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过程中问题的思考

整个绘画的过程中有很多相辅相成的问题，它们互相对立，互相矛盾，同时也互相促进，互相依托。我们要看见这些问题的重要性，了解这些问题会使你进步得更快。在这儿介绍几个大的问题。

一、眼与手：胸有成竹，心手合一

第一个是意识，也就是眼界，简单说就是你知道什么样的画是好画，这样你就知道你想要画成什么樣了。第二个是手，也就是手头能力，简单说就是把你所看见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表现出来。

在绘画的每个阶段我们总是会出现眼高手低或是手高眼低的情况，这两样都不是一件好事。眼高手低说明画看了很多了，也知道画成什么样是好的了，但是手头功夫跟不上，看见了却画不出来，这样很痛苦。手高眼低则说明埋头苦干了，都能表现出来了，而画面的品质不是很高，手太熟练可能会出现画面油了、腻了、做作了等问题，是好画看少了，大师研究少了。眼跟手应该两个齐头并进，一起进步，这样才能建立自己的信心，达到像古人所说的胸有成竹、心手合一的境界。

而当我们出现了眼高手低的情况怎么办？当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表现画面却达不到预定的效果时，就要多画，在多画的过程中去总结经验，学会整合、强调、夸张等。只要你出现了眼高手低的情况，只要你勤奋地去多练习，很快就能解决。在解决之后，我们会发现，创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程式化，画就容易失去生命，而成为一种单纯的技术炫耀。这就是第二个问题——手高眼低。而手高眼低的情况怎么去解决呢？多看周围，多看好画，多看大自然，去发现，去分析，从而提高自己的眼界与意识。

在绘画的各个阶段、各个科目，不只是在速写，也不只是在素描、色彩、创作等过程中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手的练习和眼的练习齐头并进，整体提升能力。

如图1所示，画面中很多东西都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在达到心手合一的情况时，很多东西都是随笔出来的，不经意间的一笔常常给人不经意间的震撼。这张画中的速写板、凳子、铅笔盒、瓷砖、画架、纸张、杯子、矿泉水瓶、画笔、水粉盒子、书等的质感都是用寥寥数笔表现，提炼了它们的精神，很随意地表现，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但是有些过于熟练，眼低手高，不免有些画油了的感觉。

如图2所示，门采尔是典型的达到了心手合一的画家。他的速写，不管是人物还是场景都被他赋予了生命，生动自然。像这幅画，人物弯腰的动作，不停擦洗的手，紧绷的肌肉，作者必须边记边画，不多的几笔，场景真实再现。

二、简—繁—简的过程

在外轮廓的章节中我们曾经简单地讲过这个方法，其实这属于方法论的内容。

我们干什么都需要从简单的开始，因为简单的东西可以很容易理解，很容易把握住。一开始就接触复杂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太多不必要的烦恼。接着就是简单东西的组合，慢慢复杂起来。复杂的事物能加深我们的认识，提高我们的能力。不过要清楚，加深认识也好，提高能力也好，不是为了单纯地把它表达出来，而是为了从它的表象中提炼出真正的精神，也就是第三步的简。这个简区别于最开始的简，简化不必要的细节，最后的效果是强化了整体。

我们不难看出这个思维的过程不只适用于外轮廓，也可以应用到绘画的任意阶段。无论是什么画，我们先把它看简单，把握整体的形、特征、感觉。而在深入的过程中把内部结构逐渐明晰，再在最后调整时归为整体，这样的画面看似简单，但会回味无穷。

如图3所示，大师谢洛夫简单的几根线条完美地描绘了一个舞者的动态与气质。头颈肩、胸腰盆的穿插关系非常舒服，低着的头左偏，脖子扭转，挺胸收腹提臀，左肩略高，手叉腰而手肘向前。这一系列的关系并不是刻意画出来的，是在反复地深入表现和简化提炼中形成的一种下意识。这样的下意识自然流露，好作品也自然诞生了。

如图4所示，简化了外轮廓、明暗调子和黑白灰，使画面整体的效果强烈。而头发的黑色块，皮肤和衣服的白色块，加上画板和裤子的黑色块，加强了整体画面的黑白灰，也突出了人物的神态和衣服的纹饰。模特无需全部表现，在能熟练地表达其形体、结构和明暗后，我们要学会简练、概括，就像说话要语出惊人、表意明确。

三、准确生动的本质

我们经常会遇见画面生动性的问题，通常的解决方法是用跳跃的笔触，甚至有些抖动的像虫子的线条去提高画面的生动性。可在我们仔细地看画面时，这些笔触、线条非常容易腻，没有内涵。像是解决了生动性的问题，其他问题不但没有得到本质的解决，反而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这样表面的亡羊补牢是永远解决不好问题的。那我们要怎么做呢？想解决好就必须从根本出发了解生动性的基础，而生动性的基础就是准确。当你的表达准确时，当你所表现的事物感觉到位时，本身就非常生动了，还需要那些多余的语言吗？有了这个概念后，我们可以适当地在不破坏整体的情况下夸张它的感觉，它是什么形状就让这个形状更加明显，是什么动态就让它动势更强。

如图5所示，挺胸仰头的高傲的贵族形象如在眼前，大师谢洛夫没有夸张表面的形式感，相反从本质出发，简化了小的形体变化，强调大的头颈肩胸体块的空间摆放。头部中线左偏，脖子强化伸直的圆柱体的形，马甲的两条大的弧线强化了胸廓挺出的感觉。如此准确，人物栩栩如生。

四、先对才能好

“对”和“好”都是褒义词，但是对是好的基础。想想看，如果一件事情你没有做对，不管做得再好，它的基础都是错的。在绘画中也是一样的，假设你把一个人画得很好很精致，甚至已经无懈可击了，但是把他的位置画错了，这就会很尴尬。

不同的人对好速写的评判标准不一样，但是共性的东西还是存在的。速写基础中，构图饱满，主题明确，物体的形体大小空间准确，黑白灰分布明确，主体物塑造到位，画面气氛营造出来，夸张得当，都是最基础的能力。我们应该先将这些对的事情做好了，再去考虑风格的问题。不要急功近利，要稳扎稳打，不求画面效果马上好起来，但一定把基础问题一个一个击破，你会发现你的画突然间就好了。这就是我们说的先对再好。

作者简介：夏理佳，中央美术学院博士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