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柔美，风华无双，为美凄凄

摘要：纳兰词是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作品。《纳兰词》中的任何一首词在笔者看来都是美的，是一种空灵而又略微带有悲伤的美。纳兰性德一生短暂，只短短的三十年，但他留下来的诗词风格独特，得以流传千古。

关键词：《纳兰词》 纳兰性德 赏析

《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纳兰性德因寒疾与世长辞，留下数篇光彩夺目的词作，是他一生的失意，是他情感的悲伤，流传的是后人对他无限的同情与钦佩。子曰：三十而立。纳兰性德仅仅过了而立之年便溘然长逝，但他的这一生是诗书墨香陪伴的三十年，是泼茶香的三十年，是一山放过一山拦的三十年。

一、公子王孙妙如佳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纳兰性德弱冠风流满京华，京华烟云里，无人不知晓当朝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大公子为绝代双骄。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入国子监，被祭酒徐文元赏识，推荐给内阁学士徐乾学。十八岁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十九岁参加会试中第，成为贡士。他出身华贵，身上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的少年时代是欢乐的，没有贫困人家里的生活忧愁，满心欢喜地投入自己的兴趣与欢乐当中。无论是高官权贵、街边小儿，还是烟花风月之人，读纳兰词之后无不为这位纳兰公子的才智而欣喜。纳兰公子或许天性喜欢诗和远方，他有时候放下自己高贵的身躯，放下自己贵族子弟的架子，全心全意去寻找那些志同道合的友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短短的几句，胜过千言万语。纳兰性德重情重义，为了友人，他有时会奋不顾身地劝谏，一杯酒，一把琵琶，一把古剑，他能仗剑走天涯，他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能面临大好河山来谱写一首首优美华丽的辞藻。他的身躯、他的灵魂置入其中，浑然天成。《纳兰词》是纳兰性德内心的真情实感，是他内心的独白，是他将内心的一切抛洒出来，洗涤自己的内心与大自然更好地相伴。

二、有情芍药含春泪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短短的只言片语，把纳兰性德与亡妻幸福美好的怀念描绘在纸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画面，反衬出的是纳兰性德内心的无限忧伤。“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夜晚降临，面对着天空孤零零的一轮婵娟，内心深处的千言万语或许只有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来表达吧。可是，纳兰性德没有了这种美好的夙愿。爱妻离世，忧伤伴随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寂寞，冰冷冰冷的夜晚相映着自己凄凉的岁月。谁也无法体会他内心的孤独，卢氏的离去带给他的更是对往事如烟的悲伤。“忆往昔，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卢氏的出现，一度让他从表妹的离去中走了出来，但是卢氏的离去或许又使得他对表妹无限思念。“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回想当初自己与表妹的欢乐，以及长大后表妹无情地被带到高墙深宫中，自己无可奈何，唯有流泪和悲痛。“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无数个缠绵于相思的日子里，人生的悲哀，莫過于此。纳兰性德身为御前侍卫，或许有见到表妹的时光，但是时光把一对恩爱的恋人无情地分开，樱桃红了，芭蕉绿了，斯人的青春也付水东流。“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这就是他们，内心的孤独寂寞有谁知道？有时在深宫的惊鸿一瞥，正是两人的最后的祝福吧。

三、男儿本自重横行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李后主的《长相思》在纳兰公子的手上再次达到顶峰。身为御前侍卫的他，伴随康熙皇帝巡视四方，在这个枯燥无味的环境里，迎来了无限的挑战，他内心深处有的只是思念。他思念家人、爱人，日日夜夜思念着自己回到繁华帝京，与诗友们一起畅谈诗意的人生。“深秋绝塞谁相忆，木叶萧萧。乡路迢迢。六曲屏山和梦遥。佳时倍惜风光别，不为登高。只觉魂销。南雁归时更寂寥。”塞外他孤苦伶仃，每日每夜只有一把冰冷的御刀和刺骨寒风带来的阵阵呼啸。此时他内心的孤独宛若一只孤雁，孤雁尚可南飞北回，而他只能身不由己。塞外的广阔，给他留下了诗意的画面;塞外的悲凉，留给他的只是那“失意”的内心忧伤;塞外的辽远，映衬的是他心灵的哀伤。“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金戈铁马的一扫而过，留下来的只是万千冢枯，日落的黄昏来陪伴着他们渡过风风雨雨。秋雨潇潇暮雨歇，人生无限多悲情。幽静的山谷里的思念，纳兰性德的殷切期望，几许的情深义重，伴随着日落而暗淡无光。塞外给他带来了悲伤，但纳兰边塞词传世千古，享誉天下。

《纳兰词》中悼亡词、爱情词、边塞词等，词句优美典雅，感动人心，使人为之泪流满面。在这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纳兰性德的真才实学。“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中用典的手法，借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妻二人婚后欢乐生活的典故来表达自己对亡妻卢氏的思念以及对之前与卢氏恩爱和谐的幸福。他触景生情，伴随康熙皇帝巡驾时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出口成章，发挥自己的才思。《望海潮·宝珠洞》：“漠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目兴亡。白日空山，夜深清呗，算来别是凄凉。往事最堪伤，想铜骆巷陌，金谷风光。几处离宫，至今童子牧牛羊。荒沙一片茫茫，有桑干一线，雪冷雕翔。一道炊烟，三分梦雨，忍看林表斜阳。归雁两三行，见乱云低水，铁骑荒冈。僧饭黄昏，松门凉月拂衣裳。”登高望远，打破时空界限，遥望过去，面对历史兴衰，若有所思，回响在耳畔边的，是历史的铃声响彻着纳兰性德的心扉，不由得若有所思。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学识和感情，回荡在这本纳兰词的全本。但他的真情实感，又有几人能够理解？“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公子登高怀古，词性大发，一笔一画之间，书写着靓丽的一面。

读完了《纳兰词》，再次面对着这些花草树木和虫鱼鸟兽，内心深处仿佛对它们有了新的诠释。王国维曾经说过：“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这句话不仅是对纳兰性德的才华做出评价，更是对《纳兰词》的诠释。一件件很普通很常见的事物，纳兰性德赋予它“人”的特点，化抽象为形象，化意象为具体。给予了它们感情色彩，自北宋以来词学的发展在他的身上达到了巅峰。

《纳兰词》里，纳兰性德是幸运的，然而又是不幸的。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的生活令别人艳羨，然而，表妹的离去、爱妻的离世、仕途的坎坷、塞外的荒凉，带给他的只是那无穷无尽的忧伤。这是他的不幸，是他的哀伤。

《纳兰词》中的美是一种空灵而又略微带有悲伤的美。山、水、花、草、树、木、雁、月、风这些大自然的万事万物，它们的意境美、朦胧美都已经在纳蘭笔下展现得活灵活现。有人做过统计，在纳兰性德现存的三百多首词中， “愁”字出现九十次，“泪”字出现六十五次，“恨”字则被使用了三十九次，其他表示悲伤难过的诸如“断肠”“惆怅”“憔悴”“凄凉”“伤心”等则触目皆是。他可谓是最惆怅的一位词人，“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平生人间的无限惆怅，轻描淡写之间，他的形象已经不是那个富贵潇洒的公子王孙，而是一个“断肠人在天涯”的羁旅行役的苦人。纳兰性德将古典文学的精华在清代发挥到最高点，他的词风趋同于李后主，将伤感的泪融入诗词之中，让人们读起来在泪流满面的同时品味里面独特的美。

生命无常，岁月仍在。斯人远逝，歌以咏德。短短的三十年，纳兰性德留下的作品经典流传，吟诵千古，流传的是他的悲伤与后人对他无限的同情与钦佩。王国维先生用“自然之眼”“自然之舌”来表达他对纳兰词句的分析，而“真切”二字最能体现出纳兰词义美的无限朦胧与深沉。

曾几何时，中国文学史上谁也想不到一位出身高贵世家的公子王孙，让文学的精华在新的一个时代再次重现辉煌。他的情，哀婉忧伤带有道不尽的悲凉，无穷无尽的词义美，多情且痴情。正如杜牧所说的：“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他的人生流泪由后世陪着他承受住那无尽的哀伤。然而，正是这部《纳兰词》，使笔者对人生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有了更深的认识。

（作者简介：郎婧，女，硕士研究生，天津科技大学，中级，研究方向：编辑出版）

（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