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建构逻辑——基于Nvivo的文本计量与话语分析

张 洁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贵州 兴义 562400）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都是“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1]60。话语体系是反映政治制度建构结果的外在表现形式。唯物地看，对话语体系内生逻辑的探究不应抽象、脱离其本体，应从时间和空间两个层面加以剖析，只有深入其在时间层面的顺序性、继起性和空间层面的多维性、延展性中的内在本质规律，方可窥其一二。

本文基于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的重要文献材料（表1）及其基本分析结果（表2），利用Nvivo的软件技术从历史逻辑、现实逻辑和理论逻辑三个维度就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建构的内生逻辑展开分析，以进一步探究话语体系背后更深层面的问题，加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理解和认识，增强对民主政治制度的自信。

表1 列入分析范围主要文献的基本情况

表2 28个主要文献的十大核心词汇及加权比

一、现实逻辑：对民主政治制度建设时代问题的发现和回应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内外形势变化和我国各项事业发展都提出了一个重大时代课题，就是必须从理论和实践结合上系统回答新时代如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加强民主政治建设。中国共产党正是基于对经济社会发展要求的“回应”、对人民民主新期待的“回答”和民主政治制度建设的“需要”，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话语体系的建构。

（一）在适应党和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新要求中引出话语主题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进入了承转启下的重大转变时期；同时，国际形势波谲云诡、西方国家“民主”输出毫不减弱，这对新时代民主政治制度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主动回应，做出了正确而果敢的决策，突出体现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和十九届四中全会所通过的两个重大决定中。通过Nvivo的查询统计结果显示，“民主”一词在以上文献中的覆盖情况为（表4）

表3 “民主”一词在有关文献的参考点和覆盖率情况

进一步对参考点在所在文本的分布情况展开分析后发现：“民主”不仅体现在党代会报告和所作的重大决定中；还广泛分布于党的建设、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社会治理、生态文明、国家统一、对外交往等各项事业和制度建设中。比如文化繁荣中，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艺术民主”“学术民主”；再比如对外交往中，十九大报告提出了“国际关系民主化”。还有很多虽然没有“民主”字眼，但在其发展的各个方面都对民主提出了需求，民主政治建设在适应新时代新要求中实现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融合。比如农业农村现代化中，无论是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发展适度规模经营、壮大集体经济还是完善乡村治理都需要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优势和推动作用；再比如在一些高新技术和高端产业方面，破除阻碍创新的体制机制障碍和瓶颈依然存在，平衡社会各方面利益分配的问题日益凸显，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发挥社会主义民主的优势作用。

（二）在回答新时代人民对民主新期待中拓展话语范围

进入新时代，拥有更多经济自主权的广大人民对“民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期待。党的十八大以来关于民主政治建设的推进亦是在满足人民群众对民主的期待中开拓创新的。突出体现在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出台关于民主政治制度建设的四个实施意见和一个工作条例中，即：《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民族工作的意见》《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群团工作的意见》和《中共全国人大常委会党组关于加强县乡人大工作和建设的若干意见》和《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这些文件的出台实质就是要协调各方的关系，重点就是要发扬不同民族特别是少数民族、不同阶层特别是新兴阶层、不同团体特别是新兴团体、不同党派的民主需求。比如，在关于协商民主建设意见中，在第一部分“加强协商民主建设的重要意义”中揭示了社会新旧矛盾交织、利益格局调整和思想观念多元多样背景下的人民群众的民主新需求，并分析了发展协商民主对于扩大人民民主参与、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重要作用；再比如，中国共产党对民众的民主需求和主体性的回应和尊重，特别强调了新形势下做好党外知识分子和非公有制经济领域统一战线工作重要性，单列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和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为统一战线工作范围等等。

（三）在完善民主政治制度体制机制中丰富话语内容

党的十八大以来，政治制度建设摆在了更加突出的位置。除了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对政治制度发展所提出的需要，还有制度层面的原因：一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体制、机制、程序、规范以及具体运行上还存在不完善的地方”[1]62。对此，党中央领导层有理性、清醒的认识；二是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来到了重大的历史节点，那就是1992年邓小平对制度成熟定型提出了一个30年成熟定型的路线图，党的十八大以来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建设正是要完成这一重大的历史任务。

因而，在Nvivo所显示的“制度”一词，以593的计数位列十大核心词汇的第四，如表2所示。通过具体分析其参考点内容，进一步发现：体制机制创新是在坚持政治制度基本框架不变的前提下进行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的改革，其中，制度化侧重于将比较成功的做法加以制度化，比如人大对“一府一委两院”监督制度、民主党派中央的建议制度等；还包括制度实施中的体制机制，如领导机制、民主参与机制、协商机制、沟通联络机制等。规范化侧重于对制度操作的细致规定，如两会中的议事规则，基层人大代表选举中把好人大代表“入口关”的具体规定，统战工作中对做好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规定、民族工作中关于城市和散居地区民族工作的细则。程序化是对具体制度实施过程的进一步规定，如选举程序、组织程序、协商程序等。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创新制度建设本身向纵深拓展、深化，在此过程中，进一步丰富了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内容。

二、历史逻辑：对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历史基因的坚守和强化

历史地看，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人民不断追求民主政治的价值导向上，在对社会民主政治制度历史起源的不断探寻中和对正反两方面历史经验教训的汲取中都浸润着深厚的历史基因，并得到充分体现。

（一）延续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追求民主政治的话语导向

人民民主始终是中国共产党奋斗的初心和使命，贯穿于中国共产党百年发展历程。结合表2 Nvivo的分析结果，进一步进行技术扩展编码后发现：党的十八大以来，人民民主、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占据核心的位置，构成了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基本内核（表4）。

表4 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基本内核参考点与话语文件属性

其中，“人民民主”回答的是“为了谁”的问题，“社会主义”回答的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党的领导”回答的是“本质特征”的问题，“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回答的是“发展道路”的问题。从话语文件属性分析来看，对于这一问题的参考点主要集中于党代会报告和重要讲话中，其中，重要讲话占据了56.6%的比例，重大决定类、工作意见类和法律法规类文献占比分别位列第二、第三和第四。进一步对其在对应文献中的文本结构看，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政治发展部分”，首段先后出现“人民民主”“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政治发展道路”等话语；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人民民主”“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政治发展道路”出现在第六部分中的起始过渡段中；而这些是历届中国共产党人为之而奋斗的。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创新并不是“另起炉灶”，而是一如既往秉持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的制度特性和价值导向。

（二）探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话语源起

新中国政治制度的基础框架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经过长期的革命、实践探索而来的，并通过筹建新中国、开展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以及改革开放初期的恢复性发展，构成了人民民主专政社会主义国家下的“1+4”的制度框架（“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与人民代表大会的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爱国统一战线、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被并列写进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决定中）。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的生成过程和结果都没有脱离这一基础性制度框架，充分体现了其“坚守性”。

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中强化了其历史基因，从文本结构来看，习近平总书记的有关重要讲话和党中央做出的4个重大决定性文件、颁布的5个有关法律法规性文件以及出台的4个相关意见中，均有对制度的“历史性”回顾。举一个典型的例子：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制度化是党的十八大以后才得以全面推进的，但现今有很多民众并不熟悉。对此，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从“中华民族、近代历史、中国共产党历史、新中国历史和改革开放历史”五个维度，提出了协商民主的“五个源自”[1]74的理论，深化了对协商民主话语的历史基因认识。

（三）强化民主政治制度建设正反两面的话语经验

中国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有自身深厚的历史基因，不是照搬照抄的，这是我们坚定制度自信的历史坐标。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建构中，一如既往注意对国内外正反两方面经验的总结，避免陷入西方的话语陷阱。

通过Nvivo对历史逻辑进行编码发现，对“历史经验”或“国内外教训”的回顾是一个重要内容。比如，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在论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部分中首句就有“总结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正反两方面经验”的提法；再比如，中国共产党非常重视对苏联解体历史教训的总结，强调从苏联的解体中汲取经验，看清中国共产党执政历史的主流和支流，不要犯历史虚无主义、全盘否定自身历史的错误。总体看来，党的十八大以来非常重视对政治制度建设历史经验的回顾和梳理，在本文结构中占有重要分量，这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讲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60周年讲话和全国人民政协成立65周年讲话等中均有充分体现。正是在对历史经验的精心梳理和科学总结中，中国共产党对民主政治建设规律性认识不断深化和拓展，增强了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决心和勇气。

三、理论逻辑：对马克思主义民主政治话语体系的推进和创新

马克思主义“是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主体内容”[2]323，也是最大增量。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正是结合中国实际，对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坚持及运用的结果。

（一）秉持马克思主义民主政治的“人民”立场

人民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显著标志。马克思曾明确指出，“在民主制中，国家制度本身就是一个规定，即人民的自我规定”[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国家的名称，我们各级国家机关的名称，都冠以‘人民’的称号，这是我们对中国社会主义政权的基本定位”[1]58。

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人民”话语立场非常突出。如表1所示，“人民”一词在28份材料，以1196的计数排在最小单词长度为2的第一位，加权百分比为1.63，充分说明了中国共产党在政治制度建设中的人民立场。与之相关的“社会”、“群众”等词，分别有468、382的高位计数，加权百分比为0.64、0.52，体现了依靠群众、发挥社会多元力量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理念。通过Nvivo软件的查询统计进一步发现，“人民当家作主”（64）、“人民民主”（42）、“人民主体”（18）、人民民主专政(6)，分别对应64个参考点、42个参考点、18个参考点和6个参考点。其中，“人民当家作主”在党的十八大报告有4个参考点，这一数据在十九大报告升至11个，充分体现了中国民主政治制度的为“人民”的价值导向。同时“人民主体”的提法不断被提起，表明中国民主政治制度要依靠人民、充分发挥人民主体性的方法论原则受到愈来愈多的重视。此外，还应看到，人民性与阶级性是统一的，对人民的民主包含着对敌人的专政。因而，“人民民主专政”在文本结构中，往往被放在首要位置加以说明。

（二）坚持马克思主义关于民主政治的话语体系

马克思主义关于民主政治建设具有丰富的理论观点，对此，马克思、恩格斯说过：“民主是什么呢？它必须具备一定的意义，否则它就不能存在。因此全部问题在于确定民主的真正意义。”[4]在对文本进行Nvivo分析发现，文献中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和胡锦涛的频次出现情况如下（表5）：

表5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和后继者的名字在Nvivo中的参考点和材料分布情况

通过对以上参考点的内容进一步分析发现：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坚持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民主的“原初”观点，如坚持“工人阶级领导”的原则、“人民民主”的观点、“人民公仆”的思想等；同时，党的十八大以来民主政治制度话语还继承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对民主政治制度的特点、性质和规律性认识成果，如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基本认识、对人民政协性质定位的有关表述、发展协商民主的理念、坚持和发展统一战线的思想、发展基层民主政治的思想等等；再有，党的十八大以来坚持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基本观点，对两种社会制度长期合作和斗争的状态有长期的准备，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民主政治建设的阶段性有清醒的认识。

（三）对马克思主义民主政治话语体系的创新性发展

马克思主义具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对此，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习近平引用了恩格斯对“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2]346的有关论述。在建党百年大会上，习近平强调“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6]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话语体系在原有基础上呈现出创新性发展，根本原因就是基于对马克思主义的实际运用和发展。

从宏观上看，党的十八大以来提出的“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5]的表述、“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形式和内容的统一”[1]59的论断，“八个能否”的评价标准[1]60-61，“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相结合的制度特点”[1]74的论断和“首先要坚定对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自信”[1]62的论断等等，创新了马克思主义的民主政治话语体系，代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话语的最新成果，符合中国实际，具有鲜明特色。从微观上看，在政治制度框架下进行了新的发展，除了如前所述关于民主政治体制机制的完善、规范程序制定中的选举程序、协商程序、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统战工作之外；从“制度体系”层面去推进某一制度落地的特点非常明显，比如双周协商座谈会制度的创建过程中，还制定了双周座谈会工作规则、政协协商民主程序机制，揭示出党的十八大以来对发挥制度效能、体现制度优势、推进国家治理的鲜明指向。正是在这一基础上，党的十八大以来的民主政治话语体系不断走深、走实、走细。