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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缘政治格局重构对全球旅游系统的影响

2021-11-21翁时秀

旅游研究与实践 2021年2期
关键词:沙盒格局重构

翁时秀

得益于过去全球化的推进、交通和通信技术的发展,全球旅游流动的整体性越来越强,一体化的格局也越来越明显。然而,过去几年,全球化的波动与暂停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所关注,地缘政治格局重构将对全球旅游系统产生哪些影响的问题也被很多旅游研究者所讨论[27-28]。本文将首先陈述笔者对地缘政治格局重构的理解,然后探讨相关影响。

1500年以来的地缘政治格局由西方所主导,西方大国推动的全球化在过去500年中确立了全球秩序,其所取得的成就为整个世界提供了非常明确的发展路径,现代化基本可以等于西方化。中国自晚清以来的现代化进程大体体现了这一轨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经验似乎也表明,按照西方已经探明的现代化路径发展,即使不是最好的,也是最经济、最快捷、发展结果最可预期的。

过去几年全球化的波动与暂停却使我们不得不思考: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是到了一个根本上无法扭转的拐点,还是说只是全球化进程中的短暂波折?对这个问题的判断至关重要。如果目前只是短暂波折,那么未来不管由哪个国家主导,全球化进程的路径和模式不会改变,全球旅游系统和其他全球系统一样,所面对的都只是暂时波动,我们所要讨论的将是这种波动中的短期调整而已;如果是到了一个拐点,那么有没有可能衍生出一种新的全球化模式,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全球议题,在此背景下讨论全球旅游系统,讨论的将是系统更替的问题。

换言之,从长期看,全球化还是大势所趋,但是,“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是否依然是大势所趋?这是一个问题。因为西方主导的全球化的内核是资本主义,在无法遏制资本逐利之本性的情况下,时空压缩和越来越深重的不均衡发展似乎是必然趋势,其结果是:各国内部民粹主义日益盛行,而国际间的隔阂日益深重。如果资本主义内部无法克服这些矛盾,那么其主导人类文明的时代或许将走向终结。从历史的角度看,资本主义主导人类文明500年,经历了从兴起到繁荣的过程,走向衰退的迹象似乎已经出现,毕竟人类文明中没有哪种模式能够长盛不衰;从系统动力学的角度看,资本主义对于人类发展来说,具有很明显的加速作用,各种“发明”和技术创新具有很明显的指数增长趋势,这种指数增长趋势如果无法遏制或转变为逻辑斯蒂曲线,系统必将崩溃。我们现在暂时无法判断资本主义在当前阶段是否具有足够的内在修复能力,因此,对于以上问题还无法给出经得起检验的答案。但是,有一点应该是比较肯定的:以中国为代表的非西方国家,已经难以在西方主导的这种全球化模式中不假思索地走下去。因此,现在的情况可归纳为:(1)西方自身出现问题,正在积极谋求修复之道,已经无法给非西方国家很明确的道路启发;(2)非西方国家经历这么多年发展,内部所出现的问题很多已经不是学习西方就能解决得了的;(3)如果“西方主导的全球化”依然是大势所趋,新崛起的大国将不得不走资本输出的道路,那么,在后殖民时代的全球市场争夺中,也需要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实践与理论的创新,这一过程可能在现有地缘政治格局中创造一些新局面和新的全球治理模式。

以上分析冀图说明两点:(1)从长远看,地缘政治格局是否会发生结构性变化仍难判断,因而难以讨论全球旅游系统的深层变革,但这一问题值得思考;(2)短期的地缘政治格局重构十分明显,其根源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现阶段的系统危机,其对全球旅游系统的影响可做适当分析。

基于此,下文首先将全球旅游系统分解为四层结构:最底层为交通、通信等构筑的基础设施结构层,倒数第二层为地缘关系、国界管控等构筑的地缘政治结构层,倒数第三层为资本介入下的旅游组织形式层,最上层为游客流动所构筑的全球旅游流动网络层。然后做出如下四点非常不成熟的影响分析。

第一,交通通信技术发展会产生更强的全球旅游系统基础设施底层架构,所带来的“时空压缩”也会持续加强,地缘政治重构虽然可能导致技术壁垒的加高和相关贸易摩擦的增多,甚至出现直接以遏制他国技术进步为目的的经济行动和政治行动,但技术进步仍是各国普遍追求的目标,地缘政治或许会阻碍全球技术交流与技术扩散,但从长远看,技术进步带来的世界互联仍是大趋势,这也为全球旅游系统在长远未来更加紧密的联系提供了底层保障。

第二,地缘政治重构过程中可能出现更多的“旅游外交”现象,边界管控和货币管控也可能加强,重构过程中甚至会出现“文明的冲突”和地理想象的人为操控,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国际旅游的便捷性、安全性和旅行成本,最终影响国际旅游流动规模与流动方向。例如,边界管控的加强会影响旅游签证等出入境手续办理的便捷性,而不恰当地宣扬文明冲突或出于政治目的而建构贬低性、冲突性地理想象,将使普通民众的种族关系趋于紧张,使日常生活中的暴力行为增多,针对国际旅游者个体的不友好行为与犯罪行为也随之增加,影响游客安全。由于国际关系在地缘政治重构中容易出现相对失序的情况,客源大国有可能更频繁地发布旅游禁令或指导性意见,并通过相应的出入境管理措施落实旅游管控,从而引导国际旅游的流动规模与流动方向。由此,可能导致国际旅游流动的“阵营化”,即具有更友好关系的国家之间形成相对紧密的旅游流动。这些阵营中的国家既可能位于同一区域,也可能是跨区域的。

第三,资本在应对旅游者需求和国家管控时,可能出现“旅游沙盒(sandbox)”的组织形式。此处所说的“沙盒”,借用于计算机安全领域,原意是指在计算机正常运行的操作系统中所创建的一个虚拟程序运行空间。为了确保系统安全,操作系统通过各种安全措施使该空间与计算机其他环境隔离,限制在该空间中运行的程序(尤其是不受信任的程序)对系统关键资源的调用。一旦程序运行完毕,则可销毁沙盒,不在系统中留下任何痕迹。此处借用“沙盒”创造“旅游沙盒”一词,并不是说地缘政治重构使国际旅游者变得不受信任,而是指资本(尤其是大型国际旅游中间商)为应对地缘政治格局重构所带来的影响,更好地满足游客的便捷性需求并确保游客安全,有可能通过各种措施与客源国和目的地国家协商,确保游客便捷通过国界、不让游客在目的地接触其他群体以保证其安全,即以一种与外部环境相对隔离的形式组织旅游活动。“旅游沙盒”与“环境泡”(environmental bubble)的不同之处在于,“旅游沙盒”更强调旅游组织的安全保障,同时也体现了在相对失序的地缘政治格局中,资本为创造相对稳定的旅游流动、旅游体验和旅游安全所做的努力。当然,这只是笔者大胆的设想,未必会成为现实。

第四,全球旅游系统的“块茎”(rhizo me)特征可能会进一步突显。Franklin(2004)曾借用法国哲学家Deleuze的“块茎”概念来描绘全球旅游系统。据此,全球旅游系统可以被想象为各种线条(如游客空间流动所产生的线路)的不断生成、消逝与连接,多样化的线条在区域差异影响下产生特定的汇聚与联系,形成“块茎”。各个“块茎”通过无数线条的相互联系而构成去中心化的全球旅游系统。又因线条的不断生灭,块茎的组织实际上是一个反复结合、阻断或碎裂的运动,块茎因而永远处在流变和生成状态中。尽管Franklin试图以此描述全球旅游系统的一般特征,但是,可以认为,当地缘政治格局明确而稳定的时候,相对容易出现结构性更强的旅游系统,反之,一旦格局不稳或秩序重构,支撑全球旅游系统的国际政治基础将处于变动之中,国与国之间在贸易、安全、文化等领域的协商机制与协商结果都有可能发生变化。因此,在地缘政治格局重构中,全球旅游系统的这种不断流变与生成的“块茎”特征可能会得到更多的体现。

以上四点仅仅是对未来的推测,期待以此引发关于全球旅游未来的更多讨论。

注释:

①央视网:http://news.cntv.cn/2015/05/01/ARTI1430457 416979588.sht 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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