,只有天子政治才是“天下有道”的重要前提和保障,那么天子应该如何为政才会实现理想的社会状态呢?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3]37只有统治者实行德治,才会倾听民意,为百姓办实事,从而赢得民心,形成众星环绕之势。孔子认为,为政者首先要正己,成为道德的典范,“正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3]505,只有为政者从自身做起,端正自己的行为,修养美好的品行,才会为百姓树立榜样。“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3]527,孔子亦认识到了为政者的身正示范作用对于治国理政的重要性,“苟正其身矣,于从政夫何求?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3]532,当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时,孔子回答:“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3]506孔子将为政者的道德修养看作春风,将百姓的道德品行比作小草,风吹向哪边,小草便同向倒在哪边,孔子是喻指为政者的引领和熏陶作用,如若君主具有高尚的人格,自然备受百姓爱戴,社会风俗亦会随之淳朴敦厚。《孔子家语·王言解》中进一步阐释了为政者的榜样作用:“上敬老则下益孝,上尊齿则下益悌,上乐施则下益宽,上亲贤则下择友,上好德则下不隐,上恶贪则下耻争,上廉让则下耻节,此之谓七教。”[17]91孔子认为如若为政者做到敬老、尊齿、乐施、亲贤、好德、恶贪、廉让,百姓也会严格要求自己,端正自己的行为举止,从而形成良好的社会风俗。为政者有高尚的道德,便会为政以德,惠民爱民。因而,孔子极力主张推行仁政之策,“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3]16,认为对待百姓,要拥有仁德之心,懂得开源节流,平衡财政开支,并且让百姓按照季节合理从事农业生产。在哀公向孔子请教粮食歉收、国库不足的方法时,孔子认为身为君主要爱护百姓,实行薄敛轻税,“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3]494。孔子也十分注重百姓的教育问题,认为对待百姓应先教后惩。在审理父子案件时,季康子认为应杀掉不孝之子,孔子曰:“上失其道而杀其下,非理也。不教以孝而听其狱,是杀不辜。三军大败,不可斩也;狱犴不治,不可刑也。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令谨诛,贼也。征敛无时,暴也;不试责成,虐也。政无此三者,然后刑可即也”[17]88,认为未进行教育而直接杀掉相当于滥杀无辜,要先进行教导,引导百姓走向正道,如若百姓不听从,再进行处罚,这才是正确对待百姓的做法。对待百姓应该先教后战,“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3]550“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3]550,孔子反对不教而战,认为这无疑会造成惨重的伤亡。

为政以德的同时,孔子亦强调“为国以礼”。冯友兰先生曾言:“孔子对于周礼,知之深而爱之切。”[18]可见孔子对礼乐制度的重视程度。“大到朝廷征伐、朝聘,小到饮食起居,无论社会事务,亦或个人生活,‘礼’都作出了具体入微的规定”[9]40,孔子认为,礼几乎涵盖了人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因为有了礼,才有了天地之神的敬奉,才有了等级之分,亲疏、贵贱之别,礼是人们行为处事的行为准则,是社会基本道德规范,正因为有了礼,社会才能和谐有序。齐景公曾向孔子询问为政之方,孔子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3]499孔子认为,君臣父子做到恪守礼制,严于律己,忠于职守,尽职尽责,则政局稳定,社会有序;反之,则会使政局动荡,社会混乱。这句话正是孔子“克己复礼”的政治主张。孔子亦认为仁和礼是相辅相成的,有了礼的约束,仁的内在自觉才会体现;有了仁的内在,礼的外在形式才得以彰显。“人而不仁,如礼何”[3]81“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3]483,孔子强调了道德自觉的重要力量,他认为仁的实现主要得益于外在礼的表现,克己复礼是仁的实践路径,具体实践路径是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3]484,君主要注重内心的道德修养和持之以恒的道德自觉,从而使自己的言行举止合乎礼仪规范。为政以德的同时,注重为国以礼,才会达到“天下有道”的理想社会境界。

(二)孟子的王者天下

《尚书·洪范》记载:“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19]箕子在回答周武王治国理政之策时,认为身为君主,如果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恪守先王的政治制度和礼仪规范,遵循先王的正道,则会使君臣、君民、臣民关系和谐,从而赢得百姓支持和爱戴,实现真正的王道。孟子在继承箕子执政之方的基础上,进一步将仁心仁政作为实现“王道天下”的前提和条件,并使“王者天下”成为儒家的核心概念。

孟子认为仁心是实行王政的前提和保障。“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11]193,人生性本善,仁义礼智根植于人心,身为君主更是如此,秉持仁心,并将仁心扩而充之,施行于仁政,则会取得治国理政之良效。在齐宣王向孟子请教自己是否可以做到保民时,孟子认为,齐宣王“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11]66,不忍心看到祭祀之牛战栗而以羊代替,虽然在百姓看来是吝啬之举,实则是“王之不忍也”[11]68,足以保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11]69,孟子认为,看到禽兽尚且不忍心它死去,不忍心杀掉,那么在百姓生活疾苦、处于水深火热之时,将这种仁者之心施恩于百姓,加以推广,则“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11]72。在梁惠王询问孟子成为怎样的人便可以统一天下时,孟子回答:“不嗜杀人者能一之”[11]59。孟子看到了君主心怀仁心对于治国理政的重要性,他认为仁心是实行仁政的前提,将仁心扩充至政治,实行仁政,则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稳固、社会和谐有序、国家亦会长治久安。

如果说秉持仁心是“王者天下”的首要前提,那么实行仁政则是安定天下的重要实践路径。孟子认为,实行仁政首先要做到以民为本、与民同乐。在梁惠王询问孟子贤人是否亦有顾鸿雁麋鹿的快乐时,孟子列举周文王借用民力,建造灵台,与民共享,从而使百姓乐在其中之例,向梁惠王阐述了与民分享之乐这一重要的政治原则,仁德的君主不会贪图一己之私,而是始终以百姓利益为中心。孟子在回答齐宣王之乐的问题时,亦阐释了这一原则:“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11]98只有心怀百姓,将百姓利益放置于个人利益之前,才是仁政实施的根本,这也是孟子“民贵君轻”思想中最为重要的君民观。其次,孟子认为惠民教民才是仁政之方。“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11]275,土地是满足百姓基本生活需求的前提,因此他主张“制民之产”,百姓拥有土地,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才不会心生祸端,社会亦能安稳祥和。孟子还提出井田制、使民以时、减轻赋税等经济措施来保障百姓的基本生活。孟子更是强调了教化的重要性,“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11]743,孟子认为教化使人明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11]318,从而形成民风淳厚的社会氛围。总之,孟子的“王道天下”以秉持仁心为首要前提,以实行仁政为重要保障。

(三)荀子的群居和一

生活在礼崩乐坏的乱世春秋,孔子追寻“天下有道”的理想社会;孟子从性本善出发,主张秉持仁心、实行仁政,实现“王者天下”;在诸侯兼并、政局动荡的战国时期,荀子推崇礼治,更是将“群居和一”作为理想的社会状态。

《荀子·荣辱》具体阐释了“群居和一”这一概念:“故先王案为之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贵贱之等,长幼之差,知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载其事而各得其宜,然后使悫禄多少厚薄之称,是夫群居和一之道也。”[15]82-83在荀子看来,群居合一的理想社会状态是由于制定了礼义之分,从而有了贵贱之分、亲疏之别、长幼有序,才能使每个人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从而群居在一起,和谐地生活。“群居和一”的理想生活离不开礼义制度的规范,只有在礼义制度下的“分”,才能形成和谐有序的社会状态,因而荀子十分重视礼。荀子在《礼论》中阐明了礼的起源,认为礼是为了从根本上限制人们的欲望,从而结束争端,稳定社会,并且礼可以划分等级和差别,使人们明确分工,摆正社会地位,实现社会价值。因此,荀子强调了礼的重要性。他认为礼首先彰显道德,是社会规范的统领和纲目。“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15]14。其次礼是社会治理的根本,是实现社会治理的原则,是得失天下的衡量标准。“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15]332。礼还是君子道德品格的体现,“天地者,生之始也;礼义者,治之始也;君子者,礼义之始也”[15]192,认为真正的君子必定是明礼义之人,修礼义是君子修身养性所具备的重要品质。

荀子的“和一”理想生活亦是每个人明确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和谐有序的社会状态。荀子认为作为社会群体的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就是有辨,正是因为有辨,才有等级之分,职能之分,才会明确分工。“人之所以为人者,何已也?曰:以其有辨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然则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15]92,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一定的等级和差别之分,在社会中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定位,如果权势地位相同,享受的权利和义务也相同,那么必然存在利益纠纷,也会引发争夺,从而造成社会秩序紊乱,“分均则不偏,势齐则不壹,众齐则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处国有制。夫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势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澹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穷矣”[15]179-180,荀子对群臣也有明确的定位和精准的职责划分,“宰爵之宾客、祭祀、飨食、牺牲之牢数,司马知师旅、甲兵、乘白之数。修宪命,审诗商,禁淫声,以时顺修,使夷俗邪音不敢乱雅,大师之事也。修堤梁,通沟浍,行水潦,安水臧,以时决塞,岁虽凶败水旱,使民有所耘艾,司空之事也”[15]196-198,在荀子看来,各级官吏职责明确,分工合理,则社会安定有序,国家亦会长治久安。

三、孔、孟、荀境界论的当代启示

在孔子诞辰2540周年纪念会致辞中,泰勒曾言:“如果人们思索一下孔子的思想对当今世界的意义,人们很快就会发现,人类社会的基本需要在过去的两千五百多年里,其变化之小是令人惊奇的。不管我们取得进步也好,或者缺少进步也好,当今一个昌盛、成功的社会,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立足于孔子所确立和阐述的很多价值观念。这些价值观念是超越国界和超越时代的,它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属于过去并照耀着今天和未来。”[注]参见陕西省公祭黄帝陵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学术交流会论文选集》,陕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241-242页。诚然,孔孟荀思想作为我国先秦时期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不仅“属于过去”,为当时的乱世重新确立起新的道德规范和礼义法度,稳定了国家政局,维护了社会秩序,保障了人民生活,而且它亦“照耀着今天和未来”,时至今日依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汤一介先生曾言:“如果一个社会有了良好的制度,再加之以有道德、有学问、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它,全社会的人都能‘以修身为本’,那么这个社会也许就可以成为一个和谐的社会,世界就可以成为和谐的世界。”[20]那么,我们个人如何修身?如何建立和谐的社会?孔孟荀的道德和政治境界论可给我们一些启示。

(一)公民要注重塑造理想人格

市场化经济的发展,在促进生产力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同时,也出现了“权钱交易、见利忘义”的拜金主义、利己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价值观,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警示我们,必须注重理想人格的培养和塑造。在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的今天,我们不仅要以法治承载道德观念,更要使道德成为法律信仰。孔子即阐释了德法相结合的重要性,他说:“夫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莅之,则民有孙心。”[21]817在孔子看来,依靠政令和刑罚约束百姓,只是使百姓避免犯罪的一种行政手段,并不能从根本上使百姓产生自觉的犯罪可耻之心,如若“道之以德”,爱民如子,用真诚、诚信、恭敬之心待民,则会使百姓拥有道德自律,形成内心的道德法令,再加之礼仪制度来匡正言行举止,百姓不仅会产生自觉的道德信念,人人“有耻之心”,还会正己正身,遵循道德准则,循规蹈矩。牟宗三曾言:“德礼是从根上转化,唤醒其德性之心,使其自己悱启愤发,自能耻于为非作恶而向善。故德治是归于每一个人自身人格之站立及完成,以此为宗极,则政刑只是助缘,乃原则上或目的上可以废除者。”[22]法定天下,德润人心。德治与法治在国家治理中相辅相成、相德益彰。因此,我们不仅要注重法律的约束和规范作用,亦需要关注制度下的人文因素,注重道德的人和人的道德。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立德不仅是每个人最为基本的道德品质,也是社会进步、国家振兴的重要保障。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在大会中强调“立德树人”,并要求将“立德树人”贯彻到教育的各个环节,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孔子“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的“仁”“知”“勇”的君子理想人格;孟子修身立德、自信立功、博学立言的大丈夫理想人格;荀子道德完满、聪慧睿智、重礼义、经世治世的圣人理想人格皆可以为新时代素质教育下的人才培养和理想人格的塑造提供正确的方向和重要的价值遵循。

(二)党员干部要加强政德修养

“中华民族创造了独树一帜的灿烂文化,积累了丰富的治国理政经验,其中既包括升平之世社会发展进步的成功经验,也有衰乱之世社会动荡的深刻教训。我国古代主张民惟邦本、政得其民,礼法合治、德主刑辅,为政之要莫先于得人、治国先治吏,为政以德、正己修身,居安思危、改易更化,等等,这些都能给人们以重要启示”[23]。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次集体学习大会上认为,身为党员干部,在各项工作中,要充分尊重、重视历史,以史为鉴,积极汲取历史教训,总结历史经验,并且进一步指出,构建和谐社会的关键是党员干部从自身做起,以身作则,做好榜样示范,积极践行仁政之策、礼制之方,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这一政治理念与孔孟荀政治境界论追寻过程中的为政举措不谋而合。因此,孔孟荀政治境界论对于当代党员干部队伍建设以及和谐社会的构建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这一美好愿景是全国人民的热切期盼和奋斗目标。孔子“为政以德”“为国以礼”的“天下有道”之理想社会强调:“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21]572在孔子看来,为政者只有首先遵循“仁爱民众”的政治根源,才会形成爱人——保全自身——治理国土——安于天命——成就自身的治理之效。因此,身为党员干部,首先要不断完善自身的道德修养,成为百姓的道德典范和行为标杆,并且致力于做到爱人,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孟子秉持仁心、实行仁政的“王者天下”之理想家园启迪当今的党员干部,要牢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和初心使命,建立“博施于民而能济众”[3]248的博大胸怀,心系人民,诚心实意为人民谋福祉,办实事。荀子定礼义、明分工之“群居和一”的理想状态更是要求当今的党员干部时刻遵守党的规章制度,遵纪守法,恪守礼仪规范,用铁的纪律严格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制定纪律就是要执行的。‘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党的规矩,党组织和党员、干部必须遵照执行,不能搞特殊、有例外。各级党组织要敢抓敢管,使纪律真正成为带电的高压线”[24],习近平总书记引用荀子“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17]2,以强调党纪和党规之“礼”于党员的重要性。因此,身为党员干部,要谨言慎行,自主加强自身的政德修养,自觉遵守党的纪律章程,致力于为构建和谐社会、实现美好远景目标增砖添瓦,为新时代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培根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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