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小学体验性学习活动实施情况及其启示

欧阳蓉　符太胜

摘要：中国的传统教学注重知识的输送，学生往往通过间接经验获取知识，与外界生活相对疏离。为了解决这种教育的弊端，应搭建起学生与外界生活衔接的桥梁，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让学生自主探寻生活中的经验。日本个性化、多元化的体验性学习活动给中国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实施提供了一些启示：应切实提高对体验性学习活动的重视程度，拓展个性化体验性学习活动的组织内容，丰富体验性学习活动的组织形式，加强完善体验性学习活动的保障机制，科学制定体验性学习活动的评价标准。

关键词：日本中小学;体验性学习;实施情况

中图分类号：G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9094（2021）10A-0003-05

体验性学习活动融合在日本现行的中小学课程中，旨在促使学生与现实社会的人和事亲身接触从而获取直接体验，进一步促进学生的和谐、全面发展。日本中小学生体验性学习活动从发端期到强化期，在发展的过程中积累了许多行之有效的经验。近年来，我国也在不断强调学生的直接体验，并尝试通过体验性学习来提升学习的效果。2017年，我国教育部印发了《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指导纲要》，强调要实践育人，要求通过探究、服务、制作、体验等方式进行学习真正让学生“活”起来。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了《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提出要坚持知行合一，让学生成为生活和学习的主人。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提出拓宽劳动教育途径，强化实践体验，让学生亲历劳动过程，提升育人实效性。笔者以为，为了建构我国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有必要对国外已有的成熟有效的体验性学习实施经验进行分析和借鉴。

一、日本中小学体验性学习活动实施情况

（一）以生为本的活动实施目标

从日本体验性学习的历史演变过程中，我们可看到它的实施缘由。在20世纪80年代，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提出了“教育荒废”这一概念，痛斥因为城市化的发展，儿童的游乐场所变少、儿童接触大自然的机会缩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淡化、社区的教育水平降低等一系列教育退步的现象[1]21-22。1984年，为了加强学生的直接体验，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在关于教育改革的第一次审议报告中提出在信息化的社会里，要注重实践能力和技能的训练，加强学校、家庭和社区的教育职能[2]。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在第二次咨询报告中提出，学校、家庭和社区要三方协作，促使青少年参加体验自然的学习，进行集体生活体验，投身社会服务活动[3]。在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看来，造成教育荒废这一结果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工业社会的高速发展带来的副作用。为了削弱这些副作用，保障学生的精神和身体的健康，学校要打破封闭性，加强学生实际生活体验的学习，清除妨碍学生完善人格、发展素质的不利因素。从提出要加强体验性学习到现今近40年的发展历程中，我们可以看出日本的体验性学习是以学生为中心，以促进学生发展为前提的。

（二）丰富多元的活动实施形式

纵观日本体验性学习活动内容的发展，可以发现其实施渠道在不断拓宽，包括实施初期的体验自然的学习、集体生活、志愿者活动和社会服务活动，以及现今的社会交往体验活动、劳动生产体验活动、自然教育体验活动、文化艺术体验活动。每个类别的活动又包含了形式各异的子项目，以现今的体验性学习活动为例：社会交往体验活动包括保育学习体验、公益筹款活动、呼吁交通安全活动、关爱老人活动等等;劳动生产体验活动包括学生生活经验的累积活动，组织学生去工厂、公司等场所去获取工作体验;自然教育体验活动结合自然环境来开展体验活动，如学生的宿泊体验（即旅行中的暂时居住，比如露营或者去附近的乡村、农场进行集体生活体验）、野外教育等;文化艺术体验活动包括组织各种传统艺术体验活动，了解各地区的发展历史等活动。学校联合社区、家庭开展各式体验活动，充分发挥社区、家庭的教育作用，日本体验性学习活动的主题不断拓展，实施形式在实践过程中不断地丰富、多元化。

（三）多方协作的活动实施保障

日本中小学体验性学习活动在多方保障下不断系统化，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资金保障。政府大力支持中小学校开展体验性学习活动，不断增加对该活动的财政投入，想领取补助金的都道府县、市町村要向日本文部科学省提交都道府县、市町村教育委员会等批准的活动报告书[4]。二是组织保障。为了保障各地区的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实施，日本采取了许多措施。首先，日本全国体验性学习活动推进协议会定期举行体验学习活动经验交流会，在各地区传播优秀的实施经验，由专门的青少年体验活动奖励制度委员会评出优秀的实施学校并予以表彰。其次，地方政府也有相應的推进部门，在都道府县、市町村设立体验活动推进协议会，结合地区的实际情况，共同探讨活动课题，以便向学校提供信息。再次，日本的学校、家庭及社会三方联动，共同努力为学生的体验性学习创造机会。三是人员保障。日本的体验性学习活动通常采取外包模式，即学校与体验活动执行机构合作，其活动指导员要通过一系列的培训。比如日本NEAL自然体验活动指导者认证培训，设置自然体验活动指导者培训课程及认证系统， 人们经过相应的课程和实践培训后，可以参加自然体验活动负责人、自然体验活动高级讲师、自然体验活动总负责人合格证考试，并且在获取高一级证书之前必须完成前一级的证书考核[5]。这有利于培养具有安全意识，具备专业能力的活动实施人员。四是立法保障。日本提出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来明确体验活动的实施需要。2001年，日本政府在《21世纪教育新生计划书》中明确要求在学校中充实服务、体验活动。同年，日本政府对《学校教育法》进行了修订，规定学校努力加强体验活动，同时对《社会教育法》进行修订，要求从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两个方面进一步促进儿童的体验活动。2007年，《学校教育法》再次进行了修订，提出必须提高学生的公民意识，培养尊重生命和自然的精神，促进学生的自然体验活动。日本还制定了《学校/家庭/区域合作促进项目费用补贴指南》，以确保各地区活动实施的资金保障。五是安全保障。学校支援委员会事先对体验活动实施地区进行初步调查，对危险区域和安全疏散区域进行充分讨论，并且在实施过程中有专门的安全员来保障学生的安全。

（四）学科融合的活动发展趋势

日本中小学课程都强调学生的直接经验，以及学生的体验性学习。日本中小学教育包含学科课程、道德教育、特别活动及综合学习时间四个领域， 这四大领域都对体验性学习起到了強化作用。在小学低年级设置的生活科强调通过具体的体验性活动，形成基本的生活习惯，同时也让儿童关心自己与社会、自然的关系;小学家政课、初中技术与家政课及高中职业学科都强调学生的实践性、体验性学习[1]23。日本的道德科会组织学生参加志愿者活动、劳动体验学习等活动，让学生在实践过程中提高自身的道德情操。特别活动是日本中小学开设的一门活动性、实践性课程，该课程强调培养学生的社会性，其课程实施方式直接体现了学科的实践目的。日本中小学综合学习时间课程强调通过跨学科的综合学习与探究学习来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文部科学省关于综合学习时间课程指南中规定，要让学生积极参与学习活动。日本积极发扬杜威“做中学”的教学理念，重视学生的参与，强调学生的实践性，所以体验性学习活动这一教学形式基本上与日本中小学各个课程相融合，在促进学生的实践性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五）注重质量的课程实施评价

2008年，日本中央教育审议会编写了一份关于《改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和特殊需要学校的学习指导准则》的报告。根据该报告，日本文部科学省于2008年3月修订了针对幼儿园、小学和初中的《学习指导要领》，并于2009年3月修订了针对高中和特殊需求学校的《学习指导要领》。新修订的中小学《学习指导要领》指出，要根据每个学生的优点、可能性、进步情况等进行积极评价，这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同时也要对课程实施过程和成果进行评价，并依此来改善教育教学设计。

日本体验性学习活动具有一套较为完整的活动评价体系，使得体验性学习活动能够真正落实。其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学生自我评价和相互评价，帮助学生自我判断、自我完善以及自我实现，让学生认识到自己与他人、与集体的关系，学会尊重和欣赏他人，并通过学生的自我评估和相互评估来了解学生的收获和变化;二是教师评价，教师对每位儿童的活动表现进行记录评价，在活动结束后，教职员工会对活动进行一个整体的评价，并对今后活动的开展提出意见;三是家长评价，教师通过对学生家长进行问卷调查或者访谈来了解学生经历体验活动后的变化，并通过学生家长的反馈来改进活动。

二、日本体验性学习活动对我国的启示

（一）提高对体验性学习活动的重视程度

传统教学过分注重知识的灌输，多采用说教式教学，将学生简单地视为知识的容器，学生以知识的旁观者这一身份进行学习。而体验性学习不同于说教式教学，它强调学生的主体性，主张学生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教学活动中，让学生在直观、真实的教学情境中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学生作为学习主体，在亲历和反思过程中获得认知和情感。虽然我国不断强调要加强学生的综合素质的培养，倡导参与式、体验式教学方式，但在中小学的落实还不到位。要推广学生的体验性学习活动，应从三个方面进行转变。

首先，教师要改变教学理念，树立积极正确的教学观以及学生观。教师应该认识到学生是课程的重要资源，每个学生都是一个独立的、有特色的个体，应该有组织、有目的地让学生参与到学习的各个环节。教学要从“教育者为中心”转向“学习者为中心”，要倡导“教育即生活”“做中学”的体验式教学理念。

其次，学校的管理人员也应该提高对体验性学习活动的重视程度，给予教师实施体验式教学的权利和空间。在我国中小学中，目前还存在着唯分数论的现象，尤其是在中学，处在升学的高压之下，为了赶教学任务，教师争分夺秒地给学生输送学科知识。学校为了升学率，紧抓“必考科目”的教学质量，忽视学生的综合素质的培养，学生参与体验性学习活动的机会较少。

再次，家长以及社会应该改变对体验性学习的认识，提高对开展体验性学习活动的支持与理解。家长应该认识到学生是独特的生命体，学生应走出教室主动地参与活动，在活动中探究学习，将所学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并从实践中收获新的知识和感悟，这能有效提高学生的学习热情，并促进他们的全面发展。

（二）拓展体验性学习活动的组织内容

体验性学习活动要以培养完整的人、全面的人为实施目的，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活动而活动。首先，体验性学习活动在设计过程中应充分尊重学生的需要，从人的社会交往、情感需求、审美追求、科学创新等视角不断丰富拓展体验性学习活动的组织内容。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教学内容应该与时俱进，教育工作者需以科学发展的眼光来设计教育教学活动，充分发挥体验性教学的优势，促进学生良好品格的养成。其次，学校、家庭及社会三方协调联动创建学生实践的平台，构建科学合理的体验性学习活动方案。通过发挥家庭、社会的教育职能，提高家长以及社会人员对体验性学习的认识，加强家庭、社会对体验性学习活动的支持力度，从而拓宽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实施渠道，进一步丰富活动的内容。再次，发掘各学科资源来开展体验性学习活动。各学科教师要积极投入到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开发当中，学科知识的传授可以结合体验性学习活动来开展，让学科知识在活动之中得到进一步深化。此外，不同学科的整合也可以通过体验性学习活动得以实现。分科教学使学科与学科之间相互割裂，这不利于学生形成全面、系统的认知，因此不同学科的教师可以一起探讨，进行学科内容整合，创新学习主题，让学生形成整体性的认识。教师可以将多学科知识整合于体验性学习活动中，使学科教学情景化，借体验性活动来促进学生个性化、实践性的学习。

（三）完善体验性学习活动的保障机制

体验性学习活动需要多方协作、多重保障以驱动其发展。首先是安全保障。在进行体验性学习活动前，活动的组织者应全面考察活动实施地点的安全性，尽可能排除一切安全隐患，做好安全保障措施。比如与当地的医院、公安局沟通联系，为活动配备专业人员来保障学生的安全。其次是资金保障。国家应加大对体验性学习活动的资金投入，增设体验性学习实践基地。学校应因地制宜，结合学校特色、周边条件来开发、安排学校活动实施的场所。比如说城市里的学校可以开发小花园或者小菜地，以供学生接触自然并进行劳动等体验;农村学校可以发挥地理优势，建造大型自然体验实践基地，开展体验性学习活动;还可以合理地将城市、农村划为一个区域，在区中心建立创新科技体验园，发挥学生主体作用，激发学生的创新创造精神。再次是人员保障。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开展不仅需要资金保障，也需要人力资源的保障。高校在培养师范生时，不仅应着眼于培养具有专业学科知识的人才，也要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有能力的活动实施者。

（四）科学制定体验性学习活动的评价标准

体验性学习活动的评价是指根据一定的標准并以科学的方法检查及评定教学活动的效果，并据此做出改进教学活动的决策。研究并借鉴日本体验性学习活动评价方法，有助于完善我国活动类课程评价体系。体验性学习活动应建立多元评价体系，来考察学生的综合实践能力。首先是学生进行自我评价和相互评价。学生应当是整个活动过程的主体，学生有权并有必要参与到活动的评价环节。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进行自评和互评，能够帮助学生对自己形成正确的认知，学会尊重和欣赏他人。其次是教师评价，教师应针对学生的差异给予个性化评价。个性化的评价方式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可以有效帮助学生找准自己的问题所在。同时，教师在活动实施后应该对活动过程和活动成果进行讨论，并依此来完善教学活动的实施。最后是家长评价，教师可以通过对家长进行问卷调查或者访谈，来了解学生经历体验性学习活动前后的变化，了解体验性学习活动对学生的影响是否具有长效性，并根据家长的反馈来完善活动设计。

体验性学习作为一种培养学生综合实践能力、完善人格的教育模式，能够培养学生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我国在开展体验性学习活动时应结合国情，不断地拓宽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实施渠道、丰富活动内容，进一步完善体验性学习活动的评价体系，形成体验性学习活动的制度保障体系，让体验性学习活动真正地落地，从而推进新时代教育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张德伟.日本中小学“体验性学习”和“体验性活动”政策的强化、主要特征和历史意义[J].外国教育研究，2019（12）：21-22.

[2]苏真.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关于教育改革的第一次审议报告[J].外国教育动态，1986（1）：19.

[3]耿函.日本临时教育审议会关于教育改革的第二次咨询报告（摘要）[J].外国教育资料，1987（1）：5.

[4]日本文部科学省.健全养成的体验活动推进事业实施要领[EB/OL].（2017-03-31）[2021-01-09].https：//www.mext.go.jp/a_menu/shotou/seitoshidou/1360813.htm.

[5]国家青年教育机构.自然体验活动指导者培养[EB/OL].（2015-03-11）[2021-01-12].https：//neal.gr.jp/seminar.html.

责任编辑：赵赟

本文系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三五”（2020年）基金项目“多维贫困视角下基础教育精准扶贫农村儿童政策研究”（20JY23）的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欧阳蓉，赣南师范大学（江西赣州，341000），主要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符太胜，赣南师范大学教育经济研究中心（江西赣州，341000），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学前教育、教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