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目的论视角下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以霍克斯《红楼梦》译本为例

岳 红

(兰州工业学院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50)

一、引言

《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作者曹雪芹以其天才的构思，优美的文字，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向世人展现了一部伟大的文学巨著，被称赞为“中华文化的百科全书”。到目前为止，这部中国传统文学的巅峰之作已被翻译成30多种语言，每种语言就不止有一个译本，其中英译本就多达数十个版本。其中影响力巨大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由著名的英国翻译家，汉学家及红学研究者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所译，在1973年由企鹅公司(Penguin Press)出版，一经出版，因其极高的研究价值和代表性，立刻成为经典译著。霍克斯作为一名具有西方文化背景的译者，尊崇读者至上并希冀西方读者能够准确地理解这部享誉全球的中国古典文学的巅峰之作。

二、目的论及其主要观点

目的论起初是哲学研究中的一种唯心主义的学说。该理论认为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目的，研究的主要内容包括事物产生的目的、本源及归宿。翻译目的论是20世纪70年代德国功能主义翻译学派代表人物汉斯·弗米尔(Hans J.Vermeer)提出，国内外许多学者对此作出了充分的研究，相关理论也比较完善和成熟。该理论主张根据目的、文本的类型、翻译的策略与传统及读者对象研究目的语。其中目的原则、连贯原则与忠诚原则是其核心的三大原则。而目的原则最为重要。“目的”指译文的交际目的，也就是说译者应该就特定的翻译目的采取特定的翻译策略及方法，同时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翻译策略做一定的调整。连贯原则是指译文在译入语的语言和文化能够被读者所接受的同时，与读者的交际情境连贯一致。忠实原则指在满足目的原则的前提下，译文要忠实于原文。

三、文化负载词的定义及其研究的必要性

文化既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也是人类特有的复杂社会现象。内涵文化信息的文化负载词亦是如此。许国璋首次在1982年提出“文化负载词”的概念，他认为不同文化导致了许多表面看似相同的词汇实则包含着不同的文化内涵，译者翻译这些词汇时，不能无视文化传统、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等差异性因素。由于英汉两种语言都负载着其自身的特定的文化内涵，反映着不同民族间的较大的语言心理、行为规范、政治价值、道德价值、生活习惯及文化差异，这些都使得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相当困难和棘手。

四、霍克斯译本中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一)直译法

直译是最为常用的翻译方法，也就是在译文语言条件允许时采用字对字、句对句的较为准确的翻译手法，要求译者忠于原文的内容与形式，使目的语者准确地了解源语言文化，更好地理解原著，促进跨文化交流。霍克斯在译文中也较多地使用了直译法，试举例如下:

例1:刘姥姥说道:“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第六回)

译文:...“‘A starved camel is bigger than a fat house.’ Say that you like， a hair plucked from your arm is thicker than a man's waist to folks like us!”

在汉语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一句俗语，意思是即使是饿死的骆驼骨架子还在那儿，还是比马要大。刘姥姥用这句俗语对凤姐给她的二十两银子并一吊钱表示感谢。也是说大户人家再穷也起码剩下个架子，好过一般的穷人家。霍克斯在翻译这个文化负载词的时候采用的就是直译的表达方式，西方读者也不难理解其中的关系。有了这一句直观的铺垫，下一句“‘a hair’...is thicker...than waist”也直观地体现了中国当时不同阶级之间的贫富差距之大。

(二)意译法

意译是指翻译一定要在忠实于原文，讲究“信”的前提下，运用流畅规范表达的译文，但原文的形式和内容有较大差异的翻译方法。由于中西方语言在词汇、语音、语法及表达方式等方面有较大差异，中文的许多词汇在英文中很少使用或者根本不存在，所以译者需要灵活地翻译，也会较多地使用意译法。

例2:宝钗笑道:“把个酒令的祖宗拈出来。‘射覆’从古有的，如今失了传，这是后人纂的，比一切的令都难。”(第六十二回)

译文:“Cover-ups?” said Bao-chai， laughing.“Why， that's the grandfather of them all!They played‘cover-ups’ in ancient times.Admittedly， we don't know exactly how they played it then and our modern‘cover-ups’ is a comparatively recent invention， but it's still very， very difficult.”

在这段话中，“射覆”原指古代的一种猜谜游戏，用盆或碗等把某物遮盖起来，猜中者获胜。后逐渐发展成为一种酒令。在原文中，大观园的众姐妹行酒令，玩法是一人先用古诗文或历史典故等暗指某一事物，称为“覆”，其余者猜度，称为“射”。猜到谜底后也要用可以隐喻该事物的古诗文或历史典故等揭开谜底，若猜不出或猜错以及误判时，就要罚酒。在西方文化中并无这种游戏的表达方式，因此霍克斯在忠于原文的基础上，将“射覆”意译为“Cover-ups”，这样翻译比较形象并符合西方读者在认知和思维方面的需求，同时也不会损害或丢失原文信息。

(三)增译法

由于不同文化间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鸿沟，也就会造成不同文化间沟通和交流的不等值信息。增译就是在翻译的过程中依据文本的信息补充文中特有的文化与词汇，在不影响读者阅读的基础上，增加一些额外的原文中没有直接对应的内容。由于原著涉及深厚的中国历史和文化背景，造成西方读者理解起来有很大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作者适当地使用增译法，解释某一典故或提供尽可能多的背景知识使译文意思更加完整和明确。

例3:湘云的拳却输了，请酒面酒底。宝琴笑道:“请君入瓮。”(第六十二回)

译文:...You know what Lai Jun-chen said when he showed Zhou Xing the fiery furnace that Zhou Xing himself had designed，said Bao-qin:“Please step inside!”

在《红楼梦》这部著作中，作者大量地使用历史典故。例3中，“请君入瓮”的故事在中国是家喻户晓的，但对于西方读者而言，译者必须要适当地添加一些和文化背景相关的内容，否则他们可能就不知所云了。所以霍克斯在翻译时，讲述了这个著名历史典故的来由。在唐天授二年，来俊臣奉武则天之命审周兴。来俊臣问道:“犯人怎样才能承认他的罪行?”周兴回答:“取一只大瓮，在其四周点火，把犯人放进其中，他就不会不招供。”来俊臣当即如法置瓮，并说道:“奉命审你，请你入瓮。”周当即伏罪。这个历史典故被恰当地增添到译文中，不仅可以帮助西方读者理解上下文和学习中国文化，同时也提高读者的阅读兴趣和阅读感受。

(四)替换法

替换法也称对等转换，是指翻译时译者放弃原文中的某些字词、短语或句子，采用与目的语相当的表达来替换源语的表达方法。也就是当源语与译入语存在表达交集时，使用将原文所对应的译入语转移到译文中的方法。该方法被广泛地运用在各种体裁与类型的翻译中。

例4:袭人笑道:“你一天不挨他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晴雯笑道:“你如今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第六十三回)

译文:“...without feeling the rough side of her tongue.” said Aroma....“Aroma is getting quite expert in the artofstirring up trouble between other people，” ...

在原文中，“村”指粗俗。这里是顶撞之意。“架桥”比喻勾起双方矛盾。“拨火”比喻拨人心火，使之动气。在英文中，如果没有极深的中国语言文化功底，这几个文化负载词是很难理解和翻译的。霍克斯将“村”翻译为“the rough side of her tongue”；将“架桥拨火”翻译成“stirring up trouble between other people”便于西方读者理解。

例5:“在小侄年幼，虽不知文章为何物，然将读过的细味起来，那膏梁文绣比着令闻广誉，真是不啻百倍的了。”(第一百一十五回)

译文:“...but a careful perusal of the little that I have read has led me to the conclusion that external grace and meretricious refinement are of little worth when compared with the cultivation of a good character.”

在这段话中，“膏梁文绣”“令闻广誉”都出自语本《孟子·告子上》，膏梁文绣代指锦衣玉食。令闻代指美名，广誉意为声誉。贾兰在文中引用这段话，旨在说明“膏梁文绣”和“令闻广誉”相比，相差不止百倍。这类文化负载词是中国特有的，需要做进一步的阐述方能令读者理解其内涵意义。故而译文中“膏梁文绣”被替换成“external grace and meretricious refinement”，“令闻广誉”则被替换成“cultivation of a good character”，这样的翻译不仅令译文生动形象，而且能够让读者更好地理解和接受原文所要表达的含义。

五、结语

《红楼梦》这部小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其语言艺术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在霍克斯英文译本中，译者对大量出现的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使用了多种翻译策略和方法，较好地表达出中国特有的文化，并兼顾读者对文本的阅读理解及接受度。文章借助目的论理论对霍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翻译策略进行整理和分析，可以发现霍克斯确实在恪守他的“翻译一切”的原则。所使用的翻译策略在很大程度上是注重译文的可理解性，考虑了读者的需求，既保留了中国传统的文化内涵，也使英译本更加符合读者的阅读习惯，从而帮助读者能够真正理解和欣赏《红楼梦》所蕴含的中国特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