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言语行为理论角度分析美剧《权力游戏》经典对白

丁 可 魏一鸣

（黑龙江大学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权力的游戏》取自乔治·R.R·马丁的长篇系列小说《冰与火之歌》第一部的篇章名称，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冰与火之歌》主要描述了在虚构的中世纪世界里所发生的一系列宫廷斗争、疆场厮杀、游历冒险和魔法抗衡的故事。该剧前期以兰尼斯特、史塔克、坦格利安、拜拉席恩等大家族的权谋纷争为主线，辅之以相应的魔幻色彩，为观众呈现了一部乱世中列王纷争的史诗级权谋剧。

由于该故事叙述过于宏大，考虑到背景说明和剧透等方面的问题，以剧的开端部分为切入点，以《权力的游戏》第一季第二集的部分经典对白为例，进行具体的言语行为会话分析。同时，由于本文主要从言语行为理论角度、结合会话内容的语义进行分析，译文与原文间的语义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剧中的英语原文对白将作为附录置于文章最后，文中将以对白的中译版为例，结合言语行为理论进行分析。

一、理论背景

言语行为理论最早是由英国哲学家奥斯汀于20世纪50年代作为一种哲学分析工具首次提出。言语行为理论的基本主张可以归纳为：“说话即做事。”（Austin,1962）即说话人只要说出了有意义且可以被听话人理解的话语，就可以说他实施了某个行为，而这个行为就叫作言语行为。奥斯汀推翻了以往哲学家所认同的用可验证性（verifiability）来判断句子真假的观点，并区分了言有所述（constatives）和言有所为（performatives）。他认为区分标准就是句子中有没有施为动词，有施为动词就是言有所为。在此基础上，奥斯汀对该理论加以完善：把施为句分为隐形施为句和显性施为句。（Yan Huang,2007）

奥斯汀认为，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同时实施了三种行为：言内行为，言外行为和言后行为。言内行为（locutionary act）是说话人通过说话所表达的字面意思，是“the act of saying something”，包括说话时所发出的语音、音节，单词短语和句子：（the utterance of a sentence with determinatesense and reference）；言外行为（illocutionary act）就是说话人通过字面意义表达说话人的意图，是“the act in saying something”，比如发出命令等[the making of a statement，offer,promise,etc.in uttering a sentence，by virtue of the conventional force associated with it(or with its explicit performative paraphrase)]；而言后行为（perlocutionary act）是指说话人的话语作用在听话人身上所带来的效果（the bringing about of effects on the audienceby means of uttering the sentence,such effects being special to the circumstances of utterance）。（Levinson,2003）

二、理论分析

1.故事背景

《权力的游戏》的叙事从多条故事线分别展开，本文所研究的会话片段有以下两条故事线：

第一条故事线是旧王室坦格利安家族仅存的成员之一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丹妮平庸的哥哥将貌美的她交给部落首领“马王”，以期望换取“马王”的军队，重回权力巅峰。第二条故事线是讲王国内部各方诸侯斗争的故事。国王拜拉席恩北上，邀北境邦主史塔克担任首相，但有各方心怀鬼胎的势力从中作梗，虎视眈眈。（乔治·R.R·马丁,2018）本文将以故事开端部分，第一季第二集为例展开分析。

2.举例分析

会话一：本段截取了主线一的开端部分，这段会话是刚刚嫁入野蛮部落的坦格利安公主丹妮莉丝（对话中用D表示）在跟随部落迁徙中和被流放的骑士莫尔蒙（对话中用M表示）的对话，

M:（.）你需要喝点水，（.）孩子，（3.5）再吃点东西。1

D:（1.5）没别的东西可吃了吗？2

M:（.8）多斯拉克人最丰富的两样东西，（.5）草原和马，（1.5）可惜人不能吃草。3

M:（7.5）在亚夏以东的阴影之地，（.）据说有一片鬼草海，（.）它们的茎秆在夜晚散发着奶白色的光。（.5）这种草会杀死其余的草，（1.5）多斯拉克人认为有朝一日鬼草会长满全世界，（.）到那时，（.）一切生命都将寂灭。4

M:（12.5）你会适应的。5

1号句子从言内行为的角度就是字面意思，莫尔蒙发现丹妮有些支撑不住，告诉她需要喝点水舒缓一下，再吃点东西支撑身体；而该句的言外行为实则是骑士莫尔蒙在向丹妮表示自己的关心；而该句的言后行为是骑士莫尔蒙希望通过这些关心让在野蛮部落没有归属感的丹妮有一丝心理安慰，让她能感觉好一点。

2号句子是丹妮对莫尔蒙的回应，该句的言内行为就是对当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做出的一个提问，但是言外行为实则是通过这句话表明自己的不满，对于每天只能吃到干瘪无味的马肉干的一种抱怨；而该句的言后行为是希望作为从非野蛮国度前来的骑士能够提供其他食物，并获得听话人莫尔蒙对当前食物状况原因的一个解答。

3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对多斯拉克部落民族的一个状况描述，向听话人介绍这里马匹和草原是最为丰富的资源；而言外行为是表达自身对这个部落民族的看法，表示这个游牧民族没有农学和养殖技术等能力，只能靠着天然的草地和马匹维持游牧生活，也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民族不高的评价。言后行为是希望听话人丹妮能够放弃在这方面对这个民族的期待，除了野蛮游牧，这个部落民族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4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讲述了当地人关于白色发光茎草的一个传说故事，言外行为是以这种神奇的茎草来指代多斯拉克族人，表示他们信奉的这个传说实际上是相信自己拥有这种终将吞噬世界横扫一切的野心与实力。而在这些描述中也透露了自己对这个民族整体的看法，觉得他们残忍好斗，且极具野心。该句的言后行为实则是在提醒面前的这位旧王室公主嫁入部落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个部落强大的战斗实力重新夺回属于自己家族的王位和权力。

5号句子非常简短，言内行为是表示丹妮在这里生活久了会适应，并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言外行为是表示自己也是从文明国度被放逐到这里的，自己在长时间的生活中已经适应并接受了这种生活，对面前的公主表达期待和理解。言后行为也是提醒这位心中怀有复国梦想的前朝公主能够坚定自己的目标，在梦想的加持下，她会主动适应这里，并且将这里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会话二：在北境领主史塔克一族接待王室一族时，史塔克家族的次子被人从高塔扔了下去，导致重伤昏迷。这段对话发生在王后的长子乔弗里（对话简称G）带着骑士“猎狗”（对话简称H）找到被母亲扔进牛棚的侏儒叔叔提里昂（对话简称T）后进行的对话。

G：（.）昨夜共眠的妞这么靓啊，（.）叔叔。1

（3.5）我母亲一直在找你。（1.5）今天要启程回君临。2

T：（.8）你走之前，（.）＞要去向史塔克大人和夫人表示哀悼＜。3

G：（1.5）那孩子关我屁事，（.5）我最讨厌听到女人们哭哭啼啼了。4

T：（2.5）再说一句，（.）我就再赏你一个耳光（此处打了乔弗里一巴掌）。5

G:（.）我要去告诉母亲。6

T:（.5）去啊，随便你怎么告。7

……

H：（.）王子不会忘记您刚才的举动的，（.）侏儒大人。8

T：（.）那最好，（1.5）要是他忘记了你这条好狗可要好好提醒他。9

1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侄子乔弗里在对叔叔进行陈述句提问，昨天和叔叔在一起的佳人是不是特别漂亮；言外行为是对这个侏儒叔叔昨夜流连烟花场所的讽刺，表示自己并没有对眼前这个人有叔侄间的尊重；而言后行为是要侏儒叔叔知道除了烟花场所的女子不会再有愿意与他在一起的人，希望对方听到这话后能够难受一番。

2号句子依然是乔弗里所说的。言内行为是想告诉叔叔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他在哪，希望找到他一起回君临城去，而自己是接受了母亲的要求前来寻找。言外行为实则又是一番挖苦，因为把流连妓院的提里昂扔进牛棚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后的人，而且明知王后对这个侏儒弟弟恨之入骨，还故意说是母亲到处找他，实则是在向提里昂传达自己的嘲笑与不屑，告诉他就是母亲让我来看你笑话的。言后行为又是在提醒提里昂是王室一族的人，要时刻记住自己来自君临城，不要像个市井野夫一样，希望对方听到自己的嘲讽能够表示愧疚和难过。

3号句子是提里昂对乔弗里的回应，言内行为就是告诉乔弗里以他王子的身份需要尽自己的礼数去向东道主史塔克夫妇表示哀悼，因为他们的次子正重伤昏迷中。言外行为是提醒对方自己的身份是对方的叔叔，可以对他进行管教。而且以提里昂的聪明才智已经猜到了就是王后一族的人下的毒手，对眼前这个王后的孩子来说，史塔克次子的事其实和他并不能算没有关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而言后行为是希望乔弗里听到这话后真的能够去像一个懂得礼数的王子一样去表示哀悼，至少表面上能抓住自己未来臣民的人心。

4号句子的言内行为就是表明自己觉得那个孩子与自己无关，并且表达了自己对女性哭泣的厌恶；言外行为一方面是表明自己王子的身份，对方根本不配由自己亲自去表示什么，另一方面也是对叔叔的要求表达直接且粗鲁的拒绝：言后行为是希望叔叔听完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理由后能够知趣，不要再继续提要求。

5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向对方传达这样一个信息：如果有和前面类似的话再出现的话就会伴随获得一个耳光；言外行为就是向对方展示自己作为叔叔的管教，表示一种威胁，告诉对方得乖乖听话；言后行为是希望对方在听完自己的威胁后能够停下类似对东道主表述不屑的话。

6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告诉刚刚打了自己的侏儒叔叔，自己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母亲，向对方传达信息；言外行为实际上也是一种威胁恐吓，作为王后最宠爱的长子，自己要把这些告诉位高权重的王后母亲，面前这位一直受到家族排挤的侏儒叔叔就等着接受来自母亲的惩罚。言后行为是希望对方在听完自己的恐吓之后能够停止对自己的耳光，对自己改变态度，好好对待。

7号句子的言内行为是提里昂对乔弗里行为的一个准许信息，告诉他要怎么对王后说都是可以的；言外行为是表示自己的无畏和威严，告诉对方就算是添油加醋乱说一通自己也毫不害怕；言后行为是希望这句话能够给对方带来震慑效果，旨在让对方即使是心怀怨恨，也不能做什么，在对方心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得到相应的尊重和礼遇。

8号句子是绰号名为“猎狗”（the Hound）的王子骑士对提里昂说的话。言内行为是告诉提里昂王子殿下会记住刚才发生的事情；言外行为的重点在称呼上，对乔弗里称王子，对面前这位王后的弟弟称侏儒大人，一方面表示了自己对王子的尊敬，另一方面也是表达对眼前这个自称王子叔叔的侏儒的不屑，旨在告诉对方，王子是未来会登基称帝的人，他不会忘了今日的耻辱，在他真正拥有权力之后一定会对这个丝毫不受认可的侏儒叔叔展开报复。言后行为也是对提里昂做一个提醒，因为王子就是未来的王，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希望提里昂以后注意。

9号句子是提里昂对骑士“猎狗”的回应，言内行为是同样传达回信息，表示如果王子能够记住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忘记了，希望骑士能够提醒一下；言外行为有两层含义：一是说王子需要记住刚刚那一课，自己刚刚告诉他的那些做法可以让他变得更好，他需要记住，也需要身边的人时刻提醒。二是对自己权威的宣誓，告诉这个王子的走狗而非猎狗，自己不怕他以后打击报复，而且以自己的身份也轮不到一个走狗来教训自己；言后行为是告诉骑士“猎狗”，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对自己指手画脚。

三、结语

《权力的游戏》作为一部经典权谋剧，其台词和语言设计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和研究价值。将其中的经典对白与语用学经典理论言语行为理论结合，对台词进行三分法的具体分析，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了解故事中的人物性格与故事纠葛，也起到了介绍言语行为理论的作用。经典学术理论与实际生活相结合，有利于理论更好的应用与发展，更好地了解生活中的一些语言现象，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