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多年的“爱情诗”
2021-11-24冯海恩
冯海恩
摘要李商隐《无题》诗在中学语文教学中一直被解读成爱情诗,这可说是历来中学语文教学的思维定势。但这个思维定势是否准确,则不见得。打破思维定势,运用联类分析、诗史互证等方法分析李商隐的《无题》诗,庶几能够窥探古人真正的心意,这样才是孔子所言的“为已之学”。同时也能为中学语文诗歌鉴赏教学提供一种新的思路与参考。
关键词李商隐;《无题》;联类分析法;诗歌鉴赏
无题
李商隐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
李商隐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人选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2018年统编版)】与《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人选粤教版高中《语文》选修1唐诗宋词元散曲选读)历来传诵不衰,俱是语文诗歌鉴赏教学的经典篇目。然而,李商隐的无题诗历来意境幽眇玄深,主旨隐晦不明,成为学生诗歌鉴赏的难点。而本文所论述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以及《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为行文方便,以下分别简称《无题·相见》和《无题·昨夜》),多年以来被师生认为是爱情诗的典范,其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一联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联更被多次运用于文学作品及影视作品中,成为形容爱情的不朽诗句。由此,这两首诗历来也被认为是爱情诗的典范之作。然而,这两首诗的主旨,真的是描写爱情吗?
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在当代引起争议。自古以来,众多诗人、文学评论家早已争论不休。今摘录几则历代诸家评点商隐无题二诗主旨如下。
《无题.相见》:姚培谦日:人情易合者必易离,唯相见难,则别亦难,情人之不同薄幸也。“东风”句,极摹消魂之意,然不但此际之消魂,春蚕蜡炬,到死成灰,此情终不可断……此等诗,似寄情男女,而世间君臣朋友之间,若无此意,便泛泛然与陌路相似,此非粗心人所知。(《李义山诗集笺注》)
孙洙日:一息尚存,志不少懈。可以言情,可以喻道。(《唐诗三百首》)
赵臣瑗曰:呜呼,言情至此,真可以惊天地而泣鬼神。《玉台》《香奁》其犹粪土哉!(《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
《无题.昨夜》:屈复日:感目成于此夜,空后会之难期。(《玉谿生诗意》)
冯浩日:余细读全集,乃知实有寄托者多,直作艳情者少,夹杂不分,令人迷乱耳。此二首定属艳情,因窥见后房姬妾而作,得毋其中有吴人耶?(《玉谿生诗笺注》)
纪昀日:二首直是狭邪之作,了无可取。何以定二首为实有本事也?以第一首七八句断之。义山风怀诗,注家皆以寓君臣为说,殊多穿凿。(《瀛奎律髓刊误》引)
由此可见,李商隐《无题》二诗,主旨迷离不清,需要我们一一拨开迷雾,探窥其中堂奥。
一、释绎典故,探骊得珠
典故是诗人的“行内术语”,是诗人给诗歌所设的“密码”,只有把典故释绎,才能窥探诗歌主旨堂奥,掌握诗人内心钥匙。而商隐诗歌素以用典赡富著称“时谓为獭祭鱼”。故欲了解作者心态,必先释绎《无题》诗中典故,方能探骊得珠,明晓作者诗中主旨。
《无题·相见》一诗典故,主要是“蓬山”“青鸟”之典。“蓬山”典出《史记.封禅书》: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傅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
由此可见,蓬山自古便是求仙者向往之所,同时亦为吸引帝王追求长生不老之地,故“世主莫不甘心焉”。而“青鸟”一典,则可见于《艺文类聚.卷九十一鸟部中》:
《山海经》日:三危之山,有青鸟居之。(青鸟主为西王母取食者,引自栖息于此山也。)
《纪年》日:穆王十三年,西征至于青鸟之所憩。《汉武故事》日:七月七日,上于承华殿斋。正中,忽有一青鸟从西方来,集殿前。上问东方朔。朔日:“此西王母欲来也。”有顷,王母至,有二青鸟如乌,侠侍王母旁。
可见,蓬山与青鸟同属道家求仙之典故,不可用以譬喻爱情。况且,青鸟一典,乃关涉汉武帝与西王母的会晤,青鸟是西王母的信使,参《汉武故事》,汉武帝与西王母并不关涉爱情,故若以蓬山青鸟之典喻指爱情,则未免有比拟不伦之感。蓬山与青鸟俱与道教有关,而唐王朝因李姓而奉道教为国教,且李商隐曾自称为皇族同宗(據张采田考证,李商隐为唐朝皇室远房同宗。详参张采田《玉谿生年谱会笺(外一种)》),故商隐对老庄之学尤其熟稔,他所创作的诗歌中也多用道教之典。而“蓬山”亦在其诗歌中不止一次出现,若《无题四首》之“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海上谣》之“紫鸾不肯舞,满翅蓬山雪...刘郎旧香炷,立见茂陵树”,更可推知李商隐诗歌中之“蓬山”,定用汉武帝与西王母之事。而汉武帝与西王母的会晤,乃汉武帝追求长生,彰显圣明所致,历来在诗歌典故系统中并没有譬喻爱情的用法。根据清代冯浩《玉谿生诗集笺注》注蓬山为:“唐人每以比翰林仙署”,由此可知,李商隐《无题.相见》的蓬山青鸟典故与爱情并无关涉。
《无题.昨夜》涉及的典故有“灵犀”“送钩”“射覆”“兰台”等。“灵犀”典出《南州异物志》:“犀有神异,表灵以角。”后人遂以灵犀为奇异珍宝,以其感应灵敏来喻两心相通。故有人将此作为《无题.昨夜》为爱情诗之证据。然而稍晚于商隐的著名诗人韩偓,有《八月六日作四首》,其中有“威凤鬼应遮矢射,灵犀天与隔埃尘”一联,值得注意的是,冬郎此诗中亦是凤凰与犀牛为对举之文,恰与商隐相同。而韩偓诗中“威凤”一词,出《汉书.宣帝纪》“南郡获白虎威凤为宝”,威凤乃取有凤来仪之意,由此观之,则威凤与灵犀俱比喻自身之威仪才华,那是否能够移用至商隐《无题·昨夜》中呢?“心有灵犀一点通”,确实指心之灵巧,不用赘述,而“身无彩凤双飞翼”则作何解?是否关涉爱情?彩凤飞翼,不知所用何典,但若按照冬郎一诗,则明凤凰此一意象并非关涉爱情。学生容易因双飞翼而理解为爱侣成双成对,但观照诗意,彩凤自是双翼,又何曾有单翅之凤凰耶?晋代成公绥《啸赋》:“百兽率傷而汴足,凤凰来仪而拊翼”,由此观之,彩凤飞翼亦可指仪表非凡。明此,则商隐此联乃对自身之感喟,叹有灵犀之才,而无威凤之仪,所以难登高位。以下还有若干典故,但因其与爱情无关涉,故略述之。“送钩”用钩弋夫人藏钩之戏,“射覆”用《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数家射覆,置守宫盂下,射之,皆不能中”之典,俱为宴会行酒所进行的游戏,明与爱情毫不关涉,兹不赘述。而“兰台”则为秘书省,可参《通典》卷二十六“大唐武德初,复改为监。龙朔二年,改秘书省为兰台,改监为太史,少监为侍郎,咸亨初复旧”,亦由此可知《无题·昨夜》作于商隐任秘书省校书郎之时。
二、联类钩沉,以史证诗
虽然释绎了两首《无题》中不能明指爱情的典故,但笔者仍需要对此两诗中被认为爱情的诗句加以笺释。此时,则需要借助史料以及相关意象进行联类比较,从而得出更深层次的结论。《无题.相见》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一联,历来以为爱情之作,而处理此联的关键,则在于释绎出春蚕、蜡炬的意象渊源,方可判定其是否与爱情相关。《诗经》中已有涉及蚕的诗歌作品,但都用指蚕桑之事,若“蚕月条桑,取彼斧斯”(《诗经七月》),而后诗歌发展,因古代小农经济为男耕女织,以养蚕者多为女好,而蚕吐之丝与“思”谐音,故跟爱情发生联类关系。如无名氏《作蚕丝》:“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玉台新咏》以此诗为鲍令晖所作,题名为《近代杂歌.蚕丝曲》,非是,此处当以《乐府诗集》为是)。所以,蚕的意象义链之生成则是“蚕(丝)养蚕者(多为女子)(思)一思情”,李商隐“春蚕”一句盖脱自《作蚕丝》,然而春蚕本身之意象,若只为思情,则必须借养蚕女子而表达,此在李商隐之前的诗歌传统中已成约定俗成的程式,并没有直接由蚕而到思情的用法,由此,李商隐《无题.相见》之“春蚕”意象,可理解为坚守志节、忠贞不渝的形象,但绝难以此断言必指爱情也。
其次,“蜡炬成灰泪始干”之蜡炬,可参南北朝王融所作《奉和代徐诗二首(其二)》:“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而此诗多出自古乐府旧题“自君之出矣”,乃仿徐干《室思》诗而成,此类诗歌多用“思君如xx”的句式,乃代言体诗歌,多用女性视角,表达对夫君的思情,看似与爱情相关,实则并非如此。代言体诗歌多数以妾之口吻表达对丈夫之思情,实则有其政治寄托存焉。而“春蚕”一联纯用女子之口吻,当亦有商隐之政治寄托。我们不妨看下联,“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此联亦用女子口吻,对镜自怜年华老去,夜吟而觉月光之寒,则可与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联类而观。据宋代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三一引《复雅歌词》云:“元丰七年,都下传唱此词。……神宗)读至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上日:‘苏轼终是爱君,乃命量移汝州。”由此联类观之,则商隐此联亦应有政治寄托。不然,由春蚕吐丝,蜡炬成灰至于月光之寒,跳脱而不成篇,殊为难解。月光之寒,盖身处高位之人多有谗佞在侧,而导致处境艰难。故由此可明,李商隐《无题.相见》中间两联不一定指爱情。
我们再来看《无题.昨夜》,诗题原为《无题二首》,故可知此两首《无题》必有关联。我们试看另一首《无题》:“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有学者认为,由“走马兰台类转蓬”,可知《无题.昨夜》乃商隐实录之作,因此第二首《无题》亦应为其实录之作,故将“吴王苑内花”释为王茂元家姬妾,而把商隐看成偷窥王茂元姬妾之下流才子。这很明显走进一个误区,《无题.昨夜》为商隐表明心迹之作,应该与紧接的《无题》联类而观。而第二首《无题》出现了萼绿华与吴王苑内花,皆是指花而非指人,而同时又有特殊含义(详见下文)。萼绿华可指代绿萼梅花,详可参范成大《范村梅谱》。此处萼绿华与吴苑花对举,然则学生也容易因“秦楼客”而将吴苑花看成“貌美如花”之女子,皆因萼绿华本亦可指得道之仙女,乃古代诗歌常用典故,故容易以虚为实,把商隐看成偷窥“吴王苑内花”的猥亵小人。
为什么不能将此诗看作李商隐偷窥王茂元姬妾呢?前文已述及《无题.昨夜》乃商隐任秘书省校书郎时所作。根据刘学锴、余恕诚先生所著《李商隐诗歌集解》附录《李商隐年表》(以下简称《年谱》)载:开成三年戊午(838年),(商隐)落选后赴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茂元爱其才,以女嫁之,商隐因此招致令狐绚之忌,谓其“背家恩”。而开成四年,李商隐以书判拔萃释褐为秘书省校书郎。由此可见,商隐此时已为王茂元之女婿,以此身份偷窥王茂元家姬妾,殊难与商隐道德才华相合,更难与情理相合。难道我们的玉谿生还是一位偷窥狂不成?
解决此诗的关键之处,便在“秦楼客”一典上。秦楼客指的是萧史弄玉之事,乃古典诗歌常用之典,关于秦楼客的成语有赢女吹箫、乘龙快婿、楚馆秦楼、凤去楼空等。而为什么说萼绿华与吴苑花不应指实在之人呢?阊门在苏州,吴苑花之吴苑亦在苏州,若俱指具体之女性,则此女子必在江南吴越之地。但参《年谱》所载,李商隐成为王茂元女婿之前,只与洛中里娘柳枝有过短暂爱情。而洛中并不在苏杭一带。由此可知,萼绿华与吴苑花俱与人无涉。既然与人无涉,那爱情之说便无从说起,故《无题二首》的第一首《无题.昨夜》不是爱情诗亦可知矣。
三、探微主旨,契会诗志
对于初中生来说,由于缺乏历史知识储备与语文素养,诗歌主旨往往隐晦不明。而李商隐的《无题》组诗更是以主旨迷离著称。故此节试结合前文,对这两首被误读多年的“爱情诗”主旨作一探微分析,但求庶几无负古人也。
前文已述,《无题.相见》并非爱情诗,然此诗主旨何在?前人论述详备,然而莫衷一是。张采田《会笺》把这首诗系于大中五年,商隐在徐州卢弘止幕府,弘止死,商隐从徐州到长安,想回京进翰林院,向令狐绚陈情。1李商隐的一生,深陷牛李党争之中,然前文笺释蓬山一词时已引冯浩“唐人每以比翰林仙署”,而参钱谦益《仲春十日自和合欢诗四首(其三)》有“数峰江上是郎家,翰苑蓬山路岂赊”5句,前句用唐代诗人钱起试帖诗“曲中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之句,益知蓬山在唐代即翰林苑也。由此,故知此诗与商隐政治志向有关。
而《无题》首联“相见时难别亦难”,可联想李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独自莫凭欄,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而李后主以此别为别江山,亦与政治有关。归鸿在《笺李商隐《无题》一首》一文中写到以为“相见时难别亦难”指代唐文宗别江山,而整首《无题》皆围绕文宗与宦官之争而言。笔者以为不当。以蓬山为蓬莱宫,未免穿凿求奇,而商隐此诗,若为文宗感叹,则“蓬山此去无多路”又转为寄托太皇太后遣使探望,未免有点说不通了。全首以文宗为抒情主人公,则最后却转而以太皇太后为抒情主人公,未免有淆乱之病。而寄望太皇太后能够探望文宗,则有不伦不类之嫌。而且,揆诸历史,太皇太后不愿为武后,更无力阻止宦官专政,即遣使探望亦有何用?故此说不可取。笔者以为,李商隐一生志向,在于通过仕进之路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故《无题.昨夜》的主旨仍应视为求进之作。首联提纲挈领,表明唐王朝风雨飘摇的政治背景,颔联则是利用春蚕、蜡炬的意象表明自己忠贞不渝的心志,颔联联系现实,伤悼己身年华逝去,不得仕进,想怜当朝者身居高位,受群小挟制之苦,尾联以蓬山青鸟之典,表达作者想重入翰林苑的政治诉求。
至于《无题.昨夜》,则明知其作于商隐任秘书省校书郎之时。而此时商隐已娶王茂元女儿,脱离以令狐楚父子为代表的牛党集团,转投于为李德裕所厚的王茂元幕下。商隐既为令狐绚视为“背家恩”,而其实李商隐刚中进士,被授职为秘书省校书郎,不久即调任弘农尉,揆以当时牛李党争之情景,商隐“走马兰台类转蓬”实在是迫不得已。因此《无题.昨夜》尾联可视为商隐全诗主旨,故涉及爱情实不太可能。笔者以为此诗主旨应为作者感叹身类转蓬,飘忽无定;才志难伸,怀才不遇,值此党争之时,故商隐在《无题二首》之第二首则借萼绿华与吴苑花对举,以表达自身陷于牛李二党集团之政治旋涡,不得抽身之无奈也。
四、结语
李商隐的《无题》组诗以其经典性与多义性,成为历来诗歌鉴赏之难点。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将李商隐的《无题》诗定性为爱情诗,虽然,这样或许会让学生更直观理解,但诗歌鉴赏不应停留在诗歌语言的表面而忽略作者背后的内涵。何况,商隐曾经说过,“南国妖姬,丛台妙妓,虽有涉于篇什,实不接于风流”【7,可见,在他看来,男女之间的爱情人于诗文虽偶有为之,但不是他文学创作观的主体,因此,《无题》这类被后人被视为“艳情诗”的作品,历来被作为爱情诗来看待,是非常不合理的。而笔者的这篇拙文,立足于诗歌鉴赏的联类分析法,希望能够打破以往教学中对李商隐《无题》诗主旨分析的思维定势,提供更接近作者创作观以及作者本心的见解,庶几无负古人也。
参考文献
【1】冯浩.玉谿生诗集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389.
【2】邹同庆、王宗堂.苏轼词编年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2:176.
【3】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增订重排本)【M】.北京:中华书局.2004:2336-2337.
【4】周振甫选注.李商隐选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240.
【5】钱谦益著、钱曾注、钱仲联校点.牧斋初學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688.
【6】归鸿.笺李商隐无题一首【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5(3):57-63.
【7】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文编年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2:1902.
【作者通联:广州市南武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