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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莎拉·罗斯:《植物猎人的茶盗之旅:改变中英帝国财富版图的茶叶贸易史》(吕奕欣译,台北:麦田出版社,2014年,272页)

2021-11-25李辉

海交史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茶叶英国

李辉

2010年,莎拉·罗斯(Sarah Rose)的处女作ForAlltheTeainChina:HowEnglandStoletheWorld’sFavoriteDrinkandChangedHistory(1)Saeah Rose,For All the Tea in China:How England Stole the World’s Favorite Drink and Changed History,New York: Viking Adult,2010.在美国纽约出版,轰动一时,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an D.Spence)对此书高度评价,“作者以动人心弦的细腻描写,说明植物学如何与帝国携手共创霸业”。后台湾麦田出版社于2014年出版了中译本——《植物猎人的茶盗之旅:改变中英帝国财富版图的茶叶贸易史》,2020年6月麦田出版社再版该书,(2)[美]莎拉·罗斯:《植物猎人的茶盗之旅:改变中英帝国财富版图的茶叶贸易史》,吕奕欣译,台北:麦田,2014年出版,2020年再版。而中国大陆则于2015年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中译本——《茶叶大盗:改变世界史的中国茶》(3)[美]莎拉·罗斯:《茶叶大盗:改变世界史的中国茶》,孟驰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可见,此书在海内外广受关注。

本书讲述的是一位名叫罗伯·福钧(Robert Fortune)的苏格兰生物学家在19世纪中期前往中国盗取茶叶的故事。全书共十九章,第一至第五章为“盗茶前”,第一章介绍盗茶故事的时代背景与主人公背景。福钧出身低微,但是其所处的维多利亚时代决定了有才华的人定会崭露头角;第二章介绍了盗茶故事发生的原因。茶是价值几十亿英镑的产业,是英国政府重要的收入来源。中国完全掌握英国人对茶的品味,英国被迫仰人鼻息,当然不是滋味。此外,东印度公司的董事早已厌倦与贪婪的中介打交道,且印度地区所生产的茶叶完全无法满足英国人的需要,故而需要将中国的茶叶与制茶技术移植到印度地区;第三章介绍了盗取茶叶所需具备的生物学知识,例如植物的分类以及移植植物所需的技术支持;第四章和第五章介绍了福钧在前往中国茶区所做的准备,包含从外貌的改变到心理上对中国风土人情的了解。

第六至第十六章为“盗茶中”,即讲述福钧移植中国茶树与技术的过程。福钧曾先后深入中国的大江南北,辗转于长江流域与福建山区,在中国人的帮助下搜集茶树种子并获取栽培、制茶的技术。其在扬子江的绿茶厂发现红茶与绿茶其实是一个茶树品种,只不过红茶要经过发酵,绿茶则不需发酵,并发现制茶工人会在茶叶中加入石膏与普鲁士蓝,以便让绿茶看起来更绿。后来这些“有毒物质”在1851年的万国工业博览会上展出,此也成为英国不得不自种茶叶的重要原因。后福钧又至福建武夷山山区发现顶级红茶,并了解到种茶、采茶、移植茶树繁殖的技艺以及泡茶需经过煮水、温杯、加茶叶、品饮四个步骤。福钧在武夷山找到的,是英国人控制情绪的法宝,它具有征服的刺激感,但不忘谦和有礼。当中国的茶叶与栽培技术移植到印度喜马拉雅山的大吉岭后,中国的制茶师又被引入到印度。其最终结果是,印度的大吉岭红茶成为了红茶中的“香槟”,英国摆脱了对于中国茶叶的依赖,同时中国也失去了对于世界茶叶市场的垄断地位。

第十七至第十八章为“盗茶后”。作者重点强调了茶在经济、文化、健康上对于英国、英国政府、英国人民的重要性,更是宣称“茶促成英国持续工业化”。首先,运茶的需求带来了19世纪的造船技术大幅跃进,苏伊士运河开通;其次,茶叶客层扩大之际,也推动英国瓷器业发展,中国瓷器成为英国人对东方想象的寄托;再次,随着喝茶习惯的普及,英国死亡率跟着下降;最后,加了糖的茶是英国人获得热量最简便的方式,茶搭配牛奶也可提供人体所需的蛋白质,工人在工厂忙碌之余饮上一杯茶,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从而提高工作效率。简而言之,茶叶在印度的成功种植,使得19世纪成为英国日不落神话的注脚。最后的第十九章是对福钧晚年生活的介绍,使得文章有始有终,结构完整。

本书作者运用极其巧妙的叙事手法,将晚清情景、全球经济、植物学发展、茶产业、维多利亚卫生状况与其他奇闻轶事,融入到一起盗茶事件当中,这也使得本书在具有可读性的同时不乏学术性。具体而言,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全球史研究或成为新时代史学研究的方向。研究晚清经济史的学者大多从中外经济大分流的角度切入,力图寻求近代中国落后的原因。(4)代表学者:如李伯重:《江南的早期工业化》,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美]彭慕兰(Kenneth Pomeranz):《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史建云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年;[美]王国斌(R.Bin Wong):《转变的中国:历史变迁与欧洲经验的局限》,李伯重、连玲玲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年等。无论是“冲击—反应模式”“中国中心观”“现代化理论”等等,都带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往往以一方的既存事实为前提做比较研究。例如学界往往会从英国工业革命产生的因素进行倒推,找寻出中国不具备该种力量的原因。全球史为史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全球史研究最先在美国兴起,后传入中国引发史学界的思考。刘新成指出,“互动,即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群通过接触,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多重领域实现的互动,是全球史观的核心理念。”(5)刘新成:《互动:全球史观的核心理念》,载《全球史评论》2009年,第3—12页。在该史观之下,一国的历史与全球的发展进程密切联系。本书通过一起盗茶事件生动地将植物交流与帝国扩展结合起来,再现了英国是如何在维多利亚时代展示它的野心与雄心的。“茶”使得中国苦力与美国商人、广东的帕西(6)来自印度的祆教徒。、银行家、伦敦资本家、曼彻斯特享用早餐的母子出现关联。

全球史视野下对商品贸易与帝国主义的研究,并非是一个全新的主题,如西敏司(Sidney Wilfred Mintz)从“糖”入手,分析了宗主国与殖民地之间的关系,并提出是否在资本主义生产模式出现之前,资本主义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了。(7)Sidney Wilfred Mintz,Sweetness and Power:The Place of Sugar in Modern History,New York:Penguin Books,1986.但本书的新意在于揭示了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窃取技术的一面,此书告诉我们英国近代的发展除了自然资源因素的重要性之外,其本身对于经济发展的主动争取也是十分重要——虽然此主动性有些不太“光彩”——此可为那些“地理论”“资源论”的学者提供一种思考。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十八世纪中,英国各处都有间谍。他们虽然乔装成各种人物,但野心只有一个,那便是挖掘英国工业成功的秘密。间谍来自欧洲大陆许多国家,如俄国、丹麦、瑞典和普鲁士;但最热切的间谍则来自英国的劲敌法国”(8)[美]盖文·威特曼(Gavin Weightman):《你所不知道的工业革命:现代世界1776—1914年》,贾士蘅译,台北:五南图书,2013年,第21页。。可见,窃取技术行为,并非英国一国独有,此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一种手段。

第二,不对等的全球化。本书虽只是一起盗茶事件的叙述,但是字词之间无不透露着全球化的进程。当美国看到茶叶带给英国的巨大利润时,再次雇请福钧前往中国,但是,美国的茶叶远远无法与亚洲茶叶竞争,更不用说英国培植出的茶叶了。其原因在于成本。1861年美国内战爆发,农奴制被废除,美国采集一磅茶叶的成本为亚洲的六倍。我们似乎可以说,19世纪就是英国的世纪。

这里只是想谈及的一个问题是,英国在取得茶叶的利润之后,开展工业革命,后积极推进“自由贸易”政策。此一政策成为“全球化”的加速剂,而笔者认为,此“全球化”的构建是不对等的全球化。是以强国压榨弱国资源的全球化。如1860至1900年这段时间是经济普遍不景气的时期,其间只是有过几次短暂的繁荣。在经济不稳定的情况下,欧洲大多数国家的领导者都放弃了政府不加干涉的贸易自由主义,为工业化的部门建立起贸易保护壁垒。值得注意的是,此“全球化”又应当与“殖民主义”区分开来。因为“殖民主义”中的被殖民国家,并未从殖民母国中获取经济起飞的重要资源。而相反,“全球化”却给各个国家分配好了在全球经济贸易网络中的角色与地位。中国被定位为生产原料的供应地与商品的倾销市场。这种经济秩序是由英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之下日渐构建出来的。

正如学者指出:“英国、美国、德国等大国在历史上的崛起,均呈现出一种规律性:通过保护主义与当时的发达国家处于半隔绝、半脱钩状态(浅度全球化),同时又与同等发展程度国家或比自己落后国家建立高度密切的经贸关系(深度全球化),由此而实现经济崛起。”(9)贾根良:《不对称全球化:历史、理论与当代中国》,载《南国学术》2018年第8卷第4期,第532—540页。若联系到当今的中美贸易摩擦,中国要做的是极力保护高端产业、价值链高端和货币金融体系,不应落入美国所设的“全球化”圈套,走自主创新之路,创造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领先优势。

第三,殖民文化的思考。不同于以往学者将殖民地与宗主国的历史分开书写,本书从茶叶的角度展示了殖民地与宗主国如何在文化与资本力量的掌控之下融为一体。作者指出,茶改变英国的资本与银行体系,推动远东贸易网络的快速成长。茶促成英国将殖民地范围拓展到缅甸、锡兰、非洲东部等适宜栽茶的地方,于是原本荒凉的丛林出现了经济活动。当福钧将中国的茶叶带到印度后,是由坎贝尔悉心照顾茶园,最后使得印度大吉岭的红茶成为红茶界的香槟。后人对坎贝尔如此评价:“英属锡金原本为浓密的丛林,又怀有敌意的蛮族把持,从来没有欧洲人涉足。坎贝尔医师花了十年光阴,将这里打造成欣欣向荣的欧人疗养区与山间聚落,成为国际间最重要的部落交易中心,也是农业发达的省份。”

因此,我们不能刻意用道德色彩去评判殖民地活动,我们只能说黑奴与种植园经济既是历史的牺牲者,也是历史的推动者。此断然不是为帝国主义的行径进行美化,只能认为全球化注定是不平等的。例如当黑奴在种植园种植甘蔗、茶树、金鸡纳树的同时,也为全世界带来了甜、营养与健康。福钧的窃茶行为让茶能以更低价格在世界各地普及,他将奢侈品平民化,世人从此皆能品茗。

关注殖民地底层民众的研究,应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对于殖民主义,我们不应只留批判性的眼光,而是要从宗主国与殖民地国的交往中挖掘更多的问题意识,抛除在我们记忆当中的主观臆想,此或许是目前历史学界突破范式危机的一个切入点。

本书虽是一种带有纪传体性质的小说写法,但是其中蕴含的深度值得我们进一步挖掘与思考,笔者拟提出三个方向。

第一,从看得见的人到看不见的人的研究。梁启超曾言,“中国之旧史,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历史者,英雄之舞台也”。传统历史学书写多关注帝王将相及英雄人物,对于普通民众的描写较少。1980年代以来,新文化史渐成气候,学界将普通人作为研究对象,以日常生活、物质文化、性别、身体、形象、记忆、语言、大众文化等作为主题。西方学者孔飞力(Philip Kuhn)以“叫魂”案为研究中心,研究清朝的社会文化心理与政治系统间的关系。(10)Philip Kuhn,Soulstealers:The Chinese Sorcery Scare of 1768,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0.史景迁的《王氏之死》一书,冲击整个中国史学写作。(11)Jonathan Spence,Death of Woman Wang,New York:Viking Press,1978.中国学者王笛对成都茶馆和四川袍哥的研究,是中国学界对新文化史和微观史的力作。但是目前中国学界对新文化史研究的力度仍旧不够,应当在此方向继续努力,同时应当把握好宏大叙事与日常取向,特殊性与普遍性间的尺度问题。

第二,将中国故事写回世界历史。福钧来到上海,利用上海颠地洋行的种植园来培育茶叶。但是颠地洋行并不知道福钧身上所背负的任务,更不会料到,在往后的时光里,印度的茶叶将取代中国的茶叶,而将彻底打击颠地洋行的生意。“其实颠地在协助福钧的时候,无意间也播下了破坏中国贸易的种子。”笔者认为,在华外商间的关系研究,可进一步拓展为帝国主义在华多边网络研究,进而可为帝国主义国家在全球利益争夺做一阐述,同时也将更好地把中国故事写回世界史。

在书中,作者给我们介绍了这样的一个现象,1839年,印度阿萨姆茶抵达伦敦。此茶种是从广东走私到印度进行栽种的,品相极差。在一场拍卖会上,最后一批进行拍卖的茶叶,其品质最差,但是却获得了最高的拍卖价格。为何会出现此种状况,此拍卖发生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爆发前,是否暗示了英国发动战争背后的全球经济贸易圈的安排与重组。

印度在1857年爆发了士兵动乱,起因是东印度公司改革枪支,在填充子弹时用到一种用牛油与猪油混合的油脂来保证枪支反复发射时枪管保持润滑。但是对于印度北部的穆斯林军人与印度的高种姓印度教徒来讲,猪和牛为宗教上的禁忌。在同时期的中国,爆发了太平天国运动(1851—1864),中印的两场军事冲突是否有关联,与英帝国在全球布下的殖民政策是否有冲突,此值得学界进一步思考。两场动乱的残忍程度相似,结局不同,英国国会撤回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特权,东印度公司消失,英国政府开始接管印度;中国方面,清朝政府收回被太平军占领的领土,地方督抚实力上升,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微妙变化,为以后的军阀割据埋下伏笔。如果我们将印度视为英国的地方,那么就两场运动所造成的结果是,英国政府加强控制,清朝政府对地方控制减弱。其背后原因何在,二者是否可作一比较分析?正如方德万(Hans Van de Ven)所称,海关总税务司对于北京政府的妥协与大英帝国在全球的失势有关。(12)[英]方德万(Hans Van de Ven):《潮来潮去:海关与中国现代性的全球起源》,姚永超、蔡维屏译,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李辉:《全球化中的帝国外包——<潮来潮去:海关与中国现代性的全球起源>评介》,载《国家航海》2019年第2期,第162—171页。

第三,全球史的微观史学书写。福钧在福建武夷山区的一座寺庙中,继续搜集茶树。其仆人胡兴为沾主人的光,赋予福钧多重身份——身世神秘的远方官吏、中亚鞑靼国的名将、成吉思汗的后代等。当寺中的一位老和尚听闻福钧的身份后,前往福钧的房间行大礼——脱下薄履,行九叩之礼,手、膝盖与头部皆碰到地板。福钧立即前去拉扶,就是在那一刻,福钧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责,“一股强烈的心痛涌上他心头,那种感觉只能称为羞愧:我差点无地自容”。此对下层民众心理活动的刻画,正是当今中外史学界所盛行的微观史学写作手法。受本书影响,笔者认为应当进一步搜集西方学界对于中国的记录,无论是官方还是私家,无论是正规的官方文件还是回忆录、游记、传记等,都应当充分发掘,力图能找到属于中国版的“维梅尔的帽子”(13)[加]卜正民(Timothy Brook):《维梅尔的帽子:从一幅画看全球化贸易的兴起》,刘彬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10年。。同时我们也应当注意,在对回忆录、传记、日记等带有主观色彩的资料时,要加以鉴别,不应落入“档案的虚构”。

当然本书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例如作者并未展开茶叶与鸦片两种商品对中英两国不同命运的探讨,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问题,笔者就自身研究经验提出小小见解。

本书以全球史的视角以茶叶串联起中、印、英三国间的关系,其结论是茶叶成就了英国。但是作者只叙述了事情的一面,另一面关乎中国经济衰败未有涉及。茶叶原本是中国所特有的产物,英国深深依赖中国的茶叶,所以才想出从中国盗取茶叶技术的手段。当中国渐渐失去茶叶这一独有优势的同时,英国将鸦片带给了中国。而且,此两种商品有着相似性,都实现了本土的替代性生产。但是两国的命运却是不同的。英国靠茶叶发展工业革命,形成日不落帝国;而中国则吸食鸦片成为“东亚病夫”。

何以会产生如此情形,笔者认为与两国的地理环境与历史经验有关。英国是一个岛国,四周无法发生领土纠纷,因此对外防卫的观念未有中国强烈。而中国自古以来就面临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犯,长城的修建,便是中国对外防卫最鲜明的表现。此外,中国国土面积要远远大于英国,中国延续几千年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式的统治方式最为有效,各个朝代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强化。而欧洲在新航路开辟之后,便极力对外扩张,发展贸易,寻求殖民地。英国不甘落后,将印度收入自己的殖民地,是英国在东亚展开殖民事业的强有力保障。英国对于商业与贸易的鼓励与中国的闭关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二者没有高低之分,英国的资源有限,需要扩大对外交往。而中国在18世纪仍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天朝物产丰富”虽是乾隆皇帝自大的表现,但也并非空穴来风。清朝的闭关政策是为了易于统治当时的人民。倘若我们假设18—19世纪的中国积极开展贸易,自然便会面临同英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在亚洲的竞争,我们能够保证中国的军队一定会战胜以上国家,且广设殖民地,并成为日不落帝国吗?若中国战败,是否中国会成为下一个印度?当然,历史不容许假设,只是想说明一点的是,中国当时的政策符合统治中国的需要,不应带着后人之见去刻意批判。

下一次当你进入咖啡厅、茶馆或奶茶店时,仔细观察你手中的这杯饮品,试着想象一下,美洲的黑奴在种植园生产,轮船在大海上奔波,近代欧洲下午茶的情景,你手中的饮料不再是一杯简单的消费品,而是一部近代资本主义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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