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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发自内心的呼叫”:一个局内人对艾伦·洛马克斯思想缘起及学术遗产的回顾和展望①(一)

2021-11-19安娜伍德曹本冶导言

音乐文化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马克斯音乐

[美]安娜·伍德 著 曹本冶 导言 孙 焱 译

内容提要:本文带领我们开始一场旅行,走进艾伦·洛马克斯(1915-2002)与[美国人类学家]康拉德·阿伦斯伯格(Conrad Arensberg)②(1910-1997)、[作曲家、音乐学家]维克多·格劳尔(Victor Grauer)③、[舞蹈学家]福雷斯蒂娜·宝莱(Forrestine Paulay)④、[语言神经学家]伊迪丝·特拉格(Edith Trager)、[心理学家]诺曼·马克尔(Norman Markel)⑤等人的合作中,[探讨他们]所进行的关于表演风格(expressive style)的歌唱测量体系(Cantometrics)和其他跨学科研究的缘起。本文使用档案资料来追踪作为一种知识的积累、观察和思想的汇聚,这些工作的理论发展、影响、方法论和结果。记录了洛马克斯与广泛权威机构和合作者的谈话轨迹,同时坦率地描述了洛马克斯(我父亲)及其工作、合作和修辞风格的关系。

翻译导言

曹本冶

安娜·洛马克斯·伍德(Anna Lomax Wood)是艾伦·洛马克斯(Alan Lomax)(1915-2002)的女儿,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博士,人类学和民俗学学者,“文化平等协会”(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或ACE,于1985年由Alan Lomax创立)的主席。1996年,洛马克斯中风致残,他的音响档案库由伍德接手管理并继续其尚未完成的工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1997年她与Jeffry Greenberg一起完成的100多套由洛马克斯在美国南部、巴哈马、加勒比海、英伦三岛、爱尔兰、西班牙和意大利录制的音响CD系列。自2002年洛马克斯离世后,ACE与美国国会图书馆(Library of Congress)合作,以图书馆的“美国民俗中心”(American Folklife Center)为基地,保存、修复和数字化洛马克斯的原始录音、照片和视频。

伍德的研究兴趣包括文化的萌生和过程、表达文化(expressive culture)(尤其是意大利南部和希腊的复调歌唱)、考古学(尤其是欧洲新石器时代)等。当还是十多岁时她已经在加勒比海协助洛马克斯进行田野录音,之后她参与洛马克斯的Cantometrics研究。在民俗学的领域,伍德对美国的意大利、希腊和西班牙移民社区做过研究。1980年伊尔皮尼亚地震(Irpinia earthquake)发生之后,她对灾后的恢复和重建、非政府组织(NGO)救灾援助对当地的影响、农村工业化计划的影响等方面进行了研究。

伍德的著作包括《世界两个边缘的音乐实践与记忆》(Musical Practice and Memory on the Edge of Two Worlds:Kalymnian Tsambóuna and Song Repertoire in the Family of NikitasTsimouris)(2011)、《Giuseppe De Franco(1933-2010):对一位移民民间音乐家的追忆》(Giuseppe De Franco(1933-2010):A Remembrance of an Immigrant Folk Musician)(2011)、《血 泪》(Tears of Blood:The Calabrian Villanella and Immigrant Epiphanies)(1993)、《志愿援助和私人志愿援助》(Voluntary Aid and Private Voluntary Assistance)(1980)等。

伍德的工作获得众多奖项和提名,其中包括格莱美提名“Grammy nomination for Best Historical Box Set:Alan Lomax in Haiti,Harte Records”(2011)、格莱美奖“Grammy Award for Best Historical Box Set:Jelly Roll Morton:The Complete Library of Congress Recordings by Alan Lomax”(2005)、意大利Cavaliere in the Order of Merit荣誉勋章(1980)、艾美奖提名“Emmy nomination for In the Footsteps of Columbus NBC-TV”(1976)。⑥

伍德的文章回忆了她与父亲洛马克斯在公寓办公室起始的,之后占据洛马克斯整个学术生涯的“Cantometrics”(歌唱测量体系)研究项目(或洛马克斯所谓的世界音乐点播机Global Jukebox),对洛马克斯的研究及其在北美学界受到的批评做了分析,并就学界近期对洛马克斯及ACE倡导的理念和研究的延续研究做了综合性介绍。

本文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在Ethnomusicology学刊第62号第2期和第3期发表。正如文章“摘要”所说,本文以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的档案资料为基础,第一部分追溯了洛马克斯和他的合作者康拉德·阿伦斯伯格、维克多·格劳尔、福雷斯蒂娜·宝莱、伊迪丝·特拉格、诺曼·马克尔等人以Cantometrics对“表演风格”(expressive style)的研究,对其缘起、理论、方法和成果以及洛马克斯的研究和辨证手段进行了“坦率”的评述。读完全文,觉得这篇文章描绘了洛马克斯作为一位学者和个人对学术和生活理念的抱负、执着和追求,勾画出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的全景——借用文章内其中一个小节标题的用词,“the feeling individual”(有感受的人)。之前对洛马克斯及Cantometrics的一些认识,主要是建立在与洛马克斯同时代(及以后的那些不加思考随风跟之)的那些偏“重个案民族志-贬低宏观比较”倾向的北美Ethnomusicologist的负面述评,或许可以说是“脱离了语境”的评估。伍德的这篇文章为我们补充了这个“语境”,令我们能够从学者/人/人性的角度来看洛马克斯和他的Cantometrics研究。所谓“路是人走出来的”,洛马克斯这条路“是怎么走过来的”,看到文章所叙述的洛马克斯道路上的一些“天时地利人和”,在敬佩他的勇气和执着之余,不免为他在世之时遭受北美学界的片面理解和误解萌生惋惜之心。同时,这也令我联想和重温了“知识”的内涵——知识的“知”,是对事物全盘信息的把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出有智慧的判断,即知识之“识”。

尽管我认为Cantometrics的采样和度量方法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但相信它的大方向,无论是在理论概念和方法学上,都是Ethnomusicology作为音乐学对音乐的研究所必须承担的责任,因为局限于个案的音乐民族志研究并不能解答“人是怎么制造和接收音乐”和“什么是音乐”这个更为宏大的问题。我们必须进行世界音乐文化之间的宏观性比较研究,而表达文化中的审美偏向特征概貌、个人和群体音乐风格等,正是回答问题的关键切入点。风格在文化之中(包括同文化内的亚文化)和文化之间的异同,通过比较和提炼,归纳为跨越区域的超文化风格来展示人类文化/音乐文化的时空演变,正是洛马克斯所寻找的。或许,人类的创造力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它只不过是在有限的固定框架内的非固定变量。

最后,有几个用词需要说明一下。文章中“song”的用词指向不是很精确,或许应该按照上下文分别以“歌”、“歌曲”、“歌唱”来理解。另外,文章中的“expressive culture”,可以理解为“表达文化”(即,文化中的那些具有表现/表达/表演性的东西);而“expressive style”,虽然一般中文翻译成“表达风格”,但在这篇文章中指的主要是歌唱作为表达行为的风格,故以“表演风格”来理解更为合适。

全文翻译

对于形象美的审美关注,总是一种探索。你总是在再次建造它们,为它们增添内容。就像植物的成长一样,[审美感的形成]基本上是缓慢的,瞬时爆发是很罕见的,就人类的思维而言,这无非是其体系的一部分。

我的父亲是一个在清晨时分涌发思维的人,[他的]灵感源自夜晚梦中的启示。一个很久以前的黎明,在我自我意识的未成年时期,当我们从船头凝视着即将到来的希腊地平线时,父亲的一个奇怪行为打断了我的思路。他高声朗诵着《芭芭拉·艾伦》⑦的第一段歌词,夸张地加重歌词中的每一个元音,“你没看见吗?”他兴奋地说,“这就是歌唱传达情感的方式,这种情感对正常交流而言太强烈了——我刚刚想到了这一点!”他对附近的乘客视而不见,接着又生动地演示了元音是如何在歌曲中被强调、延长和定调,以产生高度戏剧化的效果,那时的我则渴望着潜入地峡的深水中以逃避他这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哑剧行为。但我所目睹的是语音学(Phonotactics)[在父亲研究思维中]的诞生,一个与歌唱测量体系、舞蹈测量体系(Choreometrics)相吻合的关于歌唱中偏重元音的研究,以及一系列关于跨文化框架中人类沟通的研究。我定期参加“这个项目”——正如其发起者和贡献者圈子中对这个长达数十年的作品的称呼——去从事数据编码、编辑磁带和影片、研究影片、记谱和翻译,但我最常扮演的角色是洛马克斯的对话者。[之后]当照顾他的资料档案馆的任务落到我头上之时,我决定试着整理那些他认为他做出了最重要贡献的工作。

这是一个“涉及广泛领域但具内聚性的研究项目”。从语音学和民歌风格起始延伸到舞蹈,它探究了多种尚未被学界充分认识的人类行为模式,[支撑该模式的]数据仅仅被作为样本而没有被深刻理解。然而除了歌唱测量体系,洛马克斯的其他研究成果甚少以出版形式呈现;舞蹈测量体系只是在教学影片和两本书的章节内给以预览。批评者一般将歌唱测量体系视为一个失败的宏大理论⑧,忽略了该研究对描述和分析音乐风格、音乐和舞蹈与社会结构之相关性等人类表达行为并进行比较分类的实质性贡献,以及与其相关的诸多理论见解。或许也有人会认为,这样的探究帮助我们揭示了人类所创造的有序审美、高度情感表达和具有丰富象征意义的世界,在我们生活和工作的同时,带我们经历快乐和悲伤。它将人类学的传统关注扩展到审美和表达文化的领域。据耶鲁大学人类学家约翰·斯韦德(John Szwed)⑨所说,“通过把自己的发现展示给人类学家,洛马克斯宣称,音乐研究对人类的科学研究是如此重要,因而不能仅仅留给音乐学家[进行研究]。音乐是全人类的,就像语言和亲属关系一样,是在人类试图创造生活方式的地方所发现的少数行为之一”⑩。

虽然近期学界对洛马克斯的研究也有正面评价⑪,但就像一艘在港口外漂泊的受到长时间腐蚀的陈旧船只,至今还是很少有人真正见到船内满载着的货物。除非我们深入探究它的内容,否则洛马克斯这个崇高的尝试将会像16世纪西班牙无敌舰队一样沉没于海中。这篇文章可以视为是对这种结果的一个补偿。它将解读洛马克斯与合作者的研究意向,重访他们在研究过程中的思维观念、事件、方法和程序,并再次提出如此的问题:这种对表达行为的多维度研究能否为当代学界做出贡献?作为一种表达文化的理论,一种方法学,一个为大量经验数据而设的分类模式,或一个看待问题的方式,它是否对民族音乐学和其他同源学科具有价值?

在国会图书馆的书堆和文化公平协会尘土覆盖的文件抽屉里,225个关于洛马克斯材料的档案箱里装满了他的研究笔记;对民族音乐学家、音乐学家、人类学家、舞蹈家、运动分析家、耳鼻喉科学家、语音学家、语言学家、精神分析学家、民族学家,以及统计学家的采访;图表、图纸、绘图和手写评论;统计输出(洛马克斯能够简单扫一眼数据就辨认出模式);歌曲和舞蹈特性的讨论记录;内情授权通信;以及信件。洛马克斯写在侧面的即兴评论到处都是,好像在说,“你以为已经把一切都搞清楚了,是吗?现在思考这个!”最近,我在几千页纸中的一页空白处发现了这条评论:“如果旋律具有人们在文化中独处的时间函数的功能,那该怎么办呢?”然而当我转过身去,它又消失在一大堆纸张中。所有这些储存在195个文件箱中的页面以及该项目的数据和发现,都召唤着好奇和冒险的学者,年轻的研究者和科学家可能把它们带入新的领域——一些人已经尝试这样做了。

歌唱测量体系作为一个理论,与歌唱测量体系作为一种适用于其他表演风格(expressive style)的研究方法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虽然研究方法是在我即将描述的特定理论模型中发展而成,但还是有必要对两者进行区分,前者是由洛马克斯和阿伦斯伯格合作开发的理论和方法学,后者则是调查研究时使用的实践。歌唱测量体系、舞蹈测量体系和洛马克斯的其他研究可以被合乎逻辑地视为是一种跨文化比较和分析研究的体系,且最近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正如洛马克斯的歌唱测量体系合作者[美国音乐学家]格劳尔所说:“我把歌唱测量体系视为一种本质是启发式的方法论,虽然并不完美,但是一个非常有用和有意义的,对世界不同歌唱风格进行暂时性分类和比较的诊断工具”⑫。

观念的呈现:1940-1950年代

20世纪中叶,在实地考察和对歌手、音乐家面对面的访谈基础上,洛马克斯开始构思一个关于民歌风格、审美模式和变化的理论。这个想法约萌芽于1940年代,并于1950年代在洛马克斯赴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田野考察中初步形成。

1957年洛马克斯在提交给伦敦大学的一份申请中如此写道:

民歌风格因不同的地理、文化和历史而异。现代录音技术的发展及其被研究者在地球许多地方的使用表明,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歌唱风格家族,它们十分古老,在时间线上的变化缓慢,其延伸是欧陆化的。“歌曲风格”不仅包括旋律、节奏、和声等音乐形式的特征,还包括语调、身体动作、社会组织、听者反应和产生音乐的多种内在情感。⑬

洛马克斯每天醒来都会有新的想法或启示。[法国民族音乐学家]吉尔伯特·罗杰(Gilbert Rouget)⑭记得在洛马克斯巴黎公寓的一天早上,罗杰一早起来就开始了打字机前的工作。不一会洛马克斯起床,他冲到罗杰的桌子前,把罗杰抱到一边,自己开始疯狂打字。“对不起,我亲爱的朋友,”他说,“这些想法必须立即提出。”他总是在热烈的思考当中。

我们在洛马克斯写给[美国作曲家、唱片制作人、爵士音乐家和历史学家]比尔·拉塞尔(Bill Russell)的信中(约1951年)第一次听说歌唱测量体系,在信中他以爵士乐的地域特征来解释爵士乐的历史⑮。那时洛马克斯正在为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编辑第一部世界音乐系列的唱片,同时他正为孤独、缺钱和他在学术界的局外人地位而苦恼。但他写给兄弟姐妹和欧洲朋友的信中却充满了关于音乐风格的萌芽想法。1954年他在从意大利写给朋友[爱尔兰歌手]罗宾·罗伯茨(Robin Roberts)的几封信中说:“我想让你知道,在过去三年对充满了咆哮、尖叫、重击、耳膜撞击的世界音乐海洋的盲鼹鼠般的探索中,这个想法像珊瑚岛一样逐渐崛起。”⑯1954年7月他在西西里岛再次写道:

人类文化属性中改变最少的是音乐或音乐风格。它们与世界上人类最早的分布有关。而乐器,则由于[其所处文化]对音色调性的要求,虽然可能令[文化属性的稳定性]显得略为复杂,但由于[它们在人类早期文化历史中的关键使用]是作为控制大自然的工具,它们对音乐[或音乐风格]的[稳定性]影响只是表面的、从来都不是实质内涵的改变。……我认为,有如艺术家的精神气质一样,音乐[或音乐风格]的表达是动态和构成性特征的。因此,它与经济因素一样不仅是文化中的一种分类元素,而且是作为确认形成元素的标志。

洛马克斯的思想和哲学二元论与绝对论是相对立的。当洛马克斯遇到法国人类学家克劳德·列维·施特劳斯(Claude Le'vi-Strauss)⑰(1908-2009)时,洛马克斯曾质疑?他是否能够提供数据来支持结构主义者的模型。有意思的是同样不是柏拉图主义者的洛马克斯如何反驳[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所支持的理论,毕达哥拉斯曾推测出通过物质震动的令人愉悦的和声。毕达哥拉斯本人没有写下他的思想,所以我们无法得知哪些是他的,哪些是他的门徒的,哪些是被其他哲学家剽窃的。不过经权威人士得出结论,在音乐和数学方面人们至少可以说毕达哥拉斯“把事物比作数字并以和谐的音程[度数]作为中心,但他同时代的人并不认为他把算术作为一门严谨的数学学科来创立,也不认为他在和声中运用了科学研究方案”⑱。在给罗伯茨的同一封信中,洛马克斯继续说:

我正在寻求一个可以取代[这个]的想法,即音乐风格的基本模式是构成音乐的内在组织潜力……[也就是说]与人类情感的基本表达有关的声音…这些风格类型的混合…我认为与某些生物的鸣叫有关——如蝉、鸟、动物——表明人类制造音乐的风格模式是有局限的。我相信每个群体的声音都是按这些限制分类的。因此,人类的音乐制造与音乐构成之本质潜力相符合,而不是和外在的量相协调。

1930年代,年轻的洛马克斯在帮其父亲[民俗学家、民歌收集者]约翰·洛马克斯(John A.Lomax)⑲为国会图书馆建立民歌语料库的过程中,他为黑人、白人、墨西哥裔美国人以及美国不同地区的歌声中所听到的情感语调和表达方式的对比感到震撼。他从比较音乐学家、乐器学家科特·萨克斯(Curt Sachs)⑳和乔治·赫尔佐格(George Herzog)[21]的比较音乐学中寻求解释,1930年代末他在哥伦比亚大学与他们一起做研究。当他研习民俗学前辈和同仁梅尔维尔·赫斯科维茨(Melville Herskovits)[22]的著作时,他开始把这些新世界音乐风格视为是源自非洲、南美洲和英伦三岛区域历史传统在美洲的移植,[一种]美洲文化的催化力量。

这篇文章将涉及很多人,一些人很著名,一些人默默无闻。在大多数情况下,除了说出他们在洛马克斯的工作和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者洛马克斯在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无法说得更多。但重要的是交代洛马克斯的联系,他持续不断的知识活动及其多样性。他从他在任何具体领域内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那里寻求帮助,无论是设备维修、知识指导、数据设计,或某一领域的田野录音或者与他不认识的人。有些人成了他的终生朋友;另有些人记得洛马克斯留给他们的深刻印象以及对他们生活和工作的影响。除了他的研究之外,洛马克斯也在这些[与他们]面对面的互动中获得了信息、指导和友谊,乐在其中并从中获益。

有些遭遇是困难的、棘手的,甚至可能是危险的。在20世纪30年代、40年代和60年代[充满种族歧视]的美国南部,洛马克斯要设法防止严重的伤害降临到他的对话者身上,甚至要当心自己。事实上他不止一次被警察拘留。因此经常需要争取当局的保护并在他们在场的情况下保持对非裔美国人的正式态度。[有如]在1950年代的西班牙和意大利南部,向市长或其他权力机构报到是一种不容小视的礼节,可以预先阻止国内警卫队或黑手党敌意关注。即便如此,这种紧张的遭遇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洛马克斯曾经获得过处罚,后来获释后他独自进行探索。

关于民歌风格理论

“风格”一词最早由[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和建筑师]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sari)用于描述16世纪的西方视觉艺术。在音乐界,关于欧洲和非欧洲社会的音乐风格概念比比皆是。风格在科学界的含意是“模式”“集群”或“集群模式”等,但在这些例子中需要严格定义风格的构成。对于歌唱测量体系来说,这个老生常谈的术语可能最适合它。或许“倾向”(tendencies)、“强列倾向”(strong tendencies)或“偏移”(drifts)等用词更能直接传达可靠和真实的信息,即歌唱测量体系的“风格”群体有很多例外(本文第2部分将更全面地考虑这一主题)。而赫尔佐格是最早给文化中音乐的倾向贴上“风格”用词的人之一,他说:“为了描述一个族裔群体音乐的特性,有必要将明显是外来输入的元素与存遗在该音乐文化中的古老元素分开,后者将更能作为该族裔群体音乐的特性风格视之”[23]。

这个“古老元素”的主题也见于洛马克斯在音乐的收集和对音乐风格的演化概念之中——即洛马克斯对“最古老的层次”[24](oldest layers)的着重。[比较音乐学家]萨克斯和霍恩博斯特尔(Erich von Hornbostel)[25]的《乐器分类》[26]和萨克斯的《舞蹈史》(History of Dance)[27]对洛马克斯的音乐风格演化概念是有启发的。洛马克斯最早的导师是音乐学家查尔斯·西格(Charles Seeger),而不是其父亲约翰,约翰对民间传说中的科学研究感到不满。西格分享并受到洛马西斯对美国方言歌曲研究的影响。西格后来提出了音乐作为一种语言的理论,即音乐[就像语言],有自己的语法、音素和随着社会和经济条件而变化的家族[28]。

从父亲约翰那里,洛马克斯认识到日常劳动生活中歌唱的重要性,包括养育和教育孩子的歌曲。从1933年在得克萨斯州农场录制第一张唱片到1970年代拍摄的三角洲(Delta)长者们重温他们耕作、砍柴和打领带的日子,洛马克斯都在寻找劳动歌曲。他对这些歌曲的动作、力度、节奏(timing)、气口和情感输出进行观察,使他得出歌曲来自劳动过程的结论。对这个认知的研究实践,见于他和同事们在歌唱测量体系的研究中对唱歌(和跳舞)、身体体验和社会工作组织之间关系的测试。

洛马克斯拥有得克萨斯州人的个人主义、骑士精神、傲慢的自信、火爆的脾气和真诚的情感。他对精神分析理论、民俗学和人类学的投入,与他对足球、对财富的追求以及压抑的社会、宗教或政治制度的厌恶一样深。他的人格魅力在[遇到]可耻的排外、不公正、人类的痛苦、传奇色彩的人物以及每天发生在他身边的充满戏剧性和喜剧色彩的事情时得到放大。当时得克萨斯州白人社会对几乎所有事情的强烈反对加深了他反抗的决心[29]。

得克萨斯州接纳他的同时却刺痛了他。例如,洛马克斯的姑妈爱丽斯在奥斯汀为学生开了一家寄宿学校,她写信给罗斯福(Roosevelt)总统谴责洛马克斯是一个危险的共产主义者,因为洛马克斯当时正在白宫准备一个民歌晚会。尽管洛马克斯从未加入过共产党,但[美国联邦调查局第一任局长]埃德加·胡佛(J.Edgar Hoover)从1942年到1979年甚至在英国通过军情五处对他进行了监视,结论是:“邻里调查显示他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因为他只对民俗音乐感兴趣,性情脾气暴躁。……他没有金钱价值观,对自己和政府的财产处理得很粗心,几乎不注意自己的外表。……他习惯于在一段时间内忽视自己的工作,然后在最后期限前交出优异的成果”[30]。

通过这些搜集和体验,洛马克斯无疑把民歌看作是文化塑造的人类情感的声音符号。在他看来,伟大的民间艺术家生动而敏感地表达了人类生存中反复出现的主题、由社会和经济排斥所产生的情感、对禁止的和遥不可及的事物的渴望。他发现在美国的民间传说和生活中,爱、暴力和遗弃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例如,南方白人歌谣的一个受欢迎的主题是女孩遭受爱人谋杀或遗弃。这往往是“迷失”的工人阶层女孩的命运,她们在长老会(Presbyterian)/福音派(Evangelical)/维多利亚派(Victorian)/男性主导的美国[社会中]受到歧视,被认为毫无价值;但正如[民谣与性别研究学者]克里斯蒂娜·黑斯提(Christina R.Hastie)[31]所言,正是这些唱着渴望以任何代价获得独立的歌曲的女孩才是女性的英雄。蓝调中也经常出现没有母亲的孩子形象。事实上,许多非裔美国人由于社会的虐待和忽视而成为孤儿;从1900年以来收集的数据显示,非裔美国妇女在分娩中死亡的比例一直是欧洲裔美国妇女的三倍。1990年代黑人产妇死亡率有所增加[32]。歌中的无母之子是一个[社会]现实并且一直如此。

洛马克斯对他所记录的歌手的个人历史很着迷,他相信他们已经与音乐融为一体。洛马克斯在1955年写给西格的一封信中提到了他1940年代初在三角洲的田野考察:“在写一些黑人歌手的传记时,我发现个人性格的一般情感结构和他们[身处]的社会氛围决定了音乐的质量。”他在1950年写给古根海姆基金会的信中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我觉得,如果不多了解歌手的内心情感生活,有关社会美学的客观数据就毫无价值。因此,我记录了一个在浸礼会教堂唱歌的修女,一个乡村传教士,一个流浪的蓝调歌手和一个罪犯的漫长人生历史。这些南方民间诗人以最生动、最感人的方式,以一种接近伟大作家的风格,讲述他们为什么唱歌以及他们在唱什么。它们揭示了从南方涌出并扩散到世界各地的如洪水般情感的本质。

从很小的时候起,洛马克斯就沉浸于南方[33]和加勒比地区[34]的田野考察,并在1938年和1949年采访了早期新奥尔良爵士乐的一些关键人物[35]。他曾在乔治亚州、佛罗里达州于巴哈马的非裔美国民俗学家佐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的指导下,在海地与赫斯科维茨进行了田野考察。他记录并撰写或编辑了[美国爵士乐作曲家]《杰利·罗尔·莫顿》(Jelly Roll Morton)、《维拉·沃德·霍尔》(Vera Ward Hall)和[美国民谣和蓝调音乐家]《哈德·莱德贝特》(Huddie Ledbetter)的传记。他从[法国民族音乐学家]吉尔伯特·罗杰、[英国民族音乐学家]休·特雷西(Hugh Tracey)[36]和其他非洲先驱的田野录音中学习。

1941年,洛马克斯与密西西比三角洲的作曲家和音乐学家约翰·沃克(John Work)、爵士音乐家和社会学家刘易斯·琼斯(Lewis Jones)合作,在菲斯克大学和国会图书馆之间开展了为期两年的合作研究项目。这是第一个对美国南方腹地(Deep South)展开研究的综合研究团队。琼斯认同该小组的研究目标,即调查农业机械化后米斯西普三角洲地区(Mississippi Delta)非裔美国人的音乐和社会变化。沃克是菲斯克大学无伴奏合唱团的指挥,他的兴趣不仅涉及工人阶层非裔美国人的歌曲,而且关注人口研究[37]。琼斯和洛马克斯在民权运动期间和之后(1954-1968)再次合作。

后来,洛马克斯与雅各布·埃尔德(Jacob D.Elder)在小安得列斯群岛会合,又与[人类学和民俗学纪录片制作人]沃斯·隆恩(Worth Long)和约翰·毕晓普(John Bishop)[38]在密西西比州会合[39]。在这些田野经验中洛马克斯基于获得的知识,运用歌唱测量体系建立了一个关于非裔美国人音乐风格的根源、分支、交叉点和地理学的合理模型。然而,他确信自己对黑人文化知之甚少,并且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写下自己在南方腹地的经历。他一直拖延着,直到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在11个小时内,他以回忆录的形式写了《蓝调开始的土地》。他告诉我,他不能假装这是一份学术成果,而只是列出了他所见证的事情,让局内人为自己说话。他在18岁时近距离看到的残暴、种族主义、排斥和贫穷三角洲深深铭刻在他心中,并影响他数十年来参与进步事业[40]。

1945年洛马克斯向古根海姆基金会申请了一个可能是“一种有用并有目的的社会工具”的民俗研究项目,[它]同时也是一门复杂的科学。其间他得到了[一些]权威民俗学家的支持。[美国民俗学家]斯蒂·汤普森(Stith Thomposon)[41]评价洛马克斯为“民俗学的大师和一位著名的收藏家”,[不过]同时他也警示了洛马克斯的政治立场。1940年代,洛马克斯时常在新学院(New School)[42]开设一门课,当时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哈罗德正和列维·施特劳斯一起学习。虽然哈罗德说施特劳斯称她为他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但施特劳斯显然对洛马克斯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在施特劳斯返回巴黎时曾告诉罗杰,“洛马克斯是你必须认识的人。他可能有一天会成为这一领域最重要的人物”[43]。21世纪初期,当我爬上六层狭长的木制楼梯去拜访罗杰之时,他已经快一百岁了。(他和洛马克斯从1951年起就成了朋友,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就跟着他们。)罗杰用了好几个小时回忆他俩的有趣故事,当我问他,他对洛马克斯有什么影响?这个西非王国的奇才摇了摇头,“不,艾伦是我的老师。”我继续问,“他教了你什么呢?”他挥了下手说道:“如何思考音乐的一切。”(作者采访罗杰,2009年9月,庞特诺伊夫街道,巴黎)显然,罗杰和洛马克斯一样有夸张的习惯。

欧洲:(民歌)“原型”(The Old Level)和风格家族

洛马克斯于1950年搬到英国居住了一段时间,其间他的视野从美国扩大到欧洲和世界音乐。对语言学、人类学和达尔文进化论领域的学习引导了洛马克斯构思出一个由审美模式组成的民歌历史。他和西格一直保持着联系,西格把音乐视为是一种语言的看法使洛马克斯觉得他俩志同道合。洛马克斯在自己独特的历史唯物主义和人格理论的综合基础上开始建构歌唱的情感特质模式。

洛马克斯曾推测,中非东部的俾格米人和卡拉哈里沙漠人唱歌时声部之间的交替断续风格(hocket)[即打嗝式歌唱]是人类音乐的最早例子。这个推测在20世纪80年代的一些研究中得到支持,比如,[夏威夷大学遗传学教授]瑞贝卡·坎恩(Rebecca Cann)的研究发现了布须曼人(Bushmen)含有人类最古老的基因组[44],而格劳尔、伍德和[宾夕法尼亚大学遗传学家]萨拉·蒂斯科夫(Sara Tishkoff)、[遗传学家]弗洛伊德·雷德(Floyd Reed)等人则在他们的研究中发现布须曼人和俾格米人之间基因和歌唱风格的类缘[45]。洛马克斯[对这个推测]的直觉的兴奋感从未消退过,而相关研究则进一步加强了洛马克斯的信念。约翰·斯韦德记得在一次会议上洛马克斯说:“就好像今天的标题一样:‘俾格米人是一种基准文化(baseline culture)’。”[46]对于民族音乐学家、民俗学家和大多数人类学家来说,这些说法似乎过于牵强,基本上都会被驳回。但洛马克斯对于“最古老的歌”[民歌原型]对解剖文化历史的重要性的信念却越来越强烈,他曾说:“我发现自己越发热爱‘最古老的层次’,我往往问人要他们最古老的歌,给我你祖母唱的歌。起初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我收集了海洋般多的古老歌曲。事实证明,这些古物可以将地域文化的起源追溯至更早,并提供一个文化和歌曲的分类方法。”[47]

洛马克斯认为,人类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些歌族或歌群:“每一个人种的音乐都具有某一类或若干混合类声音,世界上有[几个]民歌的风格大家族,它们都存在了很长的时间,且在不同时间和程度上与其他家族有过交叉或衍生了大量的次风格。……这些歌族在组成地区和数量上各不相同。”[48]

1955年,在一份发给西格的通讯中,洛马克斯告知他已经从一个世界民歌的抽样样本中根据它们的音色、装饰音、织体(独唱或合唱)等因素的一致性特征,初步归纳出一幅由九个音乐[民歌风格]“大家族”的分布地图,其中包括了这七个家族:(1)布须曼人和俾格米人的歌唱,散布在安达曼群岛、印度的部落族群、东南亚岛,和美国非洲裔人之中;(2)原美拉尼西亚,包括巴布亚新几内亚高地、中国台湾中部和婆罗洲、美拉尼西亚森林和安达曼群岛;(3)美拉尼西亚、澳大利亚、美国土著族人和波利尼西亚;(4)撒哈拉以南非洲人;(5)欧亚人;(6)欧洲之西北和南部;(7)老欧洲人[49]。此外,“在这个单声部风格的海洋中,有一个古老的、富有快感表现力的复调歌唱风格”[50]。洛马克斯在大西洋边缘、中欧和意大利北部、撒丁岛和科西嘉中部、希腊北部、南斯拉夫、俄罗斯东南部和高加索、越南北部以及阿伊努人中追溯到了这种风格的遗迹。在关于这一主题的早期文章中,洛马克斯提到了非裔美国人和南部白人的音质之间的对比,以及西班牙、意大利、撒哈拉以南非洲以及老欧洲的地中海和老欧洲风格传统之间的对比[51]。考古学家马丽加·金布塔丝(Marija Gimbutas)在1940年提出了关于“老欧洲”假设,指的是在跨多瑙河丘陵上产生的,基于性别互补(gender complementarity)的前印欧(pre-Indo-European)新石器时代的农业/采集/贸易文化[52]。阿伦斯伯格和洛马克斯同样也在这个地区发现了许多不同类型的复调歌唱,且与金布塔丝提到的新石器时代农业/采集/贸易的社会结构相符合,故他们把这个风格/家族命名为“老欧洲人”。欧洲复调专家约瑟夫·约旦(Joseph Jordania)[53]认为,正如洛马克斯所做的那样,这个流行的唱法模式贯穿人类历史,直到最近才被单声唱法所取代。

洛马克斯50多岁时仍然渴望与他人交流和工作。在接下来的文中会出现许多人名,由于洛马克斯自知他的研究涉及了不少他缺乏训练的领域,所以这些领域的专家提供的信息在洛马克斯的理论概念的演变和综合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人包括法国无线电广播(Radiodiffusion Franc¸aise)的布林(M.Blin)、实验 作曲 家卢西亚诺·贝里奥(Luciano Berio);美国著名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和赫斯科维茨;小提琴家约翰·克兰(John Crane);福特基金会的麦克尼尔·劳里(W.Mc Neil Lowry);普渡大学的语言和听力专家希奥多·汉莱(Theodore D.Hanley);哥伦比亚社会学家大卫·西尔斯(David L.Sills)等。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家和印度研究专家、为“符号学人类学”(Semiotic Anthropology)命名的米尔顿·辛格(Milton Singer)曾写信给洛马克斯:“我认为你掌握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民间音乐与社会思潮的关系……应该是可以在广泛的领域进行测试的。”[54]这时,洛马克斯也频繁与西格通信[55],西格的系统音乐学是对洛马克斯的重要激励。

我试着将你关于音乐作为语言的观点应用于对美国民歌的功能研究中,并得出了一些关于美国民歌以及历史和社会因素的一般性结论,为美国音乐的发展提供了背景。……下一步是描述音乐语言的形态,以及最重要的心理、决定因素和社会力量。由于我自己的天赋、训练和能力有限,我想和其他人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是你。

洛马克斯还渴望尝试实验技术,并于1956年应用于索邦大学生理学系和伦敦大学心理学系,用声谱仪和测谎仪的测试“决定不同文化的听者对多种音乐风格特征的反应,我认为这很有意义。……去观察听者在心率、呼吸率和皮肤反应上的差异,这种反应是具有特征性的。”“肾上腺流量的速率可以测量,”他给西格写道,“用X光可以拍摄到喉部的形状和喉部的精确位置。……实际测量可以用来显示在唱歌时大脑的哪些区域处于兴奋状态。这里,歌手们在唱歌时的照片非常重要”[56]。他计划用分析和精神分析技术来测量歌曲的心理内容,并用西格的发明——自动记谱仪(Melograph)来测量音乐的形式以记录和比较旋律的形态[57]。

洛马克斯的“民歌风格”概念

早在1954年,洛马克斯就建构了一个作为表达个人审美观的形成和实践以及社会接收的歌唱风格理论。对洛马克斯来说,“风格”是社区、文化和地域的审美模式特征。风格会因社会和经济的一些根本因素的影响而变化。

[风格]代表了长期在人类社会中运行并与经济因素相关的一些审美过程的形成。如果我的“世界只存在几个歌唱风格家族且与基本的情感模式相对应”的观点能够成立的话,那么或许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审美观及其象征风格的体现,经历了同样长的时间。这些审美观的模式存在于所有社会,它们在塑造和形成个人生活中所发挥的作用,就如经济、社会或性的因素一样。[58]

洛马克斯在1954年提出的音乐与审美是塑造人类存在的关键,是一个创造性的和大胆的陈述。虽然它很不精确,甚至令很多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当时洛马克斯在探索的是解释艺术是什么这个核心问题。他相信音乐对于个人和社区,对文化和连续性都是不可或缺的,而要解释这一点,他必须用一个生物化的美学和美学化的科学的透镜来回顾人类历史。当1960年后歌唱测量体系被付诸实践,一些数据的测试验证了这个理论见解,虽然尚不是完整的验证,但已为研究者提供足够的动力继续朝着这个路向进行研究。

如前所述,洛马克斯最初对风格的兴趣是由他对萨克斯和赫尔佐格的研究所引起的,这使他能够在这一领域观察在极端贫穷环境中的黑人和白人,以及在美国不同地区的墨西哥人和欧洲移民民歌演唱的独特情感类型。

洛马克斯认为自己是一个辛勤工作的人。他相信,从出租车司机、渔民、儿童和商人到学者和基金会主席,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拥有自己的知识储备。洛马克斯的知识兴趣和阅读爱好非常广泛,从[美国作家和画家]詹姆斯·瑟伯(James Thurber)、[英国作家、自然学家和动物保护主义者]杰拉尔德·杜雷尔(Gerald Durrell)、[奥地利比较心理学家]康拉德·洛伦茨(Konrad Lorenz)的著作,到科幻小说、哲学、自然科学、民族志、精神分析和系统理论、语言学、行为学和动物行为学,无所不包。在他早期阅读生涯中,他接触了19-20世纪的[欧美社会现实主义小说家]艾利奥特(Eliot)、狄更斯(Dickens)、巴尔扎克(Balzac)、左拉(Zola)、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劳伦斯(Lawrence)、德莱塞(Dreiser),刘易斯(Lewis)、斯坦贝克(Steinbeck)和莱特(Wright)的作品,这些被称为浪漫主义作家的书中描述的那些对我们而言陌生而可怕的景观,却真实存在于那个时代。这些著作以及洛马克斯一生中所交往的人,都对他把情感表达作为歌唱风格研究的核心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对洛马克斯来说,歌唱的情感表达来自社会关系和日常工作经历、社会分工和由此产生的养育子女和性别限制的女性地位。这些情感无意识地在歌唱时的声音、面部表情和身体姿势等行为表达中得到体现。后来他加入了其他人的发现对该模型进行了修改。

在1954年写给罗宾·罗伯茨的一封私人信件中,他阐述了他的风格理论。

音乐风格代表了一个社会的主要情感模式,因为它们影响了个人的生活。每一个选择都是一种审美和情感的选择,音乐可能为这些选择的真正井泉提供线索。……只有当最重要的社会和经济模式改变时,它才会改变,进而完全改变社会的情感模式。这种音乐风格的变化非常缓慢,这是我和其他科学家一起观察到的。地球上似乎只有8-10种主要的音乐风格。因此,音乐风格代表着人类社会长期以来与经济力量并行运作的某种形式化的审美过程。当我们用家族和次家族(subfamily)来描述人类的音乐风格时,我们最终会看到人类历史的基本的形成的美学潮流。

根据洛马克斯的说法,表演风格(expressive style)具有以下特征[59]:

1.具有世界普遍性。如声音是如何产生的、歌唱是如何被戏剧化的、歌唱群体的组成、音乐制造者的合作、身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器乐运用、演唱场合、功能等。在舞蹈中这些特征包括动作的几何形状、动作的轨迹(躯干或腿和脚)、舞步、速度和变速、编舞、服饰的象征性意义。

2.与文化风格特征的“亲近度”(familiarity)。“这些风格特征对歌者和观众来说是本土文化或故乡本质和感觉的象征。一旦歌手唱出熟悉的声调,听众就会变得轻松和舒适。沐浴在这种熟悉的文化感觉之中,他们被带回家庭生活的最亲密的经历——童年、爱情、死亡,即使是悲伤的东西也会因为这样的亲近度而被爱惜”[60]。

3.“重 复”(redundancy)或“一 致 性”(consistencies)。文化表演中显示的固定或规范性风格特征。洛马克斯后来将他的“重复”和“一致性”概念与[美国人类学家]雷蒙德·伯德威斯特尔(Raymond Birdwhistell)[61]提出的“系统维护框架”(传播流动的规范化和重复性的因素)结合在一起,指出歌唱作为一种沟通方式(sung communication,也包括舞蹈和语言),其“怎样”[即风格],要比“什么”[文本、旋律、归属意义、功能和其他“主位”属性的因素]更为突出和具固定性;“什么”往往是灵活的和可变的[包括可创新的]。“这种重复的结构是表演者和观众共享的文化嗜好,它使表演或多或少地被观众接受,并提供了演员协调他们行为的框架,[这也是在风格研究中需要发掘的]”[62]。

4.稳定性。“歌曲风格似乎是文化特征中变化最小的一种,超越语言和宗教,甚至社会结构,可以持续了几个世纪和几千年,并从一个大陆传播到另一个大陆”[63]。

5.变化和易变性。在洛马克斯看来,最古老的风格是人类历史中最清晰的文化基层分布蓝图,以此我们可以看到文化演变的运作路程。为了建立这样的基层,洛马克斯首先关注的是文化风格的传统形式和古老类型。有了这些最古老的(或推断是最古老的)风格基线模型,并将其投入运作,就可以为大多数类型的音乐包括流行音乐进行对比和测试,流行音乐是洛马克斯长期感兴趣的领域。20世纪80年代,在一个名为“城市应变”(The Urban Strain)的研究中,歌唱测量体系和舞蹈测量体系的理念被运用于对美国一个世纪以来的流行音乐和舞蹈之中[64]。

洛马克斯指出:“音乐风格的动态特征在文化接触或文化适应时是很明显的,而且这种[风格]理论在分析混合音乐形式方面特别有用。”[65]通过“动态特征”,洛马克斯明确表示风格也是可变的。通过动态特征作为透镜进行文化层面上的识别和区分,我们可以分辨出歌曲变化了什么以及如何变化。在音乐中,一首歌或歌唱者的声音动作中都会发生与文化的相遇,关注到这一点并试图理解它是件重要而又令人兴奋的事。

为了更好地追随洛马克斯的理论基础,有必要先简单了解“因子分析”(factor analysis)的方法学背景。因子分析[现称为聚类分析]用于揭示分析数据中的隐蔽模式和这些模式是如何重叠的,以及数据中存在的多种模式的特征。因子分析对大量数据执行统计学操作,以梳理归纳最相似的数据聚类。这些便是所谓的“因子”,它们可以使之前大量的数据变量更有条理和方便管理。

是什么“影响着”有感受的人?

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洛马克斯就在思考后来将表演(performance)作为一种探索心理生理、心理社会和审美行为的复杂表现的方法:(1)音乐特征的比较分析;(2)对伴随音乐风格的文本主题和叙事分析;(3)对歌手或听众的生活产生影响的社会和心理因素进行分析。由于歌唱主要与人的内心情感体验有关,如童年、性爱、[经济]安全和宗教信仰等幼年时期的情感经验模式,所以需要用宽广的视野进行研究[66]。

[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卡尔·马克思(Karl Marx)[67]关于人性的经验主义观点核心是[人的]自我是受到社会经济因素影响而锻造的。洛马克斯把社会经济力量视为个人形成的根本因素,也是人格形成的因素之一。这些[社会经济力量]是如何通过童年经历和家教被感知和过滤,是18-20世纪初欧洲小说中的主要关注之一。这些小说也是一种[关于人的]内在转化的报道文学;例如它们记录了工业革命如何在一个地方开展,也记录了那里的人们是如何行动、思考和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生活中的剧变。洛马克斯吸收了整个这样的格式塔(gestalt)思维模式。

洛马克斯认为,获得歌者内心情感体验的最佳途径是他们的生活史,其中社会现实与歌曲紧密结合。风格应当比语言更早,且是人类文化表达和传播的一个主要手段。在婴儿形成真正的意识之前,风格总是在语言后面起着作用。在歌唱测量体系编码工作的早期阶段,洛马克斯曾写道:“民歌风格是一个文化中的所有社会、心理和生理以及音乐模式的总和;我们可以从歌唱质量(如音色、音高、发声方式、装饰音)以及单声部或多声部等可测试的基本元素进行分析。而决定社会心理因素的似乎是社会组织的类型、情感生活的模式和对待孩子的方式。从这个社会心理的组合浮现出一种日常生活中的音乐演奏习惯,我们称其为音乐风格。”[68]

洛马克斯的研究独特地混合了社会人类学与精神分析、结构形式主义和处理人类情感的民族志方法。其中精神分析学强调的是童年时期的无意识经历在之后的人生路途上的重要性,洛马克斯本人对此深有体会,并反映在他的研究和对歌手的传记中。[当时]情感人类学(anthropology of emotions)还没有作为一个领域存在,它是由文化和人格学派——特别是表演风格(performance style)理 论——和玛格丽特·米德[69]通过非语言手势和行为对幼儿时期文化传播的研究中所预示的[70]。后者将与耶鲁-匹兹堡[大学]的跨文化婴儿培养和育儿研究相联系,以此为背景对表演变量进行了测试[71]。

[其他如]心理学家与心理分析学者埃里克·埃里克森(Erik H.Erikson)对社会历史(涉及殖民主义[的社会历史])和人格形成之间的相互作用进行的传记和临床研究,以及医生与心理分析学者伍尔夫·萨克斯(Wulf Sachs)的一个非洲精神分析传记《黑人愤怒》(Black Anger)[72]等人的研究,都让洛马克斯感兴趣,他相信歌曲风格的无意识问题体现于伟大的艺术家身上,并可以通过精神分析进行了解:“对歌唱研究的关键是艺术家的幻想和梦境模式,它们能够令我们洞察艺术家群体的普遍情感模式。”[73]

洛马克斯风格理论的心理学基础在这里清楚地阐述了:“音乐风格的主要功能似乎是为个人建立熟悉的社会和心理氛围,在这种氛围中人们出生、成长和表达自己。”[74]这一观点部分是模仿了俄罗斯民俗学家弗拉基米尔·普罗普(Vladimir Propp)[75]对传奇和童话的形式主义分析。普罗普的系统生成了一系列标准“功能”(动作加角色)的分支序列,以严格的时间顺序展开,从而揭示了故事背后的故事。洛马克斯受到普罗普的启发,但他可能对普罗普的理论有些误解,也可能是为了自由阐述这一观点,或者两种情况兼而有之。当洛马克斯将其内化时,民间故事的内部结构即故事背后的故事,是工业化前的欧洲有关儿童幸存且成功成熟的戏剧。在他对普罗普的想象性解读中,民间故事渗透了和战略领域以及生命历程相关的心理社会紧张关系,并在熟悉的象征模式中发挥出来。在洛马克斯看来,是民歌承载着这一过程中的情感内容。“换句话说,”他解释说,“歌曲风格是一些本能的、普遍的人类情感外化和戏剧化模式的正式阐述。每种歌曲风格都是由这些模式中的一个或另一个来控制的。”[76]

把上述观察转置于表达行为的领域,洛马克斯写道:“家庭关系、情色、生活、竞争与合作、经济问题、工作模式的情绪能够立即被符号化,成为歌曲风格的整体产物。”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必要在社会化的生活史中尽早吸收维持[歌曲]风格的系统[结构]。“这个结构所显示的模式和整体文化中的情感模式相一致。”[77]

如果共享的风格是文化上形成的,那么对其的解析并不基于心理学家或结构主义者对普遍性的研究。“它的重复结构是寻找表演者和观众共享的普遍文化偏爱。它们定义了使表演或多或少被观众接受的风格。从根本上讲,唱歌和跳舞是社交行为,作为公共仪式而产生,或作为它们[社交和沟通行为]的排练或回忆”,即使是独处[为自己的]表演[78]。

风格的重复、同步和协调功能使其成为群体内部和群体之间沟通的强大媒介。这个在人们预期之中和瞬间可被识别的风格,是在表演场景中参与者们能够共同分享的熟悉经验和情感模式,一种“火花”。洛马克斯曾说过:“当听众/参与者听到[音乐的]声音模式时,他们即时体验到一种安全感,就会进入他们自己文化中的熟悉典型情感模式,并体验到舒适和愉快。这,便是音乐体验的根本,是我们在音乐研究中应该关注的心理学问题。”[79]

在洛马克斯的概念中,歌曲或歌唱体现了和审美化(aestheticizes)了人生重要领域和阶段的心理社会态度和张力。歌唱中的情感源自内在的生存经验、社会关系和人际接触,它们在声音传递和其他风格化的表演元素中无意识地表现出来。在西班牙和意大利(1952-1955)的田野考察中,洛马克斯观察到区域变化的如此相同的情况,显示了声音张力(vocal tension)随着社会经济和性压力的增加而提升。相关理论的第一篇论文发表于由[意大利著名小说家]阿尔贝托·莫拉维亚(Alberto Moravia)和阿尔贝托·卡罗奇(Alberto Carrocci)编辑的意大利杂志《新话题》(Nuovi Argomenti)[80]。

(未完待续)

注释:

①作者注:本篇论文参考了2004-2006年本文作者所写的关于洛马克斯的文章内容。译者注:文献来源为Anna L.C.Wood.“Like a Cry from the Heart”:An Insider's View of the Genesis of Alan Lomax's Ideas and the Legacy of His Research:Part I.Ethnomusicology,Vol.62,No.2(Summer 2018),pp.230-264.全文汉译已征得Wood及Ethnomusicology期刊版权许可。原文包括内容提要,但不设关键词,关键词为译者所加。译者希望对原文进行辅以评注的翻译,即为原文中出现却不够清晰的人物、理论、概念、事件等内容进行说明补充,以使原文的主题以及字里行间的含意更为明晰,评注的方式有:1.正文中[]中的内容为译者所加,()中的内容为原文自带。2.使用尾注对文中重要的学科人物、理论概念添加注释。

②译者注:康拉德·阿伦斯伯格(Conrad Arensberg,1910-1997),美国人类学家,是欧洲主义者(赞同和提倡欧洲价值观)和应用人类学的创始人之一,并以对复杂社会中的社区做出突破性民族志和理论研究而闻名,著有《爱尔兰乡下人》(Irish Countryman,1937)、《社区研究方法》(The Community-Study Method,1954)、《美国社区》(American Communities,1955)、《作 为客体与样本的社区》(The Community as Object and Sample,1961)等著作。他曾与人类学家艾利奥特·查普尔(Eliot Chapple)合作,对工作场所中发生的“交互”(interaction,Chapple设立的术语)进行测量,在此基础上,阿伦斯伯格认为,文化是由反复出现的行为模式以及人际互动中角色、组织和社会结构的建立与演变过程中的生成功能所产生的。本文作者伍德在文中指出,对阿伦斯伯格来说,民歌风格这个庞大的文化模式刚好能够用于试用他的微序列理论模式。他与民族音乐学家艾伦·洛马克斯合作开展歌唱测量体系和舞蹈测量体系项目,著有《民歌风格与文化》(Folk Song Style and Culture,1968)。(来 源:http://www.culturalequity.org/alan-lomax/friends/arensberg,访问时间:2020年1月20日。)

③译者注:维克多·格劳尔(Victor Grauer),作曲家、音乐学家、电影制作人、媒体艺术家、诗人和剧作家。雪城大学学士、威斯里安大学硕士,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作曲博士,曾任教于匹兹堡大学、匹兹堡电影制作人中心、匹兹堡创造与表演艺术高中以及查塔姆学院。在威斯里安大学上研究生期间,他开始与艾伦·洛马克斯合作,是洛马克斯“歌唱测量体系”最主要的合作者。他在《符号学》(Semiotica)、《艺术批评》(Art Criticism)、《音乐理论在线》(Music Theory Online)、《其他声音》(Other Voices)、《千年电影杂志》(Millennium Film Journal)等期刊发表了一系列关于音乐学和艺术的文章。其电影被卡内基研究所、匹兹堡大学和纽约选集档案馆永久收藏。1998年,获匹兹堡文化信托基金创意成就奖。(来源:https://www.seditionart.com/victor-grauer,访问时间:2020年1月20日。)④译者注:福雷斯蒂娜·宝莱(Forrestine Paulay),与艾伦·洛马克斯合作研究“舞蹈测量体系”。她曾是一名舞者,还是一名跨文化运动风格研究领域的动作分析师、教师和顾问,与物理治疗师茵格·芭特妮芙和玛莎·戴维斯一起开发了拉班塑性训练计划。1965年,宝莱加入洛马克斯的表演风格项目,为1968年出版的《民歌风格与文化》一书贡献了一章内容。1970年,芭特妮芙离开“舞蹈测量体系”后,宝莱成为项目的副主任。与洛马克斯先后合作制作了四部纪录片,《舞蹈与人类历史》(Dance and Human History,1970年)、《手掌表演》(Palm Play,1977年)、《步法风格》(Step Style,1977年)和《最长的足迹》(The Longest Trail,1984年)以及一本配套的教学手册。这些电影现已作为新素材由约翰·毕晓普在DVD《地球的节奏》(Rhythms of Earth)中重新发行。宝莱和洛马克斯还合著了一本未出版的书《世界舞蹈》(World Dance)。(来源:http://www.culturalequity.org/alan-lomax/friends/paulay,访问时间:2020年1月19日。)

⑤译者注:诺曼·马克尔(Norman Markel),美国心理学家,佛罗里达大学荣誉教授,主要研究领域包括社会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人际沟通和非口头交流,他是洛马克斯表演风格研究项目的重要成员。(来源:https://florida.academia.edu/Norman Markel,访问时间:2020年1月19日。)

⑥https://en.wikipedia.org/wiki/Anna_Lomax_Wood;http://hunter-cuny.academia.edu/wwwtheglobaljukeboxorg,访问时间:2019年3月10日。

⑦译者注:《芭芭拉·艾伦》(Barbara Allen)原是一首传统的苏格兰民谣,而后传至美国,成为广为流传的一首民歌。歌曲结尾描述芭芭拉·艾伦与她的爱人死后被埋葬在同一座教堂内,荆棘和玫瑰自他们的坟墓里生长出来,交织在了一起。[来源:https://en.wikipedia.org/wiki/Barbara_Allen_(song)]这首民歌有多个版本和众多传唱者,洛马克斯曾于1938年在美国纽贝里采录阿奇·斯蒂斯的演唱版本(可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网页在线试听https://www.loc.gov/item/afc1939007_afs02354b/)。参考英国女低音歌唱家克拉拉·巴特(Clara Butt)1915年唱片中演唱的《芭芭拉·艾伦》,其第一段歌词为:In Scarlet town,where I was born.There was a young maid dwellin.Made every youth cry Well a way!Her name was Barbara Allen.

⑧Kiskliuk,Michelle.2000.Seize the Dance!BaAka Musical Life and the Ethnography of Performanc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Feld,Steven.1984.“Sound Structure as Social Structure.”Ethnomusicology28(3):383-409.

⑨译者注:约翰·斯韦德(John Szwed),耶鲁大学人类学与非裔美国人研究荣誉教授,研究领域包括艺术、民间音乐和黑色电影(film noir)等。他还是一位音乐家和唱片制作人,是纽约市非营利性音乐制作公司“辉煌角落”(Brilliant Corners)的总裁,并任哥伦比亚大学音乐和爵士乐研究教授。主要著作有:《新奥尔良蓝调:狂欢节与美国之魂》(Blues for New Orleans:Mardi Gras and America's Soul,2005)、《交叉:关于种族、音乐和美国文化的论文》(Crossovers:Essays in Race,Music,and American Culture,2005)等,其中随CD集《杰利·罗尔·莫顿国会图书馆录音全集:由艾伦·洛马克斯收录》(Jelly Roll Morton:The Complete Library of Congress Recordings by Alan Lomax,2005)一起发行出版的小册子《爵士医生》(Doctor Jazz,2005)获2005年格莱美奖。(来源:https://anthropology.yale.edu/people/johnszwed,访问时间:2020年1月19日。)

⑩John Szwed.Alan Lomax:The Man Who Recorded the World.New York:Penguin.2011:124

⑪ John Szwed.2011.Alan Lomax:The Man Who Recorded the World.New York:Penguin;Pettan,Svanibor,Jeff Todd Titon.2015.The Oxford Handbook of Applied Ethnomusicolog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⑫ Grauer,Victor.Sounding the Depths:Tradition and the Voices of History.Charleston,SC:Create Space.http://soundingthedepths.blogspot.com.2011:8

⑬ Lomax,Alan.“The Psychological Patterns of Folk Songs.”Unpublished proposal for a grant fromthe University of London.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New York.1956-57.

⑭译者注:吉尔伯特·罗杰(Gilbert Rouget),法国民族音乐学家,曾任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主任、巴黎人类博物馆民族音乐学部门主任,代表著作有《音乐与迷幻》等。——参考曹本冶、洛秦编著《Ethnomusicology理论与方法英文文献导读[卷四]》,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9,第159页。

⑮作者注:1996年我在新奥尔良历史收藏馆看到了这封信,但忘记复印下来。当我再次去时这封信找不到了。

⑯作者注:洛马克斯和第一任妻子即作者的妈妈伊丽莎白·哈罗德(Elizabeth Harold)离婚前很多年,洛马克斯已经深深爱上了罗宾·罗伯茨,一个非常美丽的爱尔兰传统歌曲的演员和歌手。

⑰译者注:克劳德·列维·施特劳斯(Claude Levi-Strauss),法国人类学家、哲学家,结构主义人类学的创立者,他是法国结构主义最重要的阐述者,他认为,文化是潜在精神结构的外在表现,精神结构又一直受群体的物质和社会环境及其历史的影响。因此,文化与文化之间可能有很大的差异,即使造成这些差异的人类思维过程的结构对于任何地方的人来说都是相同的。——参考[美]威廉·A.哈维兰著,瞿铁鹏、张钰译:《文化人类学》第十版,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第238页。

⑱ Malpas,J.“Donald Davidson.”In 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edited by Edward N.Zalta,https://plato.stanford.edu/archives/win2012/entries/davidson/.2012

⑲译者注:约翰·洛马克斯(John A.Lomax,1867-1948),民歌收集者,当他在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学位时(1906-1907)受到其教授的鼓励去得克萨斯州收集牛仔歌曲,这项工作产生了《牛仔歌曲和其他边疆歌谣》(1910),这是最早最重要的美国民歌集之一。1910年至1932年间,他零星地进行收集和出版,之后他进行了一次全国性的演讲和收集的旅行,出版了《美国民谣和民歌》(1934年与艾伦·洛马克斯合著),被誉为当时最大的美国本土歌曲单集。约翰·洛马克斯于1933年成为美国国会图书馆美国民歌档案馆馆长,并在其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图书馆和其他政府机构的支持下,他和儿子艾伦·洛马克斯在1930年代进行了田野录音的旅行,主要是在美国南部和西南部,开了使用即时光盘录音设备的先河,并最终将4000多首民歌录音存入了档案馆。1934年他们在路易斯安那州的监狱里发现了黑人民间蓝调艺术家莱德·贝利,后来将其带到纽约参加音乐会并录制商业唱片。尽管有时由于粗心大意而受到批评,约翰·洛马克斯仍然在保存和传播美国民歌方面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参考《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2001)“John Avery Lomax”词条,Nolan Porterfield拟文。

⑳译者注:科特·萨克斯(Curt Sachs)(1881-1959),美籍德国音乐学家、比较音乐学家、乐器学家。其著作《乐器史》是20世纪中叶人类乐器知识的集大成。全书的基本脉络是H-S分类体系,这是人类辉煌的历史伟绩。1950年萨克斯被推选为美国音乐学学会主席。——参考《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2001),“Curt Sachs”词条,Howard Mayer Brown拟文。

[21]译者注:乔治·赫尔佐格(George Herzog)(1901-1983),匈牙利出生的美国民族音乐学家。曾在布达佩斯皇家音乐学院(1917-1919)和柏林音乐学院(1920-1922)学习,曾担任霍恩博斯特尔的助理。1925年移居美国后在哥伦比亚大学修读了人类学的研究生课程,并受到了弗朗兹·博厄斯的影响。1938年,他以研究美国土著普韦布洛人和皮马人音乐风格的论文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并在那里担任客座讲师(1936-1937)、客座助理教授(1937-1938)和人类学助理教授(1939-1948)。1948年成为印第安纳大学人类学教授,仿照柏林音响档案馆的模式,他将哥伦比亚大学的民谣和原始音乐档案(他于1936年创建)带来建立了印第安纳大学传统音乐档案馆。赫尔佐格是美国学术机构民族音乐学研究的创始人,同时他是北美印第安音乐的主要权威之一。他对记谱和分析方法的兴趣使他扩展到对欧洲民间音乐(希腊、爱尔兰、西班牙和南斯拉夫)以及对犹太人(巴比伦人、也门人和犹太西班牙人)、秘鲁人和爪哇人传统的研究。除了建立商业录音和田野录音的档案馆,他还对已出版的材料进行宝贵的书目调查,并汇编了博物馆、机构和私人收藏的档案描述目录。——参考《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2001),“George Herzog”词条,Israel J.Katz拟文。

[22]译者注:梅尔维尔·赫斯科维茨(Melville Jean Herskovits)(1895-1963),美国人类学家,美国学术界非洲人及非洲裔美国人研究的奠基者。

[23]Herzog,George.“Special Song Types in North American Indian Music.”Zeitschrift für vergleichende MusikwissenschaftT3:23-33.1935:24

[24]译者注:“最古老的层次”(oldest layers)可以理解为“原型”。

[25]译者注:霍恩波斯特尔(Erich M.von Hornbostel),奥地利学者。他早年学习和声及对位,近二十岁时在钢琴和作曲方面已有造诣。1900年获得维也纳大学化学博士学位后,去柏林大学受斯通普夫的影响,开始研究实验心理学和音乐学,特别是乐音心理学,后担任柏林音响档案馆的馆长,1917年受聘为柏林大学教授。他是中国比较音乐学家王光祈的博士生导师。1933年移居美国担任纽约社会研究学院教授,但由于健康问题1934年移居伦敦。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他仍在剑桥的心理实验室从事“原始”录音的集成工作。参考《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2001)“Erich M.von Hornbostel”词条,Israel J.Katz拟文。

[26]Sachs,Curt,and Erich von Hornbostel(1917)1961.“Classification of Musical Instruments.”Translated by Anthony Baines and Klaus P.Wachsmann.Galpin Society Journal14:3-29.

[27]译者注:查尔斯·西格(Charles Seeger)(1886-1979),1908年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之后在德国科隆(Cologne)学习。1912年到1916年期间在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UCLA)任教,之后曾在茱莉亚音乐学院(Juilliard School of Music)、纽约音乐艺术学院(Institute of Musical Art)、耶鲁大学(Yale University)等学府任教。1957年到1971年,Seeger重回UCLA任职并于1961年至1971年期间在该校的民族音乐学研究所(Institute of Ethnomusicology)任“研究教授”(Research Professor)。——参考《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2001),“Charles Seeger”词条,Ann M.Pescatello拟文。

[28]Seeger,Charles.1977.Studies in Musicology,1935-1975.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9]作者注:然而洛马克斯并没有对她怨恨,他带我去爱丽斯(Alice)姑妈家是我第一次去得克萨斯州的旅行。他留着胡须,当我们一踏上门廊爱丽斯姑妈就拍着手大声喊:“我宣布,亲爱的,立刻刮了胡子!我们不喜欢得克萨斯州的共产党人。”

[30]Lomax Alan.1965.FBI file(AFC 2006/054),December 3.Archive of Folk Culture,American Folklife Center,Library of Congress,Washington,D.C.

[31]Hastie,Christina R.2011.“‘This Murder Done’:Misogyny,Femicide,and Modernity in 19th-Century Appalachian Murder Ballads.”Master's thesis,University of Tennessee.http://trace.tennessee.edu/utk_gradthes/1045.

[32]Chang,Jeani,et al.1999.“Pregnancy-Related Mortality Surveillance:United States,1991-1999.”National Center for Chronic Disease Prevention and Health Promotion.https://www.cdc.gov/mmwR/preview/mmwrhtml/ss5202a1.htm.

[33]1933-1947、1959-1960、1979-1983年间。

[34]1935、1936-1937,1962、1967、1991年间。

[35]Szwed,John F.2005.Doctor Jazz:Jelly Roll Morton.Nashville,TN:Rounder Records.

[36]译者注:休·特雷西(Hugh Tracey)(1903-1977),英国民族音乐学家,长期在非洲进行田野考察,曾根据非洲拇指钢琴设计了新的马林巴琴。(来源:https://www.sohu.com/a/162112310_759018,访问时间2020年1月26日。)

[37]Work,John W.,Lewis Wade Jones,Samuel C.Adams,Robert Gordon,and Bruce Nemerov.2005.Lost Delta Found:Rediscovering the Fisk University-Library of Congress Coahoma County Study,1941-1942.Nashville,TN:Vanderbilt University Press;Barton,Matthew.2007.“Lost Delta Found:Rediscovering the Fisk University-Library of Congress Coahoma County Study,1941-1942.”Western Folklore,Summer 2007.

[38]译者注:约翰·毕晓普(John Melville Bishop),人类学和民俗学纪录片制作人,曾在非洲、喜马拉雅山、南太平洋、加勒比海和美国大部分地区进行拍摄、编辑和记录工作,1995年至2016年任教于洛杉矶大学。曾与洛马克斯、沃斯·隆恩(Worth Long)合作《蓝调开始的土地》,修复洛马克斯未发行的1961年的家庭音乐会影片《民谣、蓝调和蓝草音乐》(Ballads,Blues,and Bluegrass);与约翰·马歇尔(John Marshall)合作拍摄了6小时的民族志系列电影《一个卡拉哈里家庭》(A Kalahari Family,1989);2011-2016年间,他积极与历史学家合作开展民权历史项目(Civil Rights History Project),为史密森尼学会非裔美国人历史和文化博物馆、美国国会图书馆美国民俗生活中心以及北卡罗来纳大学南方口述史历史项目拍摄了130位美国民权运动老兵的现场访谈。2005年,毕晓普获视觉人类学学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来源:https://en.wikipedia.org/wiki/John_Melville_Bishop,访问时间:2020年1月27日。)

[39]Lomax,Alan,John Bishop,and Worh Long.(1978)2014.Land Where the Blues Began.Media Generation,DVD.

[40]作者注:在洛马克斯从事的很多公共事业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有:1934年他成功为芝加哥世界博览会制定的计划,即通过人们偏爱的音乐来识别美国不同种族和文化群体的特征;1930-1950年间他的电台广播系列节目;他为推动民间音乐家和蓝调音乐家的职业生涯所做的持续工作;他积极参与国内人权运动及其余波,例如黑人认同项目;他主编《广播中的黑人百科全书》(约1970年);1980年代他通过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国立精神卫生研究所(NIMH)和国家人文基金会(NEH)来努力影响文化政策;他为国会图书馆美国民俗中心的成立以及艺术捐赠中有影响力的民俗项目做出了贡献(对洛马克斯在公共部门工作的详细评论,可参考Baron,Robert.2012.“All Power to the Periphery:The Public Folklore Thought of Alan Lomax.”Journal of Folklore Research49:275-317.2012);Szwed,John F.2011.Alan Lomax:The Man Who Recorded the World.New York:Penguin;Cohen,Ronald.2010.Alan Lomax,Assistant in Charge.Jackson:University of Mississippi Press;Lomax Alan ca.1970.“Report on the Black Identity Project.”Alan Lomax Paper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New York.

[41]Thompson,Stith.1946.“What Is Folklore?”Lecture.Manuscripts,Folklore Institute of America,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

[42]译者注:新学院(New School)是一所位于纽约市的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其校舍大部分位于格林威治村一带,也是世界著名的左派大学。

[43]Rouget,Gilbert.2004.Letter to Alan Lomax.Gilbert Rouget Manuscripts,1925-2000,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2004

[44]Cann,Rebecca L.,Mark Stoneking,and Allan C.Wilson.1987.“Mitochondrial DNA and Human Evolution.”Nature325:31-36.

[45]Reed,Floyd,Victor Grauer,Anna L.Wood,and Sarah Tishkoff.2007.“A Comparison of Genetic and Musical Affiliations in Sub-Saharan Africa.”Department of Biology,University of Maryland,College Park.Paper given at the Annual Meeting of the American Anthropological Society,Washington,DC.

[46]Szwed,John F.2011.Alan Lomax:The Man Who Recorded the World.New York:Penguin.173.

[47]Lomax Alan.1988.“Sounds of the South:Presentation of New Addition.”Unpublished transcript.Global Jukebox Paper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

[48]Lomax Alan.“Folk Song Style:Notes on a Systematic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Folk Music.”International Folk Music Journal8:48-50.1956

[49]译者注:这7个民歌家族类别的属性不一,既有以地区来表达分布情况的,又有以人来展示的,本文作者伍德在文章的第二部分指出,洛马克斯的辩证思维和书写表达不时出现一些逻辑方面的毛病,且在术语的运用上前后不一(参考自曹本冶教授在第四届Ethnomusicology研习沙龙上对该文的点评)。

[50]Lomax Alan.1955.Alan Lomax to Charles Seeger.Charles Seeger Manuscripts,1925-2000,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http://www.loc.gov/item/magbellbib004020(accessed January 11,2006).

[51]Lomax Alan.1956.“Folk Song Style:Notes on a Systematic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Folk Music.”International Folk Music Journal8:48-50.

[52]Gimbutas,Marija.1991.The Civilization of the Goddess:The World of Old Europe.San Francisco:Harper;Anthony,David.2009.The Lost World of Old Europe:The Danube Valley,5000-3500 BC.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53]Jordania,Joseph.2015.“A New Interdisciplinary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the Origins of Traditional Polyphony.”Serbian Ethnomusicological Journal18:77-98.

[54]Singer,Milton.Mid-1950s.Letter to Alan Lomax.Cantometrics paper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

[55]Lomax Alan.1955.Alan Lomax to Charles Seeger.Charles Seeger Manuscripts,1925-2000,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http://www.loc.gov/item/magbellbib004020(accessed January 11,2006).

[56]译者注:这是洛马克斯对音乐认知即音乐接收的“先天”研究的实证性探索。民族音乐学对人类音乐的研究——人是怎么制造和接受音乐的,涉及关于“先天”(人类具有的“制造和接收”音乐的普遍本能)与“后天”(受文化熏陶或语境影响的音乐的“制造和接收”能力)两个基本且同样重要的方面(参考曹本冶,“概述:音乐认知”,《Ethnomusicology理论与方法英文文献导读[卷四]》,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9,第3页)。学界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起,比较音乐学已经展开了对音乐制造和接受的“先天”性心理生理因素的研究。20世纪中期民族音乐学在北美的发展较多偏向于人类学式的描述性个案民族志,而洛马克斯却希望兼顾音乐制造和接收的“先天”和“后天”因素并积极做出探索,也由此得知民族音乐学的“认识研究”是众多学科前辈已经在做的事情,并非是当下出现的所谓新的研究领域。

[57]Seeger,Charles.“The Model B‘Melograph’:A Progress Report.”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Folk Music Council14:168.1962

[58]Lomax Alan.From a series of letters written from Italy to Robin Roberts.Collection of Robin Howard.1954

[59]译者注:以下关于洛马克斯对表演风格的五个定位中,3、4、5的分类逻辑颇为不清晰:“重复”(redundancy)、“一致性”(consistencies)、稳定性(Stability)、变化和易变性(Change and mutability)似乎是互相牵连且内涵重复的,曹本冶教授认为,它们实质上都只是“不变”与“变”或“固定”与“非固定”而已。

[60]Lomax Alan.From a series of letters written from Italy to Robin Roberts.Collection of Robin Howard.1954

[61]译者注:雷蒙德·伯德威斯特尔(Raymond Birdwhistell)(1918-1994),美国人类学家,在非语言交流或肢体语言领域做出了重大贡献。他创造了“人体动作学”(kinesics)这个术语,它是非语言交流的一部分,涉及身体的姿势和身体各部分在交流中起作用的动作。他的许多成果发表在《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实验精神病学讲座》(Lectures on Ex perimental Psychiatry)等著名专业期刊上,他还参与了许多电影的制作如《十个动物园的微文化事件》(Microcultural Incidents in Ten Zoos)等。(来源:https://link.springer.com/referenceworkentry/10.1007/978-3-319-15877-8_772-1,访问时间:2020年1月26日。)

[62]Lomax Alan.1976.“Universals in Song.”Unpublished notes.Cantometrics Paper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10

[63]Lomax Alan.From a series of letters written from Italy to Robin Roberts.Collection of Robin Howard.1954

[64]见后文之“研究项目”小节。

[65]Lomax Alan.Correspondence.Performance Style and Culture Research,American Folklife Center,Library of Congress,Washington,D.C.,and 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New York.1961-1997:205

[66]Lomax Alan.1955-1961.Unpublished note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

[67]Marx,Karl.1969.“Thesis on Feuerbach.”InMarx/Engels Selected Works,1:13-15.Moscow:Progress Publishers.(1845)

[68]Lomax Alan.1961.Alan Lomax to Conrad Arensberg.Conrad Arensberg Manuscripts,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ca.

[66]9译者注: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1901-1978),人类学“创业之母”之一,受到老师弗朗茨·博厄斯的鼓励开始人类学研究生涯,在其著作《萨摩亚人成年的到来:就西方文明而言的初民青年心理研究》(1928)被公认为开辟了文化与人格的研究领域。——参考[美]威廉·A.哈维兰著,瞿铁鹏、张钰译:《文化人类学》第十版,第142页。

[70]Bateson,G.and M.Mead.(1930)2001.Balinese Character:A Photographic Analysis.New York: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1942;Mead,Margaret.Growing Up in New Guinea:A Comparative Study of Primitive Education.New York:Harper Perennial.

[71]Barry,Herbert,III,Lili Josephson,Edith Lauer,and Catherine Marshall.1976“Traits Inculcated in Childhood:Cross-Cultural Codes 5.”Ethnology15:83-114.

[72]Sachs,Wulf.(1937)1947.Black Anger.Westport,CT:Greenwood Press.

[73]Lomax Alan.1961.Alan Lomax to Conrad Arensberg.Conrad Arensberg Manuscripts,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ca.

[74]Lomax Alan.1961.Alan Lomax to Conrad Arensberg.Conrad Arensberg Manuscripts,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ca.

[75]Propp,Vladimir.(1928)1958.Morphology of the Folk Tale.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Research Center in Anthropology,Folklore and Linguistics.

[76]Lomax Alan.1955-61.Unpublished note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

[77]Lomax Alan.1961.Alan Lomax to Conrad Arensberg.Conrad Arensberg Manuscripts,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ca.

[78]Lomax Alan.“Universals in Song.”Unpublished notes.Cantometrics Papers,Association for Cultural Equity at Hunter College,New York.1976:10

[79]Lomax Alan.1961.Alan Lomax to Conrad Arensberg.Conrad Arensberg Manuscripts,Alan Lomax Collection,Library of Congress.ca.

[80]Lomax Alan.1955-56.“Nuova ipotesi sul canto folkloristico italiano.”Edited by Alberto Moravia and Alberto Carrocci.Nuovi Argomenti17-18:1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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