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的中文课程分析

张祺昌 周玲妹

（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 浙江 金华 321000）

移动设备全方位地进入人们的生活，也悄然改变了学习的方式，教育个性化、游戏化渐渐成为一种趋势。众多专业教育人员和应用开发者合力打造了大量外语学习应用，将用户碎片化的时间利用起来。以非正式学习理论、建构主义学习理论、自主学习理论等作为理论基础，用游戏的逻辑和个性化定制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提高学习动力。

中文的学习方式也越来越多元，学习者不再拘泥于传统课堂学习，使用移动终端设备学习中文成为一种趋势，移动学习应用可以激发用户的学习兴趣，学习形式也十分多样，受到中文学习者广泛追捧。目前中文学习者使用最多的中文学习应用是“鱼词典（Pleco）”和“谷歌翻译（Google translate）”，这两款应用均属于中文词典，仅提供语言互译功能，没有语言要素的学习模块，设计上也过于追求简洁，缺乏美感。

综合来看，中文移动学习一方面要符合中文学习的特点，一方面要兼顾中文教学的原则，大部分中文学习者需要的不是电子词典，而是一款兼顾知识性和趣味性的应用。本文对多邻国中文课程进行分析，提出其课程特点和应用价值，为其开发和设计提出建议，旨在提高中文教学效率和质量，促进国际中文教育信息化。

一、在线学习和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

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利用网络在线学习（E-Learning）成为一种全新的学习方式，在线学习消除了空间障碍，可以让学习者随时随地进行学习。语言知识呈现系统化和结构化特点，而线上学习则呈现碎片化特点，随着年龄的增长，碎片化的学习发挥的作用对于很多人来说越来越大。这种在非正式学习的时间和场所进行的自我发起、自我调控、自我负责的学习方式被称为“非正式学习（Informal Learning）”，由美国教育学家马尔科姆（Malcolm）提出，它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它自然地发生，同时自然地融入生活。[1]

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Piaget）强调学习的主动性、建构性、社会互动性、情境性、知识动态性、学生经验世界的丰富性与差异性，并对知识的客观性和确定性提出了质疑。在线学习知识交互十分便捷，在学习的过程中，应当主张学生自己创造学习资源，不充当学习资源的被动接受者，根据自己现有的知识与经验创造出新的学习资源，体现出新旧知识的整合与同化。在线学习平台具有的特性契合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环境，因而建构主义理论是在线学习所遵循的重要理论基础。[2]

诞生于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的多邻国（Duolingo）是一个游戏化的免费语言学习平台，其名字来自拉丁文字根，duo（两个）和lingo（语言）。多邻国将个性化教育、创造性学习、即时学习、教育平等作为使命，提供多达35种语言的学习课程，其中不仅包括中、英、西、法、俄等世界主要语言，也不乏罗马尼亚语、斯瓦西里语等冷门语言，还包括纳瓦霍语这样濒临灭绝的语言，甚至有世界语、瓦雷利亚语等相对成熟的人造语言。2017年11月16日，多邻国正式推出中文课程，截至2020年年底，在多邻国学习中文课程的用户多达550万，学习中文人数最多的五个国家是：美国、英国、加拿大、印度和澳大利亚。

多邻国向拥有不同学习习惯的用户提供网页版、安卓版、iOS版等平台服务。注册账号后，学习者先选择学习时使用的媒介语，然后可以选择任意一种语言学习课程。如果学习者曾学过这种目的语，可以在课程开始前做一个水平测试来确定语言水平，后续会根据测试结果安排学习内容。多邻国的练习方式包括听力、阅读、翻译、写作，在每个学习阶段开始之前，都会有一个小贴士，系统地介绍接下来将要涉及的语言和文化项目。

二、多邻国中文课程设置及特点

课程设置是语言学习平台设计的重要一环，它需要符合用户对语言学习的期望，同时贯穿学习环节的始终。课程设置包括合理的课程内容和课程结构。多邻国的中文课程内容以交际性会话为主，课程结构安排为6个学习单元，每个单元包括6—24个不等的话题模块，共计88个话题模块。模块以话题为纲，比较重要的话题会滚动出现多次，难度循序渐进，例如：问候、位置、餐饮、购物、爱好、旅行、健康等。每一个话题模块分为5个等级，学习者以闯关的形式，达到一定等级或完成单元测试后，方可开始下一个话题模块的学习。

（一）多邻国中文课程设置

1.语音部分

语音知识包括中文拼音中的声母、韵母和声调，语音作为语言的物质外壳，其掌握程度会影响到听、说、读、写等各项语言要素的提高。语音学习设置在前两个学习单元的17个话题中，学习者通过点击“TIPS”图标进入学习小贴士，通过一则短小的知识清单进行学习，学习内容分为拼音简介、声调简介、声调学习、声母学习、韵母学习等，小贴士中对所学的声母、韵母、声调、例字和例句都配有录音示范朗读。为了减轻学习者的记忆负担，降低语音学习的难度，多邻国并没有出现轻声、零声母、拼音规则①等内容。学习方式为听力、阅读，听力即学习者根据提示选择所听到的音节，阅读即配对词汇及其拼音形式。

2.词汇部分

词汇是语言的建筑材料，词汇量决定了语言表达的准确性和丰富性。在词汇量的安排上，每一课的生词数量要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能有的课太多，有的课太少。[3]多邻国中文课程共有词汇1022个，分布在88个模块中，每个模块约有生词10—20个，这些词汇基本上覆盖了HSK三级的600个词汇内容，接近HSK四级的词汇量，掌握该词汇量的学习者可以用中文就较广泛领域的话题进行谈论，较流利地与中文母语者进行交流。在学习界面，学习者可以通过点击词汇得到释义。多邻国在词汇释义中不区别词性，仅做简单的直接翻译。词汇的教学以直接翻译法和图片法为主，操练形式为选择图片、英汉对译和句子排序。

3.语法部分

语法是语言的组织规律，安排语法项目的学习要由易到难，循序渐进，对于复杂的语法项目，要将其合理切分，化整为零。学习者使用手机移动应用进行学习时，学习时间呈现碎片化的特点，因此更要合理安排语法项目。多邻国的语法项目基本涵盖HSK三级的全部语法，语法讲解环节均设置在话题模块开始前的小贴士中，基本上每个模块只包含一个语法项目，语法讲解以演绎法和句子举例的形式出现。多邻国没有抽象的语法讲解，也不出现专业词汇和语法公式，讲解的语言十分简练，例如话题“Telephone”中出现的语法项目状态补语“得”，用仅有36个英文词的一段话和3个例句讲解，接下来通过设置大量的练习让学习者在操练中理解语法项目，体现了精讲多练的原则。

（二）多邻国中文课程特点

1.界面轻松简洁，内容由浅入深

多邻国的交互界面十分简洁，采用了大量风格一致的原创插画，同时配色以绿色为主，营造出一种轻松活泼的语言学习氛围。学习小贴士中总是以最简单的语言介绍最重要的内容，课程的第一个小贴士就介绍了“拼音是记录汉字的符号”“字不等于词”“声调具有区别意义的作用”等重要知识。在内容安排上也是循序渐进的，第一单元仅包括6个话题模块，第二单元包括11个模块，而第三单元包括13个模块。

2.重交际功能，轻语法结构

讲解和练习的内容以交际性会话为主，所选取的语言项目十分贴近生活，甚至还有针对网络词汇的话题模块。多邻国没有设置专门的语法练习，语法练习和词汇练习水乳交融，所涉及的语法项目的讲解深度也不够，很少出现在传统课堂教学中流行的“语法替换练习”，这样保证了学习的趣味性，但是过多交际性会话的学习，忽视语法结构的学习不利于学生创造性地使用语言。初级中文教学应以语法结构为主线，过于侧重交际长远来看对学习不利，学生容易陷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窘境。

3.注重汉字辨认

多邻国超过半数的练习内容是“根据拼音选汉字”和“根据汉字选拼音”的单选题，该练习希望通过大量的重复，帮助学生记忆汉字。很多西方人编写的中文教材将汉字一律简化为拼音进行教学，多邻国面对汉字教学的态度是难能可贵的。但是汉字教学中没有汉字书写练习，容易让学习者面对汉字“只会认，不会写”。事实上，可以根据汉字的部首、笔画、结构设计出更多有趣的练习，多邻国在汉字方面的练习方法略显单一。

4.无系统的拼音、书写教学

拼音是学习标准发音的基础，笔画和笔顺是汉字书写的基础，对于初学者来说，正音、正调和书写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在传统课堂，每项要素往往要专门学习一周甚至更长时间。多邻国没有设置声、韵、调辨析的练习，也没用关于笔画、笔顺的内容，这些内容仅用非常简单的语言一笔带过。多邻国没有口语练习，这对初学者语音的学习非常不利。

三、多邻国在中文教学中的应用

不管网络教学具有多么大的优势，人机交流始终无法超越传统课堂的人人交流，因而不会替代传统的课堂教学，而只作为传统学校教育的补充。[4]多邻国的语言项目设置缺少系统性，但它仍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学习平台，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扩充学习者的词汇量，帮助学习者完成预习和复习的环节。结合教学实践，多邻国可应用在以下场景。

1.课前热身

作为多媒体设备的补充，可以使用多邻国丰富课堂的趣味性。将学生分组，为全部学生布置相同的多邻国单元测试，以此作为课堂导入。测试内容是上节课所学的，题目是从题库中随机抽取的，因此可以避免学生相互抄袭。在限定的时间内答对题目数量最多的组获胜，学生以战胜对手为目标，短时间的竞争可以快速激发学生的积极性。

2.课后复习

多邻国的中文课程的词汇表和HSK一级的词汇重合部分极多，很多话题模块可以作为中文初学者的课后作业布置下去。通常情况下，将模块练习作为正课配套练习册的辅助，增加学习者巩固知识的机会。发挥移动学习便捷性、灵活性、教学个性化、交互丰富性和情景相关性等特点，人人都可以随时随地学习中文，让中文学习和经济实力脱钩。鼓励学生在完成作业后，将学习成果分享到班级群中“打卡”，由教师在学期末统计出一位“打卡王”，送上小礼品以示鼓励。

3.课程开发

学习一门语言通常要通过一种媒介语，当前多邻国中文课程可供选择的媒介语仅有英语和日语两种。可鼓励程度较好的学生参加多邻国“语言孵化器”项目，让学生担任志愿者，搭建以其母语为媒介语的中文课程，这样不仅可以锻炼他们的中文水平，还可以帮助更多的该语言使用者接触到、喜爱上中文这一门古老又富有生命力的语言。

四、结语

人们通过网络和移动设备进行学习已有十几年的历史，数字化的、可以放在口袋里的语言学习方式能否贯穿整个学习过程始终？便捷的移动学习让学习者可以随时随地获取知识，也让教师的中文课堂变得更有趣、有效。传统课堂教学与移动应用配合映衬，更能将二者的作用和长处显现出来。[5]目前市面上中文学习应用数量较少，且质量良莠不齐，同类型应用重复出现，多数学习应用只能作为正课的辅助，并不能完全替代传统的学习。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技术的进步、语言合作交流的推进和对外汉语教学理论的发展，中文学习应用也会趋于成熟。

注释：

①拼音规则包括：标调法；省写；单韵母u 和ü 开头的韵母跟j、q、x 相拼的规则；y、w 的用法；隔音符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